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的人不会为了巴里安的儿子得罪自己,而那些东方法兰克人对于巴里安父子,除了轻蔑,同时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嫉妒。
“黛萝,去为我准备一下,”伊莎贝拉在回到住所之后向黛萝吩咐着“明天我要邀请两位骑士团的团长与我共进晚宴,至于其他的贵族,也都要宴请到。”
“遵命陛下。”黛萝低头行礼, 她明白伊莎贝拉显然是要拉拢那些贵族和骑士们,尽管这样做似乎有损鲍德温家族的荣誉,但是这个时候却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黛萝走出门外,靠在床上望着房门的伊莎贝拉稍微出了一阵神儿之后,一直紧绷的嘴角忽然划过浅笑,她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个壮举已经足以让人们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理查对她的承诺就变得再也不能轻易推翻。
“巴里安,我会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伊莎贝拉喃喃自语。
黛萝沿着略显幽暗的走廊向厨房走去,伊莎贝拉的命令让她有些忙了起来,要想照顾到人数不少的一场宴会,她觉得自己还是尽量提早准备更稳妥些。
她穿过狭窄低矮的小门走进半卧在地下的厨房,可是就在她刚刚踏下第一级台阶时,风声忽起,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的脖子立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卡住,同时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黛萝,你在干什么?”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对父子(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对父子(下)
冰冷的感觉霎时传遍黛萝的全身,她的身子不住颤抖,眼中露出充满绝望的光。
回到伊莎贝拉身边的这段日子,黛萝的每一天其实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她无数次的想摆脱凯尔的控制。她想过逃走,甚至想过远远的逃到欧洲或者任何一个凯尔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正在凯尔的监视之下,对于凯尔,黛萝的畏惧是深深的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的,她知道虽然一切看上去那么平静,可凯尔总有一天会再次出现。
“黛萝,你害怕了吗?”在黑暗中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黛萝能够感觉到凯尔的手正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揉动,这让她觉得脖子似乎随手都被被身后那只有力冰冷的大手生生捏断。
“你为什么找我?”黛萝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排陶锅,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凯尔的手掌,也知道总有一天凯尔会重新找上自己,但是当真的面对凯尔时,黛萝还是不禁感到说不出的绝望。
“告诉我关于伊莎贝拉的事情,我知道她刚刚教训了巴里安的儿子,所以我要你告诉我她要干什么。”凯尔低声问着,他扳过黛萝的身子,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听着黛萝,我要知道那位女王在想什么,你忘了我当初让你到她身边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怎么你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还是你不想听我的话了?”
黛萝的眼睛一直呆滞的望着前面,当被迫与凯尔对视时,她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你究竟要知道什么?”
伊莎贝拉在自己的住所里等待着理查的决定,从她当着理查的面狠狠的羞辱了约翰,然后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这所房子。
伊莎贝拉明白这个时候理查一定正在她和巴里安之间考虑该选择谁,不过她对结果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她相信理查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至于什么才是明智的决定,伊莎贝拉认为并不需要多做解释。
事实证明伊莎贝拉想的并没有错,当凯斯内斯试探着询问应该怎么办时,他得到的只是理查略带烦恼的疑问:“我该怎么才能让巴里安自己放弃安条克呢,要知道他并不是那些小贵族,如果是那样我完全让士兵把他从城里赶走。”
听到国王只是为了该如何让巴里安就范而懊恼,凯斯内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理查实际上已经默许了与伊莎贝拉之间的协议,而且他也隐约能够猜想到,这样的决定未尝不是理查自己本身的初衷。
对于在圣地的所有法兰克人,理查都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甚至即便是那些圣殿和医院骑士,他也对他们充满了戒备之心。
在理查看来,东方的法兰克人显然都已经变的和欧洲人不同了,甚至很多人看上去和异教徒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绝对无法相信这样的法兰克人,更不愿意看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势力变的出乎他的控制。
至少对于巴里安理查是充满了戒心的,只是因为之前巴里安对他的帮助,理查不得不有所回报。可是当伊莎贝拉出现时,理查的态度不由变得暧昧了起来。
现在,听着国王的询问,凯斯内斯终于明白了理查的用意。
“陛下,也许约翰可以帮助我们,”凯斯内斯向理查建议着“您知道对于巴里安来说,约翰就是他的一切,所以如果能够利用约翰,也许一切就能很快解决了。”
“你难道要让我把那个可怜的小子当成人质吗?”理查有些奇怪的问,可接着他就抚摸着胡须沉吟起来“你这个建议也不错,要知道那个小子这个时候到阿卡来应该说是上帝的安排。”
凯斯内斯不置可否的略微鞠躬,他知道理查这些话不过是给自己寻找借口而已,也许在理查的内心中,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安条克交给巴里安,至少他不会看着一个东方法兰克人的势力壮大起来。
“至于那位女王,你认为她会听从我的吗?”理查好像还有些犹豫的问着,不过他很快就抬手阻止了凯斯内斯要说出口的话,他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回走动的十字军士兵,在过了一阵后理查回头看着凯斯内斯“告诉我爵士,你认为如果我公开向女王求婚,她会拒绝吗?”
凯斯内斯暗暗皱起了双眉,他知道国王显然还没有完全死心,不过他关心的只是能否得到安条克的港口,他明白在巴里安的手中显然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可是他也担心如果理查对伊莎贝拉过于逼迫,而导致伊莎贝拉改变拥有安条克的初衷。
凯斯内斯不希望出现那种事情,这时的他对拥有那些港口变得越来越急切,特别是当前几天从欧洲迎来了第一批虽然数量不多,却是最早相应了他的要求的船只之后,他对那些港口的需求就变得亟不可待起来。
“陛下,伊莎贝拉虽然拥有考雷托尔和博特纳姆,而且很快就拥有安条克,可是这并不足虑,因为那两个地方距离耶路撒冷太紧了,萨拉森人已经足以牵制她,而我们一旦拥有了安条克的外港,也无疑已经遏制住了整个安条克,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所以即便您不向女王求婚,她也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威胁。”
凯斯内斯不得不把自己心中考虑的那些事情告诉理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理查显然正在打着迎娶伊莎贝拉,来消弭可能出现的威胁的主意。
不论理查怎么想,凯斯内斯的话似乎真的打动了他。他立刻命令凯斯内斯给伊莎贝拉带去自己的问候,同时下令让人把巴里安的儿子带来。
甚至是等一张羊皮纸和骨笔摆放在面前时,约翰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了理查的人质。
看着英国国王那张威严中透着野蛮的脸,约翰甚至已经忘记了质问和咒骂,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理查,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说之前伊莎贝拉当着很多人的面侮辱他还只是属于他们自己之间的事情,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就如同他们父子当初把伊莎贝拉出卖给盖伊一样,英国国王显然已经把他们父子彻底出卖了。
“我不会写这样一封信,哪怕你们把我关进地牢,我也不会给我父亲写这么一封信。”
约翰愤怒的站起来,可他的肩膀上立刻架上了两柄长剑,同时一直还算好脾气的理查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脸上已经再次遭到了狠狠的一拳
“砰”的一声被打倒在地的约翰立刻被人揪了起来,然后他的衣领被紧紧抓住,理查那张满是怒气的脸立刻出现他的面前。
“听着年轻人,如果你不想真的在地牢里呆上几年甚至十几年,那就给你的父亲写信。我会给他补偿的,我以国王的名义发誓,可是如果你们不听我的命令,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们。”
约翰呆愣愣的看着理查,他当然相信理查绝对不是恐吓,见识过十字军暴行的他明白这些来自欧洲的“野蛮人”甚至比萨拉森人更加可怕残忍,和他们比较起来,萨拉森人甚至有时候可以说的上是仁慈而又宽容的。
约翰不知道理查究竟和伊莎贝拉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他知道如果需要理查甚至可以让自己在某给阴冷的地牢里呆到烂掉,这让他在犹豫一阵之后终于慢慢拿起了摆在面前的骨笔,在理查的盯视下开始给父亲写信。
………………
在一座低矮破旧的房子里,凯尔正就着墙上掏出来的空洞的窗口写信,他时不时的会停下来想一下,然后接着继续写,对他来说这封信显得十分重要,至少他希望能够改变他现在那颇为被动的处境。
自从在君士坦丁堡因为对玛蒂娜下手而不得不被迫逃离罗马之后,凯尔就开始了他那动荡不安的逃亡生活,他知道自己不但要避开罗马人追捕,同样还要躲开那些是玫瑰十字中的对手。
刺杀玛蒂娜的举动显然激怒了玫瑰十字中的一些人,那些人认为凯尔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停话,也变得越来越危险,当他们觉得有必要铲除这个威胁到他们自身的人时,凯尔已经成功的逃出了罗马来到了圣地。
不过,凯尔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多年来在玫瑰十字中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就如同自己正在紧紧盯着黛萝一样,玫瑰十字也正在寻找他,而被发现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不过现在他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可能会彻底改变处境的机会,这让他不得不冒险给之前的那些伙伴写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凯尔立刻握紧了桌子上的匕首,他的眼睛紧盯着房门,当敲门声响起时,他稍微倾听,然后轻轻开门让站在外面的黛萝走了进来。
“希望你带来好消息了,”凯尔对站在面前沉默的看着他的黛萝随口说着,看到她脸上那阴沉的样子,凯尔微微一笑“别这个样子,要知道我们也许很快就要走运了,你难道不明白正在发生的一切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想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事了。”黛萝把头别开,可是她的下颌立刻被凯尔生硬的扳了回去,然后和他的眼睛相互对视着。
“听着,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就在这里吧,如果让罗马皇帝知道你的下落,我想他甚至可能会亲自来杀了你,所以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凯尔松开捏着黛萝下巴的手,转身走到桌边低头看着自己写的那封信“告诉我理查是不是已经决定和伊莎贝拉合作了?他准备怎么对付巴里安?”
“他要约翰给巴里安写信,这个他已经向伊莎贝拉保证,”黛萝无奈的说,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能摆脱这个人的控制,也许凯尔能重新和玫瑰十字的那些长老们重新走到一起,可是她如果一旦逃跑,就只能面对被永远被追杀的命运“而且据说理查已经把约翰关了起来,大概要用他做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