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员物资的转移上,萨林奇金和柳得巴廖夫全权负责,他们很有作为,实实在在的使得杨明志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行动之快令杨明志稍稍安心,只是时间过了十二点没多久,来自列奇察的电报又纷至沓来。
电报内容令人毛发颤栗——德军正对着列奇察狂轰滥炸。
电报主要是部署在城南森林独立团发来了,河左岸的两支独立团也发来了内容相同的电报。那边是列奇察正遭遇凶猛的轰炸!
紧急会议才结束半个小时,主要人员都没有离开,新的会议旋即开始。
可是会议有什么好开的呢?列奇察的确遭到了德军的猛攻,以德军的进攻套路,炮兵轰完就是步兵冲了。
每个人都很紧张,每个人却都闭口无言。
足足安静了五分钟,杨明志主动开腔:“都别担心,这一切我们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他们正被狂轰滥炸,只要扛过这通炮击,我们就……”
“可是!我们还没有收到284师第一团第二团的电报!”耶夫洛夫紧张的说,“如果他们出了事,城市就失手了。”
杨明志毫无征兆的爆喝一声:“他们绝对没有事!”
但他也知道,这两支精锐岂能平安无恙?现在说些什么,都是后方对前线的猜测。或许他们因为炮击的缘故,不得不中断通讯。也有可能,通讯员纷纷在炮击中灰飞烟灭。
就这样,直到十二点半一份来自拉夫连季的电报,终于让一片死寂的指挥部有了生气。
“我军遭遇猛烈炮击,我军伤亡并不严重!拉夫连季书。”
这份电报非常简短,内容却如同一颗定心丸。虽然不知道前线的具体状况,杨明志乐观的相信,他们的情况还不至于很糟糕。
实际上,列奇察的现状可是非常糟糕。无数的炮弹,从苏军的头顶上呼啸而过,列奇察如同沸腾的油锅,亦如巨量岩浆正从地底喷涌。整个城市腾起可怖的烟尘,在剧烈爆炸的炙热下,急剧上升,成为骇人的烟柱。
城内的守军数量的确不多,只有一些要害地区目前的留了人把手。
炮击开始了,实际是149.1毫米口径的炮弹砸入城区,混凝土建筑正开始大规模垮塌。守军已经预备了一些地窖作为防炮洞,但很多守军还没有进入地窖,就已经被炸死,或被坍塌坠落的石块砸死。
另一处遭到猛烈炮击的,正是拉夫连季布设的最外层防线,因为那里是上午的激战区域,中午时分遭到猛烈炮击理所当然。
只有少部分炮弹落入苏军的第二道防线,已经本是轰炸城市的炮弹,偶然的提前下坠。
当炮击进行了三十分钟,德军过热的炮管需要一段时间的冷却。冷却之后,规定的炮弹将会一直打完。
半个小时的炮击,拉夫连季超过三百人伤亡,相当部分是人居然是被从天而降的碎石砸中。被从两三百米落下的石块砸死是完全合理的,石块如同密集的混凝土拍击炮弹,造成的杀伤,可比直接死伤于炮击弹片和冲击波的人,多了两倍!
士兵在战壕中哀嚎,还有的人突击拿起铲子在战壕侧面挖掘。亦有些人是被溅起的土壤活埋,战友将其拉出来,却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砸中钢盔,造成严重脑震荡死亡。
在炮击中,拉夫连季发去了电报。内容虽然简短,他的坚强决心表露无疑。在德军炮火停息后,他突击清点了人数,见得大部分战士还活着,他除了欣慰,就是想指挥部再发去一份详尽报告。
“传令兵,你们到前线告诉兄弟们,德军步兵很快将发动进攻。通知各位营长,开始执行第二任务。”
拉夫连季认为德军的炮击已经结束了。是啊,他刚刚经历了可怕惊人的炮击,身后的列奇察的相当多的建筑已经垮塌了。接下来,就是主动后撤,主动“邀请”德军进城,使得先撤入城的苏军,把握先机率先杀敌。
可是拉夫连季和罗沙科夫,忍痛抛弃牺牲战士的尸体,率部刚刚开始后撤,德军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
“混蛋!你们不安常理出牌!已经炸过一次了,怎么还炸?!”瞬间又趴在交通壕里的拉夫连季破口大骂。
大量士兵无奈有趴在战壕中,这一次大家因为早有准备,已经趴下就开始拼命挖坑,以躲避即将落下的大量碎石。而那些被之前用木头加固过,甚至增加了一个木顶,附着一层土壤的机枪堡垒,这时成了最佳避难所。虽然是一旦吃了一发炮弹就会大量伤亡,一个小小的堡垒里,愣是躲入一个班的战士。
第二轮的炮击,就是把剩下的炮弹打完。为了避免炮管温度太高,炮击的频率也就降低了。只是一百一十门炮对着列奇察方向开火,就算是每门炮两分钟打一发,也相当于一秒钟一发,就火力密度而言的确非常惊人。
终于,炮击于下午一点二十分平静下来。
“该死,应该没有第三轮炮击了吧!难道德国人打算把列奇察彻底炸平,就像霍姆尼奇?”浑身难受的拉夫连季突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击给指挥部发去电报,汇报了部队居然遭到两轮猛烈炮击的事实。
杨明志确实慌了神,如果德军还有第三轮炮击,现在让部队主力撤进去,不是堂堂正正的挨炸?可是,德军难道有神迹,他们是无限弹药的?呸!
这一刻,杨明志决定赌上一把。他下达了命令,城外的军队立刻撤入城里,抓紧时间把断壁残垣改造成一个个火力点。如果德军有第三轮炮击,就硬扛着。
……
列奇察浓烟滚滚,好在一直有微风吹拂,烟雾正在缓慢的消散。那些碎石的溅落也终于停滞,位于最后一道防线的苏军,开始了全面撤退。
因为距离相当的远,苏军撤退有主要沿着交通壕行动,德军的侦察兵并没有发现有大量武装人员,已经快速扯到了城里。
甚至举着高倍望远镜观察的师长格努斯本人,他对列奇察的滚滚浓烟高兴不已,压根就没注意大量苏军进城了。他反而是相信,六千发的榴弹炮,不仅对城外的苏军守军致命一击,城内的守军也连同大部分建筑化作靡粉了。
站在他身边的副师长有些担忧的说:“我们体现了远超一般部队的炮兵火力,可能在整个军中,我们今天的表现也是绝无仅有的。可是我们这么做了,不也是把火车站给彻底炸毁了吗?要修复那里的铁路可是需要很多时间。”
格努斯不以为意:“卡尔,你想的太多了。我们是作战部队,只要把敌人歼灭就行了,工兵部队会负责战后建设。现在炮兵结束了攻势,是步兵推进了。”说罢,他看了看表,“两点整!三个主战步兵团,所有的装甲车,直接冲进城里。以最快的速度歼灭一切残敌。”
于是乎,德军实际是给苏军长达四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其实德军的行动已经相当快了,一般的火力准备后,往往要等到两个小时之后,大规模的步兵才会进攻。究其原因,进攻部队也需要时间做好一切准备。
固然这会给予敌人喘息实际,在六千发炮弹的轰击下,还有多少敌人存活?格努斯心里已经萌生一个想法,三个步兵团以钳形攻势打入城里,直接断绝苏军最后溃兵的逃路。370师将以一己之力,解决城市守军,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向军长报捷,亦可告知371师可以终止行动了。
格努斯是这么幻想着,只不过他大大高估了自己炮兵的威力,一厢情愿的认为炮兵解决了一切麻烦!
加上第二轮炮击,苏军的伤亡人数接近九百人!其实在苏军中,普通部队面对如此重大的损失,若是没有基层政委严加教导与监督,士气直接崩了。
再说这九百人伤亡,紧急的统计中,能继续战斗的伤员全然不在统计范围内。部队清点一番后,能继续跑动持枪战斗者,就真的只剩下三千一百人。
所以如果统计方面更为严苛,总伤亡量可是高达一千五百人!
这便是杨明志最担心的情况,所以才忍着必然的巨大伤亡,把最精锐的部队安排守城。如果守城的是独立团那群人,第一轮炮击他们绝对挺不过去。
的确,藏匿在森林中的两个独立团,完全被不远处炮火连天的战场惊呆,很多人居然吓得尿裤子。他们很快从畏惧中清醒过来,因为他们看到,不远处正有一直德军部队,浩浩荡荡的向城市袭来,具体来说,这伙敌人明显是打算从城市南方包抄城市。
两位独立团团长,佩罗尼斯基和柴科夫注意到这一情况,立刻向城里发去战斗警报。
与此同时,城内的两个团,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藏身于一栋半坍塌的建筑里,拉夫连季根据汇总的情报,在他亲自绘制的简要城市地图上,标注出了现在的敌我态势。
“德国人还是老一套战术,炮兵轰完步兵冲。就是步兵战术也是一成不变,还是钳形攻势。”
叶甫根尼木着个脸:“德军可能以为我们全被炸死了。我们的确伤亡很大,目前只有三千个弟兄还能战斗。很多人还是忍着伤痛战斗。”
“不!我们在城南还有近三千多个弟兄,虽然他们独立团的武器装备不行,他们的存在至少能牵制住敌人。”
“那么,立刻命令他们作战?敌人一出现就展开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