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战局,担心摩根阁下那里的情况,就连我们这样的大后方都遭遇了如此的猛攻,那么摩根阁下所在的第一线,会多么糟糕啊,我甚至无法在至高天的混乱中看到她的身影:在此之前,我从不会弄丢她的影子,因为她是灵魂之海中最耀眼与温暖的银色圆日。”
“没什么可担心的。”
室女座把奶油放进了怀里,她踱步到卡西娅的身后,蹲在了摩根的王座扶手上,以此让自己的双手能够摁住卡西娅的太阳穴。
“至于母亲大人……”
“我们不是一直都能在亚空间中看到她么?”
“……什么?”
“你的方位有问题,小姐。”
室女座低沉的声音,在领航员的耳边卷起了寒风,原体的侍女毫不留情的捧起领航员的面颊,宛如老练的工匠调整剑刃的弧度,熟练却又冰冷。
“不要去找那轮银色的圆日,吾的造物主已经变幻了她的形态:看向至高天的中央吧,卡西娅,看向那只有诸神才能踏足的地方,看向那虚空王座的阶梯之下,看向那横行于世间的苍白之女神。”
“看向那世界的操纵者。”
“不要逃避:你会看到她的,而且你也并非是她的敌人,所以她会允许你一窥她的身躯,她会护佑你鲁莽的三目不至于灼瞎。”
“……我……”
卡西娅呆滞着,任凭室女座的手掌捏住她的眼角,任凭她的第三只眼茫然地在混乱的亚空间风暴中游走,直到她看到了那个身处于战场中央的存在,直到她看到了那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那……”
瞳孔猛的缩小,大股大股的冷汗不自觉的从额头上滑落,领航员张开了嘴巴,就像是一个第一次看到了大海的小女孩一般。
“那……那是什么?”
“那是吾主,那是我的母亲,我的造物主。”
室女座的语气是冰冷的,但冰山之下却是汹涌的狂热之火。
“那是她真正的形态,那是她伟力的体现。”
“那是巨人的碰撞。”
——————
“你最好开始祈祷,亲爱的卡西娅小姐,你最好祈祷我的母亲会赢下这场战争,虽然我对于她的胜利从来不会加以质疑,但命运总是无情且多变的,不是么?”
“我经常在想,一旦我的造物主在战斗中有三长两短,那么……”
室女座的瞳孔黯淡,她的眼眸深处中,划过了一丝让卡西娅感到不寒而栗的光芒,那是一种极度的疯狂与崇拜,但是被掩藏的非常好的偏执,好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偏执的存在。
“虽然我的母亲嘱咐过我最糟糕情况下的选择,但我觉得她实在是太过于柔弱了,与之前相比,她变得太多了,这种改变对她来说也许并非是什么好事。”
“她说,如果她出了意外:她居然让我【掩护】。”
室女座的手指抚摸过自己的腰间,摸到了那紧贴着她的皮肤的启动器:唯有这台不起眼的器械能够完全打开破晓者的密库,从而释放出某些真正的毁灭。
“我的母亲是错误的。”
“失去她的世界是不值得去【掩护】的,而是应该……”
绯红色的光芒闪过。
“【毁灭】”
“……”
“你说对么,卡西娅小姐?”
“……”
“你最好开始祈祷。”
——————
“如果我就是不呢?”
午夜幽魂勾起了嘴角,他的上唇翻去,用锐利的牙齿摆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毫不留情地显露着自己内心中的顽劣。
“……”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伫立在午夜幽魂的对面,卡利班之主的眉头高高的皱起。
“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庄森?”
午夜幽魂歪着脑袋,毫无畏惧的与庄森对视着,两位全副武装的基因原体就这样横亘在桥梁的最末端,在踏入战场前的最后一刻,他们因为某些别样的问题,而产生了新的分歧。
而此时,唯一一个挡在他们之间的,便只有芬里斯的狼王了:至于那个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人,此刻正被黎曼鲁斯护在身边。
阿瓦隆之主正低着脑袋,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她看起来就宛如死人一般无声无息、皮肤冰冷,环绕着一层即使用灭绝令都无法立刻打破的强硬护罩。
狼王知道,此时此刻,摩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片更为恢宏的战场之上,这让她在现实宇宙里很难帮上什么忙。
于是,黎曼鲁斯紧握着自己的酒神之矛,他看着自己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兄弟,却只想叹息:明明卡利班人与诺斯特拉莫人在之前的血战中堪称配合默契,亲密无间,但是当战争的脚步稍稍舒缓,当他们随即开始讨论一些更重要的问题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仿佛天生的八字不合一般,很快就又一次产生了新的矛盾。
一个……不大不小的矛盾。
“我再说最后一遍,康拉德。”
庄森向前一步,他的宝剑悬挂在腰际,发出明亮的响声,在空旷的桥梁上传出了很远的距离。
“把那把武器交给我:我会去消灭我们堕落的兄弟,我会砍下他的脑袋,或者击穿他的心脏,确保让他以一个最彻底的状态死去,快把武器交给我。”
“你总是这样。”
康拉德毫不留情的讥笑。
“与我们一起进入尖塔,慷慨赴死的是你的子嗣,将会在入门后直面我们的那个堕落兄弟,承受最大压力是你自己,现在,你还坚决要将整个战斗的核心,紧紧地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们吗?我亲爱的兄弟?你就那么不想把重担分给我们承担么?这种别样的贪婪甚至是让你枉顾了真正的事实。”
“别忘了,你和黎曼鲁斯要直接那个家伙交战,而我的定位才是那个位于边缘的游走者,这把武器只有在我的手里,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因为我最有机会把这把利刃贴近他的脖子:无论那会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
“别用你的预言来糊弄我。”
庄森咬牙切齿着,他看起来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计划,而黎曼鲁斯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切,他在很认真的考虑,是否要用酒神之矛把两者分开,然后用抽签或者猜拳,又或者随便其他的什么方式来终止这毫无意义的争吵。
但就在芬里斯的狼王思索着是否要动手的时候,诺斯特拉莫人看起来已经对这场争吵感到了十足的厌倦,他把利刃别在腰间,如幽灵般靠近到庄森的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黎曼鲁斯听不清他的兄弟都说什么,但是他能够发现庄森的脸庞在因为这句话,而产生极为明显的触动:最开始,那是一种无法被遮掩住的惊愕,随机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与扭曲,而这些情绪也很快就被极力的镇压了下去,换来了卡利班人那来自于喉咙深处的怒吼。
“你最好能用好它!”
庄森咬牙切齿,接着,他便头也不回的向着那扇大门走去。
“你和他说了什么?”
黎曼鲁斯凑了上来。
“秘密。”
午夜幽魂咧嘴一笑,旋即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姐姐身旁:虽然此时的摩根依旧在神游天外,游荡于亚空间的最深处,但她的身躯还是能跟上其他几位兄弟的步伐,让她不至于成为战斗之中的累赘,而只要亚空间中的缠斗有了任何明显的结果,阿瓦隆之主随时都会苏醒,参与到实体宇宙的死斗中来。
就这样,四位原体走完了最后一段的路途,当他们抵达了那扇重达数吨的钢铁大门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门扉就仿佛有意识一般的,缓缓开启了。
隐隐约约的,基因原体们能够看见一座堪比泰拉皇宫王座厅的宏伟殿堂,但是那比漆黑的午夜更为渗人的暗淡色彩,则是让他们看不清任何的细节,唯有在前方的头顶上空,有一道矫健的身影,倒映着些许的光芒:那是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属之光,因为它看起来比任何一个原体都要更为高大,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威压。
无需多言,每个人都知道,那就是他们最后的对手了。
黎曼鲁斯咧嘴一笑。
“我们要和他说点儿什么吗?”
“……”
庄森只是沉默着,而一旁的康拉德同样咧起了獠牙,快速且坚定的,吐出了一句回答。
“说个屁。”
今天本来想爆发一下的,但是下午的时候开始感冒了,昏昏沉沉的没有精力,就只能先写这么多了。
这段剧情也开始收尾,明天或者后天就能搞定。
最后再摆一下群:684947131
第385章 一位原体之死(完)(本书似乎已经一周年了呢)
力量。
无穷无尽的力量,恍若神明的力量,足以让她完成任何伟业,屠灭任何敌手,甚至将世界轻易转弄于自己股掌之中的力量。
它并非是虚假的,摩根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它的呼吸、甚至是它的脉搏:它在缠绕着基因原体的身躯与灵魂,在因为她如潮水般退去的提防,而欣喜若狂,在至高天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在举头投足之间,她的目光便足以淹没眼前的一切,将她的身躯与星辰融为一体,就仿佛在雪白的调色板上随意地播撒着笔墨,将柔软且绚烂的色彩互相勾芡,调配出自己所满意的样式:对此时的摩根来说,世间万物不过如此。
摩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脱离重力的束缚,自己的视野正在超越俗世的制约,就连整个死寂之星乃至其所在的星系,都在她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脆弱……
阿瓦隆之主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肆地释放自己的能量了,自从她察觉到了她在力量的悬崖上不断攀登的可能结果之后,她便成为了小心翼翼的吝啬鬼,畏惧着那个被神明的权威吞噬掉自我存在的,最可悲的未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摩根的力量会有所衰减:当基因原体释放了自己身上的枷锁,展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时,只有最强大、最幸运且最坚定的灵能者,才能在极度的恐慌中窥探到她的冰山一角,并因为而留下祸患终生的颤抖。
在死寂之星的漩涡中,两尊比世界本身更为庞大的阴影正在隔空对峙着:一黑一白、一利一柔、却是同样的冰冷无情,不可捉摸。
在外侧,银白色的永恒女王用象征着遗忘的兜帽与诉说着未知的迷雾来遮掩自己的面庞,她的双眼被一层银黑色的面具所遮蔽,她的身躯与双腿则是被一袭用书卷所编织的长裙遮掩着:那些书卷上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着各类文字,既有哥特语,也有异形的谈吐,却无人能够辨别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位遗忘者的女士的身边则环绕着比死亡更可怕的冰冷,那是灵魂悲彻底湮灭时的悲嚎,但在这样的绝境中,这位女王的身躯与头颅,却无不是任何的文化中有关于【美】的现世投影,而她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银色发丝,则是在短暂的呼吸之间,便遮天蔽日地笼罩了每一艘帝国的战舰,每一个人类的灵魂:连诸神的意志,都无法立刻撕破这层脆弱的怜悯。
而在另一边,在那个令未知者的女皇如临大敌的位置上,同样存在着一道足以令人窒息的影子:那并不是什么生物,也不是什么纯粹的自然产物,黑暗、钢铁与血肉就是它的全部,它不断地蜷缩着、自我旋转着,就像是咬住了自己尾巴的耶梦加得一般,围绕着那个蕴藏在死寂之星中的巨大灵魂,组成了永恒的循环。
没有声音、没有激情、也没有任何智慧生物的模样,只有一层层覆盖着鳞片的巨大身体,在不断地自我缠绕着,自我束缚着,那些无法相互避开的身躯甚至在彼此撕咬碰撞,只留下破碎的鳞片与淋漓的鲜血:而在这些碰撞之下,甚至在每一片鳞片的底下,都能看到血肉本身正在互相撕咬着,那疯狂的态度就仿佛这条中庭之巨蛇最大的敌人,便是他自己一般。
这种堪称匪夷所思的自我仇恨与自相残杀,就仿佛有无数个全副武装的军团,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便陷入到了不断的湮灭、重组、厮杀并再次湮灭的轮回之中:但这种轮回又不同于那位慈祥之神的,这种轮回是毫无意义的,并不会有旧物的逝去与新物的诞生,有的只是没有思想的造物,在一个既定的程序下进行着冰冷的计算。
对于任何一个热爱生命的存在与神明来说,这可能都是最为极致的可怕亵渎了。
在亚空间中那散发着腐化气息的一角中,摩根甚至能够听到一声久违的,真正的怒吼:有无数的大魔畏缩在它们的花丛里,躲避着那座漆黑小屋中的滔天怒火。
而阿瓦隆之主还没有心思来关注这一切,当摩根缓缓靠近着与她同等规格的亚空间存在的时候,就仿佛觉察到了来自于蜘蛛女皇的威压一般,那团沉浸于自我厮杀与自我吞噬的黑鳞浪潮,突然掀起了惨烈无比的内耗:伴随着无数血淋淋的骷髅在他们的脊背上显现,三颗巨大无比的蛇首也缓缓现身了。
在左边和右边的两颗几乎是在出现的那一刻,就立刻开始了互相厮杀,只有中间的那一颗还在用他的金色冰冷瞳孔注视着摩根。
摩根也同样注视着祂,在这个瞬间里,二人是如此的安静,任凭彼此的阴影笼罩着那些不幸身处在他们身旁的存在:无论是舰船和世界、天空和大地、钢铁和石头,万物无不在他们逐渐升腾的亚空间浪潮中化为一体,相互纠结缠绕,直到不可能再被分辨明白:正宛如混沌本身。
【听说,你曾经拒绝过这股力量为你托举来的那顶皇冠,我可怜的兄弟,但很显然,你还是没有彻底摆脱它的影响:只要伱还在释放着那些它所需要的毁灭,那就永远不可能与这种力量分道扬镳。】
【诸神是瘟疫,而你我都是常人眼中的病患,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尚且是一个轻度的病例,而你已经是一个和我们的父亲一样,要为自己准备坟墓的可怜人了。】
阿瓦隆之主看向了自己那正深陷重围之中的兄弟,毫不留情的送上了嘲讽的笑容,尽管她的嘴唇隐匿在了浓雾、长发与面具的重重遮掩之下,不见丝毫的动作,但是伴随着她的眨眼,两千两百只雪鸮从她的长发之中现身,用整齐的鸣叫来诉说着摩根的话语。
“……”
只有那颗最中间的头颅在死死的盯着摩根,它全然不顾自己的两个同伴就在旁边彼此厮杀,就仿佛他感觉不到这同一个身体上剧烈疼痛一般。
他开口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计划会一帆风顺,血亲:我不是我们那位伟大的造物主,我没有了他的力量,所以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一种可能。”
【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摩根发出了一种尖锐无比的笑声,那绝非是她平时所能够发出的笑声,伴随着这次酷刑,如雷霆般的纹路在她的指尖闪烁着,只是轻轻一挥,便是无边的狂笑声响彻了夜晚,便是万千双的羽翼撕裂了天空,便是火焰在垂死的祈祷中猛然爆发,升腾燃烧的巨龙,用利爪掠过星空,焚尽世界与敌人。
海德里希,或者说巨蛇,只是冷眼旁观着这雷霆一击,他张开了自己那比大陆架还要更为巨大的巨口,轻而易举的将这股狂暴的能量吞入了腹中,就仿佛是什么可口的美味点心般,接着,他似乎还不满足,脖子一扭,便死死地咬住了身旁一大口亚空间的风暴,一口也将它们吞入了腹中:伴随着他的大嘴不断咀嚼之后,摩根甚至能感受到在这个星系之中,亚空间能量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下降。
毫无疑问,海德里希正在吞噬着这些亚空间的能量,甚至以它们为食:这种进食的过程是无法被他人所知晓的,所谓的捕猎与吞咽不过是表面的结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