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第638节

  “呃?…大人!您不生气?…真是奇怪,这夷人的头领,我骂他,他怎么还笑呢?这要是换成天上的两班大老爷,那得直接把我拖去出,活活打死了吧?…嘶!活活把匠户打死,就像我以前见过的那样…”

  短暂的爆发后,船匠金善树又变得畏畏缩缩,心中满是惶恐。他躬腰站在祖瓦罗身前,想要跪下磕头,夷人的头领却紧紧抓住他

  的胳膊,不许他下跪。而他看向祖瓦罗的脸,对方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怒意,居然似乎在“笑”?…

  “菩萨啊!难道我又在做梦?可这夷人头领,砍起和国的武士老爷来,也从没留过手啊!他为啥这么宽待我?就因为我会造船吗?可我再会造船,也只是个匠户啊…”

  看着祖瓦罗和善的笑容,金善树楞在原地,委实有些做梦般的恍惚。这两天面对这些夷人头领的礼遇,他简直浑身都不自在,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朝鲜仿照大明,而明承元制,都有着“优良”的匠户传统。明朝的普通民户分为三等,“一曰民、二曰军、三曰匠”。也就是说,明朝匠户的地位,不仅比普通的民户低,甚至比穷困的军户地位还要低一级,其实已经等于直入贱籍了。而在一脉相承的李朝,按照不同的工匠类型,匠户的地位,同样也在末二等人和不是人的贱籍中,来回蹦跳。

  金善树身为重要的船匠,地位稍稍高些,能勉强算作个三等的常民。可他平日里容易见到上二等的老爷,那就得时常磕头,隔着远远的,就得向路过的老爷们下跪的。他跪了这么多年,膝盖发软已经是本能了,想要站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他听不懂的,祖瓦罗比划的什么赏赐、什么封地、什么贵族,哪怕在他最大胆、最狂野的梦里,也是从未曾想过的,丝毫也不敢去想的!…

  “主神庇佑!冬季封冻,这艘大好的海船,却是开不走了。只能把它拖上岸,留在这里。好在,这么重的大船,也丢不了!…我们刚刚灭亡了鹿苔河部,马上又是暴风雪了,这个冬天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鹿部,敢再向南方迁徙…等明年春天化冻之前,我们再坐着雪橇过来,然后坐着这艘大船回去。哈哈!到时候,我得好好的瞧一瞧,这船究竟是怎么挂帆,又是怎么借风的!…”

  片刻思索,祖瓦罗伸出手,拍了拍冻得硬邦邦的船身,脸上满是感慨。

  在这次北上之前,他还以为会见到另一艘西海部族的桨帆大船,却没想到,是这种从没见过的多桅帆船。不过无论如何,这艘善于用风的帆船,得和船匠、帆匠一起都送回湖中王国。让王国的造船司,好好学习一下西海部族的造船技术,实现技术的飞跃!

  “赞美主神!若是能一直借助风力,借助八面来风,那海船航行的速度,一定要比王国现在的桨帆船快得多,也容易的多!…而王国若是能造出这样的海船,再往西海岸运送支援的人员和物资,可就要快捷方便的很了!…”

  祖瓦罗遥想片刻,对投靠的船匠金善树、帆匠朴顺帆,也就越发的看重。于是,他先让王国武士带着金船匠,返回鹿拉雪橇的帐篷歇息,再看向收拾营地的武士队长石坚,出声问道。

  “

  石坚,怎么样?营地的物资都收拾完了吗?”

  “队长!雪橇上都已经堆满了,铁器和酒水都带上了。我们就这些雪橇,能带走的东西有限,又多了十九个俘虏…那些没有用的各种皮子啊、草药啊,我就都扔在地窖里,一件也没拿!估计哪怕有鹿部或者山部的猎人发现,也不会感兴趣的。等明年过来,若是这些皮子还在,再顺路带回去吧!…”

  武士队长石坚擦了擦脸上的雪花,环顾着乱糟糟的营地。这处营地位于鹿部与山部厮杀的边界,风险很大。王国的力量有限,并不会派人留下,人留少了也没用,不如把需要的物资带走。

  而他仔细检查过营地的物资后,就轻描淡写的,把那些村上和渡边千辛万苦、花了一年才收到的昂贵皮毛,全部直接丢弃在营地里。

  若是让两人听见,恐怕得心疼的吐血。这些极北地的狼皮、鹿皮、熊皮、狐皮、貂皮,哪一件运到京都,不是价值数十、上百贯、甚至数百贯的贵货?什么,你说卖皮子太麻烦,直接拿金子出来,用闪亮的真金来买?…抱歉,对不起,小的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黄金啊!眼下的这个时代,和国的佐渡金山和甲斐金山,可都还没开发呢…

  “嗯,主神庇佑!那些皮子就留在这里吧!至于那种什么‘参’,可以带一点回去试试,听那个大船头人说,特别特别的有效…咳!石坚,那些什么大米、小米、大豆、小豆的新作物,都带上了吗?…”

  “呃…主神见证!队长,养马需要的豆料,我都装上了,就在马拉的雪橇上。那几匹大马的劲可真大,尤其是那头最大的大马,比驯鹿拉得多许多,就是吃的实在太挑!…至于大米小米,我装了一大半,剩下的实在装不上了,都埋在地窖里,还是等明年吧!…”

  “好吧,那就这样了!让山部的猎手们准备出发!趁着天还亮,尽量往南边走…主神庇佑!我们明年还会回来的!…”

  “好嘞!…”

  “嗷嗷!嗷嗷!嗷!..”

  “律!律!”

  天色昏沉,阳光从云层后透出,映着苍白的天空,就像是牢笼大地的霞光。可这极北地的雪原,又是如此的浩荡宽广,四野一片茫茫,苍凉的白色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这落雪停歇的云霞里,上百头驯鹿、狼犬和大马,嘶鸣着,拉着数十架满满当当的雪橇和帐篷,踏上了南归的雪路。山部猎手与王国武士们,驾驭着奔行的雪橇,脸上满是兴奋与喜悦。他们期待着回到安全的营地,期待着喝上热乎乎的汤水,也期待着安歇在女人的怀抱中,彻底松下厮杀紧绷的心神。

  “主神庇佑!这一次的北上讨伐,可真是收获满满啊!…”

  “是啊!主神的神力,始终庇佑着我们!陛下的预言,也一直指引着我们!…”

  “对!赞美主神!赞美陛下!…”

  虔诚的祈祷声,从南归的队伍中响起,也惊醒了昏沉睡着、浑身发冷的和国武士们。

  村上季通抿着嘴,紧紧裹着皮袍,眺望着消失在北方的营地和海船。他倔强的脸上,缓缓的流下两行眼泪。这两天的大起大落,他失去了回家的船,失去了所有的货,甚至还失去了队伍的人…此刻,他虽然是去往南方,去往靠近虾夷地的方向,可他心中的家乡却骤然远去,似乎像是远去的营地一样,再也摸不着了…

  “故乡在南方,我向故乡走去,家却变远了!~~”

  在王国武士的喜悦与祈祷中,村上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低低的念了一句乡野间的俳句。旁边的渡边真澄听见了,也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念出两句佛经。

  “万物唯心所变,唯识所现。善心处顺境,静心安逆境…吾当安心忍耐,顺从胶人头领,等待跳出樊笼的时机啊~~”

  风雪萧萧,从暗淡的天空飘来,暂停的雪又下起来了。而过去的脚印,也渐渐埋在了雪中,前路亦在风雪里

第1058章 墨西加人的皈依

  南下的行途漫漫风雪,十二月转眼就到尽头。祖瓦罗坐着雪橇,两天南下两三百里,汇合了最后一批返程的山部猎人。然后,众人又带着大量的物资、鹿群和俘虏,在雪中跋涉了十天,行了一千两百里,这才返回温泉山部的冬营地,见到了一脸慈祥与笑容的老祖母。

  “姆鹿阿拉山瓦!海部的头人,我的孩子,你们做的很好,很出色!神山很满意,祖灵很满意,我也很满意…来!好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可真是一个善战的好孩子啊!…”

  “是!主神庇佑!老祖母,都是您睿智的指引!我们奔行到北方,突袭没有准备的鹿苔河部,胜利才会如此的容易!…嗯…关于之前提到的,划给我们的俘虏、鹿群还有南方领地…”

  “姆鹿阿拉山瓦!我的孩子,不要急。夺回北方牧地后,各部的领地,都要挪一挪,得大伙一起商量,急不来的。俘虏和鹿群,倒是可以先给你…来,大家正在庆祝胜利,喝点鹿奶酒吧!…”

  “吼!祖灵庇佑!赞美睿智的老祖母!…我们终于夺回了半岛北方的牧地,能驯养更多的鹿群,养活更多的部族了!…”

  整个山部的营地,都弥漫着庆祝的喜悦与呼喊。从鹿苔河部带回的驯鹿有数千头,冬天是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的。山部的部落民们忙碌不息,一口气宰杀了上千头的老鹿和公鹿,烤起大块的鹿肉,又炖煮起各种的肉汤。而各种鹿奶酒,鹿血饮,也一桶桶的,让众人喝饱。

  浓郁的血腥味在山间飘散,一块块的鹿皮剥好鞣制,树立在皮架上。而大片晾肉架上,都悬挂着冻成血疙瘩的鹿肉干。各支山部的战士们饮着血饮奶酒,脸上的笑容质朴憨厚,又隐约带着如狼一样的凶悍。而到了晚上,整个营地都是奇奇怪怪的高亢叫声,就好像真是狼群的巢穴一样。

  毕竟,无所事事的漫长冬季,是最适合怀孕的时节。新的孩子最好能在夏秋出生,而生完孩子的女人,也能尽快投入到部族的劳作中…

  “佛祖啊!这…这就是山夷的部族吗?真是…真是恶鬼狼群般的山夷!…可这么多凶悍的夷人战士,我又怎么才能从这群山夷中逃走,返回胜山馆回禀家主呢?…”

  看着营地中茹毛饮血的蛮荒部族,船奉行村上季通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单是他能看见的,就有三百多凶悍的山夷猎手,还有八九十个胶人重甲。以这些猎手的射术、还有重甲的战力,哪怕整个蛎崎氏倾巢而出,凑齐三四百武士与足轻,那也是根本打不过的。更何况,这么遥远的北方之地,家中的小早船根本划不过来的,必须还有来自堺港的遮洋船才行…

  “八幡大菩萨庇佑!这些胶人部族在这里的力量,比我原本想象的,确实

  是强上许多!…可在遥远的东海,他们真的会有那么强大的国度,那么多的武士和船,还有最重要的,那么多的黄金吗?!…”

  亲眼见到山部的大型营地,僧兵渡边真澄陷入沉思,心态渐渐发生变化。他懂的佛法不少,也很是灵活务实。如果所谓的“东海胶人”,真的有强大的武力,和更为强大的财力…那暂且为胶人效力,或许比为寺社效力,会更有前途!而他若是能获得胶人的支持,带着充足的黄金返回龙造寺家,或许…

  “止住!止住!且行且看,莫动妄心妄念!…”

  僧兵渡边喃喃自语,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妄念。可惜,他克制的佛法并没能持续太久,就被血腥的改信仪式,还有刺目的黄金光芒,给彻底击碎。

  当一月在风雪中到来,祖瓦罗便带着山部妻子姆索娜,八九十个王国武士,四五百鹿部的丁壮妇孺,还有十九个俘虏的朝鲜水手、和国武士,返回到王国长船停靠的神双烟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举行一场庄重的血誓祭典,来皈依这数以百计的俘虏,稳固整支部族的人心!…

  “赞美主神!燃起圣火,搭起神台!调配血酒,神烟起来!再高声呐喊,啊神已到来!…”

  一月的勘察加半岛,是遮蔽天光的长夜,是漫天席卷的风雪,也是零下三十度的酷寒。那些1491年的尾声,跨越大洲的寻找、不同文明的初遇、还有世界变革的初音,都隐藏在无际的冰风暴里。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变化,就像是寂静无声的种子,等待着春暖与花开,等候着冰海融化与再次启航。

  而此刻,皈依主神的血誓祭典,在燃起的圣火与祭坛边,在王国战士的呐喊与数百俘虏的跪伏里,肃穆地步入高潮!

  王国的战士们敲击着盾牌,声震云霄,歌颂着主神的名号。接着,神台上的祖瓦罗,亲手往圣火中撒入大蓬的硫磺,燃起一片蓝色幽幽的火光!而神台下的四个祭司学徒,也点燃仅有的两门虎蹲炮,对着天空放出雷霆的爆响。

  “轰!轰!…”

  “至高的主神,赐下火焰与雷霆!祂注视着你们,要拿走你们的头发与灵魂,再赐予你们神性的血酒与印记!…”

  “赞美主神!血誓皈依!…”

  看到这种神秘的仪式,看到这样强大的萨满法力,被俘的鹿部丁壮与妇孺们,都一脸惊惧,满是敬畏与惶恐。他们浑身颤抖,跪倒在幽蓝的萨满巫火,与金黄的萨满法器前,口中胡乱的呼喊着什么。

  “赞美主神!割下他们的头发!献上他们的灵魂!…”

  祖瓦罗大声厉喝,慷慨挥手。王国武士就一队一队,把鹿部的俘虏带上前来。随后,俘虏们就被祭司学徒们割去头发,丢在火里燃尽。接着,在学徒的指引下,他们一句一句,重复着皈依主神的祈祷。

  “赞美吾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祂至高至大,无所不能!我将把灵魂献给主神,从此为神而战,直到死后升入神国…”

  “赞美主神!饮下神性的血酒!再刻上血肉的印记!”

  对于改信仪式的流程,王国的祭司与学徒们,早就熟极而流。俘虏们被迫饮下神秘的血酒,又被压着跪倒在地。接着,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王国的祭司们拿出黑曜石的匕首,缓缓的刻向额头。

  “不!不!这是要留下邪魔的印记!带走我们鹿部的灵魂!我决不能接受!!…”

  面对这样直入灵魂的改信仪式,几个隐藏在鹿部俘虏中的部族萨满与学徒,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她们嘶喊着,从妇孺中跳了出来,眼中满是刻骨的仇恨。而看到这几个跳出来的女萨满与学徒,祖瓦罗终于长呼一口气,冷酷的大手一挥,漠然下令道。

  “主神庇佑!杀了她们!把她们的血滴入酒中,再让这些皈依的俘虏,都喝上一口!…”

  “是!主神庇佑!…”

第1059章 天命玄鸟,大商后裔?!

  “赞美主神!继续祭典!饮下神性的血酒,刻上血肉的印记!”

  极寒的献祭残酷而短促,温暖的生机凝结成冰,又在火焰中燃烧融化。很快,一杯杯冰冷的血酒,交到鹿部俘虏们的手中,在王国武士们的监督下饮尽。接着,发疼的血色徽记,用石刀印刻在他们的额头上,这是永远的印记,也仿佛印在他们的灵魂中一样。

  “赞美主神!吾神维齐洛波奇特利,掌控所有的生死!…”

  改信的血誓祭典,弥散着化不开的血气,也飘扬着头发燃烧的青烟。一批批鹿部俘虏或是麻木、或是恐惧、或是痛恨,跪在圣火与祭司之前,接受着神秘可怖的萨满巫术。而当震撼人心的巫术完成,天空中的“巫神主神”,就像带走了他们的灵魂,也带走了所有反抗的意志。

  “赞美主神!吾神维齐洛波奇特利?…”

  一批批鹿部俘虏们神色恍惚,艰难的站起身来,口中念叨着不知含义的主神神名,脸上满是刻骨的敬畏,还有莫名畏惧的顺从。

  而看到这样的表情,主持祭祀的祖瓦罗嘴角扬起,心中暗暗点头。墨西加人是擅长献祭的,也擅长用神秘与血腥的仪式,来震撼人心、重塑信仰!

  这些鹿部俘虏们经历祭典后的表现,与那些王国征战皈依的部族一样,正处于信仰与精神瓦解,初步皈依主神的第一阶段。而接下来,高强度的主神祈祷,整日的念诵神名,祭司以主神名义赐予的食物,还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们的额头徽记…会把他引领到主神信徒的第二阶段。再往后,就得依靠经年累月的祈祷,祭司们的不断指引,还有神战的厮杀与回报…把主神的信仰变成他们生命与生活的一部分,才能逐渐发展到主神的虔诚信徒。而若是有神迹展现,无论是神启的预言、更神秘的仪式,还是最适合传教的热气球“主神之眼”,都能大大加快信仰的传播与巩固!

  “赞美主神!祂至高至大,无所不能!从今日起,你们把灵魂、身体与血液,都献给了崇高的主神!而从今天以后,你们便是回归的胶人兄弟!…”

  祖瓦罗面带赞许的微笑,注视着四百多鹿部俘虏,都接受了血誓的皈依。接着,他神情一肃,看向队伍的最后,那十九个捕俘来的大船部族。

  “主神见证!该你们了…血誓!皈依!生或死!…”

  “啊!佛祖啊!…这…这样崇神血祭的巫神部族,这样蒙昧、残酷又神秘!…他们竟然,竟然真的能操纵神秘的蓝火,操纵天空的雷霆吗?…”

  船奉行村上季通哆哆嗦嗦,手足都颤抖起来。他先是头皮发麻,看了看献祭鹿、狼与人的祭坛。接着,他又面带畏惧,看了眼幽蓝刺目的火焰,与奇怪冒烟的金筒,这才跪倒在圣火之前。

  “主神见证!你的头发会在火中

  燃烧,带着你分割的灵魂,去往遥远的神国,交给至高的主神!…来,主神庇佑!饮尽神赐的血酒!…”

  村上季通头上一凉,武士的月代头发随即割去,被投入火中。随后,他颤抖的拿起血酒,在王国武士严肃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喝尽!直到喉咙中和心里,都蒙上了化不开的血味,他才浑浑噩噩的,被祭司们一笔一画,在额头刻上主神的徽记。而当仪式结束,他摸了摸额头上的神佛印记,又看了看身穿巫袍的狡猾头人祖瓦罗,这才满脸悲戚的,跟着主神祭司们低声祈祷起来。

  “主神庇佑!东方光明佛化身的胶人主神保佑!我村上季通愿意信奉您,东方海上的大神佛!…请您保佑我,终有一日能回到家乡,重见家主…若是能弄回胶人的皮毛和黄金,我一定为您竖起神像,日日供奉不绝!…啊!维齐洛波奇特利大神佛!…”

  听到村上季通的祈祷,僧兵渡边真澄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他出身北九州的武家嫡流,从小听着元寇入侵的故事长大,又去过朝鲜海岸劫掠,可不像没见识的虾夷地武士,什么都没见过。

  “嘶!八幡大菩萨啊!这群血祭的胶人部族,竟然有两门元寇和明国的火筒?还是纯青铜的火筒?这可是真正厉害的兵器…咦!那幽蓝的火焰,燃烧的是什么药粉?闻这味道,倒像是不死之山(富士山)冒烟时一样…嘶!不死之山,不死玄鸟…难道?难道!是了!他们也用的汉文,与明国和朝鲜国不同的汉文!…”

  僧兵渡边真澄看着震撼人心的祭祀与改信,心中波涛汹涌,有无数的念头闪过。他想起最古老的《古事记》,还有那些记载各氏族起源的悠久传说,包括龙造寺家传承的传说。

  “夏后少康,为避大商兴起,东奔日出之地,是为日本。周太王之子,周文王伯父,为吴太伯。吴太伯为避大商人祭,东来建倭国,是为我等先祖!…啊!天命玄鸟,降而为商。这群信仰巫神、崇拜玄鸟和太阳、又举行血祭、使用汉文的胶人部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商后裔?!…啊!一定是这样!…”

  在这个时代,和国起源的传说,还没有被万世一系的神道收束。和国各岛各氏族,都有着偏向于自家的版本,并通常和天朝历史上的皇帝相联系,并且以古老的天朝祖先为豪。比如土佐国的豪族长宗我部氏,就一直自称为秦始皇后裔弓月君的后代,属于日本秦氏之一。九州的岛津氏,也同样自称秦氏。

  而在元寇灭宋之前,和国各氏族最推崇的两个版本,一个便是和国起源自夏朝后裔少康氏,是最正统的华夏嫡流。而另一个接受度最广的,则是吴太伯说。即商朝末年,周文王姬昌的伯父,建国于吴地的吴太伯,同样是倭人的先祖!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和国的遣唐使、遣宋使,在会见唐宋的官员时,都会反复强调,自己是正统的夏周后裔,更是上古贤人之后。无论唐宋的官员信不信,反正和国各氏族是真信的,甚至会编出上溯到夏周的族谱。而对于夏商周上古三代的传说,许多和国的氏族,尤其是九州、四国的氏族,都真当成研究自己的先祖一样,有着不浅的认知。

  直到崖山海战后南宋灭亡,和国“举国茹素”,认为“中华已失”,元灭明兴,却“浸染胡风”,不再如“唐宋之正”了。这种说法的本质,是和国从塑造了平安时代的唐宋宗主文化中,逐渐催生出了自我独立的萌芽。而随着本土神道教的兴起,无论是“夏后少康说”,还是“商末吴太伯说”,都渐渐从和国的主流文化中淡去,最终彻底消失于德川一统的江户时代…

  而这样的发展轨迹,实际上也是汲取华夏养分的和国,不断文化壮大,最终从中华文化的支系中,成长并独立出来的过程。

  只是在这个时代,和国文化尚未彻底的从中华中独立出去。十多年前逝去的公家太阁一条兼良,为了推行礼仪,平息和国下克上的乱局,还曾重新强调过“日本为太伯之后,姬氏之国”

  “啊!东海胶人,是大商后裔?!…那胶人的主神,岂不是上古巫帝?…上古巫帝,维齐洛波奇特利?!…”

  僧兵渡边真澄满心激动,思绪起伏。按照龙造寺家的传说,他的祖先,也正是起源自大商末年,或许可以和这些胶人攀上族系…然而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古老又遥远的神话了。因为,为他举行皈依的主神祭司,遇到了一个略微有些棘手的问题。

  “主神见证!你的头发会在火中燃烧,献给主神…咦!你没有头发啊?!”

  看着光头的僧兵渡边,面前的主神祭司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主神教法中的规定。他稍一沉吟,就自然地举起僧兵渡边的手腕,和善地笑着说道。

  “主神庇佑!既然没有头发…那就献祭一根小指吧!正好更显虔诚…”

第1060章 从勘察加到奥尔梅克,主神的太阳未

  “啊!八幡大菩萨,千手观音,商人巫帝!…啊!我…我的手指!…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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