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306节

  眉心的刺痛让朱利尔斯恍惚间已经看到了城市远景中燃烧着的熊熊火光,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找出巴斯贝家族的真正目的,免得这恐怖的预感化为现实。

第396章 迷失在魏奥底

  克雷顿·贝略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倒霉,和亲人重逢的那阵子快乐时光才是他生涯中的小例外。

  就拿不久前发生的事来说,他只是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停泊,在船上先睡上那么一会儿再起来做事,谁知道有个大型水生动物从水里猛撞了一下船底,直接就把电机撞坏了。

  一条他妈的、该死的、遭了诅咒的鱼类,可能真的是暗裔,否则没法解释它为什么这么大。它用鸟喙似的硬嘴撞了一下船,发现不如想象中的柔软多汁便离开了,留克雷顿待在这水上的孤岛不知何去何从。

  小船因为之前的冲撞离开了原来位置,静静地随水流漂泊着,克雷顿就像是一个荒岛的总督,掌握着一切但无济于事。

  于是他决定先吃饭。

  一口气吃了七份船上储备的鲸鱼肉罐头,他的身体又恢复了点力气,比之前抢船的时候好些,尽管他还是头疼脑热,并且感觉渴得要死,关节也好像生锈。

  病情没有随着体力恢复,反而加重了。

  之后,他从尸体上找到了一套更合身的衣物,猎枪和弹药,还有一些零钱,够他再买一些补给和车票。

  他双臂用力,撕开这些已经吃空的罐头,徒手将锡铁皮绞在一起,形成大的一片,然后用这块东西当做船桨拨动水面,将船划动起来。

  有点慢,但还算行。

  只要接下去能乘上火车,他就算安全了。

  火车票需要早一点订,晚上还不发车,今天的时间已经不够,他还得撑一晚上,正好可以去做点事情吸引黑爪氏族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去找之前那个男孩的麻烦。

  一艘班轮在水上迎面而来,上面的船员看着克雷顿的古怪举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拒绝了。

  坐船的闲情逸致很快就被打破了。

  克雷顿身后又传来快艇破浪的声音,电动引擎独特的嗡嗡声在接近,还有人呼喊着向他招呼。他一回头,发现居然是另一艘孔里奥奈家族的快艇,上面只有两个林德的手下。而他们看见同伴的船只上只有克雷顿·贝略,也都吃了一惊。

  “你是谁?其他人呢?”

  克雷顿放下舵盘上的手,从驾驶位一个后翻跳上船尾,顺手还把猎枪端在手里,一个转身对准从后方接近的那艘船,剧烈动作造成的船体起伏没有对他造成太多影响,他的枪口很稳,正指着那个新来的船只驾驶员。

  “把船慢慢开过来!”

  远处有一艘班轮在靠近,但克雷顿根本不在意被人看到。他现在蓬头垢面,穿着染血的脏衣服,谁会把他和之前的体面商人克雷顿·贝略联系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两个船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真的把船开了过来。

  船只在水里没法后退,想要折返只能转动船头的角度,让船在水里绕半圈才行,而扭转船头的时间已经足够克雷顿瞄准和开火了。

  随着船只靠近,克雷顿注意到他们身上都没带武器,这可能也是他们如此听话的原因。

  不过这也令他感到奇怪,他现在身下的这艘船里原本载得可都是武装人员,为什么眼前的这一艘船上竟没有武器?

  林德给他们的任务不同?

  等这艘船贴到旁边,克雷顿又让他们举起手。

  船上的船员也都是年轻人,他们的长相和孔里奥奈家族不同,身体也较为瘦弱,应该只是不负责战斗的外围成员。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和惊恐的神色,克雷顿的食指还搭在扳机上,但忽然不想按下去了。

  也许他该杀了他们,黑爪氏族让他吃了个大亏,哪怕他们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也该杀了他们。

  而且他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这时候要说同情未免太迟,

  但是他就是感到一种疲惫的感觉正从骨头里不断涌出来,它与疾病同行而来,一开始只是让他浑身乏力,而随着克雷顿将一部分力量和诅咒通过针筒吸取走,它占据更多阵地,让他感到食欲不振,而随着病情的加重,它现在竟压制了一部分狼血的呼唤,让克雷顿久违地感受到不被诅咒影响的清醒。

  此刻,一直缠绕他的嗜血念头忽然消退了。

  这谈不上低沉或失落,而是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更为坚固的东西在他的体内生长,他说不出来,但感觉得到。

  看着两个船员,克雷顿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次,最终枪口摆了摆。

  “你们到我这边来。”

  收到他的胁迫,那两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越过两条船之间的空隙,爬到他踩着的这艘坏船上。

  克雷顿见他们都上来,就跨出一步,自己上了那艘好船。

  电机发动的声音再次启动,他将新船向前开动,把原来那艘坏船抛在身后,那两个船员代替他坐上了“孤岛”,而他们连能用来当桨的工具也没有,只能迷茫地坐在船里,看着身下的小船随水流打转。

  “这样就行了,那些狼人会发现他们的,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活着,知道我往哪里去.”克雷顿自言自语着。

  船只静静地向前驶去,划过黑冰似的水,一直向前。

  两岸铁灰色的城市景致连绵不绝,而无论何时、从何种角度看去,似乎那些高塔似的烟囱密林永远也在那里,直升天际的黑色烟雾连接水面,给人以一种在黑夜中原地踏步的幻觉,时间也因此暂停。

  但有些东西不是幻觉。

  一些更大的船迎面而来,克雷顿看见上面的船员大多脸色不安,还有人扶着栏杆呕吐。

  克雷顿本来打算到最近的码头停船上岸,但当他到地方,才看到岸上正在发生一场乱斗。

  鲜活的画面让这片天地都醒来了。

  一共两伙人,一伙儿像是本国人,另一伙儿则是被称为北佬的外国工人,他们加起来可能有一百来个,此刻打成一团,已经在码头停泊处丢下了好几具尸体。

  他们穿着朴素,武器也很朴素,用于削断打结麻绳的短刀、开箱用的撬棍和敲钉子的榔头都是他们的趁手家伙。

  这种事本来满稀奇的,但克雷顿这几天已经见识过魏奥底的治安,并不怎么意外。

  这些工人兼帮派成员已经在这里打了一会儿了,克雷顿并没有听见有人喊什么口号,或者明确的战斗目的,他们只是随意地嘶吼和呐喊着,尽量把武器抡到对手的头上,把血溅出来,把肉砸成泥。

  断肢、内脏和血涂得满地都是。

  他们的血液顺着地面流淌,落入河水中立刻就被更深处的黑色掩盖。

  就在克雷顿停下的这短暂时刻,已经有三个人负伤倒下,他们失力的身体同时被同伴和敌人的腿踢踩着,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许多打开的货箱散落在地上,在工人们打斗的同时,还有人正潜身俯首,趁乱将没有完成搬卸的货物带走。

  码头边一些固定着的机械吊机还在运转,但不是在工作,操作员只是把它们转来转去,用甩荡的铁钩威吓那些敢于靠近的武装暴徒,希望能在这一场暴动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比起这里流的血,昨夜在孔里奥奈家族城堡流的血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因为这种集体暴力事件,码头上乱成一团,一些船可能是打算在这里卸货,但看到码头上发生的事,他们不能继续工作,只能将船只停在较远的地方,远远观望事件的发展,等着秩序的维护者来到,或者这场战斗自然消停。

  这些船落在河里,就像许多翻肚皮的死鱼。

  克雷顿和他们的心情大抵一致。他不知道码头上工人打斗的原因,也无意介入这种危险事件。所以他再度发动船只,打算穿过那些在前方汇聚的船只,到下一个区域的码头再上岸,只是在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一睹。

  暴乱的人群中藏着几个格外灵活的人影,他们穿着和工人一样的衣服,寻常人难以一眼看出他们的区别。只有同样身手不凡的人才能快速发现他们的异常。

  无论身边怎样混乱,这几个人始终能置身事外,而他们有时也会向彼此投掷目光。

  克雷顿没怎么深入思考这件事,随着狼血的沉淀,寻常争斗现在没法引起他的兴致,偶然间迸发的疑问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他平静地穿过这片区域,因为有太多船堵在前面,这花了比他预想中更多的时间。

  他抵达下一个码头,这里的商务职能还在良好的运转,但往来的船只还是把前面发生暴动的消息传了过来。这里的人们时不时会把不安的目光投向克雷顿来时的方向,他们在担心那里发生的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克雷顿从船上下来,还没有走多远,就见到一支警察的队伍在往暴动的地方赶,之前帮过他的阿尔伯特警长正在队伍的最前面。

  “阿尔伯特。”他下意识地喊住对方,希望能从这个敬业的警官这里再得到一点帮助。

  阿尔伯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但并没有认出这个两天前曾与自己有交集的男人,甚至还对他举起了枪。

  “先生,别再靠近了,我们正要处理公务。”

  克雷顿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和两天前截然不同,阿尔伯特没能认出他也正常。而且他现在带着一把猎枪,看着实在不像是个良好市民,更像是富人们会雇佣的那种职业枪手。

  在魏奥底,持枪证的申请资格比萨沙市还宽松得多,因此危险分子的数目自然也格外的多。

  他抬起左手,将额前垂着的头发向后捋,把脸完整地露出来。

  “警长,我们两天前曾见过。”

  阿尔伯特盯着他的脸,眼睛渐渐睁大了。

  “是你啊!”他终于想起克雷顿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被抢劫了吗?”

  克雷顿阴郁地嗯了一声,在他承认的这一刻,耻辱的感觉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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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远道而来

  在克雷顿·贝略身上发生的事实则要比抢劫严重得多。

  但阿尔伯特警长并不知道这一点。

  “抱歉,我们现在有非常紧要的公务要执行,如果你要报案,还请在这里等一会儿,或者去我们上次见面的警察局。”他说着就要走。

  “你们是要处理码头发生的群体斗殴行为是不是?”克雷顿问。

  阿尔伯特已经扭过去的脸又扭回来:“正是,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处理了。”

  克雷顿的眼睛扫过警察的队伍,一共有七个人,但只有两个人配枪,其他人都只带着木棍:“我建议你们别去管了。”

  “为什么?”阿尔伯特愕然地问。

  “我刚才经过那里,所以知道那边的战场有多激烈。你们的人不够,武器也不够。那些人热血上头,可能会连你们也一起攻击。我从那里离开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那听起来更该需要我们介入了。”阿尔伯特说。

  看起来他现在是没法帮到我什么了克雷顿心想。

  出于好意,他提醒阿尔伯特道:“那至少走慢一点,这样你们到地方的时候还能保存体力,而那些人也该闹够了,精疲力尽的人更容易对付。”

  阿尔伯特脸色略有变化,但看起来不像是在感激。

  “很好的主意,但我不需要这样的战术。”说完,警长向其他警察招呼一声,他们不仅全部行动起来,还加快了步伐,好像要弥补和克雷顿说话浪费的时间。

  “那至少再多带一把枪。”

  克雷顿高声说,警长的脚步一停,他就把猎枪连同一包弹药抛过去。

  拿到这些枪支弹药,阿尔伯特惊讶的看着他,脸上又流露出几分感动,刚才以为对方冷漠的误解也烟消云散了。

  一个刚刚被抢劫过的人居然把防身武器拿出来分享,这高尚的品德还能有谁感动不了?

  “可是你也许”

  “不要紧,反正不是我的。”克雷顿说。

  阿尔伯特的脸色转为古怪,他简短地道了声谢,将猎枪交给了一个下属,又带着队伍疾行而去。

  看见他们离开,克雷顿也转身向一处静僻的方向走去,他本来是想找阿尔伯特帮自己一把,没想到见了面,他反倒要帮对方一把。

  不过两手空空,他反倒感觉自在起来。

  这不是说他的身体康复了,相反,疾病的感觉还在他身上加重,但他的心底却轻飘飘的,澄澈如水晶,并且信心涌现,好像只要他肯用心,就能把一切事物都弄透彻,搞明白。

  这种感觉其实非常轻微,它只是一种没由来的自信,但对于克雷顿的影响却非常大。

  因为在他思考前,他就已经会按照这种信心和感觉做事,就好像它取代了他的一部分本能。并且这份信心给他的指导也并非正确,就比如他之前不该放过自己的敌人,但他还是放过他们。他不该把唯一防身的武器交给阿尔伯特,但他也还是这么做了。

  上一个让他有类似改变的东西叫诅咒。

  “看来我真是病了”他担忧地想。

  这恶臭的河水味道掩盖了他的气味,而河边全是这种味道,黑爪氏族的人不可能依靠气味继续追踪他,他现在已经安全了,也许他该按阿尔伯特说的,先去西区的警局歇息一下,之后有条件再找个医生看看。

  这里的河他叫不上名字,但他生病多半是河水被污染的原因,一些工业废料的毒素会让人产生幻觉,或者情绪失控,而他昨晚喝了不少工业废水。

  “这位先生,您现在感到幸福吗?”

  大街上有人喊住克雷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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