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操控虫群
哈维眼下觉得情况有些略微尴尬。
并非他愿意一直待在高耸的魔石晶柱顶部，而是唯一可以让他靠自己返回地面的逐龙者金冠，在刚刚与魔力核心的交锋之中丧失了传送的功能。
眼下他虽然一派云淡风轻的站在高处和下面的众人闲聊讨论着，实际上脑子里疯狂在思考该如何从柱子上下来。
在幻象之眼、占星者和秘银独角兽这三位论坛成员眼里，他可是实打实的高阶施法者，还是施法者论坛在现实世界的唯一代理人，就算是施术能力稍弱的研究型施法者，也完全不应该不会飞行术法。
如果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实际还是中阶的本来面目，倒不至于会受到轻视，但万一传到论坛之中，无疑会对论坛的入会规则和公正性有所损伤，极大的削弱论坛神秘强大的背景。
“早知道会有今天，就该想方设法弄到一件可以短暂替代飞行能力的高阶法器。”哈维感觉自己双腿都站得有些酸胀，背心更是阵阵发凉。
想要主动开口让众人先行退避，又担心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担忧，到时候百口莫辩把场面弄得更加尴尬。
托米他们为什么一直站在远处不靠近？该死的家伙们，就不能主动上来提出将我背下去吗？
哈维觉得要维持一个施法者领主强悍的逼格，怎么比刚才在本源空间中与魔力核心斗智斗勇还要困难。
一定要尽快解决亡灵派系晋升受阻的困境，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名高阶施法者！
哈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他心头刚刚涌出这股渴望飞行的强烈情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引得众人连忙侧头望去——却发现是不久前因为大量人员进入地底，而受惊躲进岩层缝隙中的甲虫们。
这些甲虫似乎受到某种未知的感召，眼下竟然不再畏惧遗迹中的大队人马，从石壁的缝隙孔洞中纷纷爬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哈维站立的晶柱涌来。
阿斯达伦和莱纳两位纯粹的炼金生命顿时连连后退，甲虫这种玩意儿对其他来说是完全无害的，但对他俩来说就堪称威胁了——只要稍微沾上几只，身体中原本储藏充足的魔力会在顷刻之间被吸取一空，当场就会丧失全部行动能力。
可没等他们转头朝防护舱室走去，就发现甲虫的目标根本不是冲他们来的，这些成千上万的小东西甚至对周遭的炼金兽都不屑一顾了，径直就朝着哈维站立的晶柱攀爬而去。
站在顶端的哈维却丝毫没有慌乱，意识海中莫名地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驱使他毫不犹豫地从超前迈出一步，直接从晶柱上往外踏空。
“大人小心！”
眼见一脚踏空的哈维就要直直从十几米高的柱子上摔落下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晶柱包裹起来的甲虫却猛地往上一窜，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哈维脚下，稳稳托住了哈维迈出的一步。
哈维眯了眯眼，没有丝毫停顿的抬起另一只脚，继续朝前方的虚空迈步，甲虫们也闻声而动，紧跟着继续将他托起。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在这无数甲虫搭起的阶梯上，缓缓下降返回了地面。
在场的其它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哈维，还有仍旧徘徊在他脚下身侧聚拢成群的神奇甲虫。
“这……这是怎么回事？”对魔法生物研究颇深的邓肯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哑，“这些以魔力为食的甲虫，我也曾反复研究观察过，根本不具备任何智慧和思考能力……”
哈维阁下是如何操控它们的？这可是数十万只甲虫组成的庞大魔法虫群啊！
阿斯达伦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沉吟片刻开口道：“大人，是因为……您成功捕获了那颗魔力核心的原因吗？”
哈维点点头，淡淡笑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魔力核心……不过眼下我没办法完全向你们解释清楚，这其中牵涉的隐秘实在是太过于繁杂了。”
他这样一说，原本也一肚子疑问的幻象之眼等人，只能强忍住开口询问的冲动。
毕竟任何涉及魔法和真理的隐秘知识，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施法者论坛，都是要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付出一定代价才能从他人那里获取的。
他们并不能因为眼下暂时效忠于哈维，就理所应当的向他索取珍贵的魔法知识，这将会严重破坏论坛的运行宗旨，也会让他们因为自身的行为而受到其他成员的唾弃，难以在论坛中立足。
“通知东岸拓荒组，不必将盾构机召回基地。”哈维抬手驱散了萦绕不退的虫群，一边返回地面一边随口吩咐道，“恢复能源牧场的正常运行，通知地面解除封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先随我返回领地，有些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和大家一起讨论。”
……
以阿斯达伦、莱纳、皮尔斯为首的领主嫡系端坐在城堡会客厅的左首。
而克里斯、埃格诺和科学院院长阿图罗则坐在他们下方，不住地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
邓肯带着三位与他同属高阶的优秀学生坐在右侧，表情也是疑惑中带着不解，但仍旧保持着风度没有随意发言。
兰伯特则破天荒的最后一个抵达哈维的城堡，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阿图罗身后，却丝毫没有引起他这所谓的“父亲”一丁点的关注。
“亚修先生，他怎么也来参会？”坐在阿斯达伦身后的杜尔特小声嘀咕道。
身为施法者学院的副院长，杜尔特明显是属于以阿斯达伦为首的领地教育部门的核心成员。
而坐在莱纳身后的警察厅厅长尤里奥则对这位年轻的副院长颇有微词，虽然领主大人还未抵达大会现场，大家也理应保持安静以示尊重，交头接耳的各自交谈实在是有些失礼。
坐在皮尔斯身后的沃恩三人丝毫没有这种自觉，抬手扯了扯身边正经危坐目不斜视的尤里奥，小声调笑道：“喂！尤里奥警司，你说亚修先生也是受领主大人召唤前来的吗？”
韦恩揶揄道：“亚修先生眼下可是文化部部长，市政厅的直属重要部门，怎么就不能来参会？”
达夫嘿笑道：“我宁愿他不来，文化部能起到什么作用？领军作战还是生产建设？亚修先生还不如多一些时间好好排演他的新戏剧，我可太喜欢看了！”
第384章 远古记忆
拓荒领的一众高层在城堡大厅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身为领主的哈维才姗姗来迟。
“诸位，抱歉我迟到了一会儿。”
哈维径直走到位于阶梯之上的高背椅上坐下，朝下首的众人摆了摆手，“刚才我进行一次短暂的深度冥想，将被我强行吞噬的魔力核心彻底融合……”
他话音刚落，几位身为高阶的施法者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强行吞噬……彻底融合？
人类施法者自从巨龙一族那里学会了如何汲取操控魔力以来，从未有人宣称能将魔力以吞噬的方式掠为己用。
对于寿命短暂的智慧种族而言，能被通过冥想吸纳进自身的魔力，就如同浩瀚汪洋中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般渺小。
这种可使凡人跃升超凡之境的力量源泉是不可轻视的，任何妄图追寻魔力源头的施法者，无不是遭到无情的反噬，最终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邓肯目光有些呆滞，沉声喃喃道：“古代巫师王国的文献中记载，巨龙一族就是在个体力量发展到顶峰的时期，开始妄图征服魔网异空间……而遭到魔力无情的反噬，最终被我们这些受到奴役的短生种彻底推翻驱逐的……”
哈维摇头道：“我们成功捕获的这颗魔力核心，并非源自于魔网异空间，而是其侵入现实世界后，偶然凝聚的部分【本源】。”
他并不打算主动提起自己也拥有一部分【本源】力量的真相——这毕竟事关自己诡异的穿越者身份，同时也与施法者论坛的隐秘息息相关。
“我在触碰到核心的瞬间，与之产生短暂的深度沟通。”哈维语气严肃道，“它是有智慧和意识的，虽然我并不清楚它是自何诞生，但是眼下我们至少可以弄清楚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魔力核心并不是唯一存在的，而是广泛的分布在整个大陆各处，凡是拥有大型魔石矿脉的区域，都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份核心碎片。
莱纳恍然大悟道：“所以说……吞噬融合了一部分魔力核心的话，就会与同样身为魔法生物的甲虫产生连接……并且拥有操控它们一整个族群的能力？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哈维点点头，将这个相比之下无关紧要的话题就此终结。
“但接下来我想要说的，则是另一个迫在眉睫的可怕真相。”哈维少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环视众人道，“我在吞噬魔力核心的同时，也吸收了它储藏的部分记忆片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朝在座的众人问道：“过去我曾翻阅过许多源自古代的文献记录，发现以人类国度为首的南境大陆，和被魔族统御的北境荒原，由于相隔一道难以逾越的神脊山脉，所以千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种群融合的景象，无论是文字、语言还是宗教信仰，甚至是对魔力的操控运用方式，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系。”
埃格诺笑着插嘴道：“大人，倒也不是完全如此绝对，邪兽人不就是魔族与兽人杂交出来的低劣品种吗？而像沃恩营长他们的这样的半兽人，则是兽人与迁徙到北境的人族混居的血脉。”
他毫不避讳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继续道：“至于像我这样人类与精灵族的混血，在南境大陆更是普遍……”
哈维捏了捏眉心，沉声解释道：“的确如此，可问题就出在我从魔力核心中接收到的这段记忆……”
随着哈维语气低沉的娓娓道来，在场的诸位拓荒领高层人物彻底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似乎暂时停滞了。
这个世界的主要大陆区域，并非是由一道横亘在大陆中央的神脊山脉隔绝的南北境，北境之北、荒原深处……还有一片更为广袤无垠，面积相较南北境合起来还要大上数十倍的“大陆中心”。
在比巨龙时代更久远的太古时期，几乎所有能被称之为智慧生命的种族都自大陆中心诞生并繁衍开来，虽然从魔力核心中吸收到的记忆片段非常琐碎，但哈维还是清晰无误的看到了，太古时代在那片大陆中心，万族繁盛彼此竞争的辉煌景象。
“所以，我怀疑当年阿斯达伦的巫师家族离开南境前往荒原深处，极有可能就是从某些隐秘的远古遗迹中得到了这个真相，才决定远赴北境寻找被遗忘的大陆中心。”
阿斯达伦苦笑一声，“自我出生以来，永夜之国就已经在荒原深处存在了至少百余年了，看上去我的先祖们并未成功抵达那所谓的大陆中心，而是永远地困居在了冰原深处。”
“等等！”幻象之眼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道，“可追溯的巨龙统治时代就足足有一千多年，而反抗战争发生在四五百年以前……那岂不是说，我们人族的历史渊源和那些寿命悠长的神性生物一样的辉煌久远？”
占星者女士轻叹一声，“我以为像阿斯达伦先生这样的存在，就已经是活着的历史见证了，没想到比起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亘古岁月竟是如此……”
众人中年纪最长的邓肯唏嘘道：“这也说明，我族……或者说人族与精灵族、矮人族以及兽人族，都是当年残酷生存竞争的失败者，不然也不会被从那所谓的大陆中心驱赶到眼下繁衍生息的南境。”
哈维摇摇头道：“不止是我们，海族、魔族也是遭到驱逐的一份子，和我们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让我觉得惊讶的是，被我们认为暴虐无道的巨龙一族，其实才是南北境大陆的原住民，其余短生种族才是卑劣的入侵族群……”
在场众人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孱弱的族群在竞争中失败遭受驱逐，迁到这位于大陆一角的荒原和南境之后，同样因为实力不足而被原住民压迫统治，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落后就要挨打……”半兽人沃恩突然下意识地念出了哈维平日里爱给他们灌输的口头禅来。
亡灵法师出身的科学院院长阿图罗深有同感，也跟着喃喃自语附和道：“说的不错，的确是落后就要挨打……”
眼见众人情绪低落，一直闷不吭声的亚修突然决定活跃一下气氛，“哎呀，诸位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他朝站在上首的哈维眨眨眼，笑嘻嘻道：“要我说，能延续至今的族群都不能称之为弱者，远古时期活跃在大陆中心的那些种族，眼下又在哪里呢？无论是南境诸国还是魔族的历史里，可都是完全没有提起过他们的，说明他们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就连当初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龙族和巨人，最后还不是被我们联合起来驱逐到冰原深处，我估摸着也灭绝得差不多了吧？”
“哼哼，最后还不是我们繁衍存续到了现在，活下来的族群才有资格谈什么所谓的辉煌历史吧？”
第385章 世界的真相
可惜亚修原本是好意的插科打诨，并没有缓解大厅中众人低沉的情绪。
甚至无须哈维多言，这番话反而让在场诸位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
对啊……当年那些在竞争中胜出的强大族群，眼下又境况如何了呢？这一整片大陆并不存在难以逾越的天堑，为什么数千年来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抑或是其它较小的族群之中，从未有过关于他们的历史记载呢？
邓肯似乎自我安慰般轻声道：“也许对于大陆中心的那些种族来说……荒原和南境算是贫瘠的蛮荒之地吧，所以根本不屑于涉足。”
哈维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打破了这位幻形术大师的设想，“他们将神脊山脉南北称之为【大陆角】，这就意味着这片土地曾被纳入过这些族群的视野之内，也许由于巨龙一族自古盘踞于此的原因，侵占这片并不算丰茂的土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与收获不对等。”
“但让我最担心的是……来自核心的记忆碎片中，最为深刻和反复闪回的那一句【祂们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结合有关【大陆中心】的久远历史，我初步猜测可能就是指的那些当初就打败过我们的强大异族。”
阿斯达伦不解地追问道：“可一枚埋藏在地底深处的魔力核心，又是如何记录下这些古老记忆的呢？到底是谁将这些碎片化的历史记忆保留在其中的？”
这个问题倒是误打误撞的问到了哈维的“偏科专业”上来了，不过目前同样正在倾力研究这方面理论的阿图罗院长率先开口解释。
“这是灵魂能量在魔网空间内的印射效应……”阿图罗缓缓说道，“越是强大的施法者和魔法生物，其灵魂能量在魔网中留下的痕迹就越深刻久远，我们猜测这可能是源自于他们受到的不同程度的魔力侵蚀。”
“所以说……我从魔力核心中接收到的记忆碎片，极有可能是源自于远古时期我们的族群先祖，替我们留下的警示或预言。”
哈维站立在大厅阶梯之上，面对下方的众人神色严肃道：“诸位，世界的真相透过魔力核心向我们揭开了隐秘的一角，但至少我们终于彻底明白了……真正的敌人，并非来自人族内部，也不是与我们争斗了数百年的魔族。”
他转身走向身后墙壁上悬挂的巨大荒原地图，手掌按在了比荒原深处冻土区域更遥远的以北，那片完全没有被描绘的空白地带。
“真正的敌人来自北方，那片传说中的【大陆中心】。”
……
刚散会不久，幻象之眼、占星者和秘银独角兽三位论坛成员，就急匆匆的来到哈维的书房求见。
“你们是想询问我，是否要将这个惊人的历史真相，在论坛中公布出来吗？”
哈维神色淡然，看上去也似乎并没有一丁点的忧虑之意。
幻象之眼沉吟了片刻，谨慎询问道：“至少……至少应该向那两位存在征询一番意见吧？”
哈维轻笑一声，完全明白三位论坛成员难以启齿的想法和念头——施法者论坛背后的神秘存在，会不会就是那些来自【大陆中心】强大异族中的一员，而身为祂们代理人的哈维，到底是站在论坛一方，还是自己的血脉同族一边。
“放心吧，论坛背后的组织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哈维语气诚恳地道，“祂们并不直接介入现实世界的族群争端，这一点我是可以完全保证的。”
三人闻言立刻齐齐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僵直的腰背都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我担心的是……直接在论坛中公布真相，根本难以取信所有的成员。”哈维抬手轻轻敲击桌面，说出了真正困难之处。
秘银独角兽疑惑道：“以代理人身份……难道还不足以取信吗？”
“别忘了，联合会与教会的冲突还在持续升级，我们与魔族的种族争端也延续了数百年……”占星者女士向来情绪冷静，幽幽地就说出了问题核心。
在论坛中将历史的真相公布出来很简单，让那些联合会的首席和高层相信也并不算难，可问题就是……仅凭哈维这位论坛代理人的身份，根本无法调停教会与联合会的信仰之争，也缓和不了跟魔族的仇恨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