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117节

  霍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念一想,反正锁也是精细机械的一种,有总比没有强。

  “那他人呢?怎么不带来找我要赏金?”

  “拿了定金,跑了,我正在找,等我找到了,就给您送过去。”哈尔金一本正经地回答。

  霍恩哭笑不得:“那你来找我啊,你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

  “那不就成骗钱的了吗?到时候,您怎么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帮您物色?”哈尔金挺直了腰板,“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您给钱我办事,哪儿有办砸了找您兜底的……您等着,我一定抓住那狗畜生,给您押过去。”

  说完,哈尔金把帽子重新戴上,给霍恩鞠了一躬,便提起木桶要走。

  “等等。”霍恩摸了摸脑袋。

  他忽然想起,先前找哈尔金讨债的那群人,好像被自己用发条铳打死了。

  “还有什么事吗?霍恩阁下。”哈尔金转过身,昂着脑袋看着霍恩。

  霍恩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十个第纳尔,递给了他:“你的那些讨债人,被我打死了,等新的讨债人来接手,估计要些时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拿钱,哈尔金摇头道,“我不会还他们的高利贷,我会以目前的银行利率,给他们还上本金和利息。”

  “从未来的形势来看,起码两三年内,他们是顾不上找你要债的,这钱伱拿着,等我的剑修好,你赶紧带着你老爹走吧。”

  “不行,我不能拿。”桶里的泔水随着哈尔金的摇头而荡漾,“事情没办成,我没理由拿钱,我不是乞丐,不要施舍。”

  “那这两天,你帮我找找1425年前后的各个商会的旧账本,这是定金总行了吧。”霍恩强行将钱塞入了哈尔金手中。

  看看手中的第纳尔,哈尔金抬头又看看霍恩,他默然将第纳尔放入了荷包里,然后拿出了一枚金戒指。

  “阁下,这枚戒指,是法兰吉巴山伯爵的信物,价值绝不低于20金镑,我把它押在您这,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会带着20金镑把它赎回来。”

  望着哈尔金离去的身影,霍恩没奈何地一笑,哈尔金骨子里到底是个固执的矮人。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等主持完格兰普文和狄亚的婚礼,咱们就真得走了。”

第145章 主啊,请原谅我

  帝国历1444年11月5日。

  圣座城。

  带着鱼腥味的海风吹拂着丝纱窗帘,空气中弥漫着椒香与鲜花的气味,其中还夹着渺远的诵经声和钟声。

  教皇强尼八世穿着宽袍大袖的雪白睡衣,赤着脚踩在毛毯上,扶着窗台望向海天之际的蓝灰云霾。

  他的四肢纤细而长,头颅和躯干却显得肥壮,就好像雪球上插了四根棍子的劣质雪人。

  海风吹拂,他有些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侍从立刻扶住了他的腰背。

  “谢谢你,歇利。”扭过身,扶着侍从教士的肩膀,强尼八世步履蹒跚地来到化妆桌前坐下。

  短短几步路,强尼八世却甚至有些大喘气。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虚弱无比的老人,会是整个帝国内最有权势的人呢?

  一名小麦肤色的西兰哑女走上前,拿起粉饼和颜料,开始为教皇化妆。

  “今天的这场御前会议,其实您不必出席。”歇利站在强尼八世的背后,轻声说道。

  “那样的话,那个魔鬼的使徒就要说一些渎神的恶言诅咒了,我不允许他再玷污我们的圣堂。”

  强尼八世靠在椅背上,抚摸着天鹅绒的扶手:“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人,说出他的名字,我的舌头都要被亵渎。”

  “格兰迪瓦就是靠着这一场场的会议,来消耗您的精力。”歇利将一枚火纹樱桃泡入紫蓝色的葡萄酒,将那一小杯酒放到强尼八世的手中。

  强尼八世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吐出了樱桃核,他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原先苍灰的脸恢复了几分红润。

  “他们这次是商量关于那位‘圣孙’的事情吧?”

  “是的。”歇利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叠会议议程,放到了强尼八世的面前。

  强尼八世将那张纸凑得极近,缓慢地阅读。

  “冕下,教会对于这位圣孙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心中左右权衡,歇利还是说出了这番话,“现在铠木行省兴起了抓短毛的热潮,不少正常的武装农甚至商人市民都被领主趁机逼得破产了。”

  “我会不知道吗?”强尼八世将议程表丢到一边,“圣孙,哼哼,这跟格兰迪瓦那套天使转世的论调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格兰迪瓦有着法兰人和法兰王室的配合罢了。

  在千河谷这件事上,为什么格兰迪瓦和咱们媾和了,不就是被那個愚蠢农夫吓得心虚吗?他越心虚,咱们越要闹大。

  他被他自己之前说要严惩的态度架在那了,不可能反过去说放松对短毛的抓捕,他正被架在火上烤呢。”

  除此之外,强尼八世推波助澜还有一个原因,他能感觉到那无上的存在,好像注意到了这位“圣孙”。

  这让他感到恐惧,哪怕是号称天使转世的格兰迪瓦,都没能引动祂的注意。

  只有历任教皇才知道——祂真的在看着人间。

  可祂什么事都不管。

  只有教皇交接,戴上那顶神圣冠冕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丝祂的存在。

  这同样是他为什么确定格兰迪瓦是骗子的原因,因为他没能激起祂的任何反应。

  假如格兰迪瓦能引起那存在一分一毫的注意,强尼八世都不会将他提拔进入红衣主教团。

  没顶住压力和诱惑,是强尼八世最后悔的事情。

  他当时面临着风车地战争的后遗症,如果没有法兰教士们的支持,他害怕自己将会成为第一个将圣座城玩破产的教皇。

  可要是能预料到今天的情况,他就是丢尽了颜面,都不会让格兰迪瓦踏进这神圣的城市一步。

  强尼八世抚摸着自己臃肿的腰腹,当他按压下去的时候,那凹坑几乎不会恢复原状。

  格兰迪瓦猜的不错,他剩不下多长时间了。

  “千河谷是咱们北方教会最稳定的财源之一,抓短毛不能影响千河谷的正常运转,下令,叫他们平息粮价。”

  歇利立刻掏出羽毛笔,在纸上写起了教皇谕令。

  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千河谷本土瑞佛兰德人[帝国官方称呼]的势力渐渐退守山地,富饶的平原地区则把控在教会手中。

  强尼八世能从法兰人手里抢回教皇之位,就是靠千河谷进行大量利益交换。

  在平原四郡中,单一个霍塔姆郡有120万人,能为教会带来十数个主教院长和上百个座堂教士职位。

  教会在霍塔姆郡的收入,每年都有10万金镑!

  侍女端着粉盒,将含铅的化妆粉扑在强尼八世满是老人斑的脸上。

  “今年千河谷的夏税还没交,那些该死的瑞佛兰德人则叫嚣着要起义。”拿起谕令,强尼八世咳嗽了一声,“尽管我并不欣赏康斯坦斯处理胡安诺的方式,但他的当机立断,却是给咱们争取了不少时间……歇利,把衣服拿给我。”

  “要是千河谷人真起义了该怎么办?”歇利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了教皇的圣衣。

  精致的针脚,缝出了繁复到眼花的秘文纹路,衣服下的香炉中,正将浓郁的焚香沁入衣服的每一根纱线中。

  “胡安诺死了,唯一值得忧虑的就只有那个小丫头。”

  教皇站起身,任由侍女们上前,为其将衣物系好,他平静地说道:“有我们的夏尔在,她顶多拿下几个山地郡,只要平原四郡不丢失,咱们就没多少损失。”

  “那千河谷的夏税还能拿到吗?”

  “估计不太可能,今年估计能收一半,往后近三年,就算是想要收,估计都收不上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歇利轻叹了一声。

  强尼八世则不言语,他清楚地知道,英诺森大坝的崩塌,就是因为自己的改造。

  那些该死的贵族和教士,与他派下去的使者同流合污,不仅没能改造好英诺森大坝,甚至导致千河谷如今的动乱。

  在这件事上,格兰迪瓦还真的是什么都没干。

  这本来影响不到大局,偏偏支持强尼八世的莱亚老国王中风病倒,在新王继位前,莱亚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可能的内战上去了。

  在莱亚王国的政局稳定前,他从莱亚地区得到的支持都会大减。

  这样下去,真的要把教皇之位还给法兰人了,甚至是空位了三十年的皇帝之位,也要连带着一起还给法兰人了。

  强尼八世忙活了一辈子,眼看着就要回到原点了。

  “难不成真的是主佑法兰人?”强尼八世的话语甚至有些凄凉。

  “冕下,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想。”歇利大惊失色,轻轻拍抚着强尼八世的背,“如果主佑法兰人,何必让您当上教皇来纠错呢?”

  “歇利,你的前途无量。”颇有些感慨,强尼八世扶住他的肩膀,“你一定能得到一个红衣主教的位置,可那道谕令可能并不会出自我手了。”

  歇利搀扶住了强尼八世:“您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我只有三年了,或者两年的时间。”强尼八世透过窗户,眼神几乎要穿过墙壁和群山,落在莱亚王国的王都——长歌城。

  “主啊,请原谅我,我不得不赌啊。”

第146章 涌泉宫之变

  帝国历1444年11月7日凌晨。

  长歌城。

  王宫的围墙上,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几乎要将这方小小的天地给照得透亮。

  疏落的树影在火光中,投射在枯黄的草地上,青葱的常绿篱笆墙上,已经沾染了几滴鲜红的血迹。

  在涌泉宫门前的花园广场上,已经闻不到金线菊的香气,只有浓郁的血腥味。

  自从百年前的燃冬政变后,这还是这座金碧辉煌的王宫第一次再次浸入鲜血。

  自从金雀黯然从天秤王冠上跌落,来自荆棘原雾堡的寒鸦已经安稳地传承了三次王冠。

  这仿佛是涌泉宫的诅咒,逢四必血。

  长发被汗水所纠结,披散在肩头,英柏拉头盔上的三根盔缨羽毛已经折断了两根。

  他的骑枪早被折断,身边的诺恩卫队骑士也只剩下十余人,而在他四面八方的围墙上,近百名精锐长弓手正将羽箭瞄准着他们。

  锃亮的箭矢上倒映着英柏拉面前的近百名超凡骑士和二百名斧枪手与长戟手,在那些超凡骑士的身后,是七八名驱魔级别的修士。

  在更遥远的前方,涌泉宫赖以成名的雪玉长梯上,他的弟弟吉尼吉斯在一名传世司祭的陪同下,冷冷地望着这边。

  他们的脸庞一半隐藏在浓郁的黑夜里,另一半则在火光中荡漾。

  “你们违反了神圣的誓约!”英柏拉的怒吼声将火把都震得摇动,“你们这些修士,怎么敢参与到王政中!”

  在教会弥合了南北大分裂后,与三大王国签订了神圣誓约,它至今仍摆在教皇宫的门口。

  那座大理石方尖碑上,刻满了前人字字血泪的痕迹。

  但如今四百年过去,风雨将大理石方尖碑上的文字渐渐磨去,人们或许早就忘了那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教训。

  “……在圣父的注视下,我等一致同意,任何来自教会的超凡力量都不该介入王位的继承……”

  “……背弃此誓,愿我等灵魂永沉深渊,肉体化为虚无,子孙百世永受诅咒之苦!”

  吉尼吉斯面无表情,平静地站在护卫的身后,看着被“父亲”深夜召来的哥哥。

  “这并非王位的继承之战。”一名口才伶俐的侍臣走上前,“这是对叛乱王子的平叛之战!”

  “我是应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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