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军团 第855节

山东喃喃说:“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前我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柳军凑过来,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非洲穷哟,穷得要命,都穷疯了,所以雇佣军在打仗的时候都是把抢掠财货作为第一优先任务,至于为此死了多少人,他们才不在意呢。反正非洲别的不多,就是人多,而且也不值钱,死了顶多补偿个一千几百美元就算了,然后拿着枪和钞票到各个部落转上一圈,马上又能拉到几十号人!”

小广西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亲自见过似的!”

柳军说:“我是没有亲自见过,不过我教官在非洲呆过十几年,他对非洲很了解的。”

小广西哼了一声:“老子也在非洲呆过三年,并且参加了那场浓缩版的世界大战!”

柳军一脸的崇拜。

也就几句话的工夫,那一车人也全部挂掉了。围攻这个商城的黑人雇佣兵眼都没眨一下,又杀上去一批。不过,这一批似乎要高明一点点,懂得在进攻之前先扔烟幕弹遮住居高临下的敌军的视线,接着嗖嗖两声,两枚火箭弹窜了出去,配合得蛮默契的,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倒不是他们的战术有多好,只是看他们比教了半天,总算看到一帮比较精明的,勉强会用脑子打仗的了,自然有点惊喜啦,这帮娃还是蛮有前途的嘛。但是很快,我发现自己喝彩喝得早了点,那两枚火箭弹根本就不是打人的,它们径直朝着地基飞了过去!没救了,这帮家伙真的没救了!就算你们能炸穿墙壁又能怎么样?两挺重机枪居高临下的扫射,搞不好里面还有一挺班用轻机枪对着墙洞,你们还能冲进去不成?不过,按黑叔叔们的思维,这样安排再正确不过了,他们害怕火箭弹在建筑物内部爆炸会引起火灾,把里面的财货烧清光了······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非洲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也是最难熬的时刻。民族独立的浪潮冲垮了西方殖民主义的统治,非洲各国纷纷赢得独立,它的价值再怎么高估也不过份的。共和国在经历了百年悲怆之后,自一八四零年以来,无人仁人志士在主席那一声“从此站起来了”的高呼中泪如雨下,而非洲经历的苦难比共和国还要深重得多,这一句“站起来了”恐怕会让他们哭出尿来。是的,非洲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然后,又被天灾人祸毫不留情的打跪了。八十到九十年代,非洲的旱灾和战乱极为频繁,人口急剧膨胀,他们那近乎原始的农业模式根本无力承受如此严峻的挑战,在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就彻底崩溃了,拥有全世界最肥沃的土地的黑非洲陷入了饥饿动荡之中。再加上宗教冲突、冲族屠杀、内战、外来侵略,非洲国家的经济水平非但没有增长,相反还大大的衰退,还不如殖民统治时期了,整个非洲大陆就是一个特大贫民窟!为了养家糊口,很多非洲青年选择了当雇佣兵,一些部落甚至成了雇佣兵产地,到那些地方去招兵甚至不用现金,几袋粮食就能拉回一车人。正因为如此贫困,非洲雇佣兵在搜罗战利品的时候才格外的狠,连死人都不放过,衣物鞋子皮带帽子,只要是能用的,看上去值几个钱的,他们一律抢走,给你留条裤衩都算是业界良心了。在攻入城镇之前,他们会事先划定抢掠的区域,然后各自负责自己的地盘,打得下还好,打不下,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不会向正在袖手旁观的其他雇佣兵团队求助,生怕别人瓜分了他们的战利品······真拿这帮黑叔叔没办法!

小广西碰了碰柳军:“小屁孩,你说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拿下这个商城?”

柳军撇了撇嘴:“就他们这水平,今天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一群农民出身的雇佣兵对阵一群小职员出身的民兵,一个比一个烂,看个屁啊······”

他说得也有道理,水平这么差的对手,我们真没兴趣在一边观摩学习。小广西一声呼哨,我们跳上吉普车,小广西蹬了一脚油门,吉普车飙了出去。几枚迫击炮炮弹从我们头顶飞过,我们头都懒得抬,照跑不误。

整个和歌山市已经变成了地狱,第16集团军在摧毁守军的防线之后就退出了战场,肃清残敌的任务留给了雇佣军,雇佣军视这项任务为福利,直接烧光抢光杀清光,爆豆般的枪声一阵接着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一直没有停过,还有雇佣兵粗野的笑声,平民的惨叫声,哭喊声,哀求声,混合成一曲毁灭的乐章。我们甚至看到几枚火箭弹带着血淋淋的人头在城市上空窜来窜去,不用说,这又是雇佣兵干的好事。在街道上行走,你很难不踩到尸体的,鲜血顺着平坦的路面流淌,汇成一条条血河,在这座城市,除了血腥味之外你很难再闻到别的味道了。不时还能看到浑身是血的雇佣兵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酒瓶,满身酒气,一边走一边灌,大着舌头哈着酒气狂叫:“哈哈哈······我······我终于有钱了!”揪着东瀛女子的头发往正冒着烟的房子里拖的家伙更不在少数,这类事情我们懒得管,看多了,都麻木了。

我有些厌倦的移开目光,问:“这是第几座城市了?”

小广西说:“鬼才记得啊,反正高桥那个杂种逃到哪里我们就杀到哪里,用总司令的话来说,杀到他们五十年,一百年之后想起我们仍然要尿裤子为止!”

我说:“东瀛海岸的城市让我们毁得差不多了吧?该结束了,真的该结束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变成杀戮机器了!”

山东说:“逮住了高桥就结束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和歌山不可能,因为那位逃跑专家早在城破之前就再一次扔下他的选民逃跑了。

因此,单调的追击和屠杀,还得继续。和歌山城里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但是零星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止过,零星的抵抗力量仍躲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东一枪西一枪的朝雇佣军开火。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就连那些顽强抵抗的武装人员都不再对抵抗事业抱任何希望了,与其说他们顽强,不如说这只是一种本能,保护自己的本能罢了。华军对待抵抗者的政策就四个字:斩尽杀绝!他们可不想死,只能持枪死战到底了。

雇佣军最喜欢这种情况,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借清巢残敌之名大肆抢掠、杀戮,用他们的话来说,“狂欢派对开始了”。一脸戾气的安南士兵,双眼始终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死气的高棉士兵,挎着弯刀的廓尔喀兵,扛着枪身上插满弹匣,恨不得像兰博那样用弹带把自己全身给裹起来的非洲雇佣兵,一个个大展身手各显神通,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扑,稍稍遇到抵抗就用机枪扫,用火箭筒轰,用迫击炮炸,玩得非常开心!黑叔叔玩得最嗨,子弹不要钱的四处乱扫,看到个鸡窝都先送上两枚手雷,闲得无聊的家伙拿着喷火枪掀开沙井盖挨个往里面喷火,居然战果辉煌,至于烧死的到底是平民还是抵抗组织的成员,就不得而知啦。高棉士兵和安南士兵大概是穷怕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努力做到一枪一命,所以他们扫荡过的地方会看到很多脑浆迸裂的可怜虫,都是往额头开枪的,天灵盖都掀掉了。廓尔喀兵则喜欢用弯刀跟那些拿着空枪跟自己拼杀的敌人打,在这种小规模战斗中经常可以看到廊尔喀兵左手拎着血肉模糊的人头,右手挥舞弯刀无情的连砍带刺,或者一手挟着俘虏的脖子一手挥舞弯刀猛冲猛杀,追杀敌军,其凶悍嗜血,颇有几分先秦锐士的影子。在这些雇佣兵的努力下,和歌山很快就像其他选择抵抗的城市一样,被血海给淹没了,惨叫声,哭号声和狂笑声成了这座城市的主旋律,城市的守护城闭上了眼睛,任由魔鬼在城市中肆意妄为。

柳哲背负着双方,淡然看着烟火冲天的城市,那目光有点像是在欣赏一幅新鲜出炉的山水画。他当然知道城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更知道有多少平民会死于雇佣军的屠刀之下,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制止。几个月来从东京杀到仙台,从仙台杀到冲绳,又从冲绳杀回本土四大岛,东瀛沿海城市一个都没跑掉,都让他给杀了个血流成河,死伤以千万计,很多城市给杀得变成了不见人烟只闻鬼哭的鬼蜮,再怎么大胆的人也不敢在那个鬼地方过夜,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特派员看着一片带着血腥悄然落下的雪片落在自己的肩头上,发出一声叹息:“又一座城市被毁灭了······恐怕再过一百年,这个地方都无法再恢复生机了吧?”

柳哲冷然说:“又不是我们的城市,你心疼什么?”

特派员说:“不是我心疼,是······怎么说呢,你这样大开杀戒,不光是把倭奴给杀得闻风丧胆,连国内很多老百姓都怕了!”

柳哲沉默了片刻,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特派员说:“中央发话了:适可而止!”

柳哲霍地转过身来,盯着特派员,迎着他那两道漠然的目光,特派员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冰刀狠狠刺中,血液几乎凝固了。柳哲一字字的问:“适可而止?怎么才叫适可而止?”

特派员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勉强恢复畅顺,说:“中央的意思是,老百姓的怨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东瀛也让你彻底给打残了,再继续杀下去除了死更多的人之外,没有别的意义了,收手吧。”

柳哲慢慢仰起头,看着乌云卷动的天空,说:“就算要收手,也得等我拿到高桥那个杂种的脑袋再说!”

特派员有些尖锐的说:“你真的想拿下他的脑袋吗?如果你真的想要他的命,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一次次的将他放跑,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继续这场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的战争罢了。”

柳哲的目光变得锐利,盯着特派员,缓缓问:“你很同情这些东瀛杂种?”

特派员窒了一下,不大自然的说:“不是!”

柳哲目光更加锐利:“那你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我,以及我的所作所为喽?”

特派员又窒了一下:“不是!”

柳哲冷笑:“那你摆出这么一副面孔给谁看?特派员先生,你让我想起了抗战时期那些对倭寇灭州屠城的暴行视而不见,却对抗日军民枪决战俘泄愤的行为痛心疾首口诛笔伐的道德卫士们。”

特派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柳哲也没兴趣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扬手,打断:“我历来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很不幸,你正好属于那种人······你是中央的特派员,所以我敬你三分,但是,你也别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中央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不送。”说完抖落披风上的雪片,大步流星的走向指挥直升机,头都没有回就飞走了。

特派员愣了愣,直到直升机飞远了才一跺脚,低声骂:“跋扈!嚣张!”愤愤的跳上汽车,一道烟的开走了。

这一幕看似寻常,其实却是现在国内政治风云变幻的一个缩影。随着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军方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而文官的担忧也在与日俱增,担心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受到军方的威胁。从美洲到欧洲,从欧洲到亚洲,除非是独裁统治,否则不管是否三权分立,不管实行什么样的政治体制,文官治国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军方压倒文官,那肯定要出乱子。

直升机飞行员看不透这么深奥的东西,他只是对特派员的态度感到不忿,说:“司令员,那个特派员也太过份了!我们跨海远征,浴血厮杀,一举解决了这个千百年来一直对我们虎视耽耽的死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在他眼里我们······”

柳哲轻蔑的说:“一个书呆子罢了,理他干嘛。”他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说:“快要结束了呵······围着东瀛的海岸线都杀了一个圈了,实在找不出什么值得摧毁的目标了。接下来,东瀛战争将演变成东瀛人与以色列人之间的较量,我只能充当看客了,真的不甘心哪······”年轻的统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落寞。属于自己的辉煌即将终结,却又无可奈何,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飞行员见他心情不好,不敢再乱说话,小心的问:“司令员,接下来要去哪里?”

柳哲说:“不是有好几个市长要见我吗?晾了好几天了,去见见他们吧······小子,我敢打赌那几个牛得不得了的家伙一见面就会跪满一地,你信不信?”

飞行员咧嘴直笑,说:“他们敢不跪,我们就直接将他们打跪!”

其实根本就不用打,直升机刚刚降落到一处山庄的的草坪上,好几位西装革履的市长就匍匐在地,手脚并用的朝柳哲爬了过来,那谄媚的笑容,那惶恐的表情,那柔若无骨的身姿,着实让飞行员开了一回眼界,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穿越回到了晚清!

晚清的官员在面对耀武扬威的侵略者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嘴脸的嘛?当时作为侵略者的一员,东瀛一定很享受这帮软骨头的惶恐、谦卑、谄媚吧?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奴颜婢膝的讨好征服者了!不过,晚清官员多少还有些羞耻和屈辱感,这帮家伙可是全身心的投入,从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转变到奴颜婢膝,竟然毫无违和感,真是一群神奇的政客,真是一个神奇的民族!

面对这个种族的种种神奇之处,柳哲表示淡定,似乎早就料到这帮家伙会是这副尿性了。他直接了当的说:“我还没死,用不着拜我。”

就像膝盖被人敲了一铁锤,这几位大人物火速弹了起来,生怕动作慢一点,得罪了这位天煞星。

柳哲朝着和歌山方向一指,说:“跟我对抗的下场,相信你们也看到了。”

一位市长额头冒出冷汗来,用流利得不能再流利的汉语说:“我们······我们可没有跟贵军对抗啊,高桥首相······啊,不,高桥那个害人精多次要求我们出人出钱帮助他组建军队,我们一分钱一个人都没有给他啊!”

又一位市长叫:“对啊,高桥纯粹就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他一意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把整个东瀛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要不是贵国果断出兵,驱逐了这个魔鬼,东瀛真的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柳哲几位随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精彩,默默的转过身去,呕吐。柳哲带领大军沿着海岸线杀了一个来回,死在他手里的东瀛人何止千万,这么一位血债累累的枭雄,在这位仁兄嘴里居然变成了东瀛的救星?我日,还要不要脸了?果然,千万不要低估政治家脸皮的厚度,高估他们的节操!

随从们吐了个一塌糊涂,柳哲却笑了,笑得很愉快,当留意到这几位在谦卑背后隐藏着的刻骨恐惧和怨恨之后,他就笑得更愉快了。他拍着那位把他描述成东瀛救星的活宝的肩膀,大笑着说:“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一路过来,我可让人骂惨了,屠夫、恶魔、魔鬼······一大堆外号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贴,你还是第一个夸我的人!”

刹时间,一道道羡慕妒忌的目光齐刷刷的朝这个活宝射过去,险些将他射成了刺猬!这位老兄倍受鼓舞,精神百倍,笑容越发的乖巧讨好:“那是因为他们蠢笨,目光短浅,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是将军您······”

柳哲打断:“好了,别拍我的马屁了,我没兴趣跟你鬼扯。你只要老实的告诉我,高桥那个杂种逃到哪了就行了!”几位市长面面相觑,心都悬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谁要是能向柳哲提供高桥首相的情报,肯定能得到这个屠夫的赏识,非但不必再担惊受怕,还有可能从此飞黄腾达!虽说高桥首相现在的处境令人同情,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手里有可靠的情报的话,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交给柳哲,至于高桥首相,谁管他死活啊?问题是······他们都不知道高桥这个王八蛋又躲哪去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猎物当久了,高桥已经磨练出超乎常人的危机意识,和歌山防线刚刚露出崩溃的迹象,他就逃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这几位市长都将高桥恨得牙痒痒的,你个王八蛋,难道你不知道你一天不死,这个屠夫就绝不放下屠刀的吗?你就不能乖乖的伸长脖子让他砍下你的脑袋,用你的鲜血平息他的怒火,好保住大和民族的元气吗?逃逃逃,你逃到哪里他就杀到哪里,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啊?你到底还想害死多少人?有人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下手,逮住高桥了,如果他们下手早一点,非但不用再担惊受怕,还可以拿高桥的脑袋向柳哲邀功请赏,从此高官得做,富贵得享······唉,真是太可惜了。

柳哲见这些话痨一个个全闭上了嘴巴,浓眉一扬:“怎么,都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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