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打造那么一个房间呢?”
尤顿轻声的话语,让基里曼的眉头直跳,基因原体有些尴尬的扭过了脑袋,看向了自己的养母,他试图想要阻止她继续诉说,但是他实际上什么都做不到。
“打造那个房间,那个你并不常去,但偶尔也会光临的房间,你会在那里冥想,又或者是幻想着未来的一些计划,”
“你曾带我参观过那里,我的罗伯特,哪里有什么?一张长桌,二十一把椅子,全部是为原体的身型所制,每把座椅都源自与长桌材料相同的花岗岩。”
“椅背上铺着旗帜,长桌首位那把最大的石椅之上披挂着泰拉的旌旗,其他的旌旗则属于各个军团。”
“我还看到了侍从们去将一面新的旗帜挂在那把椅子上,那把象征着第二军团的椅子,我看到过那张旗帜的标志是一轮暗色的太阳,仿佛沸腾的火海,但是围绕着太阳的那些图案,却不在我的认知之中。”
“圆形环。”
基因原体低沉着语气,慢慢的解释到。
“那是凯尔特风格的圆形环,它们围绕着一颗光滑的暗色太阳,乃是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刻意逃避着尤顿女士所讲述的那个房间一样,每当基因原体想起那个房间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多愁善感了。
“你必须承认,罗伯特,在你内心的某个角落之中,渴望着与你所有的血亲兄弟们,甚至是你的基因之父坐下来,所有人一起平等的交流着,交流着对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看法和意见。”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渴望,将那座房间的布局图纸交给了马库拉格最好的建筑师,不是么?”
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轻轻地咳嗽着,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断的在房间中那些特别定制过的超大号家具上来回跳跃着,过了一会,他才有些避重就轻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就比如说鲁斯……好吧,甚至是鲁斯。”
尤顿笑了笑。
“你总是提及他,虽然从来没有过夸奖,但是如此密集的频率本身就说明着一些问题,不过你从来没有带他来到五百世界,让我能够见见他,事实上,直到目前为止,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的任何一个兄弟。”
基因原体舒了舒嗓子。
“鲁斯有着王者的风范,但可惜他的王国注定与奥特拉玛不会是同一片疆域,他也不会适应气候宜人的文明国度,马库拉格的广场和雕塑会让他的芬里斯鼻子过敏的。”
“那你其他的兄弟呢?他们每个人都会对马库拉格过敏?那我觉得值得怀疑的就不是他们了,我们应该想想马库拉格是否存在什么没被注意到的问题。”
“马库拉格没有任何缺点!”
基因原体坚定的、快速的、肯定了这个观点,他的目光在那愈发灿烂的晨曦上停留着,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宫务尊主那顽固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开口。
“好吧,这里其实有些偏僻,而且大远征的任务是如此的繁重,我们不能指望我的那些兄弟们会抛下他们的征途与任务,特意来到这里拜访我们。”
“但是现在就有人来了。”
尤顿笑了。
“一位访客,一位血亲,一位为了你和马库拉格而来的人物,还有不到十个泰拉标准时,她就将抵达这个星系的曼德维尔点,与你完成一次跨越星辰与时间的会晤。”
“你打算在哪里与她会谈,罗伯特,在那个房间里?”
基因原体思考了一下,便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会在内廷里与她进行正式的会谈,女士,我会带她参观一下五百世界的风土人情,以及历史和文化,这是一次非常严肃的会谈,毕竟我还无法确定她来访的目的,你知道的,女士,人类之主允许她建立一个自行其是的国度,而且这个国度就在奥特拉玛的旁边,这也许会是某种监督,某种横亘在奥特拉玛与泰拉之间的哨站或防线。”
“又或者是桥梁?”
尤顿微笑着,提出了一句精妙的反问,她眨着眼睛,走到了基利曼的面前,让自己的养子不得不正视着她。
“我的罗伯特,你为什么总是会把事情想象的如此糟糕,难道一件事情就不会向着对你有利的情况发展么?与你如此之近的基因原体就一定是监督?难道就不能是一个由命运所照顾,正巧将落在你旁边的友好邻居么?”
“你的血亲们曾经飘散在银河的四处,从泰拉以西的那些空寥的群星中,直到你所在的马库拉格,谁能决定他们最终降落在哪里,而其中的一位恰巧在你的旁边,让你以后与你的血亲不会如此遥远,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可是她的国度……”
“没有那么多可是,罗伯特。”
尤顿轻轻地拍打着基因原体那宽阔的肩膀,她让自己的养子抬起头来,抚摸着他脸上那些残存的疲惫神情。
“你也拥有自己的国度,难道你的国度对于你的血亲,对于你的基因之父,又或者对于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会造成什么威胁?”
“你还没有与她见面,你还没有用你的眼睛与大脑,去分辨与确定她到底是一个什么人,那么在此之前,就不要让你的担忧干扰你。”
“她还有不到十个泰拉标准时就要抵达了,你需要一个绝对饱满的状态去去接待她,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血亲,她与你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你们是银河中最不可能互相伤害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又在担忧着什么呢?”
基因原体想了想。
他笑了。
“也许你说得对,女士。”
“我应该再检查一遍……”
“你应该去休息,罗伯特。”
“你应该吃些东西,然后抓紧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马上就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与会谈在等待着你,你的心灵与大脑都需要得到充足的休息。”
“但是那些工作……”
“任何人都不应该成为任何事情的绝对核心。”
尤顿调皮地眨着眼睛。
“是谁在几分钟前,如此跟我说的?”
“这不一样,女士……”
“有什么不一样的,罗伯特,难道离开了你,极限战士与马库拉格的管理者们就无法准备好一场普通的欢迎仪式么?还是说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不得不监督?”
“我是你的管家,我是你的宫务尊主,你欺骗不了我的,我知道现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原本计划着对于银河边陲的那个名为索萨的星系进行一次探索,但是因为这次会面,这次行动被延后了,奥特拉玛现在一片风平浪静。”
“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不用把一切都担在自己的肩上,现在你该去吃点东西,然后在你的休息室里好好的睡上一觉,甚至在这里的沙发床上睡也可以,总之,你现在要做的是休息,罗伯特。”
“好好的休息,然后也把饱满的精神去迎接你的血亲,如果可以的话,带她来见见我,我已经好奇于另一名基因原体很久了,我甚至听说,她是一位女性?”
“性别并不重要,女士。”
罗伯特伸手整理一下桌子上那些凌乱的档案袋,他的话语轻巧且肯,就像是在阐述一种连小孩都能知晓的真理一般。
“我们是基因原体,我们是世界和军团的统治者,性别对于我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是知道这一点的,女士。”
“哪怕是对那些凡人之间的君王来说,性别也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任何事情,当人的身份与地位重要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的样貌,他的性别甚至是他内心在想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会成为无数种元素的综合体,但唯独不会再是单纯的他自己了。”
“又或者说,一位过于在意性别或者其他细枝末节的人,是根本走不到这个位置上的,甚至无法成为任何一个世界的统治者。”
基利曼诉说着,他的话语在一种根深蒂固的严肃之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某种说教,这让尤顿有些好气又好笑,她插着腰,微笑的面孔中吐出了几句锐利之词。
“好吧,好吧,统治者,我受教了,停停你的重要之言吧。”
基利曼闭上了嘴,他有些怏怏地低下了头,一心处理着桌子上的那些散乱物品。
尤顿女士微笑着,帮助着养子处理的桌案上的那些文件档,在将它们全部归拢到一起之后,这位基因原体的养母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在那里搓着他的脸庞。
“你打算在哪里与她交谈,罗伯特?”
“就像我刚才说的,在内廷。”
“不,我是指:在你们结束了那些公事后,你们作为彼此的血亲与兄弟,打算在哪个地方阐述你们的友谊,你打算带她参观哪里,总不能公事刚刚谈完,你就要把人家赶走吧。”
基因原体眨了眨眼睛,他思考了一下,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养母,并且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种狡黠的笑容。
“如果你问我的话,罗伯特。”
“那座刚刚建成的马库拉格中央大浴场,怎么样?”
第227章 你好,基利曼(二)
格拉斯顿业已臣服,无数的异形国度在毁灭中熊熊燃烧,为帝皇与人类而起的伟大征途,也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刻。
第二军团之主龟缩回了自己的软榻与实验室中,安然度日。
卡利班的骑士呼唤着万千大军的狂潮,享受着胜利与荣誉。
而来自普罗斯佩罗的客人,则被再次拖回到大竞技场之中。
每个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光明未来?对于这个名字的呼声并不高。”
“很多人更倾向与晨曦或者是曙光这样的名字,当然,冥月女神也有一定的人气,毕竟这个名字看起来与我们的基因之母息息相关,这足以让它获得最基础的好感。”
赶来汇报工作的霍桑在战舰回廊的尽头遇到了负责守卫原体居所的拉纳,这位老近卫军的首席指挥官看起来格外的欢快,在那雕梁画栋的门扉所依靠的女神像旁,完成了工作的两人交流了起来,他们的话题跳来跳去,一路延伸到了军团中目前最热门的一件事情。
在格拉斯顿的收复作战圆满落幕之后,为了奖励所有参战人员的高效与忠于职守,基因原体决定将一项短暂的特权暂时地交予她的子嗣们:对于荣光女王级战舰的新名字,将由所有的破晓者进行一次投票来决定。
按照惯例,第二军团的荣光女王级战舰应在基因原体回归后改一个名字,虽然【北极星号】这个名字很不错,也承载了军团过去的辉煌与苦难,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军团的旗舰应该拥有一个配得上他们基因原体的新名字了。
不过摩根虽然也默认了这项军团之间的传统,但她却迟迟没有施加行动,近一年以来,统率着整个第二十三远征舰队的,依旧是【北极星号】。
只有那些距离他们的基因之母最近的破晓者们,又或者是那些头脑发达的聪明人,才能对这一奇怪的现象猜测一二。
“我们的基因之母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人物。”
倚靠在墙壁上,霍桑微笑地吐出了这句话语,这几乎立刻就得到了来自于首席老近卫军的,十分不认同的肃穆眼神。
“别这么严肃,拉纳,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哪怕是人类之主,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毫无缺陷,这并不是什么冒犯的话语,而是一项值得承认的简单现实。”
“卡利班的骑士之王实在是过于苛刻,而芬里斯的霸主却又显得太过粗犷,至于那位来自于巴尔,飞来飞去的大天使,倒是让人挑不出太多的毛病,但他骨子里却也并非一个热心肠的人物,不是么?”
“而放眼其他的基因原体,哪怕是伟大的牧狼神,我们也亲身经历过了他的那些小心思所会带来的万般不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都是不完美的,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苛求我们的基因原体。”
“我们的基因之母固然是分外慈悲与聪慧的人物,拥有了她,我们不必再羡慕与嫉妒任何军团的战斗兄弟:但这并不说明我们的原体在任何方面都……很有能力。”
“你应该注意过这一点,拉纳阁下:每当我们的基因原体需要给什么东西起一个名字,又或者在几个合适的名字中选出她所青睐的那一个的时候,她就会异常的……”
“纠结。”
“或者说是选择困难。”
拉纳开口,轻轻地补上了霍桑话语中的拖延与遗留。
“是的,很高兴我们在这一点上意见一致,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有如此细致的观察,毕竟我们的原体大人喜欢保持一种神秘感。”
“因为我一直护卫在原体大人的身边,霍桑,我几乎寸步不离。”
“……”
难得的,在霍桑那几乎万年不变的满面笑容中,出现了几丝控制不住的崩坏与裂痕。
“是啊,很高兴能看到你在这个位置上如鱼得水,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岗位,据我所知,对于每一位原体的近卫来说,军团内部的威胁反而比外部的更大,来自其他战斗兄弟的挑战可是要比战斗的频率还要高的,不过你似乎并没有这种额外的担忧。”
“原体的信任罢了。”
“……”
霍桑沉默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下,这位早已没有什么牵挂与渴望的老战士抿着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拍了拍拉纳的肩膀。
“在我面前可以这样,拉纳,毕竟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但是在其他战斗兄弟的面前,伱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不然你就要去和阿里曼阁下做邻居。”
“他又进去了?”
“没办法的事情。”
霍桑的嘴角划过了几缕毫无怜悯可言的笑容。
“议会之前曾经试过用与阿里曼的格斗机会,来作为对于功绩突出者的奖励,而引起的反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烈。”
“……你们颁发了多少?”
“也没多少,阿里曼阁下总共只需要在竞技场里待上八千多个泰拉标准时就可以了,具体来说,我记得是八千八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