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萨安静的听着,随即看向左侧始终神色从容的荆棘花男爵:“对于古纳尔阁下的控诉,法罗里斯阁下,你有何辩驳?”
厄利弗对雄鹿伯爵点了点头:“古纳尔完全是倒打一耙,我的人从未骚扰过狼领,反而是狼家主动进犯荆棘花领,而他所言的什么巫术更是臆想,那些袭击领民的亡灵怪物,荆棘花领同样遭受了它们的侵扰,我麾下的骑士,仅仅只是接收了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而已,并无对狼领的侵害.”
讲到这,荆棘花男爵环视周围的领主:“诸位刚从玛莫尔郡的前线归来,想必有的阁下听说了,有的阁下还不知道,其实远不只狼领和我的荆棘花领,整个科索斯郡以南,临近噩梦森林的地区,这段时间或多或少都遭遇了亡灵的袭击。”
“你把那些骚扰领地的怪物推给噩梦森林?是打算编个给孩子听的睡前故事吗?”古纳尔侧肘撑着扶手,眯起眼睛沉声道。
听着二人的对话,旁听的术士梅特不由皱眉。
他已经明确的为荆棘花家澄清了巫术的指控,但不明白,荆棘花之主对他的证词,为何到现在都只字不提。
厄利弗男爵听着灰狼男爵的讽刺,毫不在意的手指交叉,表情略显得意的靠到了椅背上,施施然道:“你既然觉得我在编故事,那我今天就为各位讲个有关噩梦森林的故事如何?
比如说,突然某日,横贯在科索斯南部千年的诅咒之地不知何因,凭空消失,而某位领主发现了这个事实,随后带领军队南下突袭堪塔达尔王国,趁机征服了一大片领土”
“厄利弗,你在说什么梦话?”古纳尔闻言皱眉。
营帐中的贵族们也全部听得莫名其妙。
只有梅特术士暗自挑眉,但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不才,那趁机南下攻城掠地的领主,就是我本人,请原谅荆棘花家没有第一时间公布这个消息,但我想,在场的诸位,除了尊贵的将军大人,想必都会做出如我一样的选择。”厄利弗从容不迫的继续向在场的所有领主坦白道。
特洛萨伯爵的身子前倾了些,皱眉望着荆棘花男爵,斟酌对方岔开话题,宛如戏言的这个“故事”。
瞧着雄鹿伯爵的目光,厄利弗决定现在结束这场闹剧,来此参加仲裁会议,眼下才是目的,他不是来和古纳尔家打口水仗的。
起身打了个手势,厄利弗身后的一位荆棘花骑士,立刻展开带来的羊皮纸卷轴地图。
荆棘花男爵抬手,指向噩梦森林东南侧的敌国郡领,说道:“就在眼下诸位齐聚于此之际,我麾下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堪塔达尔的格莱德郡全境,作为先锋,为王国南下进军打通了道路,这才是诸位需要抓紧机会,决定家族兴衰的大事,而不是坐在这浪费宝贵的时间,听古纳尔对我的无端指责。
至于那些怪物,只要你们率军穿越噩梦森林,自会看见那些因古代诅咒而阴魂不散的活尸,请放心,那些亡灵对于诸位而言不算多么难对付。”
“法罗里斯阁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特洛萨抚握白须,再三确定荆棘花之主没失心疯。
身为统领奥兰德军队的将军,国王的战争大臣,他非常清楚那戏言若是事实,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将军大人,我没有兴致开这么大的玩笑,倘若不信,您尽可以派遣亲信,随我一同穿越噩梦森林,我很快就得返回格莱德郡稳固统治,并不会在荆棘花领过多停留。”
厄利弗说着,对特洛萨鞠了一躬以示歉意:“请原谅我当初撤走军队,并未告知实情,我想.您也能理解荆棘花家这么做的苦衷,但现在,您应该尽快确认我所说的情报,将之禀报国王陛下。
此时此刻,在我占领格莱德郡后,堪塔达尔人就算一时不知我的进军路径,但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留给王国集结军队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厄利弗彻底公开情报,军帐之内的领主们纷纷哗然起来。
即使在场不乏古纳尔的王党盟友,但他们也已经对狼与花的小矛盾失去了丝毫兴趣。
对科索斯郡的领主而言,这么近的距离,趁堪塔达尔王国反应不及,夺取南边的大片领地和财富,才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他们集结于东边玛莫尔郡的军队尚未解散,只要转个方向行军而下,一切唾手可得。
从这个方向进攻噩梦森林南边的土地,可比长期边境对峙的玛莫尔郡轻松多了,毕竟在场诸位领主也从没有对噩梦森林的方向,浪费资源修筑防御据点,完全能想象得出南下一马平川的土地有多不设防。
当然,前提是厄利弗所言都是真的。
古纳尔男爵坐在座位上惊疑不定。
拿下了整个格莱德郡?
那可是一片郡领,不比科索斯郡小多少的郡领!
灰狼男爵忽然感到,自家在玛莫尔郡分得的莱丁堡新领地,显得是那么寒酸。
如果对方拿到国王的头衔认可,那么眼前这该死的荆棘花男爵,就要变成格莱德郡伯爵了!
“你先前从前线撤回军队,是为了穿过噩梦森林南下征伐?”古纳尔失声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那么有兴趣在科索斯郡和你内斗?”厄利弗瞥了一眼对方。
“可你那夫人不对,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找我麻烦?”想起眼线传来对方大张旗鼓安葬的妻子,古纳尔不解。
“我为何要找你麻烦?古纳尔阁下,我倒是好奇,明明我从未对人说过妻子遇刺,那到底是谁告诉你,荆棘花要找你的麻烦?”厄利弗反问道。
古纳尔噎住了,他总不能明白的说,自己贿赂了特洛萨的内侍。
“但不管是谁,我都要告诉你,我的夫人安然无恙,尽管她遭遇了某些卑鄙之人的行刺,还有人试图将此举嫁祸于你。
你该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谁试图挑起你我的冲突。”厄利弗说着,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某个方向。
意图刺杀卡尼斯的人,他从莱昂那里知晓了身份,对方一定和试图加害自己妻子的幕后黑手,脱不了关系。
“你夫人没死?”古纳尔意外的睁大眼睛,不过这时,他也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人耍了。
若对方妻子没有被害,那厄利弗从一开始就在筹备南下的大业,调回军队与其夫人遇刺这件事,并无直接关联.
对方既然压根没想过因怒报复狼领,那是谁耍了自己?厄利弗不会自导自演,他既然要南下偷偷吞下大片领地,那断然不想在此期间挑起矛盾。
是谁告诉自己这些“内情”的?
那个特洛萨伯爵的内侍。
想到最可疑的人选,古纳尔摇了摇自己越发混乱的脑袋,那个该死的内侍,之后可以私下去找其麻烦,现在还有件需要立即解决的事情。
“既然你妻子无恙,那为何要扣押我的长子?不让我的人见到卡尼斯?”古纳尔男爵质问道。
这番兴师动众的含怒率领大军前来,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被俘的儿子遭到了“丧妻”的厄利弗所报复。
然而眼下看来,对方完全没有理由违反贵族间的交战规则,加害自己的长子。
“扣押?阁下该换个更好的词汇,我的人恰恰保护了你的长子,拒绝泄露其行踪,也是怕你的儿子再遭到刺杀而已。”厄利弗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刺杀?”古纳尔大惊。
“没错,你们愚蠢进犯荆棘花领的行动,在隆卡遭遇失败,以及我的克制,似乎让幕后玩弄阴谋的家伙很着急,他们对你那宝贝儿子策划了一场谋杀,企图栽赃于给荆棘花家,就与他们对我妻子试图做得一模一样。”
上首的特洛萨将军听出来了,这两家此次的纷争另有隐情,有人暗中挑拨两位奥兰德贵族内斗。
周围领主们的议论声也更密了些。
噩梦森林的诅咒消散。
有人阴谋刺杀两位大男爵的至亲,掀起内战.
今天这场会议上他们听到的劲爆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
面容自若坐着的梅特术士,暗中微皱眉头:“.?”
卡尼斯已经死透了,他非常清楚,趁其不备贯穿胸膛的瞬间,法术就搅碎了其中的心肺脏器。
甚至是确认了卡尼斯的灵魂从失去生机的躯壳中彻底消散,他才撤离了那间牢房。
可现在,怎么听厄利弗的意思,卡尼斯在荆棘花家手中,还活着一样?
难道是想要拖延时间?
然而厄利弗接下来的话,径直打破了梅特脑中的疑惑和揣测。
“希望你准备好了赎金,古纳尔阁下,我的骑士在刺杀中救下你的长子,可都还没管你提价。”荆棘花男爵转头看向自家年轻的福将。
“莱昂,去让卡尼斯阁下进来吧。”
“是,大人。”
莱昂得令,立刻走了出去。
没一会,他领着身披斗篷的魁梧身影进入军帐当中。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其下掩盖的容貌,卡尼斯饱含滔天怒火的眼神,恶狠狠的瞪向了仇视之人。
梅特绷直了上身,死死捏紧手中的矛杖,眼眸瞪大。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合肥这一年,算上今天,碰上四次地震,一次比一次大,还几乎同一个震点,都5.0了,在往上一级要出人命了啊,呜呜不会大的要来了吧,地震真恐怖,想尽快搬家润别的城市了,我死是小,一了百了,我要是没死,那一柜子模型毁了,就生不如死了。
151.第148章 掀桌子
第148章 掀桌子
“卡尼斯!.你没事?没事就好。”见到被俘虏的长子,古纳尔男爵几欲起身。
但他随即惊讶的发现,自己儿子并没有被荆棘花家限制任何自由,甚至那身宽大的斗篷下,不仅没有镣铐,还身着铠甲腰挎佩剑,连兵刃都没有被卸下。
“父亲,我有事.而且有事得很!我们被人利用了,有人想让我死在荆棘花家的牢房里,再将愤怒的狼家当成手中的刀子使唤。”
卡尼斯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侧席的方向,他抬手指着那个北方术士:“特洛萨大人,那个叫梅特的巫师!他‘差点’成功将我谋害,我请求您允许我亲手将其缉拿处置!”
“什么?梅特想杀你?”古纳尔男爵顺着儿子的指向,惊疑不定的望向那边。
特洛萨也为这突然的指控而挑眉。
在场的贵族领主和骑士们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眉头紧锁的梅特术士,一片哗然。
“父亲,他不只是‘想’杀我,而是已经下手尝试过了,这家伙那晚用巫术传声假意协助逃狱,让我支开守卫,又以帮我打破镣铐的借口令我松懈,溜进牢房用长矛穿透我的胸膛,若非
若非我命大,养好了伤势,现在出现在您面前的就是我的尸体了!”卡尼斯喉咙中发出怒音,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等等,卡尼斯阁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希尔加德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征兆,不禁站了起来,扭头向一旁的老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特大师,对于卡尼斯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特洛萨颇感头疼的看向那位北方术士,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
梅特眯了眯眼,目光没有再看狂怒的卡尼斯,而是转向其身旁的那个叫“莱昂”的年轻骑士。
瞧见那一百八十岁的老毕登投来眼神,莱昂十分平静的盯了回去。
这老家伙,当初那般释放善意,导致自己都没怎么想过,一个看似局外人立场的北方术士,居然会下手刺杀卡尼斯来栽赃自己。
幸好他不需要名侦探帮忙破案,阿芙洛丝女士的魔法,能直接让受害人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指认凶手。
梅特的面色维持镇定,他瞧着所有人的目光,只得撑着矛杖起身,直面那恨不能将自己劈成两半的狼家少主。
那些该死的阿缇亚斯人,该死的“百首”。
出手助他们一个小忙,竟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祸端!
但卡尼斯已死是事实,不管眼前的景象多么匪夷所思,卡尼斯当时肯定死透了。
灵魂消散的尸体,就算是圣阳教会的大祭司也不可能令死人复生。
眼前就是具被法术唤来的亡灵,或者幻象,梅特不知哪路的法师居然可以唤回抱有理智的鬼魂,但只要还是法术,那或许有周旋的余地。
“我无需争辩!特洛萨大人,我与卡尼斯阁下无冤无仇,又怎会下手暗害于他,实际上,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魔法创造的‘伪物’,他并非真正的卡尼斯。”梅特义正言辞的震声道。
说着,他指向了莱昂:“法罗里斯家有个精通魔法的术士,此刻在操控巫术造物戏耍诸公,污蔑于我。”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梅特自然不想再帮那小骑士隐瞒其施法者的身份。
尽管这并不能真正影响对方什么,可至少能撇清些自己的嫌疑。
但上首的特洛萨将军,闻言生出了一股怒意:“梅特大师,你此前对我说法罗里斯家并无违反巫术法令的嫌疑,眼下又改变证词?你在愚弄我吗?”
莱昂对梅特冷笑道:“阁下是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卡尼斯有血有肉的站在这里,你说他是假的?那我们也都是假的咯?”
而在场的伯爵顾问希尔加德已经彻底懵圈了,他调集眼中的魔力,来回审视场中的狼家少主,愣是没瞧出对方有丝毫幻象的痕迹。
不管是外表还是身上的魔素特征,眼前都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无疑。
收起眼里的魔法,希尔加德茫然之下,也没贸然发言帮助任何一方,只是沉默的看着身旁的老友。
刺杀卡尼斯?难道老朋友活太久,失心疯了?他为什么要试图谋害一个,跟结社毫无恩怨的贵族?
希尔加德无法想象,罪名一旦坐实,会对术士结社造成多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