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样让二营所有人都位置侧目的东西,从沈耘的口中一字一句说出来,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
那种魅力,引诱着在场所有人想要迫不及待地拥抱这些东西。
可沈耘接下来的话便将他们从那种幻想中的获得感里,彻底剥离出来。内心似乎像是被完全抛弃在寒风之中,冰冷的现实让他们的身心猛地为之一紧。
“这些东西,不是我说有就能有的。所以,作为交换,你们就要在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中,付出自己的泪水,汗水,精力以及时间。”
沈耘已经能够感受到不少战士心里发出的那种不满。
这种情况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先前那些,只不过是这记猛药的一味药引子罢了。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政委告诉我,二营是一支有着优良传统的老部队。”
“可是,除了这些,二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值得夸耀吗?”
说到这里,沈耘双手一摊。那种遗憾的语气让二营全体官兵怒目而视,可沈耘却视而不见,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近五年来,二营没有获得过哪怕一项军级以上的集体荣誉;近八年,没有获得过军区级以上的集体荣誉。要不是有几位业务娴熟的老班长支撑,连个人荣誉都争取不来几个。”
“虽然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你们的战斗力,但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样的你们,在我来之前带的兵里边,随便来五个人就能够把你们全都打废。”
沈耘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前后左右散发出来的那种怒火。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现在就需要他这个医生来进行正确的疏导了。
“如果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错误的话,尽管站出来质问我。”
迎着沈耘那种近乎蔑视的目光,台下的队伍里已经有很多人蠢蠢欲动。
只是,沈耘的话,他们却压根无法反驳。
除了那句随便来五个能将他们一个营打废的话之外,沈耘说的其他东西都是事实。
激烈的言辞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560章 不服啊,证明给我看
“报告。”
台下嘈杂了半天,就在沈耘准备进一步激将的时候,他终于看到队列前排一名年轻的军官站出来,死死盯着沈耘。
这张还稍显稚嫩的脸,沈耘印象很深刻。
没想到一晃六年多过去,自己居然会跟他在这里相遇。
“白小军,你想说什么?”
不仅是苏恩阳,所有二营的官兵此时都惊诧地看着沈耘。要知道白小军昨天晚上因为任务,没有参加苏恩阳组织的支部会议。
可沈耘如何能够一口叫破他的名字,态度还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难道,这两人认识?
与沈耘一样,白小军同样对自己仰望着的这张脸充满了熟悉的感觉。那几年上大学,他可是一直将眼前这张脸参演的那部电视剧当做激励自己的精神支柱。
谁知道,当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居然会成为自己的营长,而且还如此不顾大家的颜面,大肆羞辱自己的部队。
“报告营长,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部队,是我的家。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它有哪怕一点点的侮辱。”
性格是有了,沈耘非常满意。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收回前边那些话的理由。
“白小军,我们认识,已经有六七年了吧。来到部队,成长很快,我很欣慰。”
原本还一副要将二营所有人踩在地上摩擦的架势,这会儿忽然跟白小军拉起了家常。
这样急促的转变,让很多人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现在站在台上温言细语的人,还是刚才那个被自己等人恨得牙痒痒的家伙么?
“你知道吗,我一直非常敬重你的爷爷。他的行为,是我来到部队之后思想转变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到你我很开心,可是在这里看到你,我又很悲伤。我不知道,你到底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几分精神,因为就连你自己,似乎也有些迷茫了。”
“如果躺在功劳簿上吃饭,他老人家不会是当年那个样子。我还记得我站在你家门口吃闭门羹的样子,你呢?”
“二营过去的荣誉,那是无数先烈和前辈用他们的血汗换来的。到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些了。你们盲目地捍卫着这份荣耀,却没有用自己的血汗,将蒙在它上边的灰尘擦净。”
“说拉出来五个人把你们打废,都还是客气的。毫不留情地说,你们就是躺在前辈功劳簿上的蛀虫。”
“很生气,恨不得狠狠把我揍成猪头。是吗?是什么让你们充满愤怒?是我罔顾事实吗?又或者,是我这些话,戳中了你们的痛处,揭露了你们的伤疤,道出了你们的本质,撕下了你们的面具?”
沈耘看到,随着他声色俱厉的话语,不少战士和军官已经闭上眼睛,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猛药急攻之后,就要用温补的办法来弥补这种因为尖锐的话语带来的心理上的裂隙。
沈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的非常整齐的纸张。
“来的时候,我已经向政委请示过了。对于这样一个二营,已经到了不下猛药无法医治的程度了。”
“再过一段时间,二营将执行新的训练计划。训练周期,半年;预定目标,成为师里的尖兵部队。训练人员范围,全营从我到普通一兵,所有官兵概莫能外。”
“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蛀虫,就做好吃苦受累流血流汗的心理准备。最终考核不合格的,统统给我去团农场养猪。”
“从现在开始,各连队按顺序,前往营部荣誉室参观学习。每个连两小时时间,其余的继续训练。参观结束之后,每个人写一份思想报告,在新的训练计划执行之前上交。各自带回。”
好端端的欢迎仪式被沈耘弄成了批评大会,即便苏恩阳事先就被沈耘提醒说要做好心理准备,此时依旧有些难堪。
看着队伍各自带回,看了周围面色不虞的军官们一眼,这才来到沈耘身边。
“营长,您今天的话也太重了吧。”
看着苏恩阳的表情,沈耘心里倒是落下了一块石头。他现在就怕这个教导员也被自己的话给弄得心浮气躁,从而跟自己唱对台戏。
“教导员,我之前的话确实有些出格,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