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来自裂魂之地大本营的预备队以外，霜枫岭在这半年北上期间陆续招募和引致的革命青年们，也都随着霜枫岭劳军文工团留在了榆树堡。
因此，这座位于燃晶峡谷北端、貌不惊人的小城堡，其实已经汇聚了一支足以让任何大陆势力都望风披靡、胆战心惊的精英武装：
首先是霜枫岭的老牌元素武装“北方暴雪法师团”。
虽然名字相当晦气，但在得到以莫里哀大师为首的莲花岭流浪法师的加盟之后，这支魔法师团队的威势已经有些吓人了：原本的“北方暴雪法师团”，基本以卡尔维诺·灵歌大师麾下的永日城法师团为骨架，以水、风两系的精灵魔法师为主，整个团队的战斗风格也颇有些华而不实的精灵习气；
但来自莲花岭的流浪法师可就不一样了：这群长期游离在帝国统治之外的闲散人员，可不像永日城高等精灵那样娇生惯养，一个个全都是混过社会、打过闷棍、开过黑枪的街头破落户。他们的魔法风格，也充满了最朴素的、老农民一般的实用主义气息——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魔咒杀人狠干人猛丫们就练什么，至于什么魔法效果的华丽、伊奥利亚音节的优雅和元素技艺的精湛，这些无甚卵用的浮饰给老子统统见鬼去吧！
夏侯炎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莲花岭的火系法师在战场上进行人体试验，以测试怎样吟唱魔咒可以使用最少的魔力将最多的敌人烧成蜡烛头；
甚至，他们还对领主大人的死灵法术提出了若干改进意见：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浪法师，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堕落魔法的厌恶，反而对领主大人无限制使用死灵魔法的“卓绝技艺”崇拜不已——当然，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向领主大人大胆指出，后者在吟唱死灵魔咒时的持咒方式过于冗长，效率过于低下。
和“北方暴雪法师团”齐名的，则是伊戈尔开拓军最新组建的重装甲武装“铁华团”。
经过长时间的积累，这支机械化部队已经配备了足足十二辆霜枫岭九六式“天启”战车，以及四十一辆同样由“通用Ⅰ型”魔法引擎驱动的“伊戈尔人-25”装甲运兵车。这些最新投入使用的装甲载具，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将霜枫岭此前积攒的骑兵，通通淘汰成了侦察辅助部队。
依靠着来自炼狱界的无限魔能，“铁华团”的钢铁怪兽能够以超乎想象的高机动性，将霜枫岭的精锐步兵投送到大陆上任何一条安静的街道——而如果街道不够安静的话，“天启”坦克顶端安装的魔族产“博福斯”魔能火炮，则会负责把任何阻拦者的贫弱血肉，射成一朵朵盛开的希望之花。
在霜枫岭积攒的大陆传统攻城武器，在经过“通用Ⅰ型”魔法引擎加持后也同样加入“铁华团”编制后，这支机械化武装对于大陆上的任何传统军队，实际上都已经形成了技术代差级别的碾压态势。
——见识了“天启”战车的无双战力后，罗萨里奥大公和昆汀总参谋长倒是三番两次提出要向霜枫岭收购几辆这种黑色高级车，但夏侯炎用来回应他们的只有中指：国之重器不能授之于人，这点简单的道理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比起已经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北方暴雪法师团”和“铁华团”，霜枫岭最新组建的“解放者”空军联队，就是彻彻底底的新面孔了。
最开始，大家都认为，就因为有了一头能够翱翔空际的钢铁冥龙“辛达苟萨”，领主大人就决定组建一支领地空军武装，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之嫌——众所周知，单单一头巨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算作“空军联队”的。
众人的质疑，直到榆树堡的一场军事演习后，方才烟消云散：
因为在这场演习的末尾、“解放者”空军联队亮相的环节，除了辛达苟萨啸叫着飞过天空、用它巨大的龙翼在地面上投下阴影以外，领主大人还大手一挥，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拉了五十只狮鹫兽出来：
这群突兀出现、滑翔着飞过空际的狮鹫兽，清一色叫声响亮、清一色身形矫健、清一色铁皮覆盖、清一色浑身缠绕着幽冥魔力。
在众人的询问目光中，领主大人断然否认这些狮鹫兽乃是使用堕龙山那些阵亡的帝国空军坐骑制作的邪恶亡灵生物，而是声称此乃霜枫岭“曼哈顿实验室”最新研发的军工成果——“地狱猫”型“仿生机械战斗机”……
不过，眼睁睁看着领主大人每月都偷偷往堕龙山那边跑一趟、眼睁睁看着恩斯特·亨克尔大师没日没夜地敲铁皮的霜枫岭众，要是会相信领主大人的这番鬼话，那他们还不如把脑子割下来接到屁股上……
令所有观者暗自心惊的是，有了这群同辛达苟萨一样如法炮制出的亡灵狮鹫，领主大人一直心心念念的领地空军，或许还真能基于这个崭新的兵种发展起来：只要训练出一批合格的飞行员，那么这群拥有铁皮防护的亡灵大鸟，比起帝国以往的狮鹫空骑一定只强不弱！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以后到底该从哪里搞到足够的狮鹫尸体供应就是了……
这三大拳头部队，再算上传统上构成伊戈尔开拓军作战序列主力的，配备了余弦钢护甲、海马斯手弩和古精灵短剑、前有死亡骑士领军、后有矮人火枪手压阵的霜枫岭重步兵……
即使是此前受过再多帝国军校教育的霜枫岭参谋，面对着藏在榆树堡里的这群生猛如海鲜的杀人机器，都有一种完全看不懂的震撼感。
第462章 离家五百里
车辆向西通过伤心岭后，视野就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条并不高耸、却沾染着万千年来无数先民血泪的山岭，是帝国经营已久的“鲜血战线”的西侧边缘，也是将帝国东境大平原与联邦高卢平原隔绝开来、阻断了联邦兽人慨然西望目光的大陆分界线。
随着荆棘城那峻拔尖锐的城墙剪影，逐渐隐没在东方的地平线下，独属于帝国东境大平原的青翠牧草，和大草原上稀稀拉拉的浆果矮树，便会逐一映入眼帘，而更西边一点的地方，永日山脉那连绵不绝的颀长躯体，仿佛之间也变得触手可及了。
光荣联邦大统领道尔顿·威克玛微蹙着眉头，透过车窗观察着外界的景色。
他乘坐的这辆专车，由一辆退役的“血肉之灾”战车改装而成，使用燃油驱动，速度相当可观——正因如此，道尔顿·威克玛大统领只是在车上些倚着靠背睡了一觉，转眼之间，就已经离开了联邦军指挥总部所在的荆棘城领地、踏上了刚刚被纳入联邦管辖的帝国东境沦陷区。
“大统领。”见他从睡梦中醒来，坐在车厢对侧的联邦副官恭敬地禀告道，“再有五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山茶岗了。车子需要在那里补充一些燃油。”
道尔顿·威克玛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眼神并没有离开车窗之外。
透过硬化处理的暗月琉璃窗板，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几头奶牛正在一位人类老农夫的看管下，优哉游哉地啃嚼着地上的多汁牧草，而更远的地方，一支由五名兽人士兵组成的联邦巡逻队，则扛着军旗游弋在这片牧场北方的小山坡上。
早在两年之前，这片水草丰美的放牧区，还是人类帝国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自留地，这里产出的所有牛奶、奶酪和肉制品，都会向西穿越永日山脉、送到帝都那些腐败人类贵族的白银餐盘中。
可如今时移世易，从西方燃晶峡谷再到东方鲜血战线的这片平原农业区，已经成为了光荣联邦的囊中之物。
每一日每一夜，生活在这里的人类遗民，都会将滚滚而来的贡赋，输送到雄踞大陆心脏的荆棘城——这座在上古时期曾经一度属于人类、却在第二次战争后就被兽人长时间占据的的海文第五大都市。
道尔顿·威克玛默然注视着车窗外，这些在牧场上苦苦劳作的帝国人类。
受战神眷顾的光荣联邦，究竟能将这这片东境热土占据多久？光荣联邦究竟能否把腐败的人类帝国所不能给予的公正统治带给这些战争难民，而这些表面恭顺服从、内心却与兽人一族与战神信仰离心离德的人类，又究竟能否被同化为光荣联邦大家庭的一员？
——这些问题，自从兽人占据帝国东境以来，道尔顿·威克玛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他预感到，自己还将永无止境地追问下去。
“大统领，您睡着的时候，威廉·海德总督来信了。”副官提醒道，“他说他会在山茶岗恭候您的大驾，并把这半年来占领区的税收清单给您查阅。奥马尔·残阳大将军也和海德总督在一起。”
听到“威廉·海德”这个名字，道尔顿·威克玛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到了山茶岗以后，我要让威廉·海德把他收上来的赋税退回去一半。”道尔顿·威克玛淡淡地道，“我们战神子民可不是肮脏的人类领主，看哪个下属交上来的钱多就论功行赏——占领区的这些人类平民刚刚遭遇一场灾难，再交这么多税上来，还有谁能吃饱肚子好好种地放牧？”
副官眨了眨眼：
“大统领，可是我们刚刚在土木堡那边吃了败仗，正是最需要军费的时候……”
“如果把占领区的人类都饿死了、或者逼着他们逃难了，我们就算打赢一百场胜仗又有什么意义？就为了占据一片无人生还、寸草不生的焦土吗？”道尔顿·威克玛严厉地打断了副官的申诉，“这些人类摊上巴西尔三世这种混蛋已经足够不幸了，而我并没有看出，像是威廉·海德这种贪婪的食腐秃鹫，比起人类帝都的那位皇帝陛下能强到哪里。”
副官咽了口唾沫，伸手拉下连通着战车驾驶室的百叶窗，悄声问道：
“那，大统领，您的意思是，海德总督他……”
“我们暂时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道尔顿·威克玛略带忧郁地望向车外，无意识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肩章上的流苏，“……但我希望你们都记住，威廉·海德就和所有那些阴险狡诈的人类一样，完全不值得信赖。而奥马尔……唉，奥马尔·残阳这个傻孩子，他就是容易把这些头脑灵光的聪明人看得太重。”
“残阳大将军是忠于您的。”副官提醒道。
“人们会以忠诚之名作出可怕的事，对我的忠诚如此，对神的忠诚……或许也一样。”道尔顿·威克玛抬起大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该死的……要是可怜的阿道夫还活着该有多好，整个帝国东境的事情都会简单很多……”
“大统领，我想，即使尊敬阿道夫·黑眼大督军当时没有死在人类的那种秘密武器手上，他现在恐怕也不会活着见您……”副官犹豫了片刻，向联邦大统领道出了真相，“……我所认识的阿道夫·黑眼大督军，他一定会选择和自己的士兵一起死在土木堡的。”
道尔顿·威克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副官知道大统领的心情不好，于是和往常一样，从身边的牛皮行囊里掏出一只雕着图腾纹路的银酒壶，递给了道尔顿·威克玛。
令他意外的是，平日里一旦心情低落就会狂歌痛饮的联邦大统领，摆摆手拒绝了酒壶里盛装着的、甘甜可口的仙人掌酿制酒。
“凯恩大师最近劝我少喝点酒，找点别的消遣方式……”道尔顿·威克玛叹了口气，“……我觉得凯恩大师说的有道理。”
“您可以试着看点小说，最近在咱荆棘城那边挺火的。”副官收回酒壶，耸了耸肩，“霜枫岭东冰库正版的书，我们光荣联邦的确不好搞，但碧曲阁的盗版市面上可是不少。”
“看过几本，都是些无脑跟风的蹭热度烂作，还酷爱在书名里用冒号，弱智得紧。”道尔顿·威克玛不屑地撇了撇嘴，愁容满面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霜枫岭的小说这两年突然在大陆上变得这么火了……”
“这两年来，霜枫岭出名的可不只是小说……”副官苦笑道。
这上下级两人想到西方的燃晶峡谷，想到土木堡，想到“龙焰军团”，再想到战死沙场的阿道夫·黑眼大督军，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黯淡了。
“所以这位艾略特·伊戈尔到底是何许人也，你们查清楚了没有？”道尔顿·威克玛怅然长叹一声，有些阴郁地问道。
“大陆上关于这位霜枫岭公爵的传闻五花八门，其中不少都是小说家的杜撰，真实性着实存疑。逐个核实下来，我们所实际掌握的信息或许并不比您多，我尊敬的大统领……”副官摇摇头，掰着手指头数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艾略特·伊戈尔是帝国前任鹰息堡公爵文森特·伊戈尔的独子，如果您还记得的话，帝国历九百九十三年前后，文森特·伊戈尔卷进了一场针对帝国皇帝巴西尔三世陛下的谋反案当中，然后被帝国皇帝下令处死——这事当时在大陆上闹得还挺沸沸扬扬的。”
道尔顿·威克玛大统领缓缓摇了摇头：帝国历九百九十三年的时候，他还没有接过父亲的大统领职位，正忙着在极东之地率军镇压叛乱——向来对大陆政治不太关心的他，对于文森特·伊戈尔的叛乱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能够从帝国礼仪司公文中确认的是，文森特·伊戈尔死后，艾略特·伊戈尔就接过了这支东境家族的族长头衔，然后率领族人南迁到了裂魂之地的霜枫岭领地。”副官介绍道，“此后的一年间，他和他的家族似乎就此蛰伏在霜枫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关情报传出——直到九百九十四年的年末，古利特·烈风将军率领‘炼狱之锤’师团，试图经由尘埃山脉和裂魂之地突袭帝国南部领地……”
古利特·烈风……这个熟悉的名字让道尔顿·威克玛的内心一阵抽搐。
“……‘炼狱之锤’在穿越尘埃山脉后，就此失踪在裂魂之地上杳无音讯，就连狮心河和岩溪城的边都没能摸到，而我们得以正式确认，烈风将军的部队是被艾略特·伊戈尔所率的霜枫岭武装全歼，则已经是在半年后的血棘城鲜血圣殿里了……”副官知道这一段历史对于大统领来说并不陌生，便长话短说，“而在与格雷尔·鸦语大人达成停火协议、撤出多洛雷斯大平原后，艾略特·伊戈尔又带着他的伊戈尔开拓军来到燃晶峡谷、加入了帝国正规军的行列——后面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
道尔顿·威克玛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大统领，恕我直言……”副官咬牙道，“这个艾略特·伊戈尔简直就像是突然从某个邪恶位面冒出来的恶鬼一样！大陆上谁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组建起一支连我们都感到棘手的精英部队的！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我们早该攻破永日城、长驱直入杀进帝都的，又怎么会——该死，这个艾略特·伊戈尔简直就像是战神派到人间来惩罚我们的使者！”
“这倒也不一定。”道尔顿·威克玛用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你刚才说到，巴西尔三世杀掉了他的父亲、那个名叫文森特·伊戈尔的帝国贵族？也许，我想——”
一声撕裂天地的尖锐龙鸣，骤然打断了联邦大统领的一切思绪。
第463章 收割之日
龙鸣声在高空中响起后，道尔顿·威克玛的车队陷入了一刹那的迷茫与混乱。
这支负责护送联邦大统领前往山茶岗的车队，是由光荣联邦镇守荆棘城的“荒芜守望”师团中的精锐士兵组成的——这个古老的联邦番号，早在荆棘城易手的远古时代便已诞生，数百年来一直是代表兽人一族坐镇荆棘城、在鲜血战线与人类兵锋遥相对峙的定海神针；
一个足以证明“荒芜守望”师团战略地位的事实是，自从人类-兽人第六次战争开始以来，无论是两国战线向西还是向东推移，“荒芜守望”的中军大纛都从未离开这座古城分寸以外，它的精锐士兵更是从未参与到燃晶峡谷前线的大会战当中——
——光荣联邦对于“荒芜守望”的定位，一直是禁卫军中的禁卫军，预备队中的预备队，是必须深藏于匣中不可以光彩示人的宝剑，是蒙在联邦军事力量上面永远不能揭开的一面谜纱，更是即便留到战局最后一刻出场、也仍能左右胜利天平的重要存在。
或许正是由于“荒芜守望”所背负的崇高责任，来自这支荣誉师团的兽人士兵们，也展现出了冠绝大陆的反应速度。
巨龙鸣叫所引起的混乱，只是在这支由三百名重装步兵、一百名精锐霜狼骑兵组成的护送队伍中持续了三秒，随即就烟消云散。
在车队队长吹响的、带着些许沉闷感的牦牛号角声中，道尔顿·威克玛和几位联邦副官乘坐的“血肉之灾”改装车骤然停在了原地，三百名重装步兵高举精钢孔盾，围绕着联邦大统领的座驾迅速展开了一个椭圆阵型，将后者牢牢守护在中央；
至于一直在车队两侧押阵的霜狼骑兵，则迅速向队伍的侧后方撤去，直到距离联邦大统领的座驾约三四百米处方才停下——一旦有袭击车队的敌人出现，那么他们所拉开留出的这个冲刺距离，刚好可以确保霜狼骑兵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冲击力、对来犯之敌予以迎头痛击。
仅仅是这些护送士兵在一瞬间的反应和抉择，就已经将联邦兽人武德充沛的军事传统展露无遗：
如果换成是与道尔顿·威克玛同等地位的某位帝国皇室成员——例如巴西尔三世陛下——的车队出游，那么跟从随侍在他车队左右的，除了一队身着“伊庇鲁斯死神铠甲”的皇家卫队还算战力可观以外，更多的会是只知阿谀奉承的侍从、二十多年没摸过刀剑的高阶“骑士”，以及一群脑满肠肥、只会在危难关头屁滚尿流的人类贵族罢了。
而正相反，道尔顿·威克玛大统领出巡之时，即使目的地和途径地区都在光荣联邦控制的安全范围以内，该有的精锐卫兵却照样一点不少，而无关紧要的随从和弄臣则是一个不带——这固然是为了防备占领区中人类抵抗组织的偷袭，却也是源于联邦兽人不事虚荣的朴素作风和以军旅为家的好战本性。
随着车队士兵们布置好防御阵线，道尔顿·威克玛大统领也从车窗中探出了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联邦军事力量的至高首领蹙眉问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担任车队队长的“荒芜守望”上尉一边摇头，一边挥手招呼着一个兽人士兵，催促他赶紧帮大统领先生戴好头盔。
事实上，不仅车厢中的道尔顿·威克玛搞不清状况，就连一直策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车队队长本人，此刻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刚刚从高空中传来的那声鸣叫，不仅凄厉尖锐，而且清晰响亮，它一定不是来自双足飞龙与狮鹫、或是大陆上任何已知的小型飞行魔兽——能够发出如此嘹亮叫声的海文物种，无疑只有一个，那就是傲然立于万千生物顶端的巨龙一族！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自打听到龙鸣声起，车队队长就在一边组织着士兵准备防御，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天空，关注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
可让他无比费解的是，四下里晴空万里、云淡风轻，只有几只野鸭掠过树梢，初夏的骄阳灿烂之下，哪里看得到巨龙的只鳞半爪？
甚至就连在路旁远处放牧的人类农夫，都在听到龙鸣声后先是愕然举头，然后一脸不解地望向这边，似乎完全不明白这群来自东方的兽人士兵，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或许是幻听？或者是某种魔法和幻术的效果？”车队队长迟疑着问道。
从车中探着头的道尔顿·威克玛抿着嘴，并没有立刻答话。
对于这些长时间身在军中的联邦兽人军官来说，龙鸣声无疑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种信号：海文大陆上的三大种族中，只有联邦兽人没有龙骑士这个兵种，因此龙鸣声一旦在战场上空出现，意味的往往就是来自敌方的毁灭性空中打击：
帝国只有一个独苗龙骑士沃尔夫冈男爵，而且已经在堕龙山一带身死龙陨，倒还不足为虑，但是，南方魔族迄今仍然保持着足足六位龙骑士的华丽阵容——这些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飞天大蜥蜴，在兽人魔族之间的历次冲突中，可谓是让光荣联邦吃尽了苦头、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更何况，最最最让道尔顿·威克玛等联邦高级军官心中不安的是，根据奥马尔·残阳和凯恩大师从燃晶峡谷前线传回的消息，那个百战百胜、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的帝国霜枫岭领主，最近不知又从哪里驯服了一头具有钢铁外表的巨龙，经幕僚研判，疑似是海文龙族中早已灭绝的珍稀亚种“蒂亚鲁喀钢龙”……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道尔顿·威克玛不能对这声突兀、神秘的龙鸣轻易放松警惕。
联邦大统领紧皱着眉头，用他那标志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碧蓝天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一切都静得出奇，似乎全无异常可言……
然后，引擎的轰鸣声从这支兽人车队的后方响了起来。
这种轰鸣声，倘若是落入曾经在土木堡前饱受霜枫岭“铁华团”蹂躏的“龙焰军团”耳中，简直不啻于最可怖的噩梦一般，然而，这次负责护卫道尔顿·威克玛车队的卫兵，却是长期驻守在荆棘城中、从未与霜枫岭交过手的“荒芜守望”师团……
正因如此，一圈圈围绕在大统领座驾周围的兽人士兵们，甚至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阿斯特拉罕号”、“基洛夫号”和“萨拉托夫号”组成的“铁华团第一突击集群”的漆黑魅影，已经从一片虚无中浮现而出，沿着威克玛大统领车队来时的路径疾速驶来。
它们漆黑锃亮的车身光彩流溢一如往昔，它们车顶高昂着的“博福斯”魔能火炮酝酿着灼目的元素辉耀——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三门魔能火炮同时开火，在道尔顿·威克玛大统领座驾的侧翼轰出了一片烟尘纷飞、血肉披靡。
道尔顿·威克玛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头缩回车厢，就眼睁睁看到最靠近车辆的几位“荒芜守望”士兵，在刹那间被澎湃爆发的魔法白光撕裂成了无数碎块，尘土与血肉飞溅到这位联邦大统领的钢盔之上，敲出了噼里啪啦的死亡之声。
“博福斯”魔能火炮的威力何其巨大，火控又何其精准——自土木堡一战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亨克尔大师从苦寒之地带来的矮人工匠们，又对这些魔族产品进行了一轮全新的升级改造：
众所周知，北方矮人具有相当长的火器制造史，而他们对于工程学的很大一部分研究精力，也都放在了瞄准与火控这个关键问题上。在矮人工匠们的改装下，这批霜枫岭九六式“天启”战车的打击精准度，无疑已经较之土木堡一战时又上了一层台阶。
正因如此，轰然爆发的元素力量，不仅丝毫没有伤及到道尔顿·威克玛所乘坐的改装版“血肉之灾”，甚至就连它的车身都没怎么在元素风暴的冲击波中摇动分毫——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护卫在车旁两侧的兽人士兵却如同最鲜美的浆果般爆成了一滩滩赤红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