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地面:“你知道他们往哪里跑了?”
小广西说:“我不知道,但是连长他们肯定知道······”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阵枪声就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异常密集的火箭炮轰鸣······不,那不是火箭炮,那是后羿式自动步枪在发威,黑衣少校和少林小兵他们跟因陀罗人交上手了。王八蛋,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想轻松逃脱?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我们二话不说,照枪声响起的方向猛冲过去!我遁声望去,嗯,距离还不算太远,三四公里而已,全速冲刺的话,很快就能赶到的。但枪声时断时续,老是让我心神不宁,毕竟敌人太恐怖了,鬼才知道黑衣少校他们能不能就付过来!
“哎哟————”
冲得正猛的小广西突然哀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我刚回过头去想看看他怎么了,脚尖踢上了一件硬梆梆的玩意,一个趔趄,向前冲出十几米才站稳,回过头去一看,妈的,是巴军特种兵的尸体!把小广西绊倒的那个是爆破手,而我踢上的这个则是那个眼镜蛇一般危险的狙击手,他们都死了。爆破手头部挨了一记重击,颅骨坍塌变形,而狙击手那总是迸出冷漠而危险的光芒的眼睛被一根树枝射穿,连带被射穿的,还有他那支心爱的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闭上眼睛,我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无限接近真实地还原当时的情景:
他与临时充当他的观察手的爆破手在搜索前进时,敌人突然鬼魅一般从树后扑出,他闪电般扬起狙击步枪,然而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发力,瞄准镜就被一根尖锐无比的树枝射穿,速度可以媲美手枪子弹的打穿瞄准镜后势头不减,从他右眼穿了过去,直透后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爆破手果断开火,刚射出两三发子弹,又一名敌人从天而降,只一拳就击碎了他的头颅······好恐怖的力量,要不是在军旗大队早就见识过教官大人那只能用变态来形容的身手,心理承受能力还过得去,只怕现在我早就两股战战似有尿意了!
再往前两百米,我们先后又看到了两具尸体,那是毒狼和他最后一名士兵的。那名士兵被人从背后袭杀,一刀捅穿了防弹衣再刺进肺部,当场死亡,而毒狼则是腭部中弹,整个下巴都打碎了,子弹打断了他半边脖子。我和小广西默然了。至此,毒狼分队全军覆灭了,连带特勤大队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天之内损失了二十多名队员,对于一支作战人员仅两百来人的特种部队来说,这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轰!!!
一声轰响震得树上的雪粉簌簌落下,一发微型防空导弹斜冲而起,毒蛇一般扑向那架我看不顺眼的直升机!
第一二四章刺军(七)
“中将阁下,我们飞机遭到导弹攻击,尾舵和螺旋桨多外受伤······很抱歉,我们无法支援您了,甚至不知道能否安然返回基地!”
天空中一声沉闷的爆炸过后,电台里传来飞行员那略带心惊慌的声音。
维尔京中将说:“我知道了,请马上返航,愿罗摩战神保佑你。”
“愿罗摩战神保佑您,中将阁下。”
冬天天黑得很快,还没有到四点就已经漆黑漆黑了。打了一天,那两位苦修士怎么样不知道,反正作为因陀罗海军突击队战斗力最为强悍、同时精通古武术和世界各国数百种现役武器的使用技巧的德巴那汗中尉就觉得有点儿吃不消,要知道今天撞到的无一不是华国和巴基斯坦顶尖的尖兵,虽然两次反手将对方全歼,但是也够危险的了,特别是第二次,连装甲车都被火箭弹击毁,通信兵和驾驶员当场死亡,要不是那个黑猫一般的苦修士有着猫一般灵敏的直觉,早在火箭弹飞过来之前就打开车门拉着中将跳了出去,只怕现在中将已经凶多吉少。想到那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不过还好,都化险为夷了。现在就连心急如焚一心想要尽快赶到西线南的维尔京中将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于是中尉提出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
中将同意了。
刚刚又击杀了四名巴军特种兵,足以让穷追不舍的追兵安份几个小时了,又累又饿的四个人在山洞里生起火来,一边取暖一边用头盔煮点东西吃。德巴那汗中尉合出三块压缩饼干、一块巧克力以及一包汤料,撕掉包装放进烧开的雪水中,做出一锅又咸又甜普通人根本吃不下去的东西,他还想往里面加入牛肉,但是看到两位苦修士都皱起眉头,也就作罢了。苦修士都是最虔诚的印度教教徒,而牛在印度教神话中是湿婆大神的坐骑,神圣不可侵犯,吃牛肉无疑是对他们的侮辱。他把这些东西分成四份,而自己吃的是最少的那一份。
甘迦修士尝了一口,似乎不大喜欢,往德巴那汗的饭盒里到了一大半。接着,那个像黑猫一样的乔希修士也把一半的食物让给了他。只吃这点东西是不行的,德巴那汗放下饭盒,说:“我去给你们猎一头岩羊回来。”
甘迦修士友善的笑笑:“谢谢了,中尉,我们是不吃肉的,有这些东西就够了。”
德巴那汗说:“这怎么行,今天的战斗如此激烈,体力消耗巨大······”
乔希修士声音阴柔:“对于我们来说,食物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我就曾试
过一连十天不吃不喝的。”
德巴那汗中尉不说话了。他很难理解苦修士的生活方式:鄙视财富和一切物欲上的享受,连带刺激性的食物都不吃,更不喝酒,除了宗教信仰外什么都不要,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乏味无趣了?亏他们还甘之如饴。不过想是这样想,他对两位苦修士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在这个越来越浮躁的时代还能始终如一的坚持自己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很不容易。当然,这两位苦修士在武学上的修为更让他钦佩不已,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掷出的树枝杀伤力比手枪子弹还要强,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虽然没有子弹快,但绝对比转口移动的速度快!那么多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居然被两个拳头给击碎了头颅,想想都一阵胆寒!
吃完那点味道怪异但营养还算丰富的东西后,甘迦修士脱掉上衣,开始处理身上的枪伤。在白天的激战中,他胸部中了两枪,左肩中了一弹,子弹头都留在体内,令德巴那汗觉得神奇的是,这么重的伤,始终没有见他流多少血,而且翻山越岭健步如飞,浑若无事!甘迦修士把手术刀插进伤口用力一划,将伤口划来,然后把摄子探进去夹住卡在骨头缝里的子弹头狠狠一拔,喀一声就将子弹头用最粗暴的动作给拔了出来,连止血都不用了,直接浇上小半瓶医学酒精,再接过中尉递过来的针线粗手大脚的,像缝衣服一样将伤口缝合,然后拍上一块纱布,完事大吉。十分钟不到他就取出了三枚弹头,这样的速度,绝对让任何一名外科手术专家目瞪口呆,搞不好会给他跪下!神奇的是,不管他的动作是多么的粗暴,身体始终没有多少血流出来,比什么止血针都要管用!而乔希修士左肩却血流如注,他理也不理,慢慢的,一块弹片从伤里中一点点的被肌肉挤了出来,他用漫不经心的态度轻轻拔出弹片,随手丢出好远,用酒精洗净血污,缝合伤口,没事了。维尔京中将看在眼里,心里暗想:“要是这样的士兵有一个旅,不,一个营,那该多好啊!”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能想想而已,这两位可不是军人,他们是总理亲自出马请来的,将他送到西线南之后,他们还要回到深山继续自己的修行。别说一个营,这样的士兵他一个也没有。
维尔京中将望着洞口外面飘舞的雪花,呵出一口白气,忧心忡忡的说:“也不知道西线南集群现在怎么样了?帕塔尼亚那个笨蛋,你好歹也要拿出一个中将应有的水准来,不要让那么多士兵死不瞑目啊!”
德巴那汗中尉恭恭敬敬的问:“将军,我们下一步
应该怎么做?”
维尔京中将说:“风雪一停马上上路,沿着铁路走上十六公里就可以从沿线驻军那里获得车辆,然后全速前进······”
德巴那汗中尉大吃一惊:“这太危险了!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而且我们不知道在前方还有多少敌人的突击队在等着我们!”
维尔京中将说:“再危险也要上路······上天留给因陀罗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我们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中尉不说话了。他不明白中将为什么如此焦虑,因陀罗虽然首战失利,但是在战略上的优势并没有被动摇,穷数代人之力建立起来的战略优势并不是一次失败就能动摇了的,就算两个巴基斯坦加起来也不见得打得过因陀罗!西线南的战事虽然不妙,但是只要投入战略预备队,巴军别说吃掉西线南,就连脱身都很难了,有着如此巨大的优势,中将还担心什么?
维尔京中将知道这个中尉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解释,只是将身上的行军毯裹得更紧一些,好抵御严寒。他看着飞舞的雪花,心里安定了一些。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像得到因陀罗士兵像蚂蚁一样被巴军的炮火和航空炸弹一堆堆的粉碎,满载着救命物资的运输机和大型运输直升机在密集到极点的防空火力中竭力闪避,艰难地前进,将宝贵的物资投向地狱深渊一般的丝卡尼亚谷地,每一波次的空投都有一两架或者几架运输机被打成凌空爆炸的火球,即使他们不计代价,能空投到因陀罗士兵手中的物资也是少之又少,每一个降落伞落下都要引发一阵哄抢甚至斗殴。丝卡尼亚谷地早就被炮弹犁了一遍,松软的泥土和雪水一起混成泥浆,几乎每个人都成了泥猴子,入夜后,没有帐蓬可以睡觉的士兵抱成一团躺在冰冷的地上,借彼此的体温取暖,衣服上的泥水很快就结成了泥冰,很多士兵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现在好了,下雪了。虽然士兵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但是巴军无法产开空袭,致命的炮火也将受到极大的限制,士兵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们不能输啊······
因陀罗表面风光,可里子寒酸得很,有一大堆先进的战机,自己却连维修都玩不转,像幻影-2000,坏了只能送回法国修。号称是世界军事强国,其实跟军事强国比起来,差得太远了。更要命的是因陀罗极度缺乏像华国那样的坚韧和自信,承受不起失败,一旦西线南那十万大军被巴军吃掉,因陀罗身上那张华丽的虎皮将被撕成碎片,只怕整个国家都要崩溃了!更要命的是还有
那么多强国正盯着因陀罗流口水!自己不要命的赶路,以其说是担心西线南集群被巴军全歼,还不如说是担心西线南集群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向巴军投降!这些显然不是一个中尉能明白的,说了也是白说,这担子有多重,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崛起之路,竟是如此的漫长而崎岖。
华国一路披荆斩棘,历尽艰辛,终于看到了崛起的希望。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因陀罗呢?因陀罗的希望曙光在哪里?
两位苦修士都闭上眼睛休息了,德巴那汗中尉抱着一支从巴军特种兵手里缴获的90式狙击步枪守在洞口,通过微光夜视仪警惕的盯着这片黑暗而冷漠的世界。这里虽然隐蔽,但并不安全,因为到现在还紧追着他们不放的敌人太强大了,他们早晚会追上来的。
戴上夜视仪望着外面的世界,都是一片墨绿的。中尉很喜欢90式狙击步枪,它先进,可靠,杀伤力巨大,是他接触过的最先进的狙击步枪之一。一枪在手,加上位置也好,他自信就算对方来一个排,他也能拖住至少十分钟。
风啸云卷,大雪漫天,夜视仪里的世界是一成不变的墨绿,代表着危险的红色信号迟迟没有出现。难不成他们放弃了?
就在中尉感到疑惑的时候,甘迦修士和乔希修士同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迸出一缕危险到极点的光芒:
虽然狂风怒号,但是他们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朝这边接近。
是那两位强悍的华国特种兵,他们要过来了。
第一二五章刺军(八)
山洞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我和小广西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儿泄气。费了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发现,真他妈的见鬼了!
黑衣少校从火塘里抓起一把灰,轻轻的揉了揉,说:“还是热的,他们应该没有走远,我们追!”
小广西有点窝火:“他妈的,那几个家伙是属兔子的么,我们还在几公里开外他们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少林小兵从地上捡起一块带血的弹片,借着战术手电仔细看着,哪怕是一条划痕也不放过,半晌才抬起头来,低声说:“佩服!”站起来对小广西说:“他们的直觉比兔子还灵,只怕是我们刚刚出动他们就发现了。”
我说:“他们受伤了。”从地上捡起一枚带血的弹头,上面有两道划痕。
少林小兵说:“这样的伤势对普通人来说足够他们在床上躺上三四个月甚至一命呜呼,但是对于那两个变态来说,跟被蚊子叮一口没有区别。”把那块弹片送到我面前:“你看,这么大一块弹片,打上了不死也得重伤,非得做大手术才能取出来,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可是你们看,这上面没有半点手术刀碰过的器械,这说明了什么?”
我眉头一皱:“不做手术,难不成弹片会自己跑出来?”
黑衣少校说:“不是自己跑出来的,但是也差不多了————这块弹片是被他他肌肉硬生生挤出来的。”
小广西叫:“有没有这么邪门啊,如果是这样,那么还要军医干嘛?”
黑衣少校说:“不是邪门,是一种古武术的修为。你们在军旗大队的时候,教官应该跟你们说过,有一类武术可以将人体的防御能力近乎无限的强化,将人的潜力发挥到极限。我国的气功属于这一类武术,比如说硬气功练到极致,连弩箭都射不穿他的皮肤;而因陀罗的瑜伽术也属于这类武术,瑜伽术修为精湛的人,浑身骨骼柔韧如丝,身体可以扭曲成任何形状,也许你一脚踢断了他的颈骨,却看到他还在冲你笑,然后扭扭脖子就没事了。一些印度教教徒可以赤着脚在灼热的炭火上又唱又跳而毫发无损,一些高僧可以用长长的钢针将自己的身体刺穿而不受到丝毫伤害······当然,这类高手已经越来越少了,没有几十年的修行是很难达到这样的境界的,除了那些苦修士,还有谁会花几十年时间修练一种对自己来说用处并不大的古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