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班尼特关上大门,徒步走下楼梯,除了第一次上楼,他再也没有用脚在楼梯上留下痕迹。
楼梯上的两排脚印都很清晰,只是一个只有上的脚印,新的小脚印盖在旧的的大脚印上,另一排只有下的脚印,都是小脚印。
班尼特又重新走出一排脚印。
算是给她留下的礼物吧。
外面的风吹不进高塔,脚印的消散,也不需要风的帮助,时间会磨灭一切。
高塔的大门自动打开,灰色的眼光落下外面的光亮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大门又自动关闭了。
符文在班尼特的脚下浮现,一道裂缝将他吞噬。
……
法师塔里,大法师看着走神的丹妮斯,笑着摇了摇头,一道魔力的化作小石子,飞到了丹妮斯的头上。
“哎呦。”
丹妮斯揉着脑袋,将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揉着脑袋说道:
“老师,你干嘛?”
大法师放下手里的花和剪刀,向丹妮斯招了招手,丹妮斯撅着小嘴,一脸不不情愿的投入大法师的怀抱。
“为什么不追上去?”
白色的小脑袋磨蹭着大法师裸露在外的小腹,丹妮斯抱着带给她母爱的大法师,语气低落的说道:
“我该用什么身份去?我和他没什么交集的。”
用手带起一缕白发,大法师将上面的一根分叉拔掉,放下白发,揉了揉她的脑袋:
“需要什么身份?你不去找他,哪来的交集?感情这东西,总得一个人先主动的。”
她捧起丹妮斯的小脑袋,与那双紫色的眼睛对视,用温情安慰着藏在梦幻里的低落:
“你现在是自由的,丹妮斯,自由到,你可以任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你不是帝国的白狮子了,你现在是丹妮斯,只是丹妮斯,你还需要在意谁的看法吗?”
丹妮斯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呆愣着,她不懂里面的沧桑,但落在她身上的,是鼓励与安慰。
“可是,他就要走了呀,我怎么去找他?”
大法师神秘的一笑,直接说道:
“走?放心吧,他走不掉了。”
……
回到城堡,班尼特大力的推开门,对里面大声喊道:
“塞拉,收拾东西,我们走喽。”
塞拉懵逼的看着一脸神经样的班尼特,她正在大厅里练习剑法,原本光滑的地面,现在满是各种各样的剑痕。
两人都懵了。
班尼特看着凌乱的城堡不知道该说什么,塞拉拿着月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额,这是?”
“咳咳,一时激动,我好长时间没锻炼了,这里都没有个演武场。”
“没事,反正不是我们的城堡,今天我们就走。”
塞拉收起月季,没有多问什么,班尼特去哪,她跟着就是。
班尼特发动法术,地面重新变的平整,符文阵法展开,他打算先去北境大公那里,符文闪动,班尼特开始撑起那条空间裂缝。
一道黑色的线出现在班尼特眼前,他欣喜若狂,大法师教他的东西,他是真的认真在学。
只是,大法师在认真教吗?
精神力笼罩着地上的符文,魔力像龙卷风一样环绕着鬼堡,不断的被吸入里面。
只是他用尽力量,那裂缝没有半点张开的意思。
额头不断冒汗,这缝隙终于张开一点点,灰色的眼睛落入其中,班尼特在里面看到了繁华的街道。
符文的亮光泯灭,班尼特瘫坐到地上。
他平静的拿起笔记,仔细的查看每一道符文,不断的在脑海里演示,拆分着每一个小细节。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接口。
一个隐藏极深,但大法师没有讲的接口。
对于这段时间的学习,班尼特太急躁了,他拼命的去让大法师去教他攻击和防护的法术,是,这些是实用。
只是忽略了那些法术最本质的原理。
他建起了高楼,却没有打地基。
华丽的应用是没用的,只有最本质的定理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些,是靠短时间,不能学会的。
班尼特没有沮丧,他的认知或许还高度不够,但他的情绪阀值,绝对是够高了。
冷静,是建立在情绪上的,班尼特将笔记放下,开始分析目前的局势。
去北境大公那建立法师塔?北境大公不是慈善家,明知道他迟早要走,还要帮他研究法术,这不可能。
拉兹兰还在兽人手里,他不能回领地建立法师塔,这场兽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班尼特眯了一下眼睛,这不只是兽人的问题,还有人类内部的问题,这是一个无底洞,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
现在,他只有一个选择,留在王都,借大法师的法师塔。
他不能走了,学习这些,他需要法师塔,需要实验场地,需要高精尖设备。
他再次拿起那本笔记,再次检查起另一个法阵,同样留有一个接口,还有其他的知识,他只会用,却不理解。
他又检查了一个,还是那样。
班尼特叹了口气,想起了默文,原来,他的缓慢教学,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又想起了海伦,基础那么差,却学的那么快。
没了那些年的强制教育,他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我真的不是什么人才啊。”
他有一丝悲伤,那是看懂自己,接受自己的悲伤,但他又很平静,那是情绪阀值,带给他的冷静。
成长,是在从了解自己开始的。
第65章 兽人之歌
当塞拉背着大包小包出来时,班尼特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地面已经平整起来。
“走吧,班尼特。”
“走不了了,老法师教的东西有所保留,我们还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塞拉将包裹放下,她看出了班尼特的失落,走上前托起他的脸颊,轻声说道:
“你太急了,班尼特,你在默文那里学了那么长时间,在大法师这里才学了一个月。”
“是啊,这样的状态,怎么和活了500年的默文比,急不得啊。”
……
城外的树林间,汉尼拔坐在湖边,洁白的月光打在湖面,破碎后,随着微风,一闪一闪的在水面漂泊着。
老兽人来到他的身后,随着他,看着波动又安宁的湖面。
“我们的战士怎么样了?”
“只剩1.8万人了。”老兽人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汉尼拔的旁边。
“有不少战士残疾后,都选择了自尽。”
“是吗,这样啊……战神会喜欢他们的。”
“他们都是很好的战士。”
风忽然变得激烈起来,将树林吹的“哗哗”作响。
“当风雪结束,我们奔跑在山间,追逐自由的风。
当草埋过我们的膝盖,我们驱赶着羊群。
带着我们的家,乘着风,我们与野兽搏斗。
当草地枯黄,战士的刀,不再用于屠戮。
当寒风来袭,我们抱着绵羊,在角屋入睡。
宁静的生活打破,为何,为何。
战神啊,我们的勇气,是否被您看在眼里。
大地母亲啊,我们不怕死亡,自求在黑暗中安息。
远方的雄鹰,请带走他们的灵魂,让战神,感受我们的勇气。
当风雪再次结束,我们希望:
那温馨的家,依旧可以流浪在风中。”
身后传来兽人的歌声,兽人的声音很是粗犷,他们的歌却格外的温柔。
老兽人抹了一下眼角,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湖面打起一串涟漪。
“我九岁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草原的风了。”
老兽人看向汉尼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自己的事,不免也有些好奇:
“想家了?”
汉尼拔抬头向星空,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在我晋级神赐的那一天,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对手。”
风忽然就停止了喧嚣,老兽人心神也跟着恍惚了片刻,他张开嘴,却又将询问的话咽下,换了一句说道:
“你赢了。”
“是啊,我赢了,父亲也永远的离开了我。”
老兽人又抓起一块石头,他将石头扔向水面,这次只溅起一朵水花,不过在水花的旁边,另一颗却在水面跳了很远。
老兽人看向汉尼拔,他的头发早已花白,但他不觉自己苍老,旁边的身影头发乌黑,却比这白发,更加枯槁。
旁观者难以静心,身受者却从容以待。
老兽人想去感受汉尼拔,却只感受到了湖水,感受到了树木,感受到了花草。
“你走出来了,你甚至比我都平静。”
汉尼拔微微一笑,再次抛出石子,又是十几个连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