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到理查来吗?想到这个就觉得既气愤又好笑的腓力感到说不出的莫名其妙,正是他自己想方设法的把理查陷在了塞浦路斯,而这却恰恰成为了让十字军无法继续前进的弊病。
而且让腓力感到懊恼的是,那个讨厌的盖伊居然还不止一次的提出,做为宗主,要他宣布自己为的黎波里的保护者。
对于盖伊近乎扭曲的贪婪,腓力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传言说,当初那位少年天才般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因为对他的厌恶,甚至剥夺了他摄政和即位的权力。
至少现在,腓力觉得这个人真是除了头上那顶王冠之外,全身上下几乎是一无是处。
“真想看看这个人最终是怎么死的。”腓力曾经在极度厌烦的时候,心里不无恶意的这么揣测,不过很快一个让他真正感到愤怒而又意外的消息,彻底淹没了他之前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烦恼。
一一九零年六月十九日,在经过了在海上四天的颠簸之后,英格兰十字军突然出现在了的黎波里的外海。
这个消息,是在七天之后才传到阿卡的,当听到这个让腓力和盖伊都大吃一惊的消息之后,整个十字军的营地里却引起了一阵震天的欢腾呐喊!
即便是法国人也忍不住高声欢呼,虽然他们当中也有人意识到,这样未免实在太不给自己国王面子,不过一想到要跟随着那样一位只是在宫廷里耍弄心眼的国王去和埃及苏丹对抗,他们还是更希望那个粗野的理查来指挥他们更妥当些。
这个消息一时间让腓力感到难以接受,他甚至还不死心的让人找来带来这个消息的人,当他听到运送十字军的居然是罗马和塞浦路斯的舰队时,腓力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要彻底疯狂掉了。
对于的黎波里的重要,腓力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忍耐着心中的厌恶与盖伊周旋,他需要盖伊做为耶路撒冷国王的名义,而自己又是的黎波里伯爵在法兰西领地上的主人,那样自己与盖伊就可以以这种双重身份向占据着的黎波里的巴里安,提出绝对有利的条件了。
但是现在,英国人的举动却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这让腓力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不过更糟糕的是,一想到英国人居然和罗马人不但让他失望的没有发生战争,真是还勾结在了一起,他就感到了一阵难以名状的不安。
而这个消息对于盖伊来说,则已经不是疯狂,而是灾难。
当终于确定那的确是真的时,盖伊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他打发走了身边的所有人,只是愣愣的发呆。
心中的梦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如果说在腓力那里他还能有点希望,但是当英国在的黎波里登陆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从理查那里得到什么。
不过对他来说更糟糕的,是关于运送十字军的居然是塞浦路斯人这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即便从来没有见过阿赛琳,但是盖伊也深深的知道关于那位塞浦路斯女伯爵与的黎波里的关系,虽然一直以的黎波里宗主的身份自居,但是盖伊还没有愚蠢到认为自己也可以用这个身份来约束那个女海盗。
那么一旦英国人和那个女人,甚至是和罗马人达成了某种条件,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胃口发痛的盖伊懊恼的低声呻吟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巴里安在干什么,不过在他想来这些也许已经没有必要。
“最终我们所有人什么都没得到,”盖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无奈的站起来慢慢走出帐篷,看着外面的十字军欢声雀跃的样子,听着他们不住的呐喊着“上帝的骑士”“伟大的统帅”这样的字眼,盖伊转头看了看一片沉寂的腓力的王帐,一时间倒觉得那位法兰西国王有些和自己一样可怜了。
公元一一九零年六月十九日的下午,第一艘悬挂着塞浦路斯马蹄铁旗帜的战船进入的黎波里外港时,整个港口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论是贵族骑士还是普通平民,几乎整座城市的人都一下子涌到了码头上,人们看着那条硕大的战船以一种耀武扬威的方式缓缓而来,劈开的碧浪在船头掀起两团白色的浪花,那种姿态让人很似乎看到了来自塞浦路斯的傲慢和蔑视。
贵族们用充满复杂的神色看着这一切,他们当中有人感到兴奋,有人则面色阴冷,当人群中有人喊出“佐薇女伯爵殿下万岁!”的口号时,立刻又会有人愤怒的引经据典的驳斥:“赛普鲁塞伯爵已经向伊莎贝拉女王宣誓效忠,所有他们已经放弃了继承的黎波里伯爵地位的权力!”
不过,接下来就又会有人不吝口舌的把那种天知道会牵扯到哪里的血统谱系引用出来,做为反驳的依据大加宣扬。
巴里安沉默的站在人群的前面,他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在那些人的心目中,佐薇毕竟始终是雷蒙的女儿,在他们想来,在继承了塞浦路斯的爵位之后,佐薇显然也已经成为了法兰克人。
这至少让他们认为,即便是让她成为的黎波里伯爵,也要比让这座城市落在英国人的手中更好些。
巴里安神色阴沉的盯着一条条出现在海湾里的船只,当看到在那些船只中,绝大多数的战船都悬挂着塞浦路斯甚至是罗马的旗帜时,他不禁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意外。
“不要争吵了,”巴里安终于发出了沉闷有力的呵斥,他回头看着那些贵族,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轻蔑“你们认为如果让那个女人成为的黎波里伯爵,就不会侮辱你们的声望了吗?做为为上帝战斗的骑士,你们就那么甘心承认一个拥有异教徒血统,同时蔑视我们传统的女人成为我们的伯爵?”
“可是英国人……”
“英国同样是基督徒,他们对上帝的虔诚不逊于我们任何人,”巴里安回头看着出现在内港中的越来越多的船只,看着那一面面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醒目的金黄色的双头鹰旗,和一面面由黑色背地衬托着的塞浦路斯旗帜,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毫不动摇的誓言“我向上帝发誓,如果要我向罗马人,向那个希腊小子臣服,我宁可单人独骑去挑战萨拉丁的大军!”
………………
就在巴里安不论是因为公理还是私怨,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自己绝对不会向强权低头的时候,那个“希腊小子”正坐在面临大海的一个花亭里写着信。
“亲爱的埃罗帕西娅,我无法描绘对你的思念之情,也许我身边那些叫个不停的海鸥可以说明我心中的鼓噪,我相信你也同样想着我,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我对你的思念更多些……”伦格的笔在上好的羊皮纸上飞快的写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想象着埃罗帕西娅那总是令他为之不由自主着迷的身体,他不由有些怨恨塞浦路斯与罗马之间的距离了。
“你大概自己都想象不到你制造的火焰拥有多么巨大的威力,它们甚至可以在海水中不停的燃烧,不论是船还是人,只要沾染上就再也无法摆脱,那种如同上帝的雷霆过后一般的可怕情景,让我们的敌人为之胆寒,而这一切却都是你带来的,我的密涅瓦。”
写到这里停下来的伦格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微微出神,他歪着头低声念了一遍之后,顺手把那张珍贵的羊皮纸扔到一边,重新拿起另外一张开始写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阿历克斯看到皇帝这个动作,不由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当他捡起那封信,看了几行之后,宫廷总督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这可不象是应该给妻子写的东西,即便是一位皇后。”伦格没有回头的问着,他停下来转过身向阿历克斯露出了苦笑“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告诉我小阿历克斯,你给阿索尼娅写些什么?”
阿历克斯的脸微微发红,即便是面对教皇和英国国王时也没有的窘迫样子,让伦格看了不禁为之轻笑。
“我并不是命令你,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
伦格回过身去,不过他却听到身后的阿历克斯开口说:“我告诉她塞浦路斯有多么美丽,我希望有一天能和阿索尼娅一起在这里度过我们的余生。”
“阿历克斯,你感到厌倦了吗?”伦格回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近卫军统帅“你希望过上安定的生活?”
阿历克斯的脸再一次涨红起来,他不住的摇头,似乎是要争辩什么,但是却又因为一时间的焦急难以说清。
看着阿历克斯的表情,伦格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站起来走到花亭的栏杆前,看着山坡下那碧波荡漾的地中海,伦格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不过我也知道,很多人的确已经厌倦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战斗,或者说不知道还要战斗多久,对吗?”
“陛下,我们会一直跟随您的,”阿历克斯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不论是您的近卫军还是卫戍军,我们都会跟随您到任何地方,至于救赎骑士团,他们永远是您宣示上帝意志的利剑。”
“可是阿历克斯呀,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等待这个日子尽早到来。”伦格回头向阿历克斯平静的说,看到阿历克斯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笑着问着“我的话很奇怪吗?”
“可是陛下,现在十字军刚刚到来,而且我想萨拉丁不会那么随意屈服,”阿历克斯不解的说“如果那样,也许与萨拉森人的战争很快就会爆发,甚至可能会比我们想的都要早。”
阿历克斯的话让伦格不禁微笑,他知道阿历克斯和很多人一样,在心底里总是抱着认为那两位国王是为了拯救圣地而来的想法。
“相信我阿历克斯,也许会有一场战争爆发,但是你不要指望着它会很快到来。”伦格知道自己这样说显然并不能完全让阿历克斯明白,事实上如果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会如很多人那样,认为一场东西方文明之间的大战随时都会展开。
但是,他却知道,既然提前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那么萨拉丁的准备肯定会显得颇为仓促,这就让他更加坚信,埃及苏丹绝对不会那么随意的就与十字军决战,而且对于理查已经改变了登陆方向,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选择了的黎波里这个事实,伦格相信很快就要有一场戏剧上演。
“阿历克斯,我想你要去做好准备了,”伦格坐会到椅子里,一边拿起笔继续给妻子写信,一边随口说着“我们很快就要回罗马了。”
“陛下,要等我们的舰队回来之后就走吗?”阿历克斯问着。
“不,”伦格抬起头笑了笑“我们自己走,除了近卫军,我要君士坦丁堡军团驻守这里,等到舰队回来之后,要给佳尔兰留下一半的军团。”
听到皇帝的话,阿历克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恍然明了的神色。
“亲爱的埃罗帕西娅,很快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风景如画的塞浦路斯,但是却总是一种莫名的失落,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做为你的丈夫,我不能不承认我的心同样也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深深地想念着你,这也许对你并不公平,在这里我并不请求你的宽恕,因我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值得宽恕。
上帝对我太仁慈了,他把你赐给我了,你的智慧让我羡慕,而你的大度更让我惭愧,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你对我的爱,而我的行为却让我感到无法和你相配,所以我想我只能用更多的爱来回报你,我亲爱的妻子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