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想了想，只得道：“无论如何，也算是一条路了！”
……
一个小时后，太阳彻底落山，天色暗淡下来。
因为工厂的排出的废气，夜空更显黑沉，不见半点星月之光。
一辆马车行驶在路上，离得越远，骨碌碌的车轮转动声就越发清晰。
洛依并没有坐在马车中，而是在胡佛管家旁边寻了个位置。
他扭头看着那香舍里魔能纺织厂，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渐渐远去。
说实在的，都穿越到了拥有神灵和魔法的世界，居然还能见到这么大的工厂，感觉是有几分奇异的！
“洛依少爷，能和我说说您对魔能设备的考察如何吗？”老胡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洛依闻言，终于把目光收回，转身，组织了下语言，道：“以我的眼光，卡诺学长做的不错，一整套的魔能纺纱机或许有些小毛病，但核心部分都没问题！”
说着，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依我看，这香舍里魔能纺织厂应该运转还算良好才对，为何要急着拉投资？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少爷好眼光！”
老管家赞了一句，又抬头看了看天，实在是寻不到星光之后，他就拉扯缰绳，停下了马车。
他从马车的拐角取出了一盏油灯，点燃后，又把防风罩盖上，挂在了车顶。
就见朦胧的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虽算不得多么明亮，可隐约能照亮前路，聊胜于无吧！
“驾！”
一声吆喝，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宛如无边黑暗中，一点移动的火光。
直到这时，胡佛管家才再次开口：“奥克兰城的魔能纺织厂不算少，可香舍里算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公认的第一家纺织厂，受众人认可，更因为它的质量最好，备受推崇。
不过，因为规模，产量一直上不去。
直到数月前，有豪商上门，签了一个远销海外的大单，且给的价格极为可观。
那位马鲁纳先生心动了，最后双方签约，还在商业女神沃金神殿内做个公正。”
洛依有些不解：“既然有财富女士做监督，该不会毁约才对？”
“话是这样说，但是，契约签订的回款日期久了些，需得等待船队回来再说。
而香舍里魔能纺织厂本来就在哈布斯银行贷了一大笔款项，这次购买纺纱机和原材料又耗费了大笔金蒂尔。”
“也就是说，他们的资金链要断了？”
洛依用一句话总结，可转瞬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问：“这位马鲁纳先生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又在奥克兰城经营多年，找人拆借一番，应该不难吧？
而且，魔能池的投入巨大，就算是微型的，那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这位厂长就没什么后台？”
这一下，老胡佛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从没想过自家这位不过十七的少爷居然有这等见识。
他抬头看了好几眼洛依，这才解释道：“按照我的打听，马鲁纳背后自然是马奎斯家族。
他们属于哈布斯帝国的老牌贵族，虽然只有男爵爵位，但也曾辉煌过。
不过，近期这位男爵受了皇帝陛下的斥责，很不好受，自然，本来很简单的拆借之事，也都是避之不及了。”
顿了顿，他又道：“据我猜测，那大商人的订单应该也是有人做的局，订单是真的。
不过，让香舍里魔能纺织厂的资金链断裂也是真的，为的就是将这纺织厂一口吞下。
这里面，应该还牵扯到贵族之间的斗争！”
洛依叹了口气：“如此说来，那这位马鲁纳先生就有几分病急乱投医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这样的，一看就是买不起的！”
“不，马鲁纳先生可不傻，他看的不是你我，而是我们后面的雷蒙德家族。”
胡佛管家笑着道：“有那么一句话，贵族的事情，得贵族来解决。
香舍里现在差的可不仅仅是资金，还要有说的上话的后台，待我找上门时，他自然比谁都乐意！”
洛依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扭头，仔细看着老管家。
马车的灯火并不算明亮，甚至伴随着车轮滚滚，也在摇曳不定，照在老管家那苍老的脸上，明暗摇摆，看不清晰。
空气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似是都有几分心事重重。
许久之后，洛依才率先开口：“胡佛管家，你其实是希望促成这单生意的吧？”
“是！”
老胡佛也不否认，他眼神明亮：“自从伯爵大人让我来这奥克兰城，我是看着它一点点变化的，变得都有几分我认不出来了。
那魔能机械着实神奇，竟能让生产效率成倍的提升，我有过仔细盘算，若是此时介入香舍里魔能纺织厂的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
哪怕到最后，这些布匹卖不出去，也可以送回领地，不会亏本。
甚至，即使厂子倒了，只要把整套的魔能池和纺纱机运回领地，都是大赚！”
洛依又问：“胡佛管家，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在我找你帮忙之前，还是之后？”
老胡佛更是坦然：“伯爵大人既然派我来此，我自然要观察城内的情况，至于这香舍里魔能纺织厂，其实是我专门挑选的！”
“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
“给伯爵大人写封信，把这里的事情说明白就好，至于具体做不做，怎么做，那都由伯爵大人决断！”
“写封信啊？”
洛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他久久没有回应，只等远方黑暗中显出了普罗斯旺庄园的轮廓，他才道：“老管家，事儿我知道了。
但是，你也清楚我的身份，所以，容我考虑一番，可以嘛？”
“少爷请自便！”
交谈到此为止，双方再也没有开口。
而洛依，则看着黑暗的远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也想起了自己那操蛋的身世！
没错，他其实是个贵族私生子！
这一章就是把所有的都串起来了，其实是各有算计，没人是傻瓜！
第12章 12：私生子
旧大陆的婚姻制度，在千百年的演变中，已经成了标准的一夫一妻制。
上到大公、国王，皇帝陛下，也得遵从这个制度。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应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太阳神教会的教义所决定的。
毕竟，在七神降世之前的时代，伟大的光明之主近乎统一了旧大陆的信仰，甚至那些异族，都被赶到新大陆去了。
光明之主的神谕就是唯一，没人敢违反！
再就是，贵族之间的婚姻，几乎都是政治联姻，你可以不尊重自己的伴侣，但你必须尊重伴侣背后的家族。
所以，明面上就是如此。
可明面上的事儿，也只是在明面上而已，暗地里，那当然是各玩各的，且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甚至，对于贵族而言，你要是不养几个情妇，都会被怀疑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若是女性继承了爵位，若不勾搭几个情夫，就得让人怀疑自身魅力。
再加上这个世界的避孕措施没那么完善，搞出人命的事儿不要太多！
洛依的父亲，卡尔·雷蒙德伯爵，今年六十有余，乃是诺曼公国的实权伯爵，封地鲜花领，家族传承千年往上，绝对的老牌贵族，实力雄厚。
而洛依，就是他和某个不知名女人，一夜风流后的产物！
作为私生子，洛依自是没资格继承‘雷蒙德’的姓氏，可他身份又不同于普通的自由民。
所以，他被冠上‘菲茨罗伊’的姓氏。
在诺曼公国的某些地方，这个姓氏本身就代表着他是一位私生子。
所幸，洛依是幸运的！
他的那位父亲虽然没给他任何名分和亲情，可还是把他养大成人，并给了还算良好的教育。
洛依从小生活在一个叫‘费罗镇’的地方，由奶妈带大，几乎没见过雷蒙德伯爵的家人。
即使是雷蒙德伯爵本人，每年能见上一两次，每次见面能说上三五句话，就算不错了。
不过，雷蒙德伯爵依旧让他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甚至在到了一定年龄后，给他寻了一位家庭教师。
老巴里，一位从大城市被请来的老师，精通历史、诗歌、纹章学和礼仪。
洛依随他学习了足足六年，长成了十七岁的小伙，虽然在诗歌方面没什么造诣，但在历史，纹章学和礼仪上都有颇深的研究。
然后，也就在今年，那位雷蒙德伯爵不知为何赶到了费罗镇，又安排他到了奥克兰城，学习魔法相关的知识。
说实在的，原身的洛依，其实并不情愿背井离乡，到这千里之外来求学。
可十七的少年，你也不能指望他有多大的主见，在雷蒙德伯爵的要求下，唯唯诺诺的就应了。
而他到这里后的接待者，就是胡佛管家！
作为实权贵族，兼千年家族的掌权者，雷蒙德家族的产业可不仅仅只是封地而已。
他几乎在周边数个国家，各大城市都有生意往来。
就像这奥克兰城，虽然隶属于哈布斯帝国，但它也是边境城市。
再往东，不过百里，就到了诺曼公国，距离并不算远。
而雷蒙德伯爵就在奥克兰城内，安置了不少产业，涉及到庄园、土地和香水等各个方面。
胡佛管家就是这些产业的直接管理人，身份不高，权利却不小。
所以，他对于奥克兰城内的情况很是熟悉，也寻到了香舍里魔能纺织厂的机会。
当然，他就是一个外派的管家，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开拓商业版图，那还真不是他能够涉及的。
甚至，连提个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当洛依想找个魔能池看看的时候，他就顺势而为，最终目的，其实是想让洛依出头，给雷蒙德伯爵写封信。
可洛依，也有自己的无奈！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位雷蒙德伯爵看似对他很好，给了远超普通私生子该有的待遇，
但要说多么亲近，还真不至于。
甚至，洛依从原身的记忆中，感受到了明显的畏惧情绪，他眼中的雷蒙德伯爵威严肃穆，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