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建筑的外墙由大理石构成，厚实坚固、饱经沧桑。整体围绕着里面的院子布置，同时通过对拱形和圆柱的堆砌来打造出庄严的临街立面；透过院门口的铁栅栏，能够看到庭院中种满了各色鲜花和绿树，在院子中央有一口老井；环绕庭院的廊柱上爬满了精心修剪的藤蔓和爬藤植物。
“嗯哼，看得出来主人家里一定没有精灵或者半精灵参与庭院的规划和整理，”艾薇点评道，“你看这些植被，如果品种选得好，完全可以像我家的那种四季常春。”
“夜风的环境，可不是人人都能学得来的。”
正说着话的工夫，之前见过的那个卡洛斯的大哥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给几人开门：“要不是家父说您和夜风的女主人长得很像，我们哥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几位的来头呢——请进请进。”
在对方的介绍下，罗恩他们与费伯家族现在的家主，也即是卡洛斯他们的父亲老费伯见过了面。这是一个看着就非常严肃且认真的中年人，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他的头发也一丝不乱，服饰干净整洁、一言一行都如规如矩。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生出两个在街头打架，跑去撩拨别人家未婚妻的儿子来。
“各位对犬子的帮助我都听说了，”老费伯示意卡洛斯站过来，“虽然要我说，不如给他留些伤疤长长记性，但还是要感谢诸位的好意。”
“鄙人是玫瑰议会的议员之一，负责城中广场公园等设施的修缮和管理工作。也许我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时间还不及这位卡佩伦小姐一半长，但如果各位想要参观一些新修建的设施，我或许更能帮得上忙。”
老费伯流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看得出来对于这些年的工作成果，他还是非常自豪的。
“啊，我这次回来确实发现了不少新地方，原来都是你做的？”艾薇有些惊讶地看着老费伯，“我还以为你的作品会和你本人一样更加——庄重一点。”
“艺术、工作和为人是三码事，”老费伯闭了闭眼睛，“艺术要有活力，但做人却不可过于跳脱。”
“很不幸，我的两个儿子似乎没有领会到这一点。”
在亲爹的注视下，卡洛斯和他大哥羞愧地低下了头。
“年轻人嘛，有点儿活力也是好的，”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和他打斗的那个费尔南多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贵族子弟罢了，”老费伯道，“他的祖父是靠做香料生意起家的，其父继承了这一家业以及贵族头衔，估计再过些年，就该轮到他了。”
“按照律法规定，贵族头衔维持三代以上，即可默认世袭此身份，他们家应该是为了向这个方向努力吧，才选择和皮埃尔家族联姻。”
“不过据我所知，那位未婚妻似乎另有一位心上人，你说是不是啊，卡洛斯？”
卡洛斯脸涨得通红，只顾着在旁边傻笑。他都上垒了，到底是不是还有什么好说的。
“香料生意，”罗恩笑道，“玫瑰城的香料商人可不算少了，该不会一大半的贵族都是靠这个起家的吧？”
“这个倒不一定，但倒是有不少议员和贵族都指着这个铁饭碗，”老费伯随口道，“听说过尤尼尔·辛迪·亨得利克斯吧？议会里有不少人都仰其鼻息，而最近他本人似乎也准备在议会里求得一席之地了。”
“这会影响到费尔南多他们家的，他们在生意场上本就多有摩擦，如果再放任亨得利克斯进入议会，他们的世袭贵族也就不用想了。”
说到这里，老费伯似乎想起了什么：“据说亨得利克斯的生意最近好像出了点儿问题，大概和这个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吧。”
第112章 闹鬼的工房
2024-07-13
“您是说他工房闹鬼这件事？”艾薇惊讶地道，“玫瑰城贵族使用死灵法术，光这一点就足够费尔南多的贵族路断绝了吧？”
“居然是闹鬼吗？”老费伯同样也是吃了一惊，“我还真不知道居然是这种麻烦……丹尼尔跟你说的？”
“这个嘛……”
“我知道了，”老费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虽然我看不惯亨得利克斯总试图操纵议会，但任由死灵法术在玫瑰城肆虐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主意——听说你是冒险者吧，有没有兴趣接一个查找秘密的委托？”
“找出闹鬼的幕后主使？”
“不不不，”老费伯眯起眼睛，如同狐狸一般，“找出亨得利克斯遇到的麻烦，和费尔南多家族之间的联系。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我会给你们一个绝对满意的报酬。”
“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罗恩震惊于这个家伙的表里不一，“扳倒一个贵族、拉拢两个贵族并且和其中一个联姻？”
这算盘珠子打得哗哗响了！
“我是个父亲，不是吗？”老费伯波澜不惊，“而伱们对于亨得利克斯有那么多了解，应该也是有差不多的目的吧？我也不算给你们增加工作量。”
“再者说，证明一个已经认定的事情也并没有多难，你们说对吧？”
“我们暂时还不能答应你，”罗恩想了想，“如果整个事件真的和费尔南多没有关系，我们绝不会凭空捏造证据——大家都有各自的目的，我无意把我和我的同伴们卷得太深。”
尤其这里面还会牵扯到艾薇的父母，一头扎进玫瑰城内部的明争暗斗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确保玫瑰城不会带头插手进他们和卡罗来纳的恩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好吧，”老费伯也不勉强，“我等待你们的好消息，请记住，我的报酬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
他再次强调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拿出任何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一个修公园的能有什么报酬，一把园艺剪吗？”
回去的路上，瑟拉忍不住吐槽道；“我宁可他直接拿出一袋子金币来！”
“只是金币的话，我们可解决不了这种事，”罗恩道，“我们中只有艾薇对玫瑰城里的事相对熟悉，而她也很久不关注了。浑水还是少摸为妙，谁知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鱼。”
“罗恩说的没错，”艾薇也赞同他的看法，“记得我爸说的吗？明天去了少去查找什么秘密，真要是查到了什么对谁都没好处。”
这里可不是妄想地。
因此，当第二天罗恩等人登门拜访亨得利克斯的时候，香料商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这么严肃干什么？”
“工作时间，”罗恩回答得简洁明了，“您的产业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为了不引人注意，艾薇他们甚至都没有直接穿着盔甲来，而是到了这里后才更换妥当。瑟拉的那把大剑也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绝对不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够专业！
亨得利克斯不知道这些源自于丹尼尔的提醒，只道是自己昨天的态度让罗恩他们有了这种觉悟，对他们的好感自然大增。
“请跟我来吧，我的研究工房就设在我宅子的地下室里，跟作坊并不挨着。”香料商领着众人穿过后院，在一片隐蔽的灌木里打开了通往地下的暗门。
“但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我家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和搜身，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将亡灵放到我地下室里的？”
“确定是亡灵作祟吗？”罗恩看了香料商一眼，“有没有可能是研究人员自己捣鬼？”
“不可能！”亨得利克斯连连摆手，“我自己也是亲眼所见，亡者和活人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就送你们到这儿好了，康妮会在上面守着，如果发现解决不了的话千万别勉强，直接撤出来。”香料商的体格不适合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因此只是站在了上面。
“放心吧，我们自有分寸。”罗恩给维多利亚点起光亮术，牧师当先下去，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招手让其他人依次顺着梯子爬下。
跟寻常情况不同，在面对亡灵的时候艾薇就不能站在最前面了，反而是由维多利亚和西尔维娅顶了上去。
通往地下室的梯子并非直连亨得利克斯的工房，而是连接着一个用于休息和过度的空房间，在唯一的大门上，罗恩能看到上面明灭不定的魔法阵刻纹。想必正是由于这个法阵的存在，里面的不死生物才无法逃出房间，在香料商的家里作乱。
要不然他肯定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不秘密了。
“灵体守卫！”
当罗恩用法师之手打开大门的同时，维多利亚也同时施展神术，在她周围半径四五米之内，数个飘渺如同天使或者精类的生物带着淡金色的光芒四处飞舞，护佑着维多利亚以及她周围的队友。
阴冷诡异的寒风从工房里呼啸着喷涌了出来，在黑暗之中，十数个虚幻的灵体从中浮现，它们的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啸，带着对生者的憎恨，向着一行人扑来。
站在最前方的维多利亚首当其冲，然而这些幽灵却根本无法穿透灵体守卫的防御，一团团金色的光芒先后闪过，这些无法往生的精魄迅速即被湮灭殆尽，除了少数能够穿越到后方众人的面前，绝大多数都连带着它们无法被救赎的灵魂一同归于沉寂。
“怎么会这么多？！”瑟拉奋力挥舞沧澜之握，幸好这是一件附魔的魔法武器，不然的话以往身当矢石的野蛮人大概就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幽灵难道不都是被束缚在某一地点的存在吗？”
“我怎么会知道？！”维多利亚皱着眉头在幽灵中左冲右突，“不对劲，我要怀疑这根本不是外人捣鬼，而是那个香料商人自己就有问题！”
第113章 死者交谈
2024-07-13
幽灵是类人生物愤怒而不受约束的精魄，受到阻碍而无法往生的产物。幽灵与其原本存在不具有任何联系，并且注定要在世界上永远存在。有些幽灵则可能是由于黑暗魔法或缚灵的力量，从生者的躯体直接剥离灵魂的产物。
不同于经常被搞混的幽魂，幽灵不能被救赎。幽魂在其未竟遗愿完成时便可回归安息。而幽灵并没有这样安息或救赎的机会。它们必须停留于物质位面，其唯一的结局就是其灵魂被毁灭然后最终被遗忘。
而不管怎么说，一个“平平无奇”商人的地下室里冒出来这么多幽灵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就算他把所有为他工作的炼金术士和工人都杀了埋在这里也凑不出来这么多吧？！”
罗恩接连不断地丢出打击死灵，手指头都快要点冒烟了，然而工房里的幽灵却依然无穷无尽，没有任何减少的意思；“里面怕不是有一整队死灵法师在一起施法？”
“里面根本没有人！”德莱弗多躲在法术的范围内上蹿下跳，数次想要冲进去却都被逼了回来，“里面别说活人了，连具尸体都看不见，这么多鬼魂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到没有？那个长颈瓶！”维多利亚一指漆黑的工房内部，“你们能看到吗？那里有个长颈瓶在不停地释放幽灵，它的盖子被打开了！”
“不是谁都有黑暗视觉和黑夜明目！”罗恩手忙脚乱地对付因为灵体守卫持续时间即将结束而越发猖狂的幽灵们，“西尔维娅，你能过去把那玩意儿关掉吗？”
“我又不是真的不死生物，它们一样会攻击我！”西尔维娅叹了口气，借着灵体守卫最后的光辉抓紧施法。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工房的内部，“我看到了瓶子，但是它的盖子呢？”
“秘法锁！秘法锁先关上再慢慢找！”罗恩从炼金术士背袋里丢出了一小袋金粉，“这些玩意儿还是太难缠了！”
对于他们而言，单个甚至小群的幽灵丝毫不足畏惧，但这么源源不断的往身上扑，实在是难以抵抗。
尤其在队伍里，艾薇还完全没有应对的方法，幸亏他们为了稳妥起见没带安德烈来，不然更是麻烦事了。
罗恩丢的位置应该挺准，因为在黑暗的工房里传来了西尔维娅“嗷”的一声后，幽灵的数量迅速开始减少，没过多一会儿，罗恩他们便扫清了剩下的幽灵，在工房里点亮了光源。
“喏，盖子在这里，”瑟拉找到了那只长颈瓶的盖子，“不过上面的漆封掉了，大概是没用了吧？”
“这个长颈瓶在被打开后如果周围存在活物，就能自动释放出总计六十六只幽灵，全部释放或周围不存在活物后释放停滞，且全部释放完后变成普通的长颈瓶，”罗恩打开织法前言，鉴定术给出了答案，“这好像是哪个死灵法师的遗产，它的名字前面带着一长串人名——不过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该不会是哪个炼金术士把自己的副业带到了工作场所里，”艾薇摆弄着已经没有任何异常的长颈瓶，“尽管亨得利克斯说会对进出的人进行搜身，但炼金术士随身带个瓶子，大概很合理吧。”
“吉尔，这是这个工位上炼金术士的名字，”维多利亚看了看摆放长颈瓶工作台上的铭牌，“看起来得找这个人问问情况了。”
“前提是他得还活着才行，”德莱弗多从门后拖出来了一具尸体，“猜猜我找到了谁？吉尔！”
“他的工位在最里面，大概是别人跑出去后把这个罪魁祸首给锁在里面了，”西尔维娅啧啧道，“看看他这挠门挠到翻起的指甲盖，再看看他这震惊的小眼神儿！”
“他在死前一定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然后被幽灵吸取生命而亡，”维多利亚叹息了一声，“愿他安息，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可能得问他几个问题。”
牧师走到吉尔尸体的旁边，她的眸子中亮起幽绿色的火焰。在其手势和咒语的作用下，闯祸炼金术士的尸体睁开了双眼和嘴巴，其体内亮起了与牧师眼中一样的幽绿色光芒。
“最多五个问题，请吧。”
“嚯，死者交谈，”罗恩吹了声口哨，这东西可是鼎鼎大名，“你是怎么死的？”
“愚蠢……打开瓶子……放出幽灵……”尸体的回答简短而含糊，而且声音不像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伱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开它？”
“商人……欺骗……催化剂……”
“看来这个倒霉蛋是被人给忽悠了，以为里面装的是某种催化剂，”西尔维娅双手环抱，“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什么催化剂会承在长颈瓶里啊？”
“最终期限……病急……乱投医……”
就像丹尼尔掌握的情报那样，亨得利克斯试图研发出一种新型产品，这个吉尔大概是负责人之一。眼看着期限将至却依然没有进展，这个家伙走了一步昏棋，并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是谁卖给你的？”
“黑市……商人……身份不明……”
“不管在哪里，黑市都是救命的绳子，”艾薇哼了一声，“但是不是绞索可就不好说了。”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还记得吗？”
“不……”
维多利亚眼眶中的火焰倏地熄灭，尸体也再次躺倒在了地上，任何法术都没办法让它再起来了。
“还是没有活人好用，”瑟拉用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尸体，“到头来线索还是断掉了。”
“也不完全是，至少有了个方向吧，”罗恩带着德莱弗多在吉尔的实验台前不停翻找，打开了每一个橱柜、抽屉和暗格，“我来给你指出几个要点，你要把它们全都记住，知道吗？”
罗恩很快便找到了吉尔的实验记录，并且对着记录开始核对这个炼金术士所做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