“我真没想到,我们的兄弟居然在这里成为了高贵.的耶路撒冷大主教,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多么伟大却又毫无价值奇迹呀。”
男人透着讥讽的声音让赫拉克留脸上一阵抽.搐,可是他却只是低下头恭敬的捧起那人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如果有旁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立刻把这个看上去平凡的男人当成崇高的教皇。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让耶路撒冷大主教如此谦卑的,只有身在罗马的教皇乌尔班三世。
赫拉克留低着头看着胸前的十字架,多年来隐藏在内心里的秘密在这个时候终于要袒露出来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弥漫着茫然中不知所措的畏惧,也似乎荡漾着一切终于有了尽头的轻松。
“我的兄弟,你在耶路撒冷所做的一切都让我们感到庆幸,不过我们也的确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成为了耶路撒冷大主教。”没有教皇的年迈体弱,却有着隐藏在麻衣下健壮体魄的男人看着赫拉克留低声微笑着,他并没有因为大主教沉的沉默显得兴致索然,反而在这一刻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红潮“我相信你这么多年来一定一直在为我们做着准备,也许有时候你可能会忘记原本应该尽的职责,可是我相信你最终还是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是的,我伟大的师长,”赫拉克留再次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始终不去回忆的那些隐秘的过去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回到了他的生活之中,也许耶路撒冷大主教的头像很快就要带在别人的头上,而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打成异端架上火刑架,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足以抵抗这个命运的力量。
抛弃外表的光鲜和崇高的地位,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过去几十年中,有的只是一个并不完整美好的童年,一个生活苦涩单调的青年时代和一个忽然变得名声鹊起一片光明的中年时光。
在最初几年,几乎没有人注意这个从法国以教规森严闻名的圣克鲁尼修道院出来的小教士,他穿着粗布衣服,拄着拐杖,也许身上还带着把防身的小匕首,一路坎坷的跟随着大队的朝圣者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了圣地。
和其他所有来到圣地的人一样,这个身上长着虱子跳蚤,嘴里总是不停嚼着晒干了的桔干的欧洲小教士,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好。
甚至连曾经接纳他的一个小教堂的教士都不记得这个年轻修道士是怎么飞黄腾达的,人们只记得他似乎突然就出了名,至少在一次教士间辩论教义时,这个全身肮脏的小教士居然胆大妄为的向当时已经享誉圣地的教义大师贝卢纳特提出了挑战!
尽管已经很少有人记得那次挑战的结果如何,但是人们却记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教士之后做出的惊人之举,他居然在随后不久的一次公开教义答辩上,矛头直指不久前刚刚拂逆过的贝卢纳特大师。
而这一次,当着众多修道院长、主教、甚至还有一位枢机主教和众多贵族听经贵族的面,这个来自法国的小教士要宣讲的教义,是圣经中以内容深奥,文字晦涩而无法令人理解的著名难点篇章——《以西结书》!
人们当然还记得这个在后来很多年之后还在耶路撒冷的教堂里被人传说的故事。
一个法国来的穷教士神奇的向大师提出了挑战,而更出乎人们意料的,是那位大师居然没有应战,甚至就此没了下落。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赫拉克留忽然从一个没人知道的小教士成为了享誉圣地的教义巨匠,不止耶路撒冷人专门赶上很远的路来听他的布道,甚至那些远从欧洲来的朝圣者也慕他的大名向他求教。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逐渐走上了一条平坦光明的上升之路,小教区神甫、教区神甫、主教、都主教,最后是令人为之羡慕嫉妒的耶路撒冷圣地大主教!
这一切就是令人尊重的赫拉克留似乎并不平凡的前半生,这些经历曾经让很多后来者即羡慕又跃跃欲试,很多人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再次创造赫拉克留的奇迹,但是他们却都很快惨败在手腕圆滑的大主教手下,而且随着他的地位在耶路撒冷逐渐稳固,影响也极具增大,一股以他为核心的力量也逐渐形成。
在这位耶路撒冷大主教身边,俨然已经形成了他自己那由宗教僧侣和一部分贵族骑士形成的不小势力,在这股势力面前,即使是历代耶路撒冷国王,也不能不小心谨慎,不敢怠慢。
可是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耶路撒冷大主教却充满了敬畏和谦卑,甚至当这个人用透着讥讽的口气对他说话时,赫拉克留却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少许的不满。
透过长檐帽已经破烂的边沿,阳光照到这个人脸上,他,俨然就是克利福特在那个阴沉的夜晚拜访过的男人,这个时候他的手里还习惯性的握着始终不离身的那柄匕首,隐约的寒光,让站在他对面的赫拉克留一阵心惊胆战。
“我的兄弟,您在耶路撒冷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所有人都为之感动。”那个在街边的房子暗暗观察玛蒂娜时候,被同伴称为凯尔的男人微笑着示意大主教陪着自己沿着幽静的小路向前走去“这么多年来,为了能让我们神圣的教团最终进入耶路撒冷,为了能让我们的目的实现,你一直在不停的努力。当然我们也一直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登上现在的高位,”男人侧脸看着脸色阴沉的赫拉克留,不经意的说“还记得那个当初挡在你面前的教义大师吗,他叫什么?贝卢纳特?他为什么会在接受你挑战的时候临阵脱逃呢。事实上是我们让那可怜的人失足摔下了山崖,所以你前进的道路很快就平坦了。还有那些试图觊觎你地位的人,很多不也是神秘的消逝了吗?这一切都说明我们对你抱着的巨大希望,所以我的兄弟,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一片凝重,声音也变得顿挫有力“我想你一定听明白了,兄弟!”
听着这明显的威胁,赫拉克留包裹在神圣法袍里的身子猛然一震,他胸前的十字架不住抖动,看着被称为凯尔的男人平静的面容,他暗暗舔了舔发干的舌头。
“我当然明白这一切,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大主教脸上的阴沉丝毫不变,多年的崇高地位已经让他不习惯别人对他颐指气使的无理,即使眼前这个人可以说是紧紧攥着他的命运“不过我想现在的机会已经来了,应该说是那个贡布雷给我们创造了这样罕见的一个机会。”
“那个上帝宠儿?”凯尔嘴角不由一动,他看着赫拉克留放低声音“告诉我朋友,你认为那个人能守住耶路撒冷吗?”
“我不知道,我想他是疯了!”赫拉克留似乎从刚见到这人时的紧张中缓和了过来,他不忿的摇着头嘴里不停嘀咕着“我不相信他能抵挡住那么多的撒拉森人,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是吗,为什么你突然关心起这些东西了?”
“守护圣地毕竟是每个基督徒的责任,”凯尔平淡的回答“我们那位共同的朋友克利福特,他现在已经完全听从我们的命令了,我想这实在是件好事。在这个时候,一群虔诚的人为了守卫耶路撒冷而自愿付出一切,这难道还不能让我们得到应有的报酬吗?”
“当然,我还记得那个蠢货从我这里听说了关于玫瑰十字修会的消息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寻找的愚蠢样子,”赫拉克留靠在石头墙壁上喃喃自语着“他的野心已经让他闻不出阴谋和利用的味道,不过我想我们很快也不需要他了。”
“那个人的未来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在圣殿骑士几乎阵亡殆尽的现在,你怎么让我们实现修会几百年来的梦想?!”
听到这句深深刺激到内心深处的询问,即使多年来养成的深沉,也让赫拉克留脸上泛起一阵激动,他紧紧攥着胸前十字架的手也不停颤抖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常年带在赫拉克留胸前,镶嵌着几颗名贵宝石的硕大纯银十字架的背后,在那些繁琐的花饰纹理之中,隐约可以看到的一朵似乎并比起眼的一个标记,那正是神秘的玫瑰十字隐修会多年来所秘密使用的标记。
“我会让你们顺利的进入圣殿骑士的大本营。”赫拉克留涨红的脸上升腾着多年来隐忍着的激动,多年的不动声色和沉溺权势似乎让他的血液已经变得干冷下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当他再次见到自己在隐修会里的伙伴之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个似乎千年来的秘密,始终是无法彻底忘怀的。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甚至我们的人也曾经加入过圣殿骑士。”凯尔盯着大主教的眼睛“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我们才把你派到圣地,而你也没让我们失望,现在,该是我们去揭开那个千年秘密的时候了”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九十五章 预谋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九十五章 预谋
赫拉克留气喘细细的沿着走廊向圣墓教堂的外面走着,多年来养尊处优已经让他几乎忘记了做为一个玫瑰十字教团成员的艰难,一想到自己在耶路撒冷享受着崇高地位的时候,那些和自已一样的修会会众,却可能在某座阴暗的古堡里殚精竭虑的设计着各种阴谋诡计,耶路撒冷大主教就觉得之前那些时光真的如同是在天国里度过般的美好。
但是现在,随着异教徒兵临城下的可怕攻势,在城里,众多的阴谋和较量也开始让赫拉克留觉得属于自己的那些美妙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一想到那些隐藏在玫瑰十字修会背后的那些可怕秘密,再想到自己始终是在这些人的阴影下度过的一生,赫拉克留就觉得嘴里好像突然被塞进了大把的粗盐,立刻变得苦涩无比。
大主教心里不住为自己的处境盘算着,他并不想永远被人拴在一条无形的绳索上,而绳索的另一头却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如果说很多年前刚刚来到耶路撒冷的时候,他还念念不忘教团所赋予他的任务,但是这些年来,他几乎已经把那个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淡忘了。
之前在见到修会使者时的.激动热情已经冷却下来,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办才能尽快让那些人如愿以偿,然后他会想办法摆脱掉过去这些始终让他觉得不安的伙伴。
至于城外隐约传来的撒拉森军.队调动的声音,这个时候赫拉克留觉得似乎不那么让他觉得畏惧,至少萨拉丁的停战,似乎让他看到了一次新的谈判机会。
“也许那个异教徒并不是那么.难商量。”大主教心里嘀咕着,对于以前一直和撒拉森人谈判的鲍德温父子的“软弱”,他一直不以为然。但是现在,他却心底里盼着那位上帝的宠儿不要那么一意孤行的过于执着了。
赫拉克留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唠叨着,他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有些僵硬的骨头阵阵酸疼,这让他又想起了在法国那些阴冷潮湿的古堡里的伙伴们,一想起他们当中很多人可能在自己这个年龄已经因为风湿而失去了迈步走路的力气,他就为自己还能在圣地享受的荣誉和地位感到沾沾自喜。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尽快把那些玫瑰十字修.会的人打发走的念头。
大主教就这样心事重重的沿着“苦路”向圣山上.走去,直到在“苦路”上那段著名的耶稣“用膝和肘行过的石路”上,看到了正等待着他的克利福特。
有那么一阵,赫.拉克留想着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然后大声向不远处的卫兵呼救,只要能把眼前这个讨厌的人除掉,他并不在意受点小伤。
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小心的走了过去,现在他已经知道要利用这个自私的小人的是那些可怕的玫瑰隐修会,这不能不让他对眼前这个威胁他的小人隐忍下来。
“萨拉丁已经停止进攻,现在我的机会来了!”
克利福特因为激动有些走形的脸上不住抽搐着,他原本在西比拉的咽中看来颇为英俊的容貌,这个时候却象是因为承受不住这段时间来的可怕压力变得一片颓废,已经好几天没有修剪的胡子杂乱的长在原本光滑的下巴上,让他看上去显得变得苍老了不少。
“你要怎么干?”大主教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个因为权力欲望快要变得疯狂的亲戚,他知道这个人在等待什么机会。
“我的手下还有一些忠于的士兵,另外就是我找到的一些帮手,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克利福特笑呵呵的看着大主教,在他心目中这位尊贵的主教大人已经完全成了自己的猎物“是你告诉了我关于那些在法国的玫瑰十字的故事,而我也的确找到了他们,不用惊讶,我的确找到了他们。所以我绝对不会失败的。”
克利福特嘴里紧紧咬着一根草刺在牙齿间不停咀嚼着:“我要组织一次偷袭,让那个罗马人死在路上,或者死在我不会被怀疑的任何地方,然后我会让西比拉任命我为摄政,那样我就可以和萨拉丁谈判,拯救圣地的人最终是……”
“不要在外面,不要在任何别人知道的地方。”赫拉克留声调幽幽的打断了克利福特“如果你不想圣地在你还没获得摄政权之前就陷入混乱,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贡布雷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