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已经渺无音讯可能已经中途遇害的贡布雷子爵,很多人已经开始忘记了他是谁,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暗中揣测该由谁来继承他那块小得可怜的领地,更多的人,则是已经还是在惦记着去继承他的小未婚妻和富庶的考雷托尔了。
伦格失踪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那对可怜的老夫妻那里,听到这个可怕噩耗的玛丽在发出一声尖叫后,就发疯般地要出城去找自己地儿子。 而老贡布雷则是提着一只正在灌溉花园的桶子呆滞地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着这对举止不同,但是完全已经失控的夫妻,带来坏消息的赫克托尔只能在暗示跟来的手下阻止玛丽疯狂的同时站得远远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 而且他特并不想安慰他们。 听着玛丽发出的歇斯底里般的哭喊声,和看着老贡布雷只是闷声发愣最后慢慢蹲下抱着头低声哭泣的样子。 赫克托尔的双眉皱的越来越深。
“我想你们很快就能回考雷托尔了,”赫克托尔淡然的走到老贡布雷身边弯腰拍拍他的肩膀“对盖伊来说,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我想等回去之后你们也要想想去哪了,估计很快就要有人来接管考雷托尔,甚至是安盖特。 也许那些人能慷慨的给你们些钱,如果那样你们也可以回自己的家乡去好好过下半辈子了。 ”
“我的儿子……”抱着头的老贡布雷嘴里发出沉闷的低声呻吟,他刻意压抑的哭泣声听起来就好像淹没在水中的葫芦发出的闷响,可就是这样从他不住抖动的肩膀上,赫克托尔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人掩饰下的痛苦。
“我的儿子还没死呢,为什么你要诅咒他?!”被手下人阻止住的玛丽忽然大声指责着赫克托尔“你说他们会去接管我儿子的领地,那就让他们去吧!让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拿走,把城堡还有一切他们看上的东西都拿走吧,可是别说我的儿子死了,他还活着呢!他肯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我要去找我的儿子!”
白化病人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玛丽,他透明的眼睛里闪动着冷漠甚至是残酷的光芒。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微微抬手让拉住她的手下躲开,然后他走到有些不安的女人面前,忽然抬手紧紧抓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头向上抬起看着自己地眼睛!
“你给我听着笨女人!你儿子是不是死了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连个人质都不配。 你只是个乡下农兵的老婆,如果走运你们能得到点钱然后滚蛋,否则你们就要靠乞讨回家了懂吗?!”
“放开玛丽!”
惊呆的老贡布雷大喊着跳起来冲了上去,可是赫克托尔只是一回手就把他狠狠打倒在地上,然后他转身接着向眼睛睁得大大的玛丽继续说:“即使是上帝的宠儿也有失宠的时候,如果他这次注定会死,那也是上帝的安排。 至于你们。 只要按照我们地安排去做就可以了。 否则我是不介意让你随你们的儿子一起去地。 ”
说着,赫克托尔的手里多出的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抵玛丽的咽喉!
“大人。 您别……”一个手下骇然向前踏出一步,可接着就被那柄忽然指到面前的匕首逼得向后退去。
“我不说废话,你们自己小心点!”赫克托尔慢慢放开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玛丽,在狠狠盯了这对可怜地老夫妻一眼后,他拢起外袍,带着手下大步向外面走去。
“大人,您对他们是不是……”走在街道上。 一个手下终于忍耐不住低声发出诘问,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表现得颇为忠诚的掌旗官会这样对待子爵大人的父母。
“你是想说我有些过份了是吗?”赫克托尔停住脚步,看着这个局促不安的手下,再回头看了看其他人“那么告诉我,这对夫妻对我们又有什么价值?他们除了生下一个被称为上帝宠儿的儿子,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他们的儿子现在生死不明,那他们还有是什么?能是什么?”
“可是……”另一个手下迟疑的说“如果子爵大人回来,他知道你这么对待他的父母。 大人会很生气地。 我们都知道大人对他的父母是十分尊重孝顺的。 ”
“那也要等到他回来,或者说是他能回来。 ”赫克托尔嘴里迸出一句让手下愕然的话之后转身挤进了忙碌的人群,向着当初法兰西斯那座已经破败的小教堂,他现在地住处走去。
………………
炎热,干燥,荒凉和几乎让生命绝迹的单调灰白色。 这就是可以让最坚强的人也彻底绝望的大戈壁滩。
虽然刚远出的加利利海上应该可以吹来凉爽的冷风,但是高耸的哈丁山却无情的阻隔住了这一切。
只有被戈壁滩烘烤得炙烫的热风,让旅行到这里的人更加难以忍受。 而且即使因为地下隐藏着水源长出了一层挂着灰土地灌木,但是那种全身长满尖刺地可怕植物也只能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难以通过。
一小队驮着沉重补给的骆驼沿着前面队伍踩踏出地路径慢悠悠的走着,在这些骆驼背上的行礼里,既有奢华的帐篷也有雕饰精美的金杯,甚至还有好几个看上去就沉甸甸的封闭掩饰的铁桶,那里面装的都是能让在沙漠里旅行的人发狂的冰块。
埃及苏丹这时正盘膝坐在一匹骆驼的背架上打着盹,他背后一顶很大的华盖为他遮挡着头顶热辣辣的阳光,投下的阴影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朵随着他不住移动的乌云。
一个士兵飞快的从队伍前面迎着苏丹的御帐奔来。 在得到近卫的允许后他靠到骆驼边低声唤着着苏丹。
“发生了什么事?”萨拉丁揉着还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那个士兵。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自从离开大马士革之后。 他几乎再也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常的休息。
“陛下,拉赫曼刚刚袭击了一支法兰克人的队伍,”那个士兵急促的报告着“据说是那个贡布雷的近卫。 他把他们直接赶进了太巴列城。 ”
“什么?”萨拉丁的精神终于清醒过来,他探身结果士兵递上的呈报仔细看着,当看完时,埃及苏丹的眉心已经因为皱紧而出现了两条深沟。
“那个贡布雷失踪了吗?”苏丹不知是自语还是询问的自语让士兵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 他看到了正持马向御帐边行来的阿迪勒。
“那个贡布雷被拉赫曼袭击了,”萨拉丁把呈报抵给自己地爱将“看来你的朋友这次不太走运。 ”
“一切运气都是安拉的赏赐,也许对他来说,安拉这次稍微严厉了点。 ”阿迪勒看着呈报随口回答着苏丹,可看完之后,他的双眉也不禁皱了起来“伦格手下有多少人进了太巴列?”
“对不起殿下,这个我们不知道。 ”士兵有些紧张的回答“不过听说有几百人。 他们说那个贡布雷失踪的时候身边只带着几个骑兵,其他人都被赶进了太巴列城。 ”
“也就是说。 那座城市里一下子就多了几百人的力量。 ”阿迪勒伸手用大拇指揉着已经开始有些疼了地额头,然后他抬头看着沉思的萨拉丁“苏丹,我想我们可能要小心点了。 ”
“你那个朋友真是不让我们省心呀。 ”萨拉丁有些无奈地招手让骆驼停下,他走到路边看着仆人已经摆好的一张桌子上的地图,随着他的手指移动,一座更小的城堡俨然进入了已经围拢过来的将领们的眼中。
“派一支军队去骚扰这个地方吗,苏丹?”阿迪勒心领神会地轻声询问。
“不要太多。 只要能让太白列的人知道我们来了就可以了。 ”萨拉丁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
提比利斯是个并不大的小城堡,但是虽然规模不但却并不意味着这个地方就不重要,事实上正好相反,提比利斯做为和太白列一起阻挡着通向耶路撒冷之路上的一座堡垒,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每当干燥季节来临的时候,提比利斯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因为这里是能为太巴列城守护住来之不易的水源地屏障,甚至有人说提比利斯就是太巴列的咽喉,如果这里遭遇了危险。 那么就好像咽喉被割断一样,死亡就会不远了。
一大清早就显得异常干热的天气让提比利斯的守军感到说不出的难受,特别是那些守卫在瞭望塔上的士兵,他们一边抱怨着天气一边无力地爬在围栏上看着远处几乎半干的河谷。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随着声音越来越响。 他们感觉到身下的围栏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经验丰富的士兵立刻发出了大声警报,这些老兵们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在惊慌失措的呐喊中,他们手忙脚乱的点燃了塔顶的油草,一阵冒着浓烟的火焰霎时冲天而起!
提比利斯城堡被袭击了!
这个消息当传到太巴列时,埃施瓦夫人正在贵族骑士地陪同下吃着早餐,没有犹豫地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带领慌乱地骑士们奔出了城门。
而在那些骑士的咒骂和鄙视中,始终留在城里看着他们远去的法尔哥尼则在那些骑士已经走远,整个城堡都变得空空荡荡之后,揪着自从进了太巴列就不论怎么盘问都沉默不语的阿历克斯走到了一个角落里。
“告诉我。 大人究竟在哪?!”法尔哥尼按捺不住的逼问着。
“我不知道。 ”永远是这一句的阿历克斯无奈的摇着头“我们所有人都反对他那么做,他只带着几个人离开。 所有人不赞成的,可是……”
“我只想听到实话,”法尔哥尼气鼓鼓的举起拳头,可他终于还是没有打下去“小阿历克斯,也许以前我对你不太好,不过我想以后我会好好对待你,而你也应该帮助我不是吗?”
“的确如此,你以前的确对我不好,”整了整被揪歪的衣服,阿历克斯向后退了退,闻着剥尸者身上难闻的气味,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恶“难道你都从不洗澡吗?要知道大人是很爱干净的,你这个样子……”
“你这个下溅的小偷!”法尔哥尼忍耐不住的想扑上去,但是却在看到阿历克斯举起的十字架时立刻停了下来。
“你是在侮辱我,”阿历克斯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态“你是在侮辱一个骑士,别忘了我是子爵大人的近卫队长!”
“哈,你现在是个近卫队长了,”法尔哥尼一声嘲笑,可接着他还是小声嘀咕了句“你神奇什么你……”
“说到大人的去向呀,”看着法尔哥尼那种心虚样子,阿历克斯不由高兴了起来,可他还是回答了剥尸者一直担忧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