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萨放肆大笑,扯下自己的帽子扔到海里,连头发都在海风中飞扬!然后,他大笑着,捡起哥伦布的海军上将帽,仔细打量了一会。
“啧啧!女王真是慷慨!这可真是一顶好帽子啊!…只可惜染了血了…”
德拉科萨摇了摇头,小心拽下那根插在帽子上的土人铜箭,扫了眼淡蓝的箭头。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动作郑重的,把海军上将帽戴在了自己头上。而周围的水手仍然在欢呼,对新晋船长司令所做的一切,都当做没有看到。
“嗯,尊敬的哥伦布…头儿…你能听见我的话?我真得很敬佩伱,能凭借一张错漏百出的海图,顶着不停暴动的水手们…真的带着船队,找到了去往东方的新航路!…”
德拉科萨戴着上将帽,笑着蹲了下来,蹲在哥伦布的身边。哥伦布艰难的转了下眼珠,看着德拉科萨的脸,嘴巴则歪斜着张开,流出止不住的口水…
“Mer…你…敢…杀…”
“杀?不不不!…哥伦布头儿,哥伦布司令,我可不像您那样,总是喜欢大声嚷嚷,喊打喊杀…我更喜欢闷着声,把事情办好,把该拿的拿到,拿稳了…”
德拉科萨笑容满脸,脸上依旧和蔼可亲。他拿开哥伦布鲜红的左手,仔细看了看对方左耳处的箭伤。然后,他叹息的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真切的后怕。
“在起伏的海上,隔着几十步,都能射中耳朵,用得还是毒箭…真是可怕的西潘古土人!如果我是船上的司令,那这一次,我也得死在这儿啊!…”
“公平的上主赐下财富与机遇,也赐下生死的考验!这航海船队的头儿,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有命运女神的庇护啊…您瞧,平松兄弟争这个位子,结果被土人割下了头。您也在这个位置,结果好几次都差点没了…这么看来,还是您的命硬些,更被女神喜爱些…”
“所以呀,放心吧,哥伦布司令!我也不会杀您的。我虔诚地信仰上主,我从来不随便杀人,我是个守规矩的好人!…尤其啊,您还是女王亲自册封的司令…只要您乖乖的,不闹事就好!”
“我向您保证!如果您能扛过土人的毒箭,活着回到塞维利亚,那您就还是船队的远征军司令!…毕竟,丢了两位皇室管家,总得由您来向女王回禀。而您的名气大,又有女王的契约书。啧啧,那些条件,我可从来不敢想啊…所以您活着,更能为下次航海探索争取权益,还能显出我…咳!”
说到这,德拉科萨轻咳了一声,闭嘴不言。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保留了几分谨慎。他看了看
周围刻意避开的水手,轻轻沾了沾哥伦布脸上的血,不动声色地微微笑着,在对方的额头上,写了三个数字“6”。
“魔鬼见证!哥伦布司令,说好的鸟嘴赌咒,说好的密社兄弟,我还是会和您当的!不过嘛,赌咒的条件,应该由我来拟吧?当然,您年纪大,可以做我的兄长。您瞧,和我合作,总是安全的。即使遇到最差的情况,我也不会害您的性命…”
“上主见证!实话实说,我这人野心不大,只要船上的主导权,好好的回到卡斯蒂利亚王国,好好的向女王回禀,拿到一份能传下去的荣誉与封赏…毕竟,船长有处死船员的权利,而之前您来当我的船长,那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啧啧!您的情绪,太容易激动啦!您看,这不又激动了嘛!…”
德拉科萨笑着伸出手指,给激动的哥伦布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血。他看了眼始终低着头,不敢包扎的领航员佩德罗,发出一声轻笑。随后,他亲手拿过那截衣角,给哥伦布仔细包扎了左耳。不过,这种包扎似乎太过紧密,连哥伦布的眼睛,都一同紧紧的蒙上了,甚至裹了好几层。黑暗瞬间袭来,遮蔽了湛蓝的天,就此将睿智英明的远征军司令,彻彻底底地笼罩…
“Mer…da…胡…安…Minchi…呃!…唔…唔…”
“哦!忘记了,嘴巴也得裹紧了,免得受伤…”
片刻后,德拉科萨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只露出鼻孔的远征军司令,笑着吩咐道。
“佩德罗,送司令到船长室里躺下吧!司令的伤很重,要很久才能好的…对了,再找根绳子,把他双手也绑住,免得受伤…”
“啊?是!…”
领航员佩德罗敬畏的点点头,把哥伦布扛了起来,就像扛着什么刚挖出的木乃伊。看到这,德拉科萨又摇了摇头,和善地吩咐了一句。
“轻点!别把司令碰着了,免得受伤!…”
“是!是!我一定不让司令受伤!…”
佩德罗连连点头,慌不迭的就要离开。但他扛着哥伦布走出两步,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小心问道。
“尊敬的德拉科萨船…司令…头儿!”
“嗯?…”
“哥伦布司令伤的重,您看什么时候能好?还是好不了了…”
“不不!好好救治,还是要尽量让他好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嗯….”
新晋司令德拉科萨摸着下巴的胡茬,仰头看了看加勒比海变幻的天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突然又蒙上了阴云。眼看着,一场海上的暴雨,又要来了。
“等雨停下来…等我们从巴哈马出发…抵达半岛…”
“哥伦布司令,就能好起来,精神抖擞的去见女王啦!愿上主保佑!…”
“是!上主保佑!司令!头儿!…”
第1162章 硬扎的钢铁,来自邪魔的战利品
“比海还大的主神啊!这就是智者预言中,我们捉到的白色大鱼?”
“屁!大鱼已经跑了,都怪你划的太慢!现在,我们只捞到这条…呃…米奎,这条鱼有多大?”
“鱼有多大?嗯…让我好好瞧瞧…”
靛蓝的海面,是深海与浅海的交界。一些木桶和木板,晃荡着漂浮在海面上,似乎是“大鱼”逃走前抛下的杂物。八艘独木战舟在海面上巡曳,试图打捞之前掉落的“邪魔法器”,那种奇特的“闪电棒”,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很显然,那些冒烟放电的长管,是金属做的,落水就沉的没了。
这场辛苦的追击,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两名红鸦亲卫亲手射到海里又捞上来的“白鱼”。亲卫米奎伸出粗糙的大手,在“白鱼”身上一阵摸索,然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噫!这鱼好多的毛,和咱们完全不一样…嗯?外面软里面硬,绑在腿上…这是啥?…”
“笨!这形状,肯定是匕首,包着鞘的匕首!”
亲卫茶波劈手夺过匕首,第一眼看的,却是刀鞘的皮子。那皮子又厚又韧,处理的很干净,很像野牛皮,但颜色要淡些。然后,他又看向刀柄,上面刻着三个奇怪的邪魔符文,“Vic”。最后,他拔出匕首,一道闪亮的寒光,就落入他的眼中!
“咦!这是铁匕首?嘶!好利!一划就破了皮…”
“该死!茶波,你划鱼干啥?这鱼要留着的!说不定,是能送到神庙去的大鱼呢!…”
“这几件东西…哪里不值钱了?呃…米奎,这不还有一根铜项链嘛?你怎么不取下来?上面还挂着个树杈一样的大护符,至少也有鸟蛋重,能换好几条大鲑鱼呢!…诺,这护符也给你!”
“先祖见证!这把比铜还铜的铁匕首给我!其他的几件,就都是你的!”
一双满是老茧的粗手,铁钳一样捏住了阿拉纳的下巴,逼着他张开嘴,露出了发黄但磨损并不严重的牙齿,很显然经常吃的是细糠。阿拉纳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呛出一口海水,然后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就是一颤。
“呃…我就轻轻划了一下,谁知道这匕首这么快…嚯!又薄又快又硬,直接插到船板里了!这是铁?铁刀不是脆乎乎的,容易断吗?…”
“先祖见证!茶波,这些东西怎么分?”
“他像乌鸦一样聒噪,说的话我又听不懂,还是打晕算了…等回到铁湾镇,就交给神庙里的西红柿祭司,要杀还是要献祭,都让祭司来定…”
“上主啊!唔…我这是?…啊?土人?刻着纹面的土人勇士?我落到土人手里了?!…圣母啊!我不要死啊!…姐夫!救救我…呃!!”
“哈?你问我,我问谁?这些邪魔的东西,可都怪的紧呢!…”
“嗯,茶波…
这条鱼身上,藏了这么多东西,来头好像也不算小?怎么着,也得是个部落的勇士或头人吧?…来,再让我瞅瞅他的牙!咦?这牙口,竟然和酋长一样好!…”
亲卫米奎撇着嘴,把那把来自巴塞罗那冶铁重镇--比克镇的精钢匕首拔出来,随手扔到一边,等会再和茶波分。接着,他又摸出两个细密的小麻布袋,一个装着很规整的火镰和打火石,另一个则装着粗大的铁针与亚麻线,看起来都很新奇。最后,他摸出個不大的皮水壶,打开闻了闻,有一种从没闻过的酒味,但没有酒水。
“砰!…”
亲卫米奎无谓的松开手,任由警备长阿拉纳一头栽倒在船板上,又发出一声“砰”响。接着,他指了指旁边杂乱的几件战利品,问道。
“哈?你怎么不拿这几件不值钱的杂货,把铁匕首给我?…”
“米奎,他好不容易醒了,你怎么又把他打晕了?”
“呵!这一看就是邪魔祈祷的护符!万一里面有邪神的神力…”
“怕啥?管它什么邪神?用锤子砸扁了,扔到火里,再倒点受潮的主神火药进去烧一遍,就什么神力也没啦!咱们那么多受潮的火药,都堆在铁湾镇里,既放不了炮,也没啥别的用处。古巴的天气还是太潮了.”
“.那好吧!…下回要再有匕首,就得给我!”
“没问题!…”
迟疑片刻,亲卫米奎无奈的点了点头,把这些来自遥远欧陆的战利品收拢起来。最后,他小心的举起铜十字架,对着天空的太阳,认真地祈祷了一句。
“比太阳还太阳的太阳神啊!请您用炽热的火光,烧毁这邪魔法器中的邪力吧!…赞美维齐洛波主神!…”
“赞美维齐洛波主神!…在您的注目下,我将邪魔的法器,扔到无底的海渊!…”
天空的太阳照着海面,刺目的阳光在银十字上闪烁。灰土普阿普鼓起粗壮的胳膊,狠狠一扔!两条银十字架项链就飞起一道弧线,落入浅蓝的近海。随后,他转过头,瞪大铜铃般的凶眼,凶狠的看向刚刚从船舱中搜出、已经被绳索绑住的两个白肤俘虏,仔细看着两人的反应。
“Dio!该死的野蛮人,把我的十字架还给我!那是托莱多大主教亲自赐给我的…啊?!伱竟然敢亵渎神子受难、拯救世人的礼器?!你这个该下火狱的异教徒!你一定会被审判的火焰烧为灰烬!…”
公证人兼书记员,来自教会学院的罗德里戈跪在甲板上,神情激动的咒骂着。他努力想要起身,但又被绑住了手脚,只能像鱼一样挣扎。而在他旁边,皇室管家古铁雷斯低着头,虽然同样被搜走了十字架,此时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这个邪魔真是有意思!我们跳帮的时候,他躲在船舱里,怕得和个鹌鹑一样。现在这时
候,反而倒是敢冲我嚷嚷了?…”
灰土普阿普哈哈一笑,也不理罗德里戈的咒骂,只是大手一挥,向亲卫吩咐道。
“来人!把这家伙的嘴堵上…小心点!这可是献给主神的重要祭品!…”
“扔个邪魔法器,这家伙竟然这么激动…他一定是邪魔部落的祭司!”
“至于旁边这个不吭声的,估计是个部族头人或者贵族,也不知道是不是神裔,能不能取悦主神…”
“嗯!头人回去再说,邪魔祭司必须死!等到了铁湾镇,就举行胜利祭典,把他献祭给神!…”
“啊哈哈!我普阿普就是聪明!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扔两件东西,就试出来他们的身份喽!…”
普阿普得意大笑着,就此决定了两人的生死。随后,他环顾“平塔号”轻快帆船,惊异的打量着两层的甲板、数米高的桅杆、宽大的船帆、还有复杂极了的船间绳索。这艘邪魔帆船不仅又大又长,精巧程度也远远超过了王国的桨帆船,真不知道是怎么造出来的。
“主神庇佑!陛下说的不错!邪魔的大船,果然厉害的紧,看起来真是唬人…嗯,这一战,我们伤亡如何,抓了多少俘虏?”
“头儿!我们战死了九个泰诺划桨民兵,三个王国皮甲武士…杀死了三十个邪魔,俘虏了十一个…”
“什么!我们人数是他们的三倍,竟然还阵亡了三个武士?!怎么搞的?难道他们没有披甲吗?!…”
“头儿,他们披了皮甲,但挡不住邪魔的武器…两个是被那种冒烟的铁管射死的,还有一个则是被特别硬的铁矛戳死的…这些邪魔的铁器,似乎特别特别特别的硬!…哦!对了!我们还缴获了一种奇特的半边铁甲,也特别特别特别的硬!…”
“半边铁甲?铁也能做盔甲?还特别硬扎?”
闻言,普阿普怔了怔,倒是放过了伤亡的事。他瞪大眼睛,严厉的吩咐道。
“去!把那什么硬扎的半边铁甲,拿给我看!”
“是!头儿!”
第1163章 缴获与俘虏,奇特的战利品
“主神庇佑!这就是邪魔硬扎的半边铁甲?咦!前面是一整块合胸的大铁片,内嵌着不知道啥布的软布面。后面是皮子的系带,在背后把大铁片绑紧…嚯!确实只有半边,像半个铁背心一样,只罩住身子,不管肩膀和胳膊!…来,让我砍一斧头,试试这甲到底有多硬扎!”
平塔号无力的漂浮在海面上,风帆降下了一半,到处是倒伏的水手,以及涂抹流淌的红色。王国的武士们兴高采烈,在水手们的尸体上摸索着,寻找锋利又坚固的弯刀与匕首。十五颗带胡子的首级,堆砌在船尾的角落,是等待分配的军功。而在新垒砌的首级旁,是五个瑟瑟发抖、满眼畏惧的水手俘虏,被绑住跪在甲板上,各个身上都带着伤。
“上主啊!争先恐后的争着割头…真是凶残野蛮、嗜血可怕、没有开化的西潘古土人!…”
金匠卡罗艰难的抬起头,环顾着这炼狱一般的场景,浑身就是一个哆嗦。船上的土人战士各個神情凶悍,踩着没过脚背的血与海水,在无头的尸体上翻来翻去,不时还发出喜悦的笑声。而在他旁边,木匠安东尼奥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至于细木工洛普,则已经丢了脑袋,变成了炼狱的一部分。那可怕的样子,落在卡罗的眼里,恐怕要连着做好几天的噩梦…如果他还能活下去的话。
“该死!Joder!早知道圣玛丽亚号能逃掉,打死我也不跟恰楚一起,到这艘见鬼的平塔号上来!…”
金匠卡罗一边恐惧的暗自咒骂,一边努力转了转脖子,找那个不仅自己见鬼的、还带着他们见鬼的水手长恰楚。数息后,卡罗终于看到了恰楚的样子,对方上身完全赤着,那副大平松船长奖赏给他的、至少值8个弗罗林金币的加泰罗尼亚钢制胸甲,已经被土人扒掉了。而他痛苦的呻吟着,胳膊和大腿上,各有一道划破的伤口,明显是穿着胸甲搏斗时,先被击中四肢,然后被土人击倒。
“Coo!恰楚,你怎么还没见鬼?!…”
金匠卡罗大骂了一句,结果恰楚没有回头,反而是举着铜斧的土人首领,转头看了他一眼。卡罗立刻从心的缩成一团,脸上尽力挤出讨好的笑容。
“上主见证!强壮的西潘古骑士!…我们…是…大海对面而来…满怀善意的朋友…”
土人首领没有理会卡罗,而是深吸了口气,用力一斧,砍在那副制式胸甲上!
“砰!!”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整艘帆船!被如此大力的一击,那胸甲猛地在甲板上一震,再看去时,正面已经多了一道斧头的凹痕。而那土人首领瞪大眼睛,看着没有砍破的胸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缺了个口的铜斧,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不是武士,还占
着好甲…把这六副甲都给我收好了!回去配上肩甲和腿甲,赏给这次战功最大的几名勇士!…啥?我要不要留一副?傻!这一战功劳最大的勇士,不就是我吗?!…”
“主神见证!这大铁片,这么这么梆硬?!斧头都砍缺了刃,竟然还没有破!这竟然比王国的青铜布面甲,还要硬!…”
灰土普阿普翻来覆去,又看了这钢制胸甲好一会,这才神情凝重的,看向同样有些吃惊的亲卫普鹿。
灰土普阿普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摸了几遍这发白的硬甲,这才递给了亲卫普鹿,继续问道。
“主神庇佑!这种坚固的大铁片甲,邪魔的船上找到几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