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光球在海底长了一排，一直通向前方——一个巨大的，发着光的泡泡，里面可以看到有不少人鱼在聚集，应该是人鱼族的城市之一。
海龙加快速度，直接冲进了泡泡里面停下，这里似乎是一个专门的……应该说是停龙场？周围有着不少手持长矛的人鱼在这里守卫着。
珊瑚从海龙的背上站起来，转头看向罗德等人。
“这是我们的城市，长峡谷城，你们可以在这里先休息，或是直接前往下一座城市。”
第756章 人鱼的城市
人鱼族对城市的命名似乎都是按照地形来的，像是这座城市就是在一条长长的海底峡谷中，就被叫做“长峡谷城”，罗德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是瓦奥莱特认为罗德的命名问题很大，虽然人鱼口中那一长串“咕噜咕噜咕噜”确实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他认为叫“渊谷港”更加合适。
罗德觉得没必要搞这么拗口，就叫长峡谷城也挺好的……投票三比一，最后统一结果是渊谷港，罗德尝试一票否决失败。
因为渊谷港的地形是一条长长的峡谷，这里的人鱼们就生活在峡谷两边的石壁上，他们在石壁上开凿出洞，垫上湿润且细腻的海底沙土就成了床……也只有床就够了。
人鱼族的文字是刻在石板、贝壳和龟壳上的一种象形文字，这个罗德他们是真不认识，约尔倒是认识，不过他说这些没什么看的，基本就是一些历史和纪年。
人鱼族似乎并没有学校，他们的知识基本完全来自于口口相传，一座城市里上万名人鱼，可能只有千分之一的人鱼懂得识字，因此他们的社会结构也非常简单，基本可以单纯地分为贵族、士兵、平民、牲畜四个阶级。
而为什么连牲畜也被分为社会阶级之中……
“那些都是原本的海族。”
约尔看着不远处，一只有着类人身躯的甲壳魔物被一名熟练的人鱼屠夫，用石头匕首精准刺穿甲壳间缝隙，挣扎几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随后被剥壳分解，送去集市销售。
在他被迫陷入沉睡之后，原本的海族文明在掌握了约尔力量的人鱼族攻势下迅速溃败，除了人鱼之外的其他海族有的逃到了人鱼也难以进入的深海，有的则沦为了人鱼的奴隶。
那些海族被当做牲畜一样养着，久而久之，他们也就真的成为了牲畜，成为了人鱼的劳动工具和食物……和农村里的牛差不多，但区别是这些牲畜原本要比牛聪明地多。
而即便是那些没有被驯养的海族，在这个时代也已经和魔物差不了多少，在失去了历史和语言之后，文明自然也不复存在，虽然依旧在一代代不断地朝着人鱼王国发起进攻，但面对拥有武器和军队的人鱼，根本无法动摇他们的根基。
在罗德他们看来，那人鱼宰杀蟹人的场景或许没什么，但在约尔的眼里，这幅景象与人吃人没有任何区别……准确地说，更像是人族把矮人或者精灵送上了屠宰台。
瓦奥莱特在这里休息的期间不断地去同那些人鱼聊天，了解他们的情况，比之他上次来的时候，这次显然要自由地多。
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鱼都是农民，依靠养鱼或者种植海藻为生。
虽然海洋里的海产丰富，但是接近人鱼城市的地方海产基本已经被吃干净了，如果不养殖的话就只能冒险深入远离城池的“暗海”进行捕捞。
对于人鱼平民来说，进入暗海就等于要直面各种海洋魔物和在暗中虎视眈眈的野生海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人鱼族并没有和陆地上那么复杂的职业分类，只能大体分成战士和法师两类，并且有着严格的种族限制，像是法师只会出现在白人鱼中。
如果是其他人鱼表现出了魔法天赋，则会被认为是对海神的一种亵渎，他们的蹼会被切掉，让他们基本失去在海里游泳的能力，然后被流放到城市之外。
被流放的人鱼即便没有被其他的魔物吃掉，很快也会被溺死在海里……毕竟他们本质是两栖类，虽然能在水里连续生活数天，但时不时也要离开海水，在空气中呼吸。
在约尔那个时代，人鱼通常都是生活在海边或是海岛上，直到约尔沉睡之后，才住进了海底的泡泡城市里。
罗德他们并没有在渊谷港停留多久，一方面是还有任务在身，另一方面主要是这里的食物吃不惯……全部都是生食不说，自从知道这些食物很多都是来自海族之后，看着稍微有点犯恶心。
他们找到了已经进食完毕的珊瑚，珊瑚很快安排了接下来的路线，接下来乘坐的就不是海龙的，毕竟海龙的身体结构并不适合下到更深的海里去。
后面的每一段都要换乘不同的海洋魔物应对不同的压力，珊瑚他们这些人鱼也开始用魔法泡泡保护自身，同时点起了光照术。
虽然看不清周围，但至少能看清有没有人落单。
最后一行人终于深入一道几乎看不见底的海峡，周围怪奇的岩石在光照术的光芒下不断后退，在经过一个转角之后，随着一丝光芒亮起，一个令人惊叹的景象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是一座包裹在光球中，极其宏伟的海底建筑，整体用白色的岩石建造而成，各式宝石和珍珠珊瑚装饰在墙壁上，远远看去，宛如一颗镶嵌在幽深的海底的璀璨明珠。
龙宫到了。
第757章 深海之王
龙宫的具体位置大概是在大陆的西方海域，一个被称为“极深寒域”的区域。
这里因为深度太深，连绝大多数海族都无法进入这里，所以被约尔作为自个的家，一般不用担心有人打扰。
换句话说，这儿就是约尔的卧室……只不过他现在睡狗窝里了。
罗德他们现在乘坐的坐骑是一种长条形的海兽，浑身都是柔软的粉白色胶状皮肤，从皮肤上生长出数十道不规则的鳍，鳍上又生长出许多整齐的如叶片般的薄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粉色的柳枝。
人鱼称这种海兽为柳海马……虽然确实是生活在海里，也是像马一样作为坐骑，但总感觉有些不太对。
柳海马并没有直接钻进龙宫的泡泡里，毕竟对于这种生活在深海的海兽来说泡泡里的环境对它是致命的，它只是停留在泡泡的边缘，落在海底的地面上。
在珊瑚的带领下，罗德一行人踩在湿润柔软的海底沙土上，就在桃乐丝落地的时候，脚边的沙土里还钻出来一只螃蟹，飞快地爬走了。
龙宫的门口并没有守卫，他们的门似乎是用某种大型海兽的肋骨交叠而成的，加上所有的门框都是椭圆形的——似乎是模仿天然洞穴的设计——打开的时候有一种巨兽露出利齿的惊悚感。
进到龙宫里面，这里比想象中还要更亮一些，这不仅得益于遍布各处的发光海草，还有在各处点亮的光照魔法。
是这些魔法将整个龙宫都照得灯火通明。
除此之外，龙宫与陆地上的房屋差别最大的一点，就是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没有屋顶的。
海底没有风雨，也没有太阳，所以屋顶的存在并不是很有必要……龙宫的顶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他们用的是一种装饰性的立柱为整个建筑提供造型。
这种柱子罗德还见过，就在约尔的梦境里。
除此之外，这里的墙壁也是四处漏风……如果海底有风的话。
就罗德看来，这一整个巨大的建筑，没有任何一处有实用作用，全部都是装饰。
不过看上去确实富丽堂皇，整个宫殿有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怪异美感。
龙宫内的结构并不算复杂，所有房间的连接都是横平竖直的，所以从正门走进去，一路向前，就是人鱼王所在的大殿。
一路上罗德能看到，驻守在这里的守卫全部都是白人鱼，连之前跟着他们的那两个普通人鱼士兵，也换成了白人鱼法师。
说实话，要不是珊瑚手上拿着的那个不知道是长戟还是法杖的东西比较有特点，罗德都分不清哪个是他。
“海神大人就在里面等着各位。”
珊瑚的步伐停留在一扇大门的前面，两边各有一名白人鱼驻守着，随着他们抬手施法，前面那如犬牙般交错的大门也从下往上一截接着一截打开，展露出后面的景象。
罗德一眼看去，看到的就是位于大殿最中央，那如同石雕般沉睡的巨大蛇首。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瓦奥莱特会说梦境里的约尔看上去和现实里不太一样了。
梦境中的约尔看上去就只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深蓝色海蛇而已，有着圆圆的脑袋，但现实中的约尔曼加德光是这一个头部就与梦境所见完全不同。
现实中的约尔头部要更加狰狞，尖锐的骨质甲片像是头盔一样将整个头部覆盖，从鼻尖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脑后，形成两道向后的尖刺。
除此之外，他的下颌两侧、眉弓两侧与额头中心也各有一根向后的尖刺，让他的整个脑袋看上去像是一枚锋利的箭头，锋芒毕露。
两条长须从他额头的两侧长出，目测足有近百米长，就这么搭在龙宫的高墙上。
“原来我现在长这个样子啊……”
罗德听到挂在法杖顶端的约尔在小声嘀咕。
海里毕竟没有镜子，陆地上的人好歹可以撒泡尿照照自己，海里撒泡尿最大的可能性是尿自己一嘴……所以约尔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啥样，只能看其他的同族，猜测自己应该也长得差不多。
但以太会改变载体的外貌，以太之楔的拥有者更是如此。
经过千万年的变化，约尔的模样早就已经和他还是一条小海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而作为“借用”了约尔力量的人鱼王，他的模样也与普通的人鱼有着巨大的不同。
罗德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约尔的额头上，那个高大壮硕的身影。
第758章 别人的东西不能要
那个巍峨如山的身影高坐在他的王座上。
那个王座既像是个王冠，也像是某种拘束装置，将约尔的头颅紧紧固定在海床上。
而人鱼之王……在罗德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各种海生物的集合体。
这个目测身高超过二十米的巨大人鱼背负着长满尖刺的龟甲，双臂是被漆黑的坚硬骨甲包裹的爪子，脸上是惨白发皱的皮肤，下巴上还长满了触须——就像戴维·琼斯一样。
据说白人鱼的寿命能够超过两千年，这位不知道第几任的人鱼王在这几千年间，除了肤色之外，外貌已经和人鱼没有半点关系了。
在他的背后，是一根漂浮在半空中的三叉戟，通体金黄，上面覆盖着无数精美的纹路，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极其精致的工艺品。
只不过从上面传来的强大魔力波动可以证明，这件武具并不简单。
甚至当罗德用魔力视野看过去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其后隐隐凝现出一道朦胧的虚影……那是一枚放着水蓝色光芒的蛇目。
“你看我干嘛？”罗德小声朝约尔问道。
约尔只恨自己这具金属身体没法吐口水。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海里的种族好像都挺喜欢用三叉戟……大概是因为这个造型适合用来叉鱼？
至于这个大殿里其他的装饰，基本是就是一大堆柱子，和在约尔梦境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里乌漆嘛黑，这里宛如白昼。
说来看了不少，实际上也就一百来步的距离。
瓦奥莱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忍不住到处乱瞥，桃乐丝就更别说了，基本是从下到海里来的那一刻开始，惊呼就没停过。
罗德也掏出相机，到处拍一拍，留个纪念。
只能说这地方是不错，不过今天之后可能就不存在了。
他甚至转过身，将镜头对准了自己和远处眼神困惑的人鱼王，摆了个“耶”的姿势。
除了蒂娜还一脸正经，其他人感觉更像是报了个旅游团。
人鱼王确实比较疑惑，想来想去，只能理解为与外界断交的这几百年里，陆地上的礼节又变了。
而且这个金毛的陆上族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感觉和不久前才来过的那个陆上人有些像？
——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在他看来陆地上的人族只有肤色和毛色有区别，他连性别都分不出来……就和陆上人分不清人鱼一样。
此时蒂娜他们已经走到了王座之前，才刚站定，就听一阵如擂鼓般的声音传来：“哪位是勇者？”
在这声音传来的同时，一连几道【洞察】也分别丢了过来。
其他人都没有抵触，罗德则是直接用自己的魔力进行干扰，这种行为似乎引起了人鱼王的些许不快。
他眉头一皱，就准备强行突破罗德的干扰，蒂娜在此时直接上前一步：“我是勇者，蒂娜·普利斯特莱。”
她说话的同时，放出自身的魔力彻底截断了人鱼王的探查。
“勇者……你在干什么？”
“我们是得到邀请前来的客人。”蒂娜神色不变，不紧不慢道，“按照陆地上的规矩，主人应该遵循待客的礼节。”
“这里是我海族的领域。”
“我并非你海族的子民。”
蒂娜寸步不让，一副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的样子。
这才刚见面就要打起来，罗德确实有些挠头。
原本的计划是先按照流程来，按照瓦奥莱特的经验结合艾莉娅的说法以及曾经那些勇者们的记录，流程应该是先自我介绍，然后人鱼王给出试炼，完成之后拿到白色宝珠。
虽然罗德完全不打算遵守这一段流程，准备就是中途动手，不过这进度确实是有些太快了……不过快就快吧，和一只海鲜没什么好继续演的，他确实也已经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