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外界知道的信息,军队内部对于这场演习的内幕是相当了解的。红蓝双方在最后决战时刻的兵力和布置,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宣之于口。
在正式的答案尚未揭晓之前,军官有意想要考验一下在座的这些人。
“报告。”
既然是踊跃发言,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关系,以是在场官兵倒是积极的紧。坐在中间的一名少尉抢先站起来打报告准备发言。
得到军官的点头,这名少尉以非常流利的语速向众人阐述:“教科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此次红方敢于进行包围,我认为是依托于对金陵这座城市的了解,以及城市建筑对于火炮和装甲等重装备的限制。”
“单纯步兵的数量和战斗力而言,红方本来就占优势,再加上有接近一个团的武警和特警为他们带路,还有大半个特战旅进行城市特种作战,对于蓝军的有效杀伤,是远远高于蓝军反击的。”
“与此同时,蓝军腹背受敌,无论想从哪个方向突围,红方始终避开他们的锋缨,以至于挥出去的拳头始终打在空气上,长此以往,对蓝军的军心是一种持续的打击。”
“最终,经过足足49小时的袭扰战,让蓝军损失惨重。同时,红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派出去的一个特战营正式锁定了蓝军基地指挥部的位置,无论是兵力耗损还是基地被端,都成了蓝军惨败的直接因素。”
少尉基本上就是将大决战的情形重现了一遍,他将红方敢于发起包围的原因归结于对金陵的了解。
只是,原因真的仅仅是这样吗?
站在台上的军官不置可否,示意稍微坐下之后,接连点了几名军官的名,让他们分析其中的原因,到最后,才做出总结。
“红方之所以发起包围,而且还能打赢,因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被逼的。”
在所有人都看到红方最终胜利的时候,这名军官还是一眼就看出红方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处于被动状况下的。
“我们知道,蓝军只要能歼灭红方七成的兵力,然后占领金陵的政治中心,这场演习蓝军就能获得胜利。此前蓝军重兵集结直逼市政中心,为的就是让红方现身,跟他们决一死战。”
“在战略意图上,显然一开始蓝军要高出很多。之前你们说兵力上红方占据优势,那也要看战略层面,到底是谁处于上风。”
确实如此。
如果红方当初被动迎战,同样集结兵力,跟蓝军硬碰硬干一仗,只怕最终得到胜利的绝对是蓝军无疑。
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战争的节奏就彻底被蓝军把控,战场在什么地方铺设,战斗从什么时候打响,打消耗打多久能达到预定目标——这都逃不出蓝军的安排。
事实上全国上下,包括很多红方军官一开始都完全不敢想,他们居然会放弃市政中心这个极为重要的地方,转而将其当成一块诱饵。
蓝军上钩了。
甚至很多人都上钩了。
他们都以为红方放弃市政中心,是不想过早跟蓝军进行决战。进而猜测红方会跟之前的两天一样,通过对金陵城的熟悉,对蓝军进行袭扰战术,尽可能消灭蓝军的有生力量。
哪知道,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形式就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不得不说,红方的指挥将领是非常有战争头脑的。在这个安排上,他充分利用了华夏军人的固有思维,放弃了很多平常人视之重于生命的东西。”
“同时他胆子又很大,居然敢做出这样的安排。在那样的压力下,敢于背水一战,不得不说,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他差了不止一个层面。”
这名军官分析到这里,便再次按下播放键。
画面中最为靠近蓝军的两个团做出了消极防御的态势,边打边撤的套路也曾引起了蓝军的怀疑,但是他们的侦察兵侦查到其他几条线上的部队也在向后运动,红方这个非常细节的举措,让蓝军彻底走向了失败的深渊。
足足四十九小时的艰难对抗,反应在纪录片中也不过就是三十分钟的事情。
这其中每一个细节官兵们都不曾放过,但看到最后,当蓝军的总司令郎天平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出的那番话依旧让所有人陷入了迷茫。
“新技术,新战法,新思想,新理论,我想我们当下迫切地需要转换自己对于未来战争的态度和看法,不能继续停留在老一套的思想上。不然,仅仅一个人,就能够扭转胜利的天平。”
朗天平的本意当然是告诉红方,他们之所以能赢是有沈耘的参与。
但在外人看来,这完全就是郎天平对于此次演习中遭遇到的红方层出不穷的新东西的赞叹。
当然了,他口中的那四个“新”对未来战争的影响,就成了接下来这座基地里边,将要花费一段时间来研讨的内容。
第739章 慌得一笔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或许是对沈耘在这场演习中最为合适的概括,东南军区如何总结如何复盘,都跟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当然了,猛虎营有他这位亲身经历过演习的营长,在复盘和学习方面,自然获得了很多其他单位无法直观讲述的东西。这些独有的内容,便成了猛虎营战斗力更进一步的直接原因。
不过,一则新的通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猛虎营不免也生出了一些浮躁。
金陵攻防的一次演习,带给全军的影响并不仅仅的抛开束缚全面模拟实战所产生的思想冲击,更为现实的是,借由此次演习的余波进行的一些局部调整。
原来的军区改换为战区,随之而来的,是单位的调整。
调子,是定下来了,但编制的取舍还是未知之数。眼看着不少单位都穿出了要被裁撤的消息,猛虎营便开始遭受这种风浪的波及。
安黎自从被自己的老首长教育了一番之后,这大半年一直都不曾太过干涉合成营的军事训练,当然,同沈耘也没有像霍启民那样亲切。
但营里近期人心浮动,迫于压力,安黎不得不直接找到沈耘办公室。
在此之前安黎从来不会主动找沈耘,所以看到他的身影,沈耘是有些惊讶的。
起身给安黎倒了茶水,而后坐在安黎对面,沈耘这才好奇地问道:“教导员,出了什么事?”
“营长,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最近咱们营里气氛有些不对头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沈耘后知后觉,那安黎是真的要鄙视他了。好歹也是被人称为军界新星的人,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迟钝确实名不符实。
见安黎还有些考量他的意思,沈耘笑了笑:“您是说关于调整的事情吧?这个我知道啊。”
“我在路上已经好几次听到有战士抒发对于调整的恐惧情绪,如果现在不尽快做好战士们的工作,我怕对咱们的训练和生活都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影响。”
这倒不是安黎夸大其词。
军队这种几率严明的笛梵,一旦官兵被某种负面情绪左右,后果确实很严重。
出乎安黎的预料,沈耘点了点头之后,却并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只是非常平静地问他:“那教导员有没有关于咱们营调整的消息?”
安黎还真是被问住了。
他确实没有听说过猛虎营调整的事情,不过这种事儿,不传似乎也不代表就不会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