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180节

  他们只是同伴,仅此而已。

  楚德看起来对他的怀疑一无所知,依旧是一副诚恳但盘算着什么事的模样。

  “占卜的结果向我揭示了这个事实,他们也的确还有其他超凡者作帮手,昨晚我们已经确认了有.”

  阔克打断他:“预言的结果不是没办法修改,否则世界已经毁灭过十次了。而且这个圣者也没有那么稀有,他们人太多了,既然我们手里有那么多圣者,送那个萨满一两个也无所谓吧,我们毕竟还没有起冲突,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他们的地方。”

  楚德粉红色的皮肤终于勾勒出皱纹,他语气加快,手指也在桌面越敲越快。

  “不不不,圣者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之所以会来这么多人,只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特殊性,军队替我们做了一次筛选。如果我们在这里放手,之后再想要找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阔克也敲了敲桌子,惊异地看着楚德。

  他为对方的表现感到惊奇,同时又为自己察觉到这一点的深层含义而欣喜。

  “楚德,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你并不是我们的一员啊。难道你也需要圣者吗?”

  楚德·奥斯马尔的手停了下来,他盯着这个陪伴了自己数年,由自己看着长大的同伴,眼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蔼、希冀、惊讶、悲伤等情绪不一而足。

  “阔克,不是我需要,而是你需要啊。”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蜡烛的火苗垂直向上,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吊着,

  一切都恢复成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烧伤脸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再度响起:“阔克,你用不着怀疑我。那个马戏团难道不是我借助那个贝略的手覆灭的吗?他们令你感到痛苦的事我还记得。”

  阔克漆黑的眼睛看着桌面。

  “我已经有些忘了。在那些人中,我只记得埃蒙·梅格,还有他的鞭子。”

  “他运气好,在我们找他算账之前就自行离职了,不过这不会是永别,我们还会有下一次重逢的。”

  关于这一点,楚德说的很笃定。

  那个魔术师替了驯兽师埃蒙·梅格的职位,还继承了一部分衣服,混淆了他们之间的气味,这才让制皮师找错了人。

  但下一次,能够给埃蒙·梅格替死的人可就没有了。

  阔克却摇了摇头:“这一次重逢只是意外,既然没能杀掉他就算了,以后也不用费心去找他,我不想在他身上再花费时间。反正末日将至,凡人终归一死。”

  “好吧,我明白了。”

  楚德·奥斯马尔僵硬地笑了笑,转而让话题回归到眼下的事务上:“这些圣者的体质和萨满类似,能够轻易感受到自然的声音,这种敏感甚至能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萨满匹敌。但与萨满不同的是,他们只能被动承受,而无法主动施加自己的影响。”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心诚意起来。

  “末日追寻者们用这些圣者的能力来追寻自然的律动,但这样的躯体如果用来作为‘艾利西奥’仪式的材料,我可以令你的力量快速增长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到时候我们就不必继续和末日追寻者打交道了。继续借助他们的力量对你来说没有益处。”

  阔克沉默地倾听着他的主意,直到最后一句。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

  楚德·奥斯马尔和他对视着,以为会有后续,但良久也没有等到具体的解释,他只好妥协:“好吧,那么你是打算用掉这些‘圣者’,还是将他们交给上面那些人?”

  当他开口时,他的手指再度“舞蹈”起来。

  阔克从之前谈话的感怀中抽身,厌烦地盯着那只手,好像在看一只活老鼠。

  “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自有决定,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就行。”

  楚德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明白了。”

  “那就这样吧,我要去休息了。”阔克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向了楼梯。

  楚德·奥斯马尔盯着那肥胖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楼梯拐角,瘦小如十四五岁少年的身躯也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他还有机会。

  白天再一次来临了,

  克雷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期待太阳。

  太阳升起,马才能走得好。

  他们离开热沃的时候拖着大包小包,这次返程又多了一辆马车、三匹马,还有一个重伤员。

  温斯顿·让·斯图尔特走了。

  经过两方消息的核验,克雷顿发现弄死他的同伴福代的很可能就是芭芭拉的新儿子伊恩·拉撒路。

  为了队伍的安定,克雷顿必须放手。

  一回到镇上,他就立刻给其他人分配了任务。

  唐娜负责看守马车中运载的物品和照料马匹,佩罗夫妇和瑟兰妮小姐则带着所有人的行李回到他们自己的房子——克拉拉和伊恩都属于行李,朱利尔斯要亲自带着一沓救世军的通缉令送到镇长家,至于他自己,就担负起了运送伤员至医生家的重大责任。

  就算朱利尔斯有办法救治,他也觉得该先给医生看看。

  这里有专门的医学工具和药酒,或许能让玛丽·艾塔快点醒来。

  这个差事意料之外的轻松。

  鉴于他上一次为护送伤员比尔做出了贡献,这一次就有许多本地人也愿意来帮他的忙。

  他们还没到医生的家,医生就已经出来迎接他们了。

  他和他的妻子从克雷顿手里扶过玛丽·艾塔装到简易的担架上,后者仍没有恢复清醒。

  “真巧了,我本来要出门的,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就见不到我了。”医生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夹着担架的前端,奋起一脚将自家大门踢了开来。

  克雷顿联想起他之前不惧制皮师也要离开镇子的表现,不禁眉头一皱。

  “你不会是要去钓鱼吧?”

  “正是,我最近学了一招新的——腐烂的奶酪加蜂蜜面包屑丸子!这谁想得到呢?”

  医生不断絮絮叨叨着所谓的钓鱼技巧,要不是他有能耐一心两用地照看伤者,克雷顿绝对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直到处理完伤势,他终于发现了点什么,怔怔地看着病人的脸。

  “等等,这位女士又是谁?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是城里来的邮差。”

  医生对玛丽的出现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了解,只是惊讶于她身上由枪弹造成的伤势。

  克雷顿没心情和他聊天,于是随便敷衍过去,他的眼睛始终关注着医生房屋内的各种装饰,一边等待朱利尔斯完成任务后来这里通知自己。

  玛丽·艾塔的绷带在早晨换过一次,克雷顿从送她来的路上到这里都只闻得到血腥味和朱利尔斯的药油气味。而当医生的草药将血腥味遮蔽,新的气味又令狼人丧失了靠嗅觉探测四周的本领。

  这种体会让狼人很不自在,他的情绪不免在脸上有所流露。

  医生看他的样子,便建议道:“贝略先生,您可以先下去坐坐,至少也尝尝我太太的手艺,她泡的甘草茶可是相当不错。”

  克雷顿正好也想下楼透气,于是没有拒绝,向他道谢后就离开了这一处静室。

  医生的妻子是个娴姝的女人,她一个人就把整栋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克雷顿能从她身上看出许多和巴特努女性相仿的气质——那是为了生存什么都会一点的自信气质。

  一楼的地板光光的,墙壁也和新刷的一样白,只是缺乏了血腥味的掩盖后,克雷顿发现这里的鱼味有些重,这不比其他气味好到哪里去。

  显然,医生经常性地带回来鱼获使得这一片空间已经染上了经久不衰的气味,寻常的清洁手段已经不起效了。

  “还要再来一杯吗?”医生的妻子问。

  克雷顿才注意到自己的杯子空了。

  这里的杯子相较于他常用的过于小巧,他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把杯子清空了。

  “当然。”他再次伸出手,想着一会儿干脆出门好了。

  就在他想的时候,客厅的门突然开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贝略先生。”

  楚德·奥斯马尔从门外走进来,他依旧是那一身华丽的衣物,略显惊讶地看着他,而阔克也是沉默不语地跟在楚德的身后,几乎将门框塞满,堵住了绝大多数的阳光。

  克雷顿捏着杯子的手僵住了。

第235章 倒霉的巫师

  克雷顿已经推测出楚德·奥斯马尔是在幕后操纵救世军的人,如今他护送着被救世军所伤的玛丽·艾塔,又在医生的住所看见他们出现,如此巧合让他很难不相信这不是一个陷阱。

  他的手抬起来按在桌面的餐刀上。

  白天不能变形是有点麻烦,但他能够利用任何带尖的物品作为武器,隔了这么多年,他在殖民地酒馆参与群体冲突事件的经验一点没忘。

  “您来做什么?”奥斯马尔问,语气恭维到让人感到恶心。

  “真巧,这也是我的问题。”

  “我们就在这里借宿。”楚德·奥斯马尔说,他抱着一本本子,同样是黄色的眼睛划过克雷顿,语气并不如他们上次谈话时那样友善:“恕我直言,贝略先生,您看起来身体康泰,似乎没有来这儿的理由。”

  克雷顿看向医生的妻子,她点了点头为这两位作证。

  他转头回来,看向楚德,眼神又从阔克这里路过了一趟:“只是带个病人拜访一下,我想这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医生才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吗?”

  楚德又看了他几秒才挪动步子。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挤进门,很自然地将外套和帽子挂在衣帽架上,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医生的妻子也给他们倒茶。

  他们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饭后的散步,楚德试图把身体伸展开,好显得自己大一些,但事与愿违。而阔克则拘谨地缩在一个很小的椅子上,身形将它整个的盖了起来。

  和自己的仆人相比,楚德·奥斯马尔实在显得瘦小。

  他叉开腿,将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弹钢琴似的跃动着。

  克雷顿看见那五根指尖,突然想起来朱利尔斯曾说过的话——指尖和眼睛都可以代替魔杖施法,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反应嫌弃味十足,楚德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终于消停下来。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克雷顿突然主动开口:“你们有谁和这位夫人是亲戚吗?”

  即使多恩人有着招待亲友在家中留宿的习惯,医生招待这两位的行为还是有些反常。

  他注意到医生的房子并不大,而且这里没有仆人,只有医生的妻子操持家务,如果医生出门钓鱼,那么就会留下妻子和两位异性的客人在一间小房子里,这显然有失体统。

  除非他们中的某一位与这位夫人有血缘关系。

  楚德否定了他的猜测。

  “不,我们只是来这里做客而已。”

  “奥斯马尔先生和我的丈夫是朋友,他们最近经常相约去钓鱼。”克雷顿能听到医生妻子温柔嗓音下掩盖着的不满。“现在我们每一顿都吃鱼。”

  听到她的话,楚德大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项技艺引以为豪。

  “我很擅长钓鱼。”他说。

  克雷顿忽然从这笑容中捕捉到一丝反常的嘲弄神色。但当他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楚德挂在脸上的笑容丑陋却无比真实,好像他看到的那个瞬间只是一个错觉。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去,仿佛这相遇真是一个巧合。克雷顿没有问楚德操纵制皮师攻击唐娜的原因,楚德也不再问克雷顿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假装相安无事。

  好在令人尴尬的相处持续了没多久,饮茶时间后,阔克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楚德则又带着他的本子推门离开了屋子。

  克雷顿想起来他的身份是画家,只是不知道他真正的本职是什么。

  他们既然被克里斯托弗称作是接头人,那么末日追寻者教派肯定还要往这里派人来,至于他们会做什么。他不想去了解,他只希望朱利尔斯能快点把事办完,他们好带上充足的药物和玛丽·艾塔一起回到城里去,远离热沃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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