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看着未婚夫一副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微笑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未来的生活，安比奇，刚刚入城登记的时候那位市政厅的长官不是随口提到了吗，领地现在各项工作都很缺人，我明天就会外出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安比奇沉默了片刻，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原本在家乡磨坊镇，是被一位男爵阁下的夫人聘请去专门教导子女的家庭教师，日常出入贵族府邸也是颇受尊敬优待的，生活条件也远比眼下好上许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根本不用来到拓荒领，还要在隆冬的时节外出寻觅一份糊口的工作。
得知索菲亚要来拓荒领与自己生活的消息后，安比奇也悄悄在下班后和原住民同事打听过，农场工人每月80金元的薪水，他作为见习的养殖部副组长，转正后还能额外补发20金元的补贴，虽然租住领主配发的住房需要被扣除一部分房屋租金和供暖费用，但能拿到手的薪水可是实实在在的100金元。
拓荒领的物价据本地同事说，一直以来都非常稳定，一个本地单身汉每个月50金元就足够过上条件非常不错的生活，隔三岔五就能酒肉俱全，还能余下不少储蓄购买一些精致日用和外出消遣。
但要承担两个人的生活所需，就略微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填饱肚子自然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安比奇并不只是安于堪堪能养活未婚妻的清贫现状——那些本地原住民日常穿着的温暖服饰，每日上下班骑着在道路上飞驰的轻便载具，还有便民市场上排队热销的美味新奇的食物……
他都想要让索菲亚全部享受到，这样才对得起她如此不管不顾的向自己奔赴而来。
“我会加倍努力工作……你……”
话音未落，居室的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安比奇连忙打开门，发现竟然是两位身穿市政厅工作服的办事员站在门外。
“索菲亚·肯尼女士是住在这里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办事员取出夹在腋下的一本厚厚的手册，将一张薄薄的宣传单页递到安比奇手中，“索菲亚女士入城登记的职业信息是家庭教师，按规定属于特殊人才，所以我们才专门前来通知她，请于明日下午前往领地市政厅的人才市场，参加拓荒领公立学校的教师岗位招聘……”
“学校？拓荒领竟然还创办了一所学校？”索菲亚惊喜的探出头来，“是负责教导领主和附庸贵族的子弟吗？”
两位办事员对视一眼，失笑道：“不是贵族，是教导普通平民的孩子……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贵族。”
索菲亚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平民孩子？那能教什么……礼仪？音乐？神学？”
办事员摇了摇头，又抽出一张新的单页递了过来，“当然是教他们读书写字，你可以看看公立学校的日常课程表，反面是初级教师的岗位待遇，如果你能接受的话，请明日准时前往人才市场参加面试。”
两人简单介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前往下一户人家，留下安比奇和索菲亚两人一头雾水的站在门边。
“教导平民的孩子读书写字？这有什么意义？难道要让他们都成为领主麾下的骑士或者贵族侍从吗？”
索菲亚耐着性子将两页宣传单拿到手中，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仔细阅读起来。
看上去这所领地公立学校的教学内容似乎并不复杂，担任初级教师，只需要负责最基础的扫盲教育课程——也就是让那些平民孩子们学会读写文字即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复杂的东西。
这对于索菲亚这样一位贵族家庭教师来说，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初级教师的薪水，竟然有120金元？比我这个农业部养殖组的见习副组长还要高！”安比奇敏锐的瞄到了他最关注的一部分内容，有些惊讶的道。
索菲亚展颜笑道：“太好了，安比奇，没想到我才刚刚抵达拓荒领，就有人将一份待遇如此优渥的工作送上门来……你说的不错，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比我们的家乡磨坊镇好上太多了！”
第306章 “钓鱼”执法
“你好，麦克斯·安东警官。”一位年轻男子看到推门而入的麦克斯，主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他握手致意，“叫我烛火就行。”
刚刚成立的灰熊堡警察厅分部，就临时设置在灰熊堡过去的城卫军指挥所内，高级警员麦克斯正是被挑中公派到这里负责城中治安管理工作的。
麦克斯有些疑惑的左顾右盼，发现这位名叫烛火的年轻警员，以及坐在他身后的数人竟都没有身着拓荒领警察厅的标准制服，而是非常随意的穿着普通平民的冬季服饰。
“你们就是这次派来灰熊堡的暗探警员？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什么不穿警察制服？”
烛火笑眯眯道：“麦克斯警官，我们和你们这些普通警员可不一样，只要没躺在床上闭眼睡觉，任何时候都在执行任务。”
他说罢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位同事，简单解释道：“费根伯爵兵败之后，我们立刻就动身潜入了灰熊堡内，按照领主大人下达的密令开始了收集情报的活动。”
难怪……麦克斯心里小声嘀咕道，听说北境军反攻灰熊堡的时候，有提前收到从城内传出的伯爵家族兵力布控信息，还有部分刚刚绘制出来的城内地图，看来都是这些暗探警员们私底下的杰作了。
“你们都是荒原人？”
烛火指了指自己耳后的冻疮，“我是南境人，荒原人口音和长相和我们略有差别，混进城里很容易被发现……”
这也是尤里奥警司和阿斯达伦首席在挑选暗探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像麦克斯这样经受过义肢移植的警员的主要原因，他们裸露在衣物外的金属肢体实在是太显眼了，只要站在街上哪怕隔了几十米外也会被人发现警察来了，除了威慑作用外根本没办法从事任何隐秘的情报工作。
成为警察已经一年多的时间，麦克斯只觉得每天要忙的事情简直根本干不完，很多时候就连公休日都在加班办案。
处理领地民众的日常纠纷是最繁琐的工作之一，除此之外接收源源不断迁入的难民也需要警察配合，抓捕寻衅滋事的恶棍和凶恶罪犯也是必须的任务——军队现在除了拓荒领城防和外出作战，完全撒手不管领地内的治安工作了。
至于灰熊堡这座足足生活了近万人的大城市，也跟他预想中的情况非常不一样。
前任领主费根伯爵麾下的城卫军巡逻队干的就是警察的活儿，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工作规范和条规律令约束，由于军饷稀薄的原因，往往会习惯性的从民众手里榨取一些外快，勾结黑街帮派勒索保护费就是一个典型的方式。
遇上战事还要同时响应领主的征召，或是登上城墙参与城防，或是跟随骑士对外出征。
但在拓荒领，警察和军队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部门系统，分别处理各自对内对外的工作任务，从未有过混为一谈的时候。
但暗探警员的身份和工作范畴就非常模糊，时常让麦克斯觉得有些不理解——这些人的身份长相和信息资料都直接由尤里奥警司亲自负责，连身为高级警员的自己都不清楚，警察厅下面到底招募训练了多少这样的“影子同事”。
他们的行动任务除了领主和警司直接下达之外，居然有很多情报是来自于领地民众的自发举报——没错，拓荒领的本地居民在经历过数次领主遭遇刺杀，以及南境贵族间谍混入的事情之后，竟然主动开始盯防他们自己觉得行踪可疑的外来新移民，并悄悄汇报给警察厅。
虽然其中大部分消息都是“杯弓蛇影”的无端怀疑，但这种由民众自发构建的庞大本地情报网络，也着实让那些试图混进领地的敌人和间谍难以藏匿身份，纷纷快速落网。
麦克斯回过神来，沉声问道：“说罢，这次需要配合你们执行什么任务？我只收到了尤里奥警司的指令，还根本不清楚具体案情呢。”
“我们接到两条可靠的线报，有人似乎在从拓荒领偷偷收购粮食，并通过这段时间两地移民的频繁往来，暗中运输到灰熊堡中进行贩卖。”
烛火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页递到麦克斯手中，其中一张看起来是被揉皱成团后重新展开的莎草纸条，另一张却明显是信纸的材质。
经验丰富的麦克斯一眼就看出来，纸团肯定来自于领地民众的暗中举报，但信纸……
“你们竟然私拆民众间的往来信件？这……这合规吗？”
烛火毫不在意地摇摇头，“私贩粮食可是领地律法中的重罪，面对这种狡猾奸险的罪犯，只有跟他们一样不择手段，才能战胜他们保护领地民众的财产安全，维护领主大人的权威。”
好家伙！这思想觉悟比普通警察还要高，看来平日里可没少去阿斯达伦首席那里上课。
“好罢，如果证据确凿，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实施抓捕？还需要我们普通警察怎么配合？”
烛火轻笑了一声，淡淡道：“麦克斯警官，我们的任务要求是人赃并获……可不能单凭两张纸就大张旗鼓的抓人，这会严重损害警察厅的声誉，导致民众对我们不信任的。”
麦克斯叹了口气，他被派来灰熊堡公干也有小半月的时间了，手下这群穿着深灰色制服的警员样子实在是太过于显眼，整个城内只要有他们这群身强力壮的“机械战警”出现，消息会立刻传遍这片区域的所有民众，让他们如同黑夜中的光照魔石一样醒目耀眼。
而原本正在进行的犯罪或违法活动，也会立刻收到风声作鸟兽散，让他们的治安任务进展异常艰难——灰熊堡的本地民众对他们这群北境来的荒原人并不友善，更谈不上丁点信任，遇上争执纠纷的时候竟然宁愿选择让本地黑街的帮派成员介入，也不乐意通知他们这群“空降”的外来警察。
“这件案子之所以需要你们普通警察配合，就是希望借你们引出那些家伙的马脚，我很抱歉这么形容，但是你们只要出现，就像一块丢进茅坑中的巨石，总会惊起一群苍蝇嗡嗡乱飞，这样我们在暗中的行动就会顺利不少……”
麦克斯有些面色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让他们来负责引蛇出洞，再由这群“影子”撒网捕捉，听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计划。
“钓鱼执法”可不是只有这些暗探警员才掌握的专属手段，麦克斯也曾偷偷从阿斯达伦首席那里听课学过不少，据说还是领主大人亲口提出的办案理念呢……
第307章 老鼠和苍蝇
“【老鼠】出现了！全体注意！”一名年轻的暗探警员缩在墙角处，转头朝巷子里埋伏好的同事低呼道。
烛火点点头，蹲在街角阴影处不动声色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继续装作揽活儿的样子就行……这家伙明显是空手来的，估计是在寻找买主。”
一名巷子里的暗探警员压了压扣在头上的毡帽，和烛火对视一眼后悄悄离开——三条街巷外假意巡逻的麦克斯警员等人，正在等待他们传去消息。
“捕鼠”是这次抓捕行动的临时代号——有了警察厅明面上的行动掩护和转移视线，暗探警员们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锁定了频繁出没在平民区的目标，每日四五个人轮流监视蹲守，总算摸清了对方的行动轨迹。
对方似乎也很清楚警察厅的每日巡逻频率和固定路线，非常精准的挑在空降警察们巡街离开后的空当时间，才选择冒头出来活动。
所以烛火等暗探警员们，就换上破旧的外套扮作打零工的苦力，和城里正常蹲街揽活儿的本地人混在一起，堵在平民区各条主要街道上，只要发现“老鼠”出现或经过，就一定没办法逃过他们的监控。
那名“老鼠”在这条主街上晃荡了几圈，然后钻进了一家街口的商铺——灰熊堡平民区的主街道上，有好几家本地商会经营的铺子，主要生意就是粮食盐糖的收购和买卖。
不多一会儿，“老鼠”就领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中年人从店里出来，匆匆返回只有一条街之隔的住处，而那名伙计身后还跟着两架从铺子后院牵出来的驴车，明显就是要前去拉载什么货物的。
“该死的家伙，他果然在私贩粮食……”烛火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低声喝骂道，“他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粮食的？领地市场的粮食明明都是需要凭借居民身份证限量购买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愤愤道：“妈的，不会是仓储部门的人监守自盗吧？狗东西！他简直不把领主大人颁布的律法放在眼里！”
身后一名年轻暗探有些按捺不住，小声催促道：“头儿！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动手抓人吧！”
烛火深吸了口气，摁住了自己激愤的情绪，摆手道：“不急，单凭他一个人可干不了这脏活儿，想要人赃并获一网打尽，就要耐心等这一窝老鼠全部冒头……”
他已经提前安排人去通知麦克斯警员的巡警大队，稍后就会将平民区的各个主要路口都封锁起来，眼下自己等人只需要紧盯着“老鼠”完成交易，再跟踪他们揪出暗中收购粮食的投机商人就行。
果然没过多久，“老鼠”和那名伙计就拉着满载的两辆驴车从街角出现，专挑偏僻的巷子和支路抵达了主街的商铺侧门，一名腆着大肚的秃顶中年人早早等在那里，看到驴车靠近还警觉的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才缓缓靠近板车掀开布袋检查了一番。
随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钱币递到了“老鼠”手里。
“动手！”烛火果断地下达了实施抓捕的指令，四五名暗探警员从街角巷口同时冲了出来，直扑站在原地的目标，把他们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烛火一马当先踹翻了目瞪口呆的“老鼠”，抬脚将他背部朝上摁在地面，手中还没捂热的钱袋中洒落出数十枚银铜钱币。
“你被捕了！”
……
尤里奥利用领主特批给警察厅的魔脑通讯仪器，向哈维汇报了领民私囤粮食，运送到灰熊堡偷贩给当地商人的案子。
看着高级警司给自己洋洋洒洒发来的一大段通讯汇报，哈维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轻叹了口气，拓荒领地粮食限购和严禁私售这两条律法，其实早就在民众间反复宣讲和公示过很多次了，没想到还是会有人为了那么一丁点的钱财选择铤而走险。
等等！哈维猛地一拍脑袋，转头向身旁的莱纳询问道：“领地居民每月凭身份证件能够买的粮食，是多少限额的？”
莱纳沉默了片刻，掏出工作手册翻阅了一下回答道：“大人，按人头计算的话，是完全足够民众吃饱肚子的，毕竟只有麦子面粉和盐糖烟酒是限购的，面包、奶制品、肉类食物这些不易长期储存的，可是敞开了对外销售的……”
哈维眯了眯眼，有些愠怒道：“那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在保证自己不饿肚子的情况下，还能省出几百磅的脱壳小麦，偷偷拉到灰熊堡去贩卖的？”
说着他就愤怒的重重一拍桌子，罕见地对着莱纳和阿斯达伦发了顿火，“我的领地仓库里，生出了一窝老鼠！”
莱纳啪地一声合上工作册，二话不说跪地俯身朝哈维行礼——他也没弄明白，这些民众是怎么从日常必需的口粮里，省出这么多粮食私售出去的，不过既然领主大人问罪了，肯定是自己平日里出现了工作上的疏忽，先跪下谢罪总不会出错。
阿斯达伦则冷静许多，虽然市政厅的总管工作他不过是负责从旁协助莱纳，但领主眼下火大，还是先单膝下跪致以歉意，再起身来到魔脑通讯器旁，快速的将尤里奥警司重新发来的审讯结果抄录了下来，躬身递到哈维手边。
“大人请息怒……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不过并不是领地仓储区出了问题……”首席顾问瞄了一眼愣愣跪伏在地上的莱纳，小声替同僚辩解了一句，“仓储区日常进出库和巡逻都是由炼金兽负责，主管的市政官员更是最早加入领地的那批老人，是莱纳亲手带教出来的死忠派，绝不会为了这一丁点钱财，就做出偷窃库房中饱私囊的行径。”
哈维看着战战兢兢跪着的莱纳，心头的火气也消了一半，这才重新开始仔细阅读尤里奥发来的案件审讯报告。
原来不是领地仓储区出了可恨的老鼠，问题竟然出在负责畜牧养殖的农业部……
更让哈维哭笑不得的是，他以为的粮食私售罪行，竟然是因为那批前年就收获储存在仓库中的陈麦，在新一年大丰收之后，被他下令充作畜牧家畜的饲料使用——荒原上虽然干燥寒冷，但脱壳的麦子在仓库中放久了，仍旧不可避免地存在轻微受潮的情况，在粮食不算紧缺的当下，这批陈粮拿去用作家畜饲料再合适不过了。
可农业部有些过惯了苦哈哈日子的领民就不这么想了，这可是粒大饱满的现成粮食啊！拿去喂牲口也实在是太奢侈太浪费了！就算是受潮生霉了，也比过去饥荒时节从土里刨出来的薯块根茎和野菜树皮好上数百倍。
于是有几位领民就私下一合计，偷偷从每日送去碾碎混入草料的陈麦里，抠出一部分攒了起来，积攒了一段时间后，派出一位从南境迁来的同伙，以返回灰熊领探亲为名义，将这批掺了不少草渣木屑的发潮麦子运送了出去，能换几个钱也算是意外之喜。
搞清楚了案子来龙去脉的哈维忍不住扶额，抬手示意阿斯达伦将莱纳从地上拉起来，有些无语的吩咐道：“看起来的确不是太严重的罪行……不过既然领地律法有过规定，而且又是这类案件的首例，自然还是要从重判罚的，这样才能树立一个反面典型，警示其余民众不要为此铤而走险！”
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既然有完善的领地律法在先，哈维认为杀鸡儆猴的手段是必须要有的，不然这些原本并没有怀着什么坏心思的“小苍蝇”，迟早会演变成专门钻空子损害他利益的“大老鼠”。
第308章 公开审判
自拓荒领市政厅建成以来，大门口的小广场一直都架着许多木板告示牌，所有领地内颁布的律法条例、岗位招募、征兵启示都会张贴在这里，并且每天早中晚固定时段，还会有市政厅的官员拿着炼金扩音仪器，站在告示牌旁大声重复宣讲，为前来围观的领民答疑解惑。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通过了基础扫盲教育的本地居民，会主动在工作闲时来到广场，自发为后迁入领地的那些不识字的新移民们讲解公告内容，以此换取众人的赞扬和恭维，满足自己能识字读写的小小虚荣心。
但今天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市政广场中央破天荒的搭起了一个木架高台，旁边围了一圈穿着板正制服的警察厅警员，让聚在一起等着看热闹的领民们望而生畏。
早在三天前，市政厅就贴出了今日要在广场进行公开审判罪犯的告示，拓荒领虽然生活富足，但民众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少得可怜，下班后除了去公众棋牌室打牌，就只有一年到头少数几个大型节庆日可以寻到一些乐子。
听说领主要亲自审判罪犯，那可把本地居民乐坏了，能亲眼看到英明宽厚的领主大人公开露面不说，说不定还有机会看到“卑鄙的南境人”受审后挂在绞刑架上荡秋千的样子，简直能成为他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没到公审开始的时间，广场木台周围就已经被领民挤得水泄不通，公休日本来就不用工作，天空虽然飘洒着零星的雪花，但前来围观的民众兴致高昂，完全不顾这点风雪带来的寒冷。
等领主哈维从炼金载具上走下来的时候，广场上的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他登上早已搭好的看台，望着台下拥挤着向他奋力挥手致意的领民，忍不住心生感慨——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这些过去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的荒原人，就真的将这处拓荒领当成了自己的乐土家园，把自己这个连贵族身份都没有的平民施法者，当成了地位尊贵的领主倾力效忠。
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第一名接受公开审判的罪人被押了上来——这是在寒鸦镇作战的时候，教会审判军小队唯一从两位高阶施法者的袭击中存活下来，被血脉武士活捉回来的教会人员，虽说只是一名低阶战斗神官，但拿出来当作反派敌人的典型也还算合适。
面对高台下群情汹涌的人潮，神官苍白的脸色更显灰败，这种阵仗他过去在金辉城见过不少，但那都是在主教举行大弥撒和礼祭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信徒顶礼膜拜时造就的景象。
但眼下明显不同，这些脸膛红润情绪激动的民众，看向他的目光饱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恨与鄙夷，他甚至还看到不少人手里捏着早就准备好的石块和污泥雪团，要不是那些穿着制服的士兵反复压制，恐怕早就朝自己身上招呼过来了。
哈维从高背椅上站起身来，微笑着朝人群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