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许和尚骂够了,换了个人,是老军长的声音:“小柳啊,司令员是让你自作主张给气的,语气是冲了一点,但是也情有可原,你别放在
心上······那个,谅山这边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军旗师和教导师都让我们给砸碎了,只要大雨一停,我们三个集团军就长驱直入,直取河内,你们只要坚持住这几个小时就是胜利······”
柳维平傻傻的问:“什么?谅山战事这么快就结束了?”
杨军长说:“三个集团军打两个师,打了三十几个小时,算慢了。现在我们准备冒雨进军,要是雨势小一点的话,两个小时就能赶到你那边了·······”
柳维平发出一声尖叫————也可以说是惨叫:“完蛋了,我刚刚下令以毒攻毒,朝天上打了十几吨干冰弹,再过几分钟估计又是一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连洪灾都不是不可能,你们可怎么过来啊?”
听得出前指一片吸凉气的声音,电台那头没了声响。柳维平一阵担忧,老军长身体可大不如前了,年纪大了嘛,万一有什么好歹,他乐子可就大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军长,你在听吗?军长,你怎么样了?军长,军长?”
老军长的声音有点虚弱:“我没事,你用不着叫魂一样叫。”
柳维平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真怕你会有什么好歹呢。”
那头声调突然提高了十二裆,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你这个小混蛋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谋定而后动?你存心是想气死我们这些老头子是吧?几年前偷飞机搞得天下大乱也就算了,自作主张进攻河内我们也暂时不跟你计较,你居然还要人造一场大洪灾,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整个安南都淹了吗!?混蛋我见多了,像你这样的混蛋我八辈子也只见过一回!你这小子天生就是个祸害,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睡着了,居然让你跑到人间来兴风作浪!”
柳维平有点委屈:“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能解决凉山啊,我是看到倭猪居然敢跟我们玩气象战,利用大雨划掉了我们的空中优势,实在气不过才回敬他一场暴雨的······”
“你还不如说你是存心将安南人全部淹死!”老军长估计是气得够呛,简直是打肺里吼出来的,相处了这么多年,柳维平还是头一回发现这位可敬的老人的嗓门原来这么大,都可以震死一头老牛了。气坏了的老人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了他足足十分钟,就连天上那滚滚惊雷也盖不住他的声音,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柳维平杵在那里乖乖的挨骂,不敢还嘴。换了别人,哪怕是顶头上司敢这样骂他,他早就重拳伺候了,偏偏这位老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打心里尊敬这位
老人,别说被骂一顿了,就算是老军长狠狠抽他一鞭子,他也是嬉皮笑脸打着哈哈,决不还手。老军长骂累了,撂下一句“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一仗决不能输!”结束了通话。柳维平苦笑,走出去望着天空中闪动跳跃的蓝色电弧,恨不得咬老天爷一口······真他娘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韩雅洁走过来,轻声安慰他:“放心吧,这雨不会下太久的,顶多也就二十分钟。快速反应旅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连几个小时也招架不住,他们还凭什么跟空中突击师和数字化步兵旅并称为地狱三头犬?”
柳维平苦笑:“唉,我又闯祸了!这场暴雨的影响至少要持续三个小时啊,三个小时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快速反应旅因此被拖累,我怎么向上头交待啊。”
韩雅洁笑:“怎么,对自己的好兄弟没信心?”
柳维平没作声,他不敢告诉韩雅洁,在第四次中东战争中,强横的以色列陆军在战争初期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一个王牌装甲旅遭到埃及人的伏击,短短二十分钟内全军尽墨,整个以色列为之震骇!伏击那个装甲旅的埃军不过一个轻步兵师而已,而柳哲现在要面对的却是一个重装师团再加一个安南王牌师,他心里真的没底。
谅山战事真的快要结束了,军旗师师长战死,教导师师部下落不明,整个谅山都被打平了,遍地碎尸,令人作呕,大雨一阵接一阵泼下来,无数尸体在雨中泡得惨白,鲜血混在水里四处流动,地上的积水大半都是暗红暗红的。神情疲惫的士兵们正在冒雨收敛战友的尸体,把全城所有的门板都给拆了做棺材,一具具的往后方运,安南人的尸体往车上一扔,运到野外淋上汽油烧,反正不能让他们在城里腐烂,会招来瘟疫的。城里时不时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响,还有一些安南士兵正在作零星抵抗,这样的骚扰这几个王牌军当然不在乎,让高棉人去收拾他们好了。
谅山一役,真的杀得尸山血海,我军伤亡超过六千人,是开战以来仅有的一次,而安南两个师几乎被全歼,二三十万发炮弹砸下来,数万平民被炸得粉碎,这座要塞成了不折不扣的绞肉机,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内,将近八万人就全完了!只是这些并不能让几位主要指挥官稍稍动容,三大战役、四战四平等等这么惨的血战都打过,这种场面只能算是小儿科了。三位军长齐集司令部商讨对策。
本来没有打算打河内,毕竟那是苏联人的底线,能不碰的话尽量别碰,逼虎跃涧的蠢事我们不能做。可是河内已经门户洞
开,几乎是唾手可得,就这样撤回去,未免有点不甘心。撇开政治上的因素,我们完全可以拿下河内,就算拿不下,也可以将它彻底打平,光是瓦砾就够安南人收拾个大半年,让安南人记往一辈子!但是战争为政治服务,有些仗明明可以打赢,但是政治不允许,不能打;有些战争必败无疑,但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非打不可;河内就属于能打却不可以打的这一类。仗打到现在,共和国的战略企图基本上都达到了,甚至超出了预期效果。南海一战,奠定了我国在南海的主导地位,东南亚诸小国至少二十年都不敢朝南沙群岛伸爪子了;钓鱼岛之战再定乾坤,确立了我国在东亚的霸主地位,从此万里海疆任我纵横,双头鹰和北极熊都被扫出局了,东瀛被打成了一级死残废,没有十几年缓不过气来。可以说,安南已经变成了一个次要的战场,共和国就算立刻撤军也无损大局了,犯不着再为一个无关大局的敌国首都去浪费士兵的鲜血。中央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打下谅山就撤,至于分裂安南扶持傀儡政权,我们没有这个财力和精力,河内嘛,逼过去吓唬吓唬他们,打上几发炮弹给他们提提神就差不多了。可是,军队不是政客的工具,战争同样不受政客控制,打到现在,这场战争已经失控了:
第一,陆军的荣誉感不允许我们就这样撤退。海军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尚且惊天逆转,打得世界霸主头破血流,而陆军占绝对优势却无法马踏敌国国都,逼敌人俯首乞降,陆军的脸往哪里搁?哪怕是为了陆军的尊严,河内也非打不可!
第二,安南人游戏作弊。安南打不过我们,满世界的挥救命稻草,这是可以理解的,打仗嘛,跟打群架差不多,多一个助拳的多一分力量。可是他找错了对象。放着这么多国家不找,偏偏要找倭猪帮忙,时隔三十多年,月经旗再一次在共和国陆军面前像尿布一样晃动,耀武扬威,这些老将的新仇旧恨都一齐爆发了。东瀛人又在挑战共和国的底线了,那我们就用拳头告诉他,我们不是好惹的!基于这一点,河内不打不行!你不打,东瀛人就会聒不知耻的满世界宣扬说我们怕了他们!
会议开得很简短,不到五分钟就作出了决定:不能让那三个浑小子摘了桃子!暴雨一停,各集团军马上出动主力,席卷河内,让东瀛矮子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至于清剿残敌,有高棉人和山地旅太足够了!巧得很,总参部的作战命令也送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过去就是了!
于是就有了那通把柳维平骂得狗血淋头的电话。
第一五零章战狼纵横(三)
“你妈的死倭猪,还真的卯足劲跟老子干上了!”
柳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恶狠狠的骂。不是他修养不好,任谁被人吊靴鬼一样跟在后面穷追猛打都会一头火大的。整个第七师团就追在他后面,死咬着不放,不把他辗碎誓不罢休,甩都甩不掉。不用说,他的先发制人可捅了马蜂窝了。
现在快速反应旅正在一片木薯地里喘息,十几辆弹药输送车正在忙活,为各车组补充弹药,加油坦克
则忙着给各车组加油。这些后勤补给车辆是事先调到这里的,柳哲就是打算一击不成立刻撤退,在这里重整旗鼓,准备杀对手一记回马枪。这本来是双保险,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一切忙碌而有序,士兵们抓紧时间尽量恢复体力,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厮杀。柳哲接过一杯饮料呷了一口,用望远镜观察远处。就在数公里外,第七师团主力滚滚而来,不可阻挡。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自语:“也不知道后方怎么样了,恐怕早就打翻天了吧?”
杨皓走了过来,没有敬礼,径直开口说:“柳旅长,敌人离我们只有七八公里了。”
柳哲说:“你们辛苦了,让你的战友们撤下来吧,马上撤退。”
杨皓说:“我们还能再坚持一阵子的······”
柳哲说:“没必要,我们已经作好准备,就在这里与敌军决一死战,你们帮不上忙,还是快撤吧。”
杨皓默然,发出信号让全班撤退。柳哲有句话没有说出来,他也明白:军旗大队每一名士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哪一个伤亡了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像这种装甲对决并不适合他们,柳哲当然得让他们撤退。
“滋啦————”
一道电弧闪过,一辆追得正凶的装甲车湿淋淋的车身跳起无数道仅一两厘米长的电光,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惨叫,皮肤碳化,装甲车像被刺瞎了眼睛的公牛一样四处乱撞,最后一头扎入池塘里,冒起一串泡泡。附近一辆越野吉普看得真切,中士狂叫:“又是他们!打掉他们!打掉他们!!!”话都还没有说完,几百米外一幢倒塌的木屋里窜出一道刺眼的火光,沉闷的轰响一秒钟后才到,狠狠的撞入他们耳膜,不过他们是没有感觉了,因为那枚特大号狙击步枪子弹以六倍音速射来,准确地打中了机枪手的头盔,钢盔“啪”一声碎成十七八块,连带一起粉碎的,是机枪手的脑袋瓜子。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枚子弹也跟着粉碎,里面的水银飞甩而出,被高速撕扯成几千粒,如雨如雾,凭借子弹飞
行的高速像霰弹一样轰进那几名士兵的身体,这几名士兵浑身冒出一粒粒血珠,惨叫着从车上栽了下来,痛苦地打着滚,喉咙格格作响————水银颗粒已经渗入到他们的血管中,堵塞了血脉,他们就像被人在胸口压了一个几百斤重的沙袋一样,越压越紧越压越紧,连肺泡里最后一点空气都给挤压了出来,任凭他们怎样挣扎哀号,就是吸不进一缕空气,几分钟后,这几名士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倒在了浑浊的泥水中。
是狙击炮!
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东瀛士兵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名称。狙击炮就是20毫米以上口径的狙击步枪,全枪重二十几公斤,笨重得要命,但是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配上穿甲弹的话,普通装甲车一枪就爆,人就更不用说了,被轰中连渣都剩不下来。刚才那名该死的狙击手用的是水银旋转子弹,这种子弹的弹头用白银做包衣,里面灌了上百克水银,以六倍音速打出去,不管是打中石头还是打中某个倒霉蛋的身体,薄弱的白银包衣就会粉碎,里面的水银飞甩而出,形成可怕的水银霰弹波,对方圆数米内的一切人员进行一次无差别杀伤,被打中的人无一例外,将在水银中毒中痛苦万分的死去,这种子弹以其恐怖的杀伤力对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人闻风丧胆。
一辆装甲车紧急倒车,机关炮炮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对准木屋“嗵嗵嗵”一口气打了三四十发炮弹,本来就残破的木屋被扫得木屑乱飞,几乎粉碎。没有动静,显然开完那一枪后,那名该死的狙击手就弃枪逃跑了。怒火万丈的装甲车猛一边猛烈扫射一边冲了过去,咬牙切齿的要将那名狙击手挖出来,没想到木屋边的草丛里突然蹦出一个橡胶球,滚进战车车底轰然爆炸,油箱当即被炸裂,燃起大火,车内一片鬼哭狼嚎。一道电弧打过来,电蛇随着火舌一起扭动身体,车里世界清静了。可恶的军旗大队利用橡胶球和磁暴炮节节狙击着位置前突的战车,被他们盯上的基本上是没有活路了,别说那些薄薄的装甲车,就连豹2式主战坦克里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我的天,这些武器都没法防啊,像那种橡胶球,专门滚到防御能力最弱的车底下爆炸,发动机和油箱就算不被炸碎也得被震裂,一辆坦克也就废了。至于那变态的磁暴炮,那简直可以忽视一切物理防御,一道电弧打过来,就算你躲在一米厚的装甲后面也得被电成烧鸡!这仗还怎么打?还好,这种变态的士兵并不多,顶多也就一个班,无力与一个庞大的坦克群对抗,只能零敲碎打,要不然他们的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嗖————”
一枚反坦克火箭弹在空中拉中一道美丽的弧线,一头扎入一辆轻型坦克的炮塔,串联式战斗部第一级弹头是铜合金,在与坦克碰撞的一瞬间整个弹头就融成半液态了,死死的粘在坦克身上,说不松口就是不松口,二级弹头猛撞下去,将炮塔无情洞穿,一团火光在狭窄的驾驶室内轰然炸开,里面的乘员顿时血肉横飞。而开完这一炮,袭击者就连个鬼影都打不到了。所有东瀛士兵都在心里狠狠的问候着防卫厅那些官僚老爷们全家女性!没别的原因,只因为这已经是第四辆让火箭弹干掉的轻型坦克了。凭心而论,这种轻型坦克还是很先进的,三菱重工的杰作,总重不过十三四吨,公路时速达到了惊人的九十五公里,为世界之最,火力也不弱,它最大的特色就是创造性的采用了众多新技术,减弱红外特征以逃避敌方的探测,达到隐身的效果,从而降低战车被敌人击毁的几率————都无法锁定,谁打得中啊。如此昂贵的坦克当然不可能是陆军专用,它可是空降兵的利爪,只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给空降兵列装,赶上这安南战争,正好投入战场接受实战考验。现在考验结果出来了,就两个字:垃圾!在敌方直瞄火力的射击下,不去加强坦克的正面装甲,一味的追求什么红外隐身,就像一个学会隐身术的家伙在黑夜中打着手电去行窃一样可笑!
战车上的红外探测设备也是个累赘,华军士兵身上糊满稀泥,一丝体温都不泄露,你探个屁啊。那些泥猴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第七师团空有那么先进的装备,愣是拿他们没办法!
师团长也快要气爆炸了,一再严令不要理会华军侦察兵的零星骚扰,果断地冲上去咬住快速反应旅的主力,好将其全歼,问题是军旗大队装备的全是世界上杀伤力最为凌厉的单兵武器,一炮就能轰掉一辆战车,一枪就能将一辆自行火箭炮打爆,你敢不理会他们么?还有那个可恶的橡胶球,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贵但效果最显著的地雷了,甚至都不用埋,往草丛里一放,等车辆往附近经过时按下电钮,它就会自己滚过来跟战车同归于尽,妈的,支那人哪来这么变态的武器!
安南人挖得到处都是的地道也帮了华军侦察兵大忙,打完了就往地道里钻,谁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咬牙切齿的追下去,那百分之百是寿星公上吊,嫌他妈的命太长了!就这么几名侦察兵,居然将第七师团的先头部队搞得鸡飞狗跳,损失惨重!发狠了的大队长下令用炮火覆盖一切可疑目标,不管它是一丛杂草还是一堆石头,部下将这道命令贯彻到底,炮弹不要
钱似的打出去,将他们认为可疑的目标通通炸上天。果然,那些恼人的侦察兵没有再作怪,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钻出来而已。
轰隆隆————
滚滚惊雷震得天空中层云翻卷,青白色电光让天地为之一亮,远处,如果是白天的话,不难看到像竹竿一样的雨丝密不透风,一排排的朝这边涌来,雨势之大,令人窒息。柳哲喃喃诅咒:“柳捣蛋,你是存心搅局的是吧?我们都淋成这样了,你居然还给我们来这样一场特大暴雨?”
几位营长纷纷问:“旅长,暴雨将至,我们怎么办?”
柳哲说:“跟我冲!”
船越秀夫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连绵十几米的可怕电弧,眉头一皱,说:“这雨势已经不受控制了,部队进攻的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啊······”
北岛少将问:“这种天气很容易造成非战斗减员,是不是让部队先暂停进攻?”
船越秀夫正要回答,电台里传来前锋部队指挥官的惊叫:“支那人发动反冲锋了!他们的冲击太过疯狂,我们顶不住了,请求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