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蒙终于明白为什么若安党和白山隐修会要百般遮掩霍恩的真实情况,甚至还派出了帕斯里克这位大巫师来贴身保护。
要不是红铜要塞被封锁了,他都恨不得把霍恩扛到黑蛇湾保护到死。
霍恩本想亲手把装了炼金材料的箱子交给莫尔蒙,可想起莫尔蒙刚刚的眼神,他还是指示身边的护卫转交。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们有一些传承下来的小玩意儿。”蹲下身子,莫尔蒙打开箱子,在炼金材料中翻检起来,“正好能制作几个炼金道具,加强火球术的。”
“哦,这样啊。”霍恩无感情地说道。
自从发现火球术并没有想象中威力那么大,他就对火球术梁木了。
哪怕是把法杖安装在小型投石机上,居然都投不远,因为速度一快风压变大,居然会把火球吹散。
在莫尔蒙的告知下,霍恩按照他说的黑蛇湾火球弩打造了小型投石机,才勉强把射程提升到了150米。
可与人力投掷相比,火球弩的命中率太低了。
无奈之下,霍恩只好叫来了白山隐修会的占星术士现场占卜,才勉强把命中率和偏差提升上来。
反正最多打8发火球,占星术漫长的施展时间反而是可以原谅的。
看向那两米来宽的投石车,霍恩可不会把这种简陋的玩意儿叫做巫师炮。
起码在红龙息的配方到手之前,对于巫师炮的构想都只能停留在构想上了。
150米的射程和1500米的射程,哪怕威力相同都是不同的概念啊。
“啊,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莫尔蒙见霍恩转身想走,马上站起身叫住了他。
“什么?”
“能否给我调拨一些炼金术士……我是说圣械神甫,来帮我打造一些圣器。”
“当然可以,晚饭后就会有圣械神甫和圣眷者来找你的。”
确认了火球弩小组的情况后,看看天色,霍恩再次马不停蹄地前往营地。
就在他到达时,正好能看到最后一个军团长鲁迪洛掀开布帘门走入帆布帐篷。
跟在鲁迪洛身后走入,围着圆桌正坐着六名黑帽军团长,两名近卫军团长。
除了近卫第二和第四军在保卫贞德堡外,救世军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霍恩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没怎么废话,铺平了地图张口就来:“帕斯里克爷传来消息了,具体的情况你们大概都了解了。”
拿起桌子上的陶杯,霍恩将其放到了地图上黑山的北边:“这里是黑山堡。”
食指在地图中简陋的黑山上划过,霍恩抬起头:“沙雕骑士预计将于三天内到达黑山北边的黑山堡,而我们要做的……”
将墨水瓶重重地顿在了黑山的西南边,霍恩直起身:“就是在这里,彻底歼灭沙雕骑士尼德萨尔及其主力军队。”
第357章 黑山之战(战前)
在郎桑德郡曾广泛流传这样一个传说:
在平坦的伊贝平原上眺望,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可以在黑山顶上看到黑陶镇钟楼的塔尖。
后来经过艾尔学者们考证证实,这句话最早出现在八十年前,是一位法兰诗人用来描述黄金平原和长歌城的。
然后千河谷的地域黑又新添了几笔。
从道理上讲,黑山的相对高度不过40来米,而郎桑德郡的地势是从北向南由高变低的,所以这纯粹是个谣言。
尼德萨尔老早就听过了这个传言,只可惜今早他是无法验证了。
黑山附近有一片茂密的森林狩猎场,夜里植被蒸腾,空气潮湿,早晨气温却又骤降。
当他们晨祷时起床行军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夏日的晨雾。
轻纱般的雾气笼罩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只需太阳那么一照,雾气便会像无形的幻梦般消融在阳光之下。
灰白的雾气中,大批的军队正在沿着乡间的土路行进,因为他们有足足一万来人,所以不得不分走了两条道路向前。
只可惜这梦幻般美丽的场景中,夹杂了烟火与尸臭味,女人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声渺渺如薄雾。
对于行军中的伊贝骑士等专业军事人才来说,沿途设立补给站,在大军到来前,命令补给站把补给给采购好——是不可能出现的。
骑士们的专业素养不允许他们使用这么高难度的操作。
所以他们采取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就地取粮,落实到行动上就是——抢!
“开门!“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陈旧木材的气息。
一家三口的公簿农端坐在桌子前,惊骇而木然地握着喝米果粥的木勺。
中年的库什裔农夫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向门口,手颤抖着解开门闩。
门猛地推开,将中年农夫撞得跌了一個跟头,守夜卫兵们粗暴地涌入,盔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不由分说,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开始在屋内搜寻财物。
农妇抱住了女儿,不安地站在门边,既不敢叫也不敢阻止,只能默默地流泪,看着原先破旧但干净的家变得一片狼藉。
这些土匪般的守夜卫兵粗鲁地翻动家具,踢开麻袋,寻找任何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
“你们想要什么?“中年农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我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士兵们不理会父亲的哀求,仍然在四处乱翻,把那些粗陋的陶器和藤筐翻得乱七八糟。
其中一名士兵发现了藏在壁炉下的一个小木箱,他用力拽出箱子,一脚踢开了盖子。
暗黄色的铜子点缀着几枚银白色的第纳尔,高壮的披甲军士伸手在木箱中抓了一把。
“就这么点?“他冷笑着,“我知道你们这些不洁者,肯定还藏了更多!交出来!“
父亲绝望地摇着脑袋:“不,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披甲军士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眼角却看到了地面木板露出一抹白色,他伸手一摸,果真掀起了一块木板。
“等等,那是……”
没理会急得跳脚的中年农夫,军士直接喊道:“来个人,搭把手。”
几名卫兵上前,拽住了布袋头,合力拖出了几大袋粮食。
披甲军士用匕首直接在布袋上割出了一个口子,白花花的米果就哗啦啦地从口子里流出。
就好像中年农夫的血液都顺着这虚空的口子流尽了。
“还说没有?”披甲军士抓起一把麦子砸在了中年农夫的脸上。
中年农夫脸上的神色忽青忽白,回头看看饿到瘦骨嶙峋的女儿和妻子,他咬着牙冲了上去,直接扑到了那粮食袋上。
“找死吗?”旁边卫兵被扑过来的中年农夫吓得剑都出鞘了,反应过来后才勃然大怒。
他还剑入鞘,反手一个耳光就扇在了中年农夫的脸上。
中年农夫被打得半边脸都肿起,可他仍然坚定而绝望地趴在了粮食袋上:“求求你们,至少让我们留下口粮和种粮。“
“再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了!“一名卫兵抓着中年农夫的衣领,试图把他拽下来。
可那农夫被吓得脖子一缩,身体却死活不挪窝,他五指和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护住了那几大袋粮食。
“求你们了,就一袋粮食,给我们留下口粮就行……”农夫沙哑而绝望地哀求道。
“你自找的!”那披甲军士不耐烦地抽出了武装剑,顺着他的后背插了进去。
“不——”农妇尖叫起来。
武装剑直接刺入了中年农夫的后背,农夫的身体猛地一震,鲜血咕嘟咕嘟地从嘴角冒出,眨眼间浸红了大半袋的米果。
“不不不不——”
那脸颊凹陷的农妇仿佛癫狂一般,尖叫声不断在屋内回荡。
她抛下了哭叫的小女儿,蒙头撞在了披甲军士的身上。
那披甲军士一丁点都不动弹,反而是她被反震得差点仰倒在地。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鸡爪般的手指按在了披甲军士的脖子上,农夫的妻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掐着。
披甲军士立刻吐出了舌头,歪着脑袋翻起了白眼。
周围的卫兵们则配合地大笑起来。
逗完了乐子,那披甲军士对这丑陋的农妇没心思纠缠,抬手一剑,从心脏刺入,从后背刺出。
随着尸体倒下,交叉着趴在一起,溅起一团团血液,血腥味将陈旧的木材味道都掩盖了。
“还有一个怎么办?”看着墙边被吓到尿失禁的农家女孩,那披甲军士左右看看,“你们想玩吗?”
“算了吧,臭死了。”
“她是不洁者,说不定有脏病。”
“杀了得了,不杀也饿死了,咱们行善呢。”
一名络腮胡的卫兵抽出武装剑,便朝着小女孩一步步走去:“别怕,就一会儿的事……”
“滚开!”那向着小女孩走去的卫兵被人一脚踹在腰眼上,整个人被踹得原地打了个滚。
站起身抬起头,他刚要骂人,却见丝绸长袍的下摆在飘扬。
“早安,多梅尼科伯爵老爷。”那守夜卫兵瞬间比羊羔还要温顺,弓起的战斗姿态丝滑地变成了摘帽鞠躬。
满屋子的血腥味让多梅尼科皱起了鼻子:“怎么回事?”
“这家人不交粮,还想袭击我们,我们这才反击的。”那披甲军士推开众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个女孩也袭击伱们了吗?”
在场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把粮食拿上,滚吧。”多梅尼科用屁股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说到底,他们是法兰家族和莱亚家族的狗。
主家的长工不好去殴打主家的狗啊。
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到屋子外,不让她去看那两具尸体。
可屋子外还是到处都是尸体,既有邻居的还有叔伯的。
多梅尼科捂着小女孩的眼睛,小女孩的肩膀上下一抽一抽的,她像是在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可都是多梅尼科的同族啊,他也是库什人啊,怎么闹到这个地步了呢?
抱着农家女孩上马,多梅尼科一路奔驰,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和无奈全部发泄出来。
可他并没有跑多久,目的地就到眼前了。
位于黑山边缘的森林,此刻雾气散去了大半。
雾气如纱,在即将升起的朝阳中仿佛是金红色的织锦缎围巾。
清新的风中,蝴蝶伴着花香与血臭翩翩起舞。
把自己的水壶和干粮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多梅尼科推着她的后背:“走吧,去森林里,战争结束前别出来。”
“那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哑巴般的女孩被推着向森林走了两步,她转过身第一次开口说话,“明天吗?还是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