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被撞得人仰马翻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冒着烈火的战马就如同圣经启示录里描绘的那身后带着地狱的可怕死亡使者般横扫而过,而令人们恐惧的是。 那匹几乎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地战马明显成了山顶上投射过来地火球的参照物。
战马奔到哪里,随后而来地可怕火焰就落在哪里,直到那匹原本漂亮雄健的白马终于在已经发不出嘶叫的怪哼中左右摇晃,轰然倒地!
“上帝,退出去,退出山谷去!”雷蒙向闻讯还在向前疾奔的后队发出嘶喊。 他不住挥舞双手,几乎不顾头顶不时飞过的可怕火球。 但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实在太
渺小了,完全被前面突然出现的战况吸引的后队在狂奔中无法收势的猛然砸进已经混乱的前方队伍之中。
惨叫声,冲撞声,被践踏者的呻吟和头顶飞过的巨大火球的呼啸。 所有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这时的山谷里已经完全混乱,雷蒙甚至找不到那面代表着耶路撒冷至尊的王旗,而最让他感到愤懑的,是自己的军队只能无奈的遭受着可怕的打击,却根本无法接近山谷另一边顶峰上的敌人。
“万能的上帝。 愿主赐予我们力量。 勇气和奇迹!”
一声高亢的祈祷在人群中响起,就在同时一片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霎时从后面传来。
真十字架!
璀璨闪亮的巨大十字架出现在了慌乱的人群之中!
尽管被拥挤得歪歪斜斜。 但是当这个代表着主基督升华和苦难的圣物在众多僧侣拥护下出现的时候,不论是士兵还是骑士,也不论是否还能拿起武器或已经身受重伤即将死亡,所有的人都发狂的向真十字架蜂拥而来。
他们甚至根本不顾投射过来的滚烫火球直接落在密集的队伍当中,每当有人倒下,就会立刻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甚至有的人紧紧拖着已经快要咽气的伙伴身体拥到十字架下伴随着圣物想前涌去。
“快松手!你会烧死的!”
一声大喊从雷蒙身后响起,他看到汉弗雷正用力试图拉开一个正紧紧拖着个已经被烧得一片焦黑尸体的士兵双手,尽管这个士兵嘴里也发出痛苦的惨叫,但是他却一手托着伙伴,一手紧紧抓着根已经断了的长矛向前蹒跚地前进。
“轰!”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一个火球直接砸在了耸动的人群中间,伴着被乱石炸得躯体残肢四处乱飞,大片的黑红相间的血浆霎时淋溅到人们的头上。
盖伊完全被这可怕的一幕惊呆了,他愣愣地看着在四周奔跑叫喊的士兵,看着他们被投射过来地火球和从山顶射下的箭矢夺去生命,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身边。
“陛下危险!”一个近卫没命的把盖伊推向一边,可他却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砸倒在地。 伴着他的身体不住抽搐,完全被砸地变了形的头颅一仰一仰的扭曲几下。 终于在奔过的穿着毡靴的几双脚的践踏下,没了声息。
“陛下,撒拉森人在山顶上!”一个将军催着战马狂奔过来,为了驱赶阻挡自爱面前的士兵,他甚至用手里的长矛狠狠拍打他们地头顶,当他奔到盖伊面前时,因为看到国王安然无恙不禁发出一声长长喘息。
“陛下。 杰拉德大团长就在那里!”将军透过浓烟指着远处发出大喊“圣殿骑士就要冲锋了!”
伴着他的呐喊,一声即使在这种混乱中也透着沉稳悠长的号角声从整个队伍的左侧响了起来,在一片盖过士兵惊恐喊叫的如雷轰鸣中,圣殿骑士们的白色斗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手里擎着地长矛上绣有红十字的白色长条矛旗不住飘扬,随着战马的颠簸,矛旗如一片白色巨*般翻腾而过。
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杰拉德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位勇敢的骑士团长头上金光闪闪的头盔就如同给自己插上了个标签般引人注目。 而他手中高举的那面巨大的由教皇亲自授予地圣十字旗,指引着所有地圣殿骑士迎着对面飞来的乱石箭矢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直向他们的敌人扑去。
“惩罚异教徒,万能的上帝赐予我们力量和奇迹!”杰拉德的怒吼在骑士团前面响彻阵地,随着发狂的奔驰,远处的敌人已经飞快掠到眼前。 随着他手里做为旗帜的长矛下垂,所有的骑士都立刻平举长矛,伴着刹那间爆发出的磕碰冲击声,如滔天巨*般的圣殿骑士团霎时冲进了已经排成密集队形的撒拉森步兵队形之中!
践踏、砍杀、戳刺、高举起的武器伴着飞溅的血浆劈剁皮肉和折断骨头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发生,被包裹着厚重马衣和驮着沉重骑士的战马直接撞飞的撒拉森士兵在绝望的喊叫中飞进后面可怕的矛林,而被截住的骑士却好像撞在无形的障碍上般连人带马直翻进雪亮的长矛丛中,一切都是那么快,以至杰拉德在刚刚侥幸的躲过一支长矛之后,就被另一支长矛刺中肩膀,同时伴着胯下战马发出的痛苦嘶鸣。 他已经从前胸被戳得血肉模糊的战马身上直栽下去。 滚到一个撒拉森士兵脚下。
“啊!”那个士兵喊叫着想刺向倒在地上的杰拉德,但是他却因为和迎面而来的敌人紧紧拥挤在一起无法抽回长矛。 当他想拔出身边的短刀时,杰拉德已经奋力坐了起来,他手里断裂的旗杆锋利断口狠狠的刺向那个撒拉森人的小腹,随着那人发出的一声惨呼,小半截旗杆已经没入他的下身,随着那人歪倒在地上,杰拉德分开的从他腰间拔出短刀,用力在面前不住挥舞保护着自己。
这时,整个山谷中已经完全一片混乱,普通的士兵,高贵的骑士,不住寻找敌人射击的弓手和高声唱着圣歌保卫着圣物向前涌动的僧侣,一股股耶路撒冷王国的军队如混乱却力量可怕的受惊野兽般四处乱撞。
也许是受到圣殿骑士团那悍不畏死的激励,骑士们开始组织起来向着山坡上冲击,而普通士兵则盲目的在真十字架的引导下,在圣歌和信仰的巨大力量感召下,似终于觉醒的猛兽般跟随在骑士后面向撒拉森人的阵地,如潮水般狂涌冲去。
先是一小队,接着人数开始增加,然后是几乎一整支队伍。 撒拉森人还在山谷里的队伍开始动摇起来。
交相混乱的大混战终于让山顶上那些可怕的投石车停了下来,一时间伴着高亢的圣歌和赞美上帝的祈祷,耶路撒冷军队如脱缰野马般开始向山顶上的苏丹主军发起了冲击。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拉赫曼咬着嘴唇看着沿着山势较为平缓的右坡疯狂冲击的敌人喃喃自语着,他无法想象这些法兰克人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能发起进攻,当他看到那些圣殿和医院骑士们锐不可当的冲击自己的军队时,他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可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些骑士中的一个居然真的冲过了最后的方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身上的白袍已经完全被染成红色和各种内脏颜色的可怕骑士疯狂的冲过了前面的步兵,尽管他的战马和他一样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甚至马腿上已经露出了一块块白森森骨头,可是那匹高大雄壮的欧洲烈马依然如一股难以阻挡的飓风般向着拉赫曼疾冲而来。
“挡住他!”
拉赫曼喉咙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他看到那个骑士几乎是本能的催动着战马冲向自己,尽管那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冲击立刻被挡在前面的马木留克的长矛阻挡住,而且那个法兰克骑士立刻连人带马背一片长矛刺到在地,但是看着在前面土地上不住挣扎的那对人马,他不禁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可怕的寒意。
他愤怒的转身跳上战马沿着山梁直向萨拉丁的御帐奔去,随着一路狂奔,他看到整条经过的战线上法兰克人都如同发疯般疯狂进攻着,刚刚偷袭的优势这时似乎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这一切是怎么了?你曾经说过要在这里消灭盖伊所有军队!”拉赫曼向站在山坡上的萨拉丁大声诘问着,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戏耍,同时为自己那些正在不停消耗死亡的士兵感到心痛。
“我正想提醒你,这一起正是你造成的。 ”萨拉丁的回答让莱赫曼目瞪口呆“是你因为袭击贡布雷才导致我把原本充裕的兵力分散使用。 ”
“可我们现在怎么办?”被说到痛处的拉赫曼痛苦的呻吟着。
“我们撤退。 ”始终平静的萨拉丁淡然回答。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六十九章 哈丁之战(二)窘迫的间歇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六十九章 哈丁之战(二)窘迫的间歇
即将落下的晚间殷红映照在山顶枯涩的灌木上,随着干枝的摇晃投射出一片摇曳的阴影,原本充满绝望气息的戈壁这时出现了令人着迷的美景,尽管充满难言的凄美,但是看着这种美景,雷蒙还是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这里是主基督殉难和复活的地方呀,”雷蒙慢慢跪下,他看着远处正在逐渐落下去的夕阳,看着山坡下整个山谷里已经冰冷的尸体,带着颤抖的声调低低的呻吟着“上帝宽恕我的罪孽吧,我怎么会为了自己而背叛了主的教诲,我和撒拉丁的协议就是犹大的背叛,我会下地狱的。 ”
雷蒙痛苦的发出呻吟,他把脸埋在手里发出低沉的哭泣。 这让他旁边的汉弗雷感到惊诧,他想不到这位地位显赫的伯爵会这么激动,更想不到他会这样定自己的罪。
“大人,一切已经过去了,您是的里波黎的伯爵,是王国之父。 ”汉弗雷轻声在雷蒙耳边说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位伯爵,只能不停的重复着别人的话。
“你不明白汉弗雷,你不明白,”雷蒙痛苦的摇着头,他抓着眼前年轻人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是你父亲的鲁莽和愚蠢给了撒拉丁借口,可我的自私给了撒拉丁机会,这是我们所有人的罪孽,是我们这些人的贪婪和自私毁灭了耶路撒冷。 ”
“大人你在说什么,耶路撒冷还在。 上帝不会抛弃我们的,”汉弗雷略显恐惧地看着雷蒙,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雷蒙就好像被魔鬼了似的“我们一定会冲出去的,我们不是已经让萨拉森人退后了吗,他们现在已经被我们逼退了!”
听着汉弗雷的话,雷蒙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当看到以圣殿骑士为首的骑兵冲上山坡的时候。 雷蒙曾经跟着所有人发出衷心地欢呼,但是随着登上山顶。 他才发现与其说是逼退了敌人,不如说是让撒拉丁把他们引进了最可怕的陷阱。
一片令人绝望地景色呈现在十字军的面前,灰色的山峰,枯萎的坡地还有几乎彻底和生机绝缘的可怕荒凉,耶路撒冷王国军队被完全阻隔在了这片可怕的地狱里。
当撒拉丁人的王旗动摇地时候,雷蒙曾经和所有骑士一起发出了欢呼,当圣殿骑士们驱赶着已经队形散乱的萨拉森人退下山坡。 并最终在山谷最高的峰顶竖起十字旗时,雷蒙甚至觉得上帝的奇迹字在这一刻真的降临了,可是随着队伍前仆后继的冲上哈丁山顶之后,他才在逐渐低沉下去的声浪中清醒过来,看着山下难以逾越的干枯河谷,看着在对面山坳地要道上飘扬的那一面面新月旗帜,雷蒙开始为整支军队面对可怕的未来担心,他知道王国军队已经完全陷入了萨拉森人的阴谋。 或者说已经彻底陷入了撒拉丁的陷阱之中。
”萨拉森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这声激昂的呼喊立刻赢得了一片欢呼声。
随着一队队地轻骑从山坡下掠过,越来越多的队伍沿着不同的道路向哈丁山的坡地上聚集起来,绣着新月的各色旗帜如片片波浪般在整座山谷里飘荡,不同服饰,不同装束的部落骑兵催动着胯下焦躁的战马急促的赶赴战场,他们这个时候只盼望着那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快些到来。 积压许久的对异教徒地憎恨和将近百年地仇怨即将在这个时候得到最终的偿还。
“苏丹,你对我们地诺言就要实现了,”一个部落酋长激动的跪下,他亲吻着走过自己身边的撒拉丁沾满灰尘的靴子,肩膀不住的抽动着“我们对法兰克人的仇恨就要得到偿赎了,安拉赐给了我们复仇的机会,这是我们的先辈一直盼望的时刻呀。 ”
“我的兄弟,安拉赐给我们的还有其他让异教徒惭愧的东西,”撒拉丁轻轻扶起酋长,看着对方体内放到自己这话感到迷惑的生态。 埃及苏丹不禁暗暗叹息“安拉赐给我们的不止是惩罚。 ”
他轻声说出这句让旁边的人都感到迷惑的话之后慢慢走向略微隆起的山坡。 那里是整个山脉里仅次与哈丁峰的高地,也是撒拉丁的御帐所在地。
奢华的帐篷。 铺在地上的掺杂着木筋丝的凉毯和早已备好的清水,整个御帐里透着让任何沙漠旅人都为之陶醉的舒适气氛,但是站在里面的人却并不能被这种舒适所感动,他们当中弥漫着一种轻微的躁动,这种躁动甚至在撒拉丁刚刚走进御帐之后就深深的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