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宛如古老泰拉上那真正的荒野狼群一般,效忠于黎曼鲁斯的猎手们从这个星系的四面八方蜂拥而出顺利地刺入了冉丹舰队的侧面与无数薄弱处:哪怕是黎曼鲁斯也不得不承认,这要感谢庄森,暗黑天使的基因原体即使在战局最困难的时候,也一直在顾虑着太空野狼这一后手的使用情况,整场战役,第一军团的舰队始终在庄森的指挥下有意地拉扯着冉丹的注意力,从而保证太空野狼能够在第一时间冲到异形的后背上,在所有对手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尽情的挥舞着自己的獠牙利爪。
无数的跳帮鱼雷与传送的闪光已经遍布了大半个战场,铁灰色的战舰不断输送着自己的最致命的武器:数以千计的阿斯塔特战士,上百艘冉丹最大的钢铁战舰遭受了攻击,还有更多的小型战舰在这防不胜防的袭击中燃烧、翻滚、破碎。
人类帝国的反击就如同野狼的利爪掐住了麋鹿的脖颈一般,在第一个瞬间就鲜血四溢,混乱无比的通报声横行在公共通讯平台上:夺舰成功、寡不敌众、异变横生、垂死挣扎、大加屠戮……
捷报、咆哮、求援、呼唤、咒骂、嘶吼、冲锋、遗言……
转眼之间,有几十起战斗在星辰与混乱中结束,又有更多的厮杀在战舰的每一个角落中上演,许多的野狼倒下了,与之一同倒下的还有更多的异形战士。
至于那些暗黑天使,没人知道他们的情况,的确有很多第一军团的战舰跟随着太空野狼的步伐冲进了混乱的异形舰队之中,但是他们的通讯频道中永远只有死寂,只有不断跃迁的奇异战舰与一艘艘沉没的冉丹战争引擎诉说着这些神秘者对于战争的贡献。
狼王没在这些事情上停留的太久,尽管损失与胜利的报告纷至沓来,尽管他们伤亡惨重,可是黎曼鲁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目标,盯着那个离他的战舰越来越近的猎物。
距离被拉近,防线被突破,尽管那些异形的战舰在不惜一切地试图阻拦狼王的步伐,但是一片混乱的局势根本不允许它们发挥出更强的力量,尤其是当越来越多的战舰从各个角度撕破了冉丹的阵列,云聚到【哈拉芬凯尔号】的左右的时候,异形的阻拦就已经成为了不痛不痒的绝望挣扎。
没过多久,黎曼鲁斯就满意的看着他面前的战况:隔在他与那个【命运引擎】之间的最后一艘冉丹战舰也已经崩溃了,人造世界上那密密麻麻的虚空堡垒与防御阵列也在上百艘战舰的凶猛火力下抬不起头来,缺口已经撕开,而异形的援军还没有赶到。
就是现在。
“骰子已经掷下……”
狼王如同呓语般低吟着,然后,他的呐喊便响彻了荣光女王的每一寸角落。
“开足马力!保持警戒!充能大炮!以最快的速度航行!把护盾开到最大功率!”
“我的战士们!我的猎群们!我的子嗣们!”
“就在今日!”
“一往无前!”
“斩尽杀绝!”
“为了全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准备跳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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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的呼喊排山倒海,向自己的基因之父与伟大的全父而奉献一切的誓言在某一条走廊上此起彼伏地奏响,所有的战士都在迫不及待地冲向空投舱,焦急的等待着一轮又一轮的投送。
唯有黎曼鲁斯还没有立刻地行动,第六军团的基因原体伫立在自己的王座之前,等待着他走向战场前必备的两样东西。
他没等太久。
基因原体的亲卫:黑血在汹涌的狼群中左推右攘,一路杀到了自己的基因之父面前,恭敬地献上了黎曼鲁斯又爱又恨的东西。
酒神之矛。
“我讨厌这个东西……”
看着眼前这柄威力无穷的神兵利器,芬里斯的狼王却是轻声地犯着嘀咕,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用这个东西。
事实上,他曾多次货真价实地希望丢了它,但在这个最为关键与重要的时刻,黎曼鲁斯知道,他没有任性的空间,他必须拿着它。
这就是他和某些书呆子最大的不同之处。
有些不习惯的握了握这把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兵,狼王微微转动着自己的脖子,开始等待着他的第二个援军:他的兄弟庄森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许诺过得。
他同样没等太久,几乎就在下一刻,一股肆无忌惮的灵能波动开始在黎曼鲁斯的王座前涌起,让狼王与他的亲卫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奇怪的是,那些依旧操控着各类指挥台的凡人与狼奴倒是没有任何反应。
摩根很快就现身了。
芬里斯的狼王看了她一眼,然后,黎曼鲁斯就抿着嘴,挑起了自己的眉头,两个眼睛被挤得向前凸了凸,面颊与嘴角都鼓起了明显的丘壑,那巨大的鼻子嗅了嗅,就像野狼在确定着风中的血腥味。
而另一边,原体近卫的表现就更直接一些了:黑血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黎曼鲁斯与庄森一边勾肩搭背着,一边跳着小天鹅舞曲。
原因无他,因为从灵能的波涛中走出来的。
是一个也许有三米高,轻而易举就能俯瞰阿斯塔特战士的……
基因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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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该说什么?”
“欢迎……回家?”
黎曼鲁斯咧着嘴,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他露出了两颗尖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血亲。
不知道为什么,在真正确认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后,芬里斯的狼王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照这么说来,在杜兰上,打败约林与黑血他们的,是一个与他同一等级的基因原体?
……嘿!
这么想的话,那他的崽子们倒也是不赖。
黎曼鲁斯的心情变好了,哪怕是手里的那把冰冷的酒神之矛也无法阻挠这一点。
他向前几步,在自己的子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低着头,看着这个依旧比自己要矮上那么一些的血亲。
“看起来,我在杜兰上就应该想明白这一切的。”
【现在也不晚,不是么?】
摩根微微抬头,她随意的扫了一眼还在呆滞状态的狼卫,对着自己的兄弟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黎曼鲁斯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
“在出发之前,我倒是有一点想问一下。”
“你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真身?”
回答他的是短粗的笑声,与一个理所应当,让人没有丝毫的反驳心理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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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使出全力。】
【又怎能拽住脱缰之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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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位基因原体来到了摆放着空投舱的位置的时候,只有独属于黎曼鲁斯的那一个还在孤零零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着机械修士们的维护与照料。
“一起?”
面对黎曼鲁斯的邀请,蜘蛛女皇只是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然后摇头拒绝了。
【我需要等我的卫队。】
“你有卫队?”
【很快就有了。】
狼王撇着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大摇大摆地向着自己的空投舱走去,还不忘记朝着自己的血亲挥手告别。
“记得快一点。”
“我可不会等你。”
在他离开之后,摩根缓缓的转过身来,打了一个响指,一个蓝色的法阵就显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二军团的基因原体就这样笑了起来。
摩根伫立在一片斑驳的光与影之中,这原本是【哈拉芬凯尔号】上一处粗犷且野蛮的走廊,遍布着原始的冰雪装饰,但在无数的虚空映像涌入之后,战争的炮火,恒星的光线与无数灰烬与血腥的纷杂色彩一涌而入,就仿佛在平静的雪山池塘中坠入了五颜六色的雨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激荡。
摩根就这样,伫立在这样的色彩之中,世间最阴暗、最粗犷、最纷杂的颜色停留在她的瞳孔中,却又没有留下丝毫。
她仿佛在接纳一切。
她又仿佛不在意任何。
当第二军团的战士们从法阵中现身的时候。
他们的第一眼,就是如此的认为的。
“……母亲。”
赫克特伫立在所有人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在他真正的站定之前,便单膝跪下。
他没有戴头盔,这让摩根可以轻易地看到,他的脸上似乎有着一些不像是在战斗中所留下的,乌紫色的痕迹。
埃阿斯与萨列里迟疑了那么一下,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了摩根的面庞的时候,便也没有了丝毫的迟疑与犹豫,他们跪在地上,口中称呼着母亲。
紧接着,便是厄里斯,他的目光在摩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才匆匆地离去。
当蜘蛛女皇的视野从四个子嗣的身上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阴影冠军已经上前一步,与赫克特并肩,他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将所有的兵刃毫无保留地横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露出了头盔与盔甲间那脆弱的链接之处。
最后的最后,才是军团的古战士凯隆,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摩根的面庞上,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东西一般。
许久之后,这位唯一的泰拉老兵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跪下,只是深深地弯腰。
“向您致敬。”
“军团之主。”
第155章 烈火焚天
死亡。
烈焰。
高温的扭曲。
遥远的怒吼。
一切的一切。
无穷无尽。
永无休止。
在乌尔斯勃罗的眼中,这场战争似乎就将如此持续下去,直到最坚固的堡垒在风沙中朽烂,直到最坚韧的战士在厮杀中崩溃,直到它所肩负与珍重的一切,在万恶的时光流逝中轰然瓦解。
面对它眼前的一切,哪怕是乌尔斯勃罗,冉丹帝国的高阶霸主与常胜将军,执掌着上千万大军的指挥者,也不得不如此想着。
每当这样低沉的思维划过它的脑海的时候,它的口中就会积蓄出恶毒的酸液,滴落在地上,打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种空前的恼怒与愤慨就会从它的胸膛中涌现,在短暂的瞬间占据它的思想。
低沉、消极、畏战,以及最为重要的:无能。
它还记得,当它的铁靴刚刚踩踏到这个荒芜世界的泥土上时,它便带着亲信与宪兵闯进了这间指挥室里面,把它的前任指挥官拖到了屋子外面:它们两个认识,甚至还并肩作战过很久。
但这并不妨碍乌尔斯勃罗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了曾经的同事,在所有人面前冰冷地诉说着它所犯下的那些罪状,那些关于渎职、畏缩与无能的罪不可赦,伴随着这些罪行的朗读,它把滚烫的子弹打进了那个疲乏的头颅之中。
然后,就轮到它了。
如果它也不能完成这些既定的任务,迟早会有一颗崭新的子弹同样钻进它的头颅中,如果在平时的话,这样的临阵杀将还要顾及有关组织度与军心的问题,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它们的【帝皇】就在它们身后的某处,它的意志伴随着王座而链接着每一个战士,无论是溃散、踌躇还是恐慌,都不会影响到每一个冉丹士兵的万丈勇气,不论指挥者是谁,都不会影响到每一个冉丹士兵的坚定信念。
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想到这里,阴骛就占据了冉丹霸主的心灵,它的目光在前线的全息投影与战略地图间来回移动,不断推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撕破下一道防线。
它已经踏破了无数的防线,摧毁了数不胜数的堡垒与战壕,连它自己都已经不记得在这个荒芜世界获得了多少战果了,它也许已经率军歼灭了数百万的人类军队,又或者更多。
但无论怎样,总有更多的对手会堵在它的必经之路上,总有源源不断的军团和防线会出现在下一个天际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