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你要见我有什么要说的吗?”伦格平静的问着,尽管从这个人进来时刚刚开口,他就已经听出这个声音,可他却始终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人,等着他说出自己的来意。
这个恩特克劳威尔,就是在加冕礼上在人群里第一个高颂赞美耶稣圣歌的那个人。
“大人,我希望能在您的教团里为上帝服务!”似乎连那种能震裂人耳膜的声音
高低都和剥尸者相似的魁梧教士大声回答着。
这个看上去更近似个屠夫的传教士除了那根令人不安的拐杖之外,手里还攥着本好像经常翻阅的圣经,而且令伦格有些意外的是,他看到这个人挂在腰带上的小皮囊外露着的一支粗杆笔,而且从小皮囊四周衣服上的那片墨渍看来,这个粗犷得足够和法尔哥尼打上一架的家伙,似乎还是个舞文弄墨的好手。
“那么教士你是希望加入我的骑士团吗?”伦格试探的问,他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可以和法尔哥尼一起成为自己军队里的猛将,甚至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已经不由幻想出一副两个高大巨人手里挥舞着粗重的狼牙棒,一边昂头发出震天的喊叫,一边扑向敌人的情景了。
可是隐约中,他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似乎不对。
果然,这个叫恩特克劳威尔的传教士给他的回答的确让伦格有些意外。
“大人,如果需要我可以成为最好的战士,但是我却始终认为和利剑比较,虔诚的祈祷和对上帝真意的理解更能让我们获得真正的力量。”
真的有些诧异的伦格微微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他忽的发出一声轻笑。
伦格知道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那丝不对究竟是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完全被眼前这个人粗犷的外表所疑惑了,他在想甚至可能所有和这个人接触的人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吧。
一个能在祈祷者神殿里向他发出诘问,而又能在加冕礼上那么恰当的使用圣训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靠手里的棍棒说话的人呢?
伦格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错的有点过火,而且因此不由自主从心底里产生的一丝警戒也犹然而生。
自己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呢?伦格暗暗自问着,从进入考雷托尔开始,自己就在做着旁人绝对不会发现的布置,这个布置与其说是阴谋,不如说是为了自保而被迫的举动。
可是随着在考雷托尔地位的稳固,自己难道不是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了吗?
伦格在这时完全忘记了眼前的传教士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在大马士革与萨拉丁的见面激起了他要和这个阿拉伯英雄一较长短的雄心。
而在太巴列留下法尔哥尼的决定,则是他真正那看似混乱的布置的开始。
现在,一切的确在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展,阿历克斯和法尔哥尼的骑兵不停的骚扰已经改变了萨拉丁在哈丁战役彻底消灭十字军的历史,甚至现在的安条克公爵波希蒙德也似乎改变了原来历史上始终旁观的态度,这一切都是在他这个早先不被任何人能看中的小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下造成的。
萨拉丁能来到耶路撒冷城下的军队究竟还有多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是他却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比历史上出现的那支撒拉森大军多!
三万?二万?或者更少?!
在旁人看来岌岌可危的圣地,在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看来却要比历史上被巴里安守卫的耶路撒冷安全的多。
这一切看在伦格眼里让他一直在为自己改变了历史而沾沾自喜,甚至有些暗暗得意。
可是眼前这个出乎他意料的人的出现,却让伦格一下变得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在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处境的同时,随着地位和局势的改变,他变得武断起来,甚至隐隐的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掌握和看透一切。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狠狠抽了他的耳光,他让伦格忽然明白自己也不过是这个时代中的一个人,一个外表和内里不符的人都能欺骗他的判断,那么将来呢?将来被改变了的,他所不熟悉的未来有会怎么样呢?
一滴冷汗从伦格额头轻轻流下,随即他站了起来向这个堪比参孙的大汉微微一笑:“愿主的荣光照拂我们,我想您可以为我们的教众和战士传播主的福音。”
“cursus nostra ad regnum caelorum versus 。”
恩特克劳威尔教士用娴熟的语音,说出了一句拉丁祈祷语。
“愿我们的虔诚,如通向天堂之路……”
看着这个人离去的背影,伦格心底里反复琢磨着这人说出的那句话。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八十五章 斗篷与匕首①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八十五章 斗篷与匕首①
寂寥的夜空一片黯淡,这不是个好天气,却是个适合潜行密谋的好时候。
几条把自己包裹在斗篷里的身影顺着小巷的墙壁,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悄悄走进一幢用灰石搭建的低矮房子。
尽管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但是房子的木板窗却关得很紧,只有木条缝隙间露出的几丝灯光和不时掩住光亮的影子,让人知道这栋门窗紧闭的房子里面有人在活动。
一个男人坐在桌边就着灯光仔细看着手里不住闪着寒光的匕首。那匕首不住在他左手握着一块石头上来回磨着,样子看起来颇为专心,可是不住望向门口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心思,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和他一样,另外几个人也同样似乎是无所事事的消耗着时间,有两个人坐在靠门的一张小桌前玩着宿答棋,而另外一个人则靠在墙角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盹。唯一让人觉得有些生气的,是个始终不肯停下脚步的壮汉。
他不时的从屋子这边走到.那边,或者绕着桌子不听的绕圈,放在桌子上的那盏牛油灯的灯光被他硕壮的身体时而挡住亮光,时而投下在房顶屋角投下巨大的背影。
而他脸上的不耐和焦躁也是那.么明显,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从嘴里吐出几句焦虑的自语,这让那个始终在磨着匕首的人不禁一阵皱眉。
“如果你能安静一下,也许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在终于被眼前这个人的躁动.搞得不耐烦之后,那人把手里的匕首放在桌子上开口了。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还不来,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壮汉不安的坐到桌边,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陶瓷杯.子用力喝下一口葡萄酒,劣酒酸涩的味道让他的嘴唇不由用力一咧,可接着他又一下站起来身子唠叨起来。
“我说过这地方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已经有人.注意我们了,还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要知道这里可是耶路撒冷,要知道……”
“嘭!”的一声!
壮汉的肚子猛.然遭到一记重击!在他痛苦的叫声还没从嘴里吐出来,他的头被狠狠按在桌子上,脸颊被桌子挤得变形的嘴里这时才发出一声怪叫。
可是一柄刃面上投射着牛油灯火苗光影的匕首,猛然戳在离他眼睛只有一丝的桌子上发出的闷响声,这个人立刻停止了挣扎叫喊,两眼恐惧的看着那柄紧贴在眼边的可怕武器。
“你这个蠢货再不闭嘴,我把刀子插进你嘴里!”男人吐出的声音狠毒凛然,那腔调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做。
“唔……”壮汉拖在地上的双脚不住向后蹬踹,但是这却完全不起作用。直到他挣扎的发出几声哀求,男人才慢慢松开了紧紧按在他脖颈后面的手。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人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是那么轻,但是这已经足够让这几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坐在门后下棋的两个人立刻分别站到门的两边,他们手里紧握的短剑闪着寒光,而那个一直打盹的人则已经抓起身边的一支硬木连弩。
听着停在门外的脚步声,拿匕首的男人向惊魂未定的壮汉微使眼色,在局促不安的磨蹭中,壮汉走到门边低声询问着:“是谁?”
“快开门蠢货,是我。”
对方显然也十分紧张,而从门口传进来的声音立刻让房里的人轻松了不少。
随着灯光被外面的热风吹得不住摇曳,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晃进了房子,他小心的盯着壮汉关紧房门之后,才摘下带在头上遮挡面容的一顶尖尖的僧侣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