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意外，但又恍然，是啊，若是底层农户出身，父母数数可能都还要掰手脚的指头。
他没有继续追问，反正看模样，这孩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你怎么和罗恩认识的？”莱昂转而也好奇，对方与那良心未泯，逃离罗兰纳尔的军官结识的经历。
战乱伴随灾荒，又逢接连的大难，一个底层农户的孩子幸存下来，实属不易。
瞧着与那凶恶的沙泰男爵截然不同，气质格外宽厚和蔼的阿瓦隆男爵，少年不禁被对方的平易近人打动，缓缓诉说起来。
“.好一段时间前，记不得多久了，村里被洗劫，我差点饿死，但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士，她送了我短刀和一枚金币，告诉了我沙泰城的方向结果，在沙泰城外，我遭遇了好多骑马的强盗就是那时候，碰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罗恩大叔”
听着布兰登那格外惊险，阴差阳错靠一枚金币和一把短刀，与罗恩互相拯救彼此的经历，莱昂啧啧称奇，这孩子的遭遇，论凶险程度也不下于自己当初的逃亡之旅了。
篝火旁聆听着布兰登倾诉，直到少年在困顿中入睡。
一夜无事，但经过聊天，次日少年心情好像也开朗了起来，至少不像昨天那么愁眉苦脸。
收拾好旅具行囊，莱昂继续乘死亡爪赶路，但等进入了越发眼熟的地界，他没有急着先回阿瓦隆，而是循着地图，朝阿彻斯城的方向飞去。
接近下午时分，终于抵达了封君新居城的城郊。
莱昂命狮鹫于主城门外降落，自己跳下座鞍，转头让奥莉薇娅先带布兰登回阿瓦隆。
待死亡爪离去，他进入了阿彻斯城，直接从守卫城门的荆棘花骑士那借了匹军马。
大道两旁，新旧市民们熙熙攘攘，商旅行街甚是繁荣，但莱昂无心观察这副景象。
恢复歌舞升平的城市，让莱昂心中为此行在东部所见的滔天危机，更加焦急。
他赶到领主城堡，都不用怎么通报身份，城堡中的守卫和仆人大部分都记得这位荆棘花家的狮鹫骑士。
就算是不记得的人，也都认得出对方腰间，那曾属于荆棘花家主，与家传宝剑一摸一样的华丽佩剑。
伯国之中，有此荣耀的骑士，只有备受信任的阿瓦隆男爵一人。
一路畅通的穿过庭院，直抵城堡大殿。
守卫的家族骑士们振戟，向男爵挺身致敬，替莱昂推开了大厅的门扉。
快步进入富丽堂皇犹如王宫的大厅。
莱昂看到偌大的殿堂中，此刻只有两人在交谈。
除了宝座上的厄利弗伯爵本人以外，则是侍立一旁的其长子，已经被册封了附属次级爵位的荆棘花少主，费奥多。
厄利弗远远看到多日不见的银甲黑袍，脸上不自禁便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尤其是想到阿瓦隆领铁矿带来的收入，嘴角更是压不住的上扬。
“哈~瞧瞧谁来了，我的狮鹫飞了快两个月不见，终于舍得来看望我。”荆棘花伯爵从座位上站起，朝最钟爱的福将抬起手臂玩笑道。
瞧着封君的热情，脚步匆匆的莱昂心中一暖，于火烧眉毛的急切中微微放松下来，但他立刻正色道：“厄利弗大人，此次前来，我.”
“潘德拉贡阁下，主君殿前不要失仪。”费奥多打断道。
厄利弗眉头微蹙，侧目看向长子。
莱昂尴尬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太着急忙慌了。
“失礼了，大人。”他抚胸低头，单膝朝宝座行礼。
荆棘花伯爵没多说什么，只是走下阶梯，伸手扶起了对方。
“无妨，我知道你一定又有什么大事要禀报我。”
说着，厄利弗朝长子摆手：“费奥多，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父亲。”荆棘花少主抚胸低头，转身离去。
厄利弗则笑着拉起莱昂，不由分说的向回廊走去：“我们去会议室说。”
221.第216章 扩军备战
第216章 扩军备战
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中，厄利弗边走边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满之前谈的收益分成，才特地过来再议，现在看来另有其事。”
“.分成？”莱昂于一旁跟着封君，不禁疑惑。
厄利弗侧过头来：“是啊，不是你派阿泽瑞恩带人来阿彻斯谈铁矿的事吗？”
莱昂恍然，解释道：“我出了近半个月的远门，刚刚回来，还未归阿瓦隆，领地诸事现在都是交由阿泽瑞恩他来管理。”
厄利弗闻言笑道：“哦，那你可以放心了，这小子恭敬是恭敬，谈判桌上聊起钱来倒分毫不让，我这个主君都没在他手上捞到什么便宜，你我四六分账，保守估计，你们往后每年也有四千金王冠以上的收入。”
多少？！莱昂惊得挑眉。
他是知道那铁矿价值巨大，但这么多收益，还只是40％的进账据统计估算，自己的男爵领就算足额完整的收上理论赋税，都没有这么多钱.
城堡仆人为二人推开会议室大门，厄利弗进入其中，示意莱昂在桌旁落座。
荆棘花伯爵想起铁矿的事，又顺便问道：“说来，久闻矮人工匠的手艺非凡，奥兰德的土地上有数百年没见到过他们的身影了，我想找你城中那几位矮人大师定制一些高级板甲和兵器，不知，是否影响你对他们的安排？”
莱昂连忙摇头：“您尽可以派人去与阿德亚大师订购军械，不必过问我的意见，他们并非我的雇工，我只是租赁了阿瓦隆堡的工坊给他们使用而已。”
莱昂有心结交这些技艺非凡的矮人工匠，自然没有强迫他们变成归附自身势力的仆从，不然若激怒了矮人们离开，另寻他处定居，别的不说，“银山城”的人若知道时隔数百年，又有矮人来了奥兰德王国，估计抢破脑袋都要欢迎这帮祖师爷，成为工匠之城的座上宾。
阿瓦隆堡内那九名留下的矮人，现在是以“埃德尔工会”的名义记录在册，算是个独立的工匠团体，并非听命他的属下，莱昂也不拦着短大爷们接外部订单，反正他们赚钱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大量税收。
“原来如此，不过连你也不知晓，那些帮你勘探出古代矿场的矮人使团去了哪吗？”厄利弗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莱昂搬出应付世人的半真半假说辞：“只听他们说要向北，似乎想抵达奥兰德以北的群山，可能是为了出访其他矮人国度。”
“原来古代传说，奥兰德北境的荒芜群山中有矮人国度，竟是真的.”
厄利弗有些感慨：“只可惜啊，那支矮人使团没有经过阿彻斯堡，不然我倒想好好招待一番，若能联络上传说中的矮人王国就更好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好了，闲话晚宴上再聊也罢，你行色匆匆赶来，是为了告知我何事？”
莱昂当即正色，道出来意：“说来话长，大人，我八天前借狮鹫之便，飞往了东部，想要去看看沦陷于堪塔达尔人之手的故乡，近况如何，谁知半途，遭遇了一片被阴云笼罩的地区.”
一席话，仔细的禀报完了灾祸情况和严重性，莱昂继续道：“眼下东部的情况十分严峻，而造成这场灾祸的，很可能就是那些鼓动堪塔达尔东侵瑟瑞安的，阿缇亚斯帝国法师。”
他尽可能详实的讲述了此行经过，只掩去了不必要的细节以及萝拉分析的魔法学识，仅以推断的口吻，论述他所调查的真实情况。
厄利弗神色认真的听到半途，就忍不住起身，摊开了巨大的西大陆地图，严肃的时而打量，时而踱步思量。
沉思良久，荆棘花伯爵叹了口气，苦笑着望向莱昂。
“你好像每次来见我，都总会给我出人意料又远超想象的消息，莱昂，我都不知现在该哭还是该笑了.这骇人耸听的事，若非出自你口，我绝对不会相信分毫。”
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甚至更多的尸鬼席卷大地.哪怕是酒馆里的醉汉口中都不会扯出如此狂言。
厄利弗回忆年轻时，在学者之城“布里兰斯”所学的王国人口规模。
奥兰德全境，所有领主就是抽干了财富团结一心，全国举兵能组织多少军队？
二十万？三十万？那得是怎样惊天动地的战争？
就算是十多年前争夺王位的血腥内战，东西两派加在一起，也才共计十几万军队互相厮杀而已。
而眼下可能面对的上百万之敌.厄利弗深感超过自己想象的极限，他无法估量，也从不觉得世人能组织和供养起百万规模的军队。
但莱昂此刻口中，那种不需要补给和维持成本的亡灵尸海.限制它们规模的，仅仅只是灵魂与尸体的数量而已。
这是死亡之神派遣到凡间惩罚世人的神灾吗？
厄利弗感到呼吸着的夏日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莱昂瞧着封君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赶紧开口道：“大人，我所说绝非虚言，您可派信赖的勇士去堪塔达尔东境一探究竟，我愿意用狮鹫载他前往，那些遭遇灾难的沙泰城军民，也都可以为我作证。”
“这就不必了，你就是我最信赖的勇士。”厄利弗缓过神来，对莱昂摆了摆手：“我也相信，你绝不会拿这么重大的事开玩笑。”
说完，他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愤恨道：“又是阿缇亚斯人！.谋害我妻子的阴谋还没找他们清算，这些该死的异域巫师，竟犯下这么天理不容的滔天大祸，若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要遭逢厄运，他们下到维诺利斯的地狱永世受罚，也无法偿还这罪孽！”
莱昂赶紧道：“我们得尽快禀报莱德温陛下，这么大的危机，不该由法罗里斯家独自承担。”
“当然。”厄利弗点头，又叹道：“只是.如今的局势，想让国王停下南征的脚步，尽快结束战争，应对这场灾难，实在困难。
那‘老龙’的兵锋眼下势如破竹，王国大军听说已经到了乌萨托山下，大有攻克山关进军堪塔达尔王领的势头，这个时候要国王停下脚步，唉”
莱昂皱眉道：“大难当前，如果无法阻止那片领域彻底吞噬堪塔达尔东境，待尸鬼的规模发展得不可想象，到时，奥兰德不管打下了多少堪塔达尔土地都没意义，连北方原本的领土都将被这场灾祸蹂躏。”
“难就难在.莱德温陛下，绝不会如我信任你这样，轻易相信我们所提供的消息，更别说要为此结束势头正盛的战局。
我只希望他愿意派出密探，去堪塔达尔东部确认情况属实。”厄利弗无奈道。
他也好像明白了，为何本应军队凶悍堪塔达尔王国，时至今日都如一盘散沙，面对奥兰德溃不成军。
既然这可怕灾祸起于他们当初东侵瑟瑞安的征伐，如今，恐怕堪塔达尔内部是遭逢了什么巨变，以至于竟到现在，都无统治者站出来，组织大局抵抗奥兰德南下。
“无论如何，即日起要加强伯国全境的防御和军备，不过，去前线觐见国王前，我要先派人邀请拉赫曼伯爵、安奎拉男爵等领主，前来阿彻斯商议此事.”厄利弗思索着法罗里斯家所能联系的传统盟友，甚至于想到某个过去的敌人。
他又对莱昂问道：“还有沙泰城，那城镇地处堪塔达尔东部何处？给我详细的位置，那些堪塔达尔人既受恩于你，现在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莱昂连忙掏出伊文送与自己的地图，对照位置。
君臣二人在会议室中商量很久，才结束议论。
“我知道你归心似箭，遇上这么大的事端，也不留你参加晚宴了，去我的马厩挑一匹快马，赶紧回阿瓦隆吧。”
“多谢大人理解。”莱昂起身，这回没忘了行礼，他确实急着回去，不想在外面耽搁。
厄利弗起身，拍拍莱昂的肩膀。“好好整顿领地和军务，等我这准备一番，就派人去通知你随我南下，一起去前线拜见国王。”
从城堡的领主马厩中，借了匹神俊的贵族战马，莱昂快马加鞭的奔回了阿瓦隆的河谷。
进城时天空才刚刚渐昏。
终于抵达自己的领地，他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先到法师塔内放萝拉现身。
见小老师没多说什么，快步走上工坊推导那陌生魔法去了，莱昂不敢打扰，赶紧回主堡，召集骑士团高层的众人开会。
在房中借考维斯的协助，卸下了里外三层的厚重骑士甲，莱昂扶着肩膀长舒了口气，他看向一旁的伙伴：“阿考，我走这段时间，你驯服好那头骏鹰了吗？”
考维斯让仆人们搬走铠甲，回头答道：“嗯，‘小安’已经愿意载着我飞行了，虽然距离重新施加契约，还需要些时日培养信任，但是一般骑乘旅行的话，不成问题，它本就是被皮里耶诺圈养长大的，还记得我，并没有那么抵触。”
“那就麻烦你了，往后我需要你帮阿瓦隆来往许多地方传递信件和消息。”
“没什么麻烦的，能帮到大家是我的荣幸。”少年笑道。
“对了，我们这趟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你看到了吗？”莱昂问道。
考维斯想起那个饥瘦的少年，点点头：“刚刚见过，奥莉薇娅好像安排他去学院的宿舍住下了。”
“那孩子有学习魔法的天赋，是萝拉发现的，我打算让他跟你学习魔法，怎么样，你愿不愿意收个学徒？”莱昂换好常服，一边带他前往领主大厅，一边提议道。
考维斯跟在后面有些犹豫：“我来教他吗？只是指导入门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我现在也还离正位法师差得远。”
“能入门就足够了，这孩子现在还得从文字和数学这样的基本文化课学起，不知要多久才能去学更高的魔法知识时候，那时候你多半已经成为一名正位法师了。”莱昂确信道。
说话间，两人走进大厅。
莱昂抬头望了望殿壁周围挂着的纹章，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新受封的阿瓦隆骑士们，已将各自的纹章旗都做了出来。
当前除了自己、阿泽瑞恩、洛哈克，以及第一批加入骑士团的四位荆棘花骑士。
奥莉薇娅的蓝底金狮旗、考维斯的白底红鹰旗、布莱恩的灰底断剑旗，还有霍克、扎布罗恩等人的各色纹章旗帜，已经悬挂在了殿堂之中。
走过十几面代表着骑士团成员的纹章旌旗，莱昂莫名升起一股集卡般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