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是利益，班尼特，是家族、士兵、人民的利益。”
“只能这么办吗？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事。”
“你要学会亲近你的敌人，班尼特，在你无法还击之前，不妨像对待朋友一样去对待他们。”
话到这里只能自己悟了，领主起身离开了房间。
拿起面前的红茶，班尼特小口的开始品尝，苦，真的很苦，也不知道领主是怎么面无表情的喝下去的。
出了书房，外面是等待多时的海伦，八月底的北方晚上已经有些凉了，海伦来着南方，这样的气温变化她明显有些适应不了，一身露肩裙的她在门外瑟瑟发抖，那双蓝色的眼睛是大海般的空寂。
“我能做你弟子吗？”
恍惚间班尼特好像看见了那个奔向法师塔的少年。
“当然可以。”
第56章 海伦
收下一位弟子，班尼特却没有默文当年的开心。
拜了一位师傅，海伦也没有班尼特当初的激动，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副笑脸，可能从来没有这样讨好过一个人，紧张的她直接挤出了一个鼻涕泡。
班尼特取出手帕递给海伦，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书会有人送到你房间，这几天你先预习一下，等你和肯尼结婚后，我再来教导你。”
海伦拉着肩膀上的风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闷着鼻子回了一声：“嗯。”
班尼特也不想多搭理她，转身离开了。
少女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班尼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间里艾梅在借着烛光看书，可能是领主的基因好，艾梅还是很聪明的，现在的她有时候还会成为班尼特的实验小助理，帮了班尼特不少的忙。
看着推门而入的班尼特，艾梅聪明的没有问他的外套去哪了，她毕竟是贵族子弟，领主的做法她基本能猜到。
班尼特将法师给他的书找到，吩咐女仆交给海伦。
“你收下海伦了？”
“嗯。”
艾梅微微松了一口气，相比班尼特的足不出户，艾梅可以说是对贵族的那一套很有经验了，她看出了班尼特的心情不好，男人心情不好怎么办？
不一会，小女仆朱蒂和经验丰富的莫琳进入了房间。
真不知道艾梅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花样的，反正今晚的班尼特再也没有了忧愁。
外面新来的女仆们都蹲在外面偷听，她们一直在等里面的人传唤，毕竟只要一次就得不少钱，还能走出庄园成为平民，这对于从小被卖到领主庄园的她们简直可遇不可求，出去拿着钱去找个老实人，总比半辈子待在庄园强。
清晨班尼特醒来，昨晚或许是发泄情绪，将朱蒂和莫琳还没有起的意思，艾梅这段时间比较嗜睡，现在也没起。
班尼特没有起身，在床上的都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要对她们好一点。
门外有些细微的吵闹，一位胆大的女仆推门进来送早餐，也惊醒了床上纠缠的具具躯体，派来这里的女仆都是少女，哪见过这种场景，胆子再大也羞红了脸。
扭扭捏捏的餐盘放下，想说些什么却支支吾吾的没有下文，然后捂着脸逃离了房间。
众人被女仆打岔后也是没有了睡意，只有艾梅还蜷缩在怀里不想起来。
莫琳年龄已经24了，她比艾梅和朱蒂放的开，身材也是相当的成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她教给艾梅的，所以她总能给班尼特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那位胆大的女仆还没有离开，跺了跺脚，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两眼晕眩的躺在了莫琳的身下。
落梅点雪。
最终她没有选择留下来，拿着钱离开了庄园。
班尼特现在已经不在意女仆们的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班尼特也不希望她们一辈子困在自己的身边。
七弦琴的声音有些古朴，但很清脆婉转，只是弹琴的人心情可能不太好，让这大名鼎鼎的诗琴很是忧伤，满是空寂和孤独，班尼特的思绪被打扰，放下手里的实验，顺着琴声来到了那片枫叶林。
明天就是婚宴的日子，班尼特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两世为人，上一世平平淡淡，没有经历过什么人间悲欢，一直过得浑浑噩噩，这一世经历算的上丰富，但依旧浑浑噩噩，不明大道。
拉兹兰的冬季来的早去的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落叶了，一眼望去，这里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捡起一片枫叶，在手里握出咔哧咔哧的声响，可惜前面的琴声太过专注，依旧没有停息的意思。
继续向前探去，一位少女坐在一块石头上弹琴，红发披散在蓝色的长裙上，背影单薄纤细，这片红海包围着她，大洋漂泊的窒息感顺着琴声传来。
菲尔德家族的女人不愧的海上的人鱼，只要她们出现，人们的目光就会被吸引，班尼特望着那孤单的背影，初见时，她是那么的骄傲，哪怕形只影单，也是绝世独立的骄鹤，现在的她像是被抛弃的小海豹，只能在寒风中孤零零的等待命运的裁决。
身后的脚步声终归的打断了人鱼的悲伤，琴声戛然而止，她缓缓的回头，眼中的蓝色宛如无光的夜海，空寂、绝望、没有半点生机，再也没有那晚的波光粼粼，那双媚眼里剩下的，是一片萧然的死海。
这个眼神刺穿了少年的胸膛，在他的心海里抹下了一缕冰寒。
“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扬起的笑脸没有半点情绪，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展现出这样一个哭泣的笑容。
“你的琴声很好听。”
这话实在平淡，班尼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海伦，恨她吗，已经犯不上了，一具骷髅，哪怕她有翻天的手段，心死的人都没有半点威胁，况且这种情况，她可能原本也没有什么野心。
“明天肯尼就会回来，等他去军营，我就亲自教导你。”
“好的，老师。”
声音清脆婉转，就像她怀里的诗琴一样，可惜没有什么感情，像是录音机里的回音一样。
班尼特没什么能说的了，可惜了她出众的法师天赋，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在枯燥的公式定理下坚持下来。
“那我先离开了，你可要好好复习啊。”
“嗯。”
班尼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的场景，一句不咸不淡的提醒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了。
当然，海伦的回答也是不咸不淡。
再也没有了学习的心思，班尼特回到了房间，艾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非要今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书桌前空荡荡的椅子多少有些不适应。
这么多年过去了，班尼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艾梅的痕迹，书桌前是她的各种饰品，镜子前是她的香水白粉，衣柜里是她的连衣裙，墙上是她的盔甲武器，连浴室都是她的小玩具。
留给班尼特的好像只有书柜里的书，里面还有当年的骑士故事，翻开那本国王选婿的故事，是这本书让两人的关系开始亲近，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幸运。
没有怀念，爱人就在隔壁。
没有迷茫，未来值得期待。
洁白的月光照在班尼特的棕发上，今晚只有他自己在床上，多少是有些不适应，叫来了小女仆，进行了腰部训练，总算是没有了长夜孤寂的感觉。
第57章 婚礼（上）
今天的领主庄园格外的热闹，女仆们都得了赏钱，干活也是格外的卖力，领主对她们已经是相当的优待了，她们不会年老色衰后被卖到妓院，而是会拿着赏钱和退休金出去平淡一生。
红色的地毯一卷一卷的堆在院子、走廊、连厕所门口都有，仆人们将玫瑰一盆一盆的搬进庄园，婚礼到晚上才会举行，但美酒已经一车一车的被拉了进来。
当初订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般景象，班尼特看着摆满院子的红白玫瑰，多少有些为当初的境遇唏嘘。
这次算是沾了肯尼的光吧，没有他可能也没有这么盛大的婚礼给艾梅，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悲观，但班尼特还是有些忍不住对比。
艾梅让莫琳传来消息，说今晚宴会之前不能见他，今天陪着他的只剩下小女仆了，班尼特心里紧张是要死，但也不能发泄，毕竟晚上没了力气岂不尴尬。
女仆将今晚的礼服送到房间，布料精美的风衣，衣摆几乎快到脚跟了，紧身裤，鹿皮靴，今晚的仪式也有些特殊，不像是他娶艾梅，更像艾梅娶他，这和班尼特了解的仪式有些区别，但班尼特并不在意，他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艾梅能开心就好。
到了中午肯尼才骑马回来，一身黑甲的他满脸懵逼，他是刚刚才得知自己要结婚的，他连结婚女方是谁都不知道，他不敢去问领主，来到班尼特的房间，犹豫了半刻，敲响了房门。
“哐哐。”
“进。”
对于肯尼的到来，班尼特相当意外，两人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今天他居然会主动找自己。
肯尼进来后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那张大床上，班尼特看着那满是土灰的盔甲眼角直抽抽，来者有怨啊。
“这个婚礼是什么情况？”
肯尼可以说是相当没礼貌了，但今天是个好日子，班尼特也不想教训他，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耐心的回答道：“我和艾梅，你和玫瑰领的海伦。”
“就是上次那个红发女人？”
“对。”
肯尼脸色铁青，他虽然是贵族，但私生活可以说干净的离谱，除了军营，他几乎没在其他地方待过，玫瑰家族是干什么的，红馆是他们经营的，连带着酒和香料，里面可不止伺候男人，还伺候女人，玫瑰家族的女人漂亮，但私生活相当混乱。
当然最重要的是，玫瑰领离拉兹兰太远了，他们不能提供军事援助。
“那海伦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法师天赋不错。”
肯尼的眼睛瞬间亮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那她也是来拜默文为师的，对吧？”
班尼特这下有些尴尬了，他挠了挠脸，语气有些尴尬：“不是，她拜我为师了。”
人鱼是干什么？勾引男人，然后拉下水吃掉。
肯尼抱着手里的头盔，越看越像班尼特的形状。
领主的私生活可不贫瘠，否则庄园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美女了，夫人安娜是北方人贵族，哪怕这样庄园里也只有班尼特一个男人，原因可想而知，肯尼从小耳濡目染，他知道贵族的混乱。
手凯被握的咯吱作响，他现在真的想杀了班尼特，塞拉就算了，这可是他老婆，哪怕他不喜欢海伦，但这已经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了，肯尼将头低下，他不敢做什么，领主现在看着老，但也就五十多岁，肯尼不敢造次。
狠狠的瞪了班尼特一眼，肯尼摔门而出，女仆们被吓的纷纷跪倒在地，肯尼对仆人可没什么仁慈可言。
班尼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懒得搭理那个自大狂。
吃完午饭，仆人们开始布置婚礼的现场，每一个角落都要铺上红毯，蜡烛都要换上白色，墙上的油画摘下，换成花环，女仆们一边议论着中午的加餐，一边将花瓣一片一片采下，这些花瓣晚上要洒满城堡每一个角落。
红色的地毯铺好，两旁摆好的玫瑰红白相间，白玫瑰意为纯洁、浪漫与天真，红玫瑰意为爱情、热烈。白蜡烛引来神明的目光，见证不朽的誓言。
终于到了晚上，贵族们带着他们的夫人走过满是花瓣的红毯，这次他们都很规矩，婚礼也不是以舞会的方式进行的，而是以宴会的方式进行的，庄园要宴请到来的客人。
每个人的座位都已经标好，女仆们引着着他们进入位置，礼堂的最前方放着两尊神像，这是最古老的信仰，母神掌管丰收、健康与子嗣，父神掌管战争、瘟疫和狩猎，婚礼的誓言将在他们的见证下进行。
领地最强的骑士都守护在这里，塞拉也在，面甲遮挡了她的神情，她对班尼特的爱一点也不比艾梅少，今天她却要见证他去牵别人的手，牵的还是自己弟子的手。
艾梅和肯尼现在就在现场，众人都惊奇的看着艾梅的婚纱，这不合规矩，在场的应该是班尼特才对，也有不少人看出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酒菜上桌，整只整只的烤羊散发着热气，开瓶的起泡酒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宴会还没开始，气氛已经相当热烈。
父亲肯特和母亲也来到了现场，他们无法像领主夫妇一样坐在前面，按照规矩，他们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但领主还是邀请了他们，也算网开一面吧。
达希的丈夫这次没来，艾伦骑士来了，并且坐在前列，他这次代表国王而来，这次的大厅没有了订婚宴的嘈杂，多了庄严和肃重。
随着领主的演讲，班尼特和海伦站在了礼堂的门外，海伦由玫瑰大公牵着，白色婚纱，一绺靓丽的红发飞瀑般飘洒下来，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她也对婚姻抱有期待，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刻。
她没有去看班尼特，她不想接受家族那肮脏的任务，从小跟在公主身边的她有着对爱情的渴望，她看不上人鱼的美称，只要玫瑰大公一走，她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手里的白色玫瑰香气浓郁，花朵也是小小的，配上她的笑脸，纯洁中多了一丝娇艳了。
班尼特手里的是红玫瑰，代表的是爱情，没有人陪着他，默文也没参加婚礼，他现在心情十分紧张，海伦真的很美，不知道他在众人面前的什么形象。
远方的钟声响起，欢快的音乐响起，国王带来的乐师团队里有一位是钢琴师，顺带还有一架钢琴。
大门打开，在众人的目光下，三人缓缓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