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老传统的一切，高调却不喧哗，奢侈却不俗套，高雅却不凌人。
人类来自北方，如果要比家族历史与传承，最北方那些个贵族，谁见了都得是弟弟。
女仆们抬着餐车进来，又抬着餐车出去，丹妮斯关上大门，坐到班尼特的对面，开口说道：
“这就是巨狼家族的审美吗？回去我也把城堡改成这样。”
“不用，这座城堡就送给你了，除了你，估计国王也不会把这座城堡再给别人了。”
“为什么？”
“法师都在里面作妖了，谁还敢靠近。”
“也对，嘻嘻。”
国王对丹妮斯不上心，但不代表给丹妮斯的就很差，这厨子就很好，比拉兹兰的领主府的厨子强多了，但比塞拉差点。
丹妮斯打开一瓶红酒，将班尼特的杯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我给你倒杯酒吧，这是我最喜欢的酒，以前经常和海伦一起喝来着。”
班尼特看向酒瓶，王都的宝石红酒，当红酒倒入杯中，缓缓摇晃杯子，残留在杯壁的红酒会在灯光下，闪耀出红宝石的光芒，海伦经常这样做，她说她的朋友喜欢透过这束光看她。
“海伦在拉兹兰也经常喝这个酒，确实不错。”
丹妮斯摇晃着杯子，红宝石般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为皎白的面容添上了一丝红晕：
“海伦很美，就像这红酒杯里的红酒一样，只要一道光打在她身上，她就会将光改变，映射出更美的颜色。”
她慢慢低下了头，只将手中的杯子不停的转动，停顿了一下，她又缓缓问道：
“海伦是拜你为师的对吧？”
“是的。”
“你的结婚对象是巨狼家族的艾梅.史塔克。”
“还有塞拉。”
丹妮斯抬头看向班尼特，脸上的震惊没有半点掩饰：
“你重婚？你怎么能……”
贵族的做派，既要干恶心事，又还要别人的称赞，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找新情人，却要永远宣扬自己对婚姻的不离不弃。
“为什么不能，我一个法师，需要在意谁的看法？”
“那艾梅呢？你把艾梅放哪了？”
“真主教的婚姻，在贵族里是不做数的，我和塞拉的婚约，是两个人的誓言，不需要任何人见证，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丹妮斯端着红酒，又低下了头。
“班尼特，留在王都吧，这里什么都有，凭借你的力量，你几乎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小姑娘的心思很好猜，她的话也是单纯的不行，一听就能让人知道她的心思。
但丹妮斯和塞拉、艾梅，甚至是海伦都不一样，丹妮斯就像在路边流浪的猫，班尼特走过它的身边，习惯性的扔下一根火腿肠，而猫却以为遇到了自己最幸福的一刻。
班尼特有过那么一刻的感动，但他不能为了这一刻的感动，就留下来。
“王都什么都没有，我得离开这里。”
“这里什么没有？父王什么都办得到，你只要留下，他就无所不能。”
“比如一片完全自治的公爵领？”
丹妮斯愣住了，这是不可能的。
她将杯里的红酒缓缓喝干，不断的开始向嘴里填充食物，直到再也塞不下，她才一点一点将食物咽下。
“班尼特，你变了，宴会那天，你和我一起在外面躲着，现在你却要向宴会的中心攀爬，权利就那么重要吗？”
“权利不重要，权利带来的东西才重要。”
“如果你投身到凡人的世界，那么你将永远痛苦。”
“我本身就不是什么高人，我的一切欢乐、痛苦，都来自与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丹妮斯，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是吗？”
大法师的教导，本质是让丹妮斯脱离人类对她的影响，让长生的孤独不再是丹妮斯的困扰。
班尼特没有这些经历，甚至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本能的在拒绝这种可能。
“那你还说，让我到真理再去找你？就算我去找你，这又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因为那个时候的你，需要一个保护，而班尼特自己，也需要还一个人情。
但班尼特不能这么说，大法师的事，对丹妮斯来说太过残忍，让她无忧无虑的过这些年，没有必要再给她添加烦恼了，而且，她也没什么需要保护的。
“或许那个时候的我们，会有不一样的见地，再见面，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丹妮斯没有说话，她将红酒瓶子拿起，然后将红酒全部灌进胃里，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她瞪了一眼班尼特，紫色的眼睛迷幻绚烂，然后歪着身子，踉跄着走到了班尼特和塞拉睡觉的房间，一把扑到了她曾经偷看过的床上。
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将有着两个人味道的被子踢到一旁，然后便迷糊的睡着了。
旁边的衣柜自动打开，一条毛毯披到了她的身上。
班尼特将桌子上的餐具收拾干净，开始看起大法师交给他的法术书。
半夜，丹妮斯红着眼眶来到大厅，坐到了班尼特的旁边。
“我是不是长的很丑，没了公主的身份，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班尼特抬起头，看向了丹妮斯，她的五官很精致，白色的眉发，更是让这份精致多了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仙气，只是碍于这个世界对白化病和法师的偏见，根本没人会注意她的外貌。
“你不丑，只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你有偏见而已。”
“你呢，你不是也有吗？”
“我没有，我并没有觉得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丹妮斯看着班尼特的眼睛，里面没有撒谎的迹象，只是一丝淡漠和疏远，这让她有些安慰，但又有些伤心。
“不是都说，男人无法抵抗醉酒的美女吗？为什么你一点动作都没有。”
“谁告诉你的？”
“小说啊。”
“小说都是骗人的，现实里不会有那么传奇的故事。”
“你说我们再见的时候，我还会不会喜欢你？”
“喜不喜欢，都挺好的。”
丹妮斯直接将头枕到班尼特的肩膀，紫色的郁金香弥漫着梦幻的色彩，淡淡的绚丽，淡淡的香气。
“给我留点念想吧，我不知道要等几年的。”
第104章 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一早，女仆们便将早餐准备好了，班尼特先开始吃东西，丹妮斯则在浴室洗澡。
不一会，丹妮斯穿着浴袍，坐到了班尼特的旁边。
“还是洗不干净，白色一沾了颜色，就洗不掉了，要不剪了吧。”
班尼特看着面前有些带血的牛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丹妮斯笑咪咪的看着懵逼的班尼特，立刻扑到班尼特的脖子上，开心的说道：
“嘻嘻，才不剪呢，我就喜欢看你一脸震惊盯着看的样子，怎么样，是不是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啊。”
“咳咳，丹妮斯，吃饭呢……”
“哼哼，叫我小旋风懂不懂。”
“好好好，小旋风。”
丹妮斯心情很好，带血的牛排吃的津津有味，班尼特舒缓了一下，接着开始吃饭。
“一会你和贝丝先不要走，我让厨子做了不少吃的，你直接储存到卷轴里，拿出来加热一下便能直接吃。”
“不用这么麻烦，路上有一口对付的就行。”
“你住嘴，听我的就完事了。”
“行，听你的。”
“贝丝什么时候来？”
“估计得等一会。”
“那吃完饭我们就在这里？”
“啊，这……”
“别说了，听我的。”
……
出门在外，一身轻甲要比战争的重甲实用，毕竟不用别人照顾，就能自己脱下来，处理个人问题也不用麻烦人。
贝丝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身穿轻甲的样子，多少有些叹气，铠甲都是贴身的，重甲还好，毕竟胸甲那么重，那么大，谁穿都是一个样子。
但轻甲就不一样了，男女如果穿成一个样子，那么总得有一个头疼，现在头疼的，就是贝丝。
当然，也不是必须穿甲，只是盔甲对于骑士，有时候也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穿甲在外，几乎可以避开大部分的麻烦。
这身轻甲是教会的轻甲，上面有教会独有的十字纹章，穿着这身轻甲，几乎是不会遇到什么拦路检查。
叹了口气，想到班尼特对自己的评价，贝丝就心烦，但她一点也不想穿重甲，穿了重甲，就得有人帮忙处理个人问题，总不能让班尼特处理吧。
将玫瑰长剑插在腰间，贝丝走出船舱，向班尼特的城堡走去。
外面依旧是那阴森的样子，昨天班尼特向王都的贵族们，展示了法师的伟力，那空中的石块打磨，可比直接打碎一座城堡震撼多了。
能在半空将一块石板磨光滑，就能无声无息的削掉一个人的脑袋。
迈过藤蔓，穿过荆棘，贝丝推开大门，班尼特在沙发上，将丹妮斯吩咐厨子做的食物装进储物卷轴里。
“呦，这是去春游吗？搞这么开心？”
班尼特埋头收拾，漫不经心的说道：
“丹妮斯担心我吃不好，专门搞的，不行吗？”
贝丝抽了抽鼻子，这里的味道，可不止食物。
“可以，当然可以，你这可太可以啊，塞拉才走几天，你就勾搭上了公主，可以，像个贵族法师。”
班尼特没有回话，将最后一大块烤肉塞进去，将储物卷轴放到怀里，点了一下卷轴的数量，说道：
“我去和丹妮斯打声招呼。”
“去吧，去吧。”
班尼特向浴室走去，贝丝看了一眼沙发，向前的步伐还是停下了，上面残留的味道太冲，一闻就知道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