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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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被选中的?

  陶罐里的汤水已经开始发白,卷心菜和洋葱变得透明,红褐色的肉片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塞萨尔取出两个人们用来喝啤酒的大木杯,给鲍德温,还有自己一人盛了一杯。

  鲍德温跳起来,跑到藤箱边翻出了用袋子装着的白面包——说是白面包,也不过比平民们可以用来充当武器的黑面包颜色略浅一点,里面依然有着不少麸皮。

  塞萨尔抽出匕首,把它搁在膝盖上切成片,他们就这样,一边喝着汤,一边吃面包,在鲍德温用勺子找豌豆的时候,塞萨尔结束了自己的战斗,开始削苹果。

  “你还是这个样子,”鲍德温说:“有人说,你肯定不是个贵族,可能只是个农民,甚至是个奴隶,”他指了指塞萨尔的苹果:“因你不爱喝酒,喜欢水和牛奶,你还煮蔬菜汤喝,生着吃水果。”

  那是因为大部分水果中的维生素和酶容易受高温破坏,如果肠胃没问题,最好还是选择生食;酒的问题之前就有解释。

  至于煮蔬菜汤……不是不能生食蔬菜,但在没有杀虫剂与食物安全观念的年代,塞萨尔永远无法肯定自己会不会随着菜叶吃下一只青蛙或是蠕虫。

  恶心还在其次,青蛙与蠕虫带来的寄生虫病可是能够致命的。

  “但很好吃吧。”塞萨尔无法和鲍德温解释要在好几百年后才能形成的观念,“牛奶香甜,蔬菜柔软,水果脆嫩。”

  “是你的手艺好。”鲍德温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塞萨尔经常在壁炉上给他们两个人弄食物——还在成长期的男孩是永远吃不饱的,塞萨尔甚至不必如厨师那样使用大量的香料就能做出相当好吃的东西来,他只需要一点盐和酿制失败的酒,也就是葡萄醋。

  “也许我的父亲是个极具天赋的厨师也说不定,”塞萨尔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他或许正在为苏丹或是哈利法效力。”

  鲍德温笑不可抑,然后他端正了神色,“不,”他说:“你的父亲一定是个骑士,他正在焦急地寻觅你,”他放下木杯,将一只手压到塞萨尔身上:“狮子如何能够由豺狼生出?你具有的美德与才能必然可溯根源。”

  他认真的说:“终有一天你们会在天主的注视下重逢,到时候我就恳求父亲,让他投入十字军,与撒拉逊人作战,博得数不尽数的功勋与荣耀。”

  塞萨尔想象了一下他身为医学大拿的父亲穿盔戴甲,夹着骑枪,单手握着缰绳,在沙尘飞扬的战场上朝着无数身着黑衣的撒拉逊人奔驰的样子,不知道是应该大笑还是该尴尬,但对这时的男性来说,成为国王的骑士,与异教徒作战,是一桩莫大的恩典,他只能谢过鲍德温的慷慨。

  不过他更想知道,鲍德温说“有人说……”,那个人是谁?要知道这几天来他可以说是与鲍德温形影不离,只有寥寥几次,因为希比勒公主,也就是鲍德温的姐姐前来探望鲍德温的时候,他退避到了另一个房间。

  是希比勒吗?

  塞萨尔只在很远的地方偶尔看见过希比勒公主,她身边总是簇拥着一大群侍女与侍从,在仆人们的口中,她是个姿容出众且威严十足的贵女。

  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放下,毕竟塞萨尔原本就不是那种会对出身与血脉耿耿于怀的人,比起他的父亲究竟是个厨师还是个骑士,他更关心下午的课程。

  ——————————

  既然阿马里克一世说过,将会如同看待一个大公之子那样看待塞萨尔,只要他对鲍德温始终抱持着尊敬与忠诚之心,那么塞萨尔就能享有与当初的亚比该、大卫等人一样的待遇,其中一项就是能够与鲍德温一起接受同样的教育。

  鲍德温的教育又与此时的骑士教育有所不同,后者并不怎么看重文化教育,无法读写的领主比比皆是,遑论骑士。

  但从鲍德温一世开始,或许是受到了撒拉逊人的影响(就算是教会也不得不承认,撒拉逊人在知识的积累与教育的普及上远超过日耳曼人、凯尔特人以及罗曼人),他可不想自己的继承人是那种连文书契约都看不懂,连自己的签名都需要修士代笔的傻瓜,其子孙后代的教育从最初的时候就很全面。

  王子的课程不但安排的很周全,就连秩序也十分恰当,除了周日,从周一到周六,上午是文学课程,下午是武技课程,文学课包括语法、修辞、辩证法、算术、音乐、天文;武术课包括长矛、骑术、鹰猎、弓箭与剑术,还有骑士学——就是一些重要场合应有的举措、术语和礼仪,据说鲍德温十四岁的时候,还要加上更多的一些课程,这塞萨尔就不得而知了。

  鲍德温染上麻风病后这些课程暂停了一段时间,在更换了部分教师后才重新开课。

  诸多课程中有一部分是塞萨尔熟悉的,譬如数学,还有一部分是不熟悉的,譬如鹰猎,骑士们的鹰猎不是游戏,是真正要为自己与随从的肚子着想的,在打猎中犯错或是怔愣要被剑鞘或是棍棒抽打,就连王子也不能幸免。

  无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塞萨尔都兴致勃勃,除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好学之人,他也很清楚,这将是他的立身之阶,尤其是在这个被上层阶级垄断了教育的年代,他得到的机会宝贵并且独一无二,更是稍纵即逝。

  但今天等他们都握好蜡板了,修辞课的老师希拉克略才姗姗来迟,不但来迟了,他也没有拿着平时用来授课的课本,而是举着一本拉丁文的祈祷书,这让塞萨尔略微有点失望。

  如果要说这个时代教师也能评定等级的话,希拉克略肯定是特级之中的特级,毕竟大部分教师都是只要能够通读、抄写一本书,就可以来教授学生的。

  希拉克略却是一个在大学里深造了多年的神学与史学学士,他的教材除了通常的圣歌集、祈祷书和圣人传记之外,还有古希腊与古罗马时期的许多珍贵文献,像是凯撒的《内战记》、《高卢战记》,老加图的《农业记》,拜占庭皇帝利奥六世的《战术》等等。

  之前他们就说到了老加图的《创始记》,不是圣经中的内容,而是一本历史著作,讲述罗马从建城到第二次布匿战争结束,也包括另外一些城邦的历史,这个书在数百年后已经失佚,希拉克略却有一整套。

  “把蜡板收起来,”希拉克略说:“孩子们,今天我们将要迎来一节最为重要的课程。”

  塞萨尔下意识地看向鲍德温,王子在希拉克略走进来的时候就仿佛有所预感,现在更是坐得笔直,眼睛闪闪发亮。

  希拉克略等到两个男孩都放下了蜡板,端端正正地做好了,他将手放在祈祷书上,闭上眼睛默默地念诵了一段经文,才重新看向他们,声音清晰地说道:

  “起初神创造了天地,神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的,凡是他的造物,没有一点罪恶的瑕疵,衰老的纹路,又或是遗憾的缺损,它们都与神一样,是完美无缺的,这是天地间万物原有的形态,神见了,就欣慰,说‘好’。

  但地下的魔鬼见了,就生出嫉妒与恶毒的心来,它们是要毁掉所有美好的东西的,于是它们就从深渊爬到地面上来,它们是不敢面对神的!

  但它们可以带来黑暗,足以遮住灵性、道德、思想与虔信上的黑暗!这种黑暗是能够让星辰坠落到地面,也能让人类看不见神的光,只能顺服在撒但的权杖下的!

  在这种情形下,人类原本毫无得救的可能,因着违背了与神的契约,即便是施行了祂的审判,叫世人就此永远灭亡,也是可以的!

  但神有恩典,浩荡的,无垠的,超出我等凡俗所以为的巨大恩典,祂叫祂的儿子降生在这个世上,让祂来救赎我们,那光是真光,照亮了一切生在这个世界的人——这是神在怜悯我们,如同清晨的日光。

  天使告诉玛利亚说,圣灵要降临在你的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庇护你,因为你所生的是人类的救主。

  人是什么呢?是尘土!是不完美的,软弱的,是容易受欺骗,乃至犯罪的,那么神如何要将祂的独生子赐给我们呢?又让他以血肉之体在地上行走呢?这是因为我们已经犯罪了,要为这些罪行偿还,神让祂的儿子来搭救我们,就要拿来一具可‘死’的躯体来,代我们赎罪。

  但神的救法又岂尽于此?基督行走在我们中间,是神,也是人,神与人中间的桥梁断裂了,他又把它们修补起来。

  他与众人一同参加婚宴,伸手触摸水,就将缸中的水尽数化作美酒;他用尘泥捏成小鸟,对它说,飞吧,它就飞了起来;一个人病了三十八年,他说,起来吧,那个人就立即站起身来走了。

  人们在荒野中听他讲道,他祝福了五张饼,两条鱼,让五千个人得到饱足;他站在一座坟墓前,说打开吧,人们说,里面的人已经离世了四天,但他说打开吧,人们就打开,里面的死者就走出来,如同活着的人一般。

  他又对他的门徒说,走在水上吧,他们信他,就能走在水上。

  于是更多的人来信他,凡是信他的人都能得救,又有被拣选的资格——他们有圣灵的光,是有福的,也是有能的。”

  说到这里,希拉克略低下头来,神情严峻地看向两个男孩,向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鲍德温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了上去,塞萨尔却迟了一步,他的一些想法正在成形……他不确定地看向修士,修士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你们已经到了年纪——或许还差一点,但圣灵告诉我说,你们该进行拣选仪式了。”

  鲍德温难抑激动地转头看了塞萨尔一眼。

  “参加拣选仪式的孩子一般都在十岁到十四岁之间,”希拉克略继续说道,也就是在正式成年之前,如果鲍德温没有被染上麻风病,那么他应该在第二年的献主节接受拣选,和亚比该以及大卫等侍从一起。

  “以不曾落笔在纸上的“习惯法”而言,在一个地方同时被拣选的孩子,如果都有幸领受了天主的恩惠,那么他们就是‘在天主的注视下结成的兄弟’,这种关系有时候可以变得非常牢固,胜过真正的兄弟也不是没有,”希拉克略说:“我,还有陛下,雷蒙以及博希蒙德就是这样的兄弟。”

  “在陛下原本的设想中,我应当与他们继续父辈的深情厚谊,”鲍德温略带着一点嘲讽地说道:“现在是不用了。”

  “……”塞萨尔。

  “朋友的珍贵之处并不在数量。”希拉克略温和地说:“你会与鲍德温一起的,对不对?”

  塞萨尔迟疑了一下:“我会,但我并不知道我是否具有这种……可能。”若是说,被选中的人各个品行高洁,为人和善,又或是以勇气、智慧或是才能做标杆,塞萨尔还会抱持一点希望,但如威特这样的人也会被选中,他实在没什么信心。

  “但祂并不以地位、血统或是财富有所区别,一个弃儿(如果他侥幸得到了许可)若是能幸运地被选中,就能成为虔诚的教士,一跃脱离泥沼;一位国王,一个主教的后裔却也可能双手空空地走出教堂。”希拉克略说:“不过有很多时候孩子会如父亲那样受到眷顾,塞萨尔,虽然我们还没能找到你的父亲,但你的父亲绝不会是个平庸之人。”

  “而且,”鲍德温沉静地说道:“无论你是否会被选中,正如你所说,你都是圣灵派到我身边的使者,你没有因为麻风病而从我身边逃走,而我竟然要因为你没有被选中而驱逐你吗?”

  这下子塞萨尔可没话说了,于是鲍德温和希拉克略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鲍德温才继续问道,“拣选仪式是怎样的?我们要和魔鬼搏斗?还是要苦修或是忏悔?”

  “每个人接受的考验都不同。”这个问题显然是代塞萨尔问的,希拉克略还是详细地答道:“但要概括一下,大概就是追随和侍奉一位圣人,直到他承蒙天主召唤。我就有幸感望了亚美尼亚的圣巴拉斯,聆听过他的教导,目睹过他的荣光,所以我也能追随他,做一个坚定而又宽仁的人。”

  “您的父亲感望到的是圣乔治,一个勇武而又虔诚的骑士,”他又对鲍德温说:“所以朋友和敌人才会说,阿马里克一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他确实能征善战,一往无前。”

  鲍德温无法控制地露出了渴望的神情:“我们会感望到哪位圣人呢?”他问。

  “我不知道,”希拉克略说:“谁也揣摩不出天主的计划。”我只希望祂不要那样残忍,不要将你那么快地夺走。

第10章 代领圣体

  希拉克略没有告诉孩子们确切的时间与地点——免得另生事端,到现在阿马里克一世也没能找寻到任何有关于麻风病源头的蛛丝马迹。

  正如塞萨尔推测的那样,距离亚拉萨路最近的一个麻风病人聚集点,一个麻风山谷也远在五十里之外,就算朝圣者中有将自己藏起来的麻风病人,他也无法轻易接近鲍德温。

  鲍德温才九岁,连侍从或是扈从都不是,除了鲜少的几次外出狩猎,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圣十字堡的内城,身边的人不是领主的继承人就是大臣的儿子,而且事后他们也没有发病的迹象,难道说真是上帝不满于戈弗雷以及后人不愿将亚拉萨路交给其代言人的行为,派来天使惩罚他吗?

  希拉克略和阿马里克一世在这方面的想法完全一致,这不是天灾,只能是人祸。

  为了避免第二次人祸的发生,希拉克略当然不会将自己与国王的筹谋与第三个人详详细细地和盘托出。

  “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希拉克略又说:“明天望弥撒的时候,你要代鲍德温领圣体。”

  “冒领圣体?”鲍德温惊讶地道:“这难道不是渎圣大罪?”

  “冒领圣体指的是未领洗、未告解、未受过教规、教理者的僭越行为,你不在其列,鲍德温。”希拉克略平静地说,完全看不出这几天里他和阿马里克一世为了这件事情与圣地的宗主教辩论和争执了多少次。

  鲍德温急促地呼吸着。

  “您的父亲和您说过,”希拉克略说道:“您可以相信他。”

  ————————————

  “他怎可列位在众人之前?”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的儿子亚比该紧盯着与公主希比勒并肩而立的黑发男孩。

  “因为他代王子鲍德温行事,”博希蒙德懒洋洋地低声说道:“当然有这个资格。”

  “但他也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亚比该狠狠地道:“这样一个低贱的家伙……”却能站在距离她这样近的地方,呼吸间漫溢着她的芬芳。

  博希蒙德只是轻蔑地抬了抬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那么你要去吗?”他蠕动着嘴唇,音量与周围的人差不多,又带了一点模糊不清,保证只有紧靠着自己的亚比该能听见:“我可以向陛下请求,允许你去服侍殿下,问题是,”他略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圣十字堡的礼拜堂位于主塔的高处,但还是无法避免被石料的阴寒渗透。

  “你有这个胆量吗?时刻伴随在一个麻风病人的身边?端着他的金杯,抱着他的斗篷,睡在他的床下,吸入他吐出的气息,你敢吗?若是我没记错,一听说国王的独生子,你的好友与将来的主人是个麻风病人,你就被吓得流泪不止,双膝发软,跪在地上对我苦苦哀求,再也不要做王子的侍从。”

  说到这里,大公甚至提起了唇角:“你说你宁愿去做一个修士,去和撒拉逊人打仗,去死,也不愿意和一个被上帝惩罚的罪人朝夕相处。”

  听到父亲这么说,亚比该顿时涨红了面孔,他翕动双唇,呼吸急促,但等到修士们唱完了一个章节,他也没有鼓起足够的勇气,最后只能嗫嚅着说道:“只是个奴隶……”

  “‘因为他们是我的仆人,是我从埃及地领出来的,不可卖为奴仆。’”博希蒙德重复了一段经书上的话(我们可以在《利末记》中找到),“当阿马里克一世把他从那个以撒奴隶商人手中买下来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个奴隶了。”

  亚比该无言以对,可要这个固执的少年人放下心中的不甘,可没那么容易,博希蒙德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心中酝酿着何等的恶意,不由得在心中哀叹自己如何有了这么一个平庸的长子。

  希比勒,亚拉萨路国王的长女,今年十三岁了,腰肢纤细,花苞鼓胀,嘴唇、额头与面颊即便不涂抹胭脂,也犹如早晨的天空一般明艳,有人说她与帕拉提诺山的维斯塔贞女一样洁净无瑕,也有人说她有着马里卜的示巴女王那样的智慧与才能,从最北的加利利,到最南的哈利勒,想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多如旷野中的沙子。

  这样的佳人,望一望她留在尘埃中的影子也是亵渎,现在却有这么一个卑微的奴隶,只因为做了王子的侍从,就可以与公主犹如密友般的相处,从她的手中接过金杯与圣饼。怎能不令单纯的少年心生妒火?

  亚比该如何倾慕公主,博希蒙德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自己的长子竟然愚蠢到完全看不清自己真正该掌握的东西,本末倒置。

  对于如博希蒙德这样的大贵族来说,希比勒最有价值的地方在于她有对亚拉萨路王国的继承权。

  亚拉萨路王国,的黎波里伯国,安条克公国与前几年覆灭的埃德萨伯国,以及圣地宗主教,承认的都是长嗣(男性继承人优先)制,若是国王没有男性继承人,那么他的女儿就能继承他的一切,并把它交给自己的丈夫,也就是说,若是一国绝嗣,外来者可以凭借婚姻得到一个王国。

  当初亚拉萨路国王戈弗雷一世极力赞成这个制度的时候是因为他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陆续与安条克,的黎波里与埃德萨的主人缔结婚约,并如戈弗雷一世所期望的那样,在自己的丈夫死去之后短暂的成为了摄政太后——除了埃德萨,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的埃德萨伯国与亚拉萨路王国的关系十分疏远与冷漠,以至于它被撒拉逊人与亚梅里亚人夹攻的时候,亚拉萨路连带另外两个盟友无视之前的诺言,袖手旁观。

  可笑的是,博希蒙德在心中想到,戈弗雷一世大概没想到,他设定的继承法也未必永远有利于亚拉萨路,他死后无嗣,由他的兄弟,也就是当时的埃德萨伯爵鲍德温继承了亚拉萨路,没想到的是鲍德温之子鲍德温二世又无子,他的王国不得不交给了他的女婿。

  鲍德温二世的外孙,也就是鲍德温三世,博希蒙德,还有的黎波里的雷蒙都是他的侍从,也是朋友和兄弟,他们一同在圣十字堡里度过了整个儿童与少年时期,直到博希蒙德必须回到安条克履行他的职责,但不意外的是,他很快就会被召回到亚拉萨路,成为鲍德温三世的左右手,拥有莫大的权力。

  但命运弄人,鲍德温三世骤然离世,甚至还未来得及婚配,他的弟弟,埃德萨伯爵,后来的阿马里克一世成为了亚拉萨路的新主人,他虽然也召回了博希蒙德,但发自内心地说,博希蒙德与阿马里克一世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他早早将自己的长子亚比该送到阿马里克一世的独生子小鲍德温身边,期望他能与他一样,与将来的国王建立起牢固的友情。

  让他失望的是,亚比该与小鲍德温关系平平,或者说,他将应该投注在国王之子身上的精力与时间,全都转移到了国王之女身上,不过在小鲍德温被发现染上了麻风病后,博希蒙德的态度就从反对变成了暧昧——谁都知道麻风病人活不久,也不能让女人有孩子。

  但让安条克大公烦恼的是,在亚比该与希比勒之间,显然是希比勒占据上风,鉴于戈弗雷的女儿们留下的前车之鉴,不由得不让博希蒙德担心亚比该终将成为被希比勒随意摆布的一个傀儡。

  还是很多中的一个。

  这里倾慕公主的少年人可不只有亚比该,的黎波里的大卫,圣殿骑士团的尤德思,善堂骑士团的罗杰,阿颇勒的威廉,加利利的纳西,阿拉比亚的居伊……

  他们都曾经是国王之子的侍从,也是最受希比勒爱护的弟弟的朋友。他们之中或许也有亚比该这样的懦夫,可也有大卫这样勇敢到有点莽撞的少年——他在得知小鲍德温染病后依然请求回到王子身边。

  当然,阿马里克一世没有允许。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要略微倾泻出一点恶意,就够这个毫无根基与来历的侍从受的了,博希蒙德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的蠢儿子竟然连这都没能想到,倒是急不可待地,第一个露出了难看又无用的嘴脸——不想想若是这男孩出了什么事,他就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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