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厮杀是如此的残酷，完整的躯体很快残破，温暖的鲜活也四处涌流。而在狭窄的城头上，白金色的披甲身影越来越多，像不可抑制的潮水般，渐渐突破血肉的堤防，淹没城墙上残余的黑色！
黑色战衣的羽蛇武士嚎叫着，挥砍着，击打在坚固的铜甲上，随即被对面的铜斧无情斩死。特拉斯卡拉武士在绝望的挣扎着，数量却越来越少。
而在难以杀死的墨西加铜甲武士面前，数以百计的普通民兵正开始崩溃。他们丢下简陋的石矛与猎弓，哭嚎着转身逃跑，甚至慌不择路的跳下城头，发出垂死的惨叫！
“啊！狩猎之神！！.”
这是恐惧的哭喊，是死亡来临前的绝望。
“破了！破了！羽蛇城破了！！”
这是兴奋的欢呼，是杀戮降临前的宣告。
“呼！无情的命运之母！.”
羽蛇城主奎惠兹孤身一人，登上城市中心的金字塔神庙。他仰起头，在淅淅沥沥的雨点中，注视着狩猎之神的云蛇雕像。片刻后，他的眼角处，流下两行淡淡的清泪，与新鲜的雨水混杂在一起，却是难以分辨。
“这是云蛇的眼泪，从高高的天上而来，为羽蛇城的末日而流”
奎惠兹低低念诵，神情似哭似笑。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甚至无法听清。而另一个声音，正从金字塔下响起，带着如狂的喝问。
“该死！羽蛇城主，在哪里？”
伊泽尔穿着铜甲，握着短斧，抓住一个年老的神庙祭司。他神情凶悍，眼中带着热切，又带着显露的杀气。
“说！他是不是在神庙里？”
“.至，至高的云蛇后裔.刚刚上去在.在神庙的顶上！”
年老的神庙祭司面露恐惧，结结巴巴，终于把话说完。
“尊敬的战神武士，我我愿归顺战神请饶我.啊！”
一声惨叫过后，伊泽尔垂下染血的短斧，带着几十名山
峦武士，迫不及待的往金字塔上登去。
若是能抓住特拉斯卡拉人的羽蛇城主，那便是大功一件，甚至是北路军的首功！而有了这样的军功，他就可以坐稳山峦军团的团长位置，让邦内的武士真心敬服！
“云蛇垂下羽翼，化作手持弓箭的武士。祂背着弓，往东方而去，寻找祂的儿神.而死去的神裔，灵魂也会飘向东方，去往遥远的大湖.”
奎惠兹站在数十米的高处，望向东方的山峦。他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匕首，轻轻的在胸口的皮甲上勾刻，划出一道道如蛇的印记。冰冷的尖锋，刺破他心口的皮肤，带来真切的微痛。
与墨西加一样，特拉斯卡拉人也相信，人的灵魂在心脏之中。而刺穿心脏的死亡，能让灵魂释放，最快的去往神国
“哈哈！找到你了！羽蛇城主！”
伊泽尔登上神庙高处，一眼就看到头戴羽冠的奎惠兹。他顿时大喜，立刻手持短斧，向对方快步奔去。
“.这位墨西加勇士，按照从花之战的约定，请允许我荣耀的死去！给我喝一杯水的时间，吟完这几句诗后，我就会自我献祭.”
“啊？啥？羽蛇城主，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伊泽尔垂着短斧，面露困惑的神情。他缓缓向奎惠兹逼近，仿佛要听的更清楚。
“勇士，我要自我献祭，请给我些时”
“哈！”
伊泽尔来到五步之内，突然暴喝一声，猛地向奎惠兹扑去。
“啊？！”
奎惠兹下意识刺出长匕，却扎在对方的甲片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响。然后，他的右臂猛然一痛，就被铜斧的背面砸中，匕首瞬间掉落！接着，他的左臂也被击中，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哈哈！羽蛇城主，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
伊泽尔大笑出声，把奎惠兹死死的压在身下。接着，几个山峦武士一拥而上，把最珍贵的神裔俘虏绑牢。
“嘿！花之战的约定？荣耀的自杀？”
山峦家族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伸出手，在奎惠兹华丽的战衣上，擦了擦铜斧上的血迹。
“羽蛇城主啊，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个时代，已经变喽！你不要挣扎，不要寻死，乖乖认命。以你的身份，在湖中都城的盛大献祭之前，可还能最后享受享受！”
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喜悦，带着天空的雨滴，落在奎惠兹的脸上。羽蛇城主绝望的闭上眼睛，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很快，几名山峦武士一边向城外奔跑，一边如雷呼喊，高声宣告。
“羽蛇城主奎惠兹，被勇武的山峦族长，荣耀贵族伊泽尔俘虏！”
“羽蛇城主奎惠兹，被勇武的山峦族长，荣耀贵族伊泽尔俘虏！”
高昂的呼喊声，一路从城中传来，远远飘散。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残余的数百特拉斯卡拉武士嚎叫出声，完全陷入绝望。他们有的自我了断
，有的向墨西加军队冲锋，还有的跪地投降。而数以千计的守城民兵，也陆续跪倒在地，丢下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好！很好！荣耀贵族伊泽尔，记为羽蛇城一战的首功！”
旗树立的高丘上，阿维特听到报功的喜讯，脸上满是笑意。生俘敌人的荣耀贵族，可要比斩杀的功劳大上许多！因为，这样的俘虏，是战神的最爱，是光耀联盟的祭品！
“哈哈！羽蛇城已破，羽蛇城主被俘传令各支军团！收降城中俘虏，不要肆意杀戮！”
阿维特大笑下令，让亲卫们速速通传。他畅快的笑着，制止着城中杀戮，心中却并无仁慈。
“神圣的大神庙扩建，已经完成。等我攻灭特拉斯卡拉人，回到都城，会有一场宏伟的献礼，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祭！而所有俘虏的武士与民兵，都要运回都城，等待大祭之日！”
“赞美主神！遵从您的意志，至高的墨西加国王！”
亲卫们神情激动，呐喊出声。他们齐齐行礼，便向各支军团行去。
阿维特挺直背脊，站在高处，摩挲着手中的黄宝石神杖，目光变得深邃。
在出征之前，他已经把祖父蒙特苏马的红宝石神杖，交给了疼爱的女儿阿丽莎。而此刻，他手中的黄宝石神杖，既传承着墨西加王室的王权，也凝聚着部族祭司的神权。
片刻后，阿维特淡然一笑，仰头望天。淅沥的雨点从天空落下，却是好一场春雨，正合联盟的春耕！
“好一场春雨，带着无限生机，落在羽蛇城的沃土上，落在联盟的疆域里！”
阿维特声音悠悠，看向南方的天际。随后，他神情一肃，冷声向亲卫下令。
“去，告诉圣城乔卢拉的使者，祭司领袖佩特尔！”
“北线的神所关、羽蛇城，已尽数被联盟攻克！今晚，我要在大营中饮酒庆功，劳请圣城的祭司领袖，为我起舞祝贺！”
第509章 北路军的东征，武士的歌声
夜幕低垂，燃起大片篝火；竹笛吹响，伴着歌声遥遥。食物的香气远远飘散，武士的欢声在营中喧闹。整片墨西加北路军的主营绵延数里，到处是胜利后的喜悦与欢庆！
阿维特身穿王服，盘腿坐在大帐之中，手中依然握紧神杖。他看着各位军团长们庆贺谈笑，心中放松而舒畅。数月来的征伐在他心中闪现，一幕幕涌入脑海，清晰就像在眼前。
十二月，墨西加联盟发动神战，倾尽大军誓师出征。
阿维特身穿王服，在大神庙前的广场上，举行东征的出征仪式。长者坐在藤架上，短暂地出席了片刻，接受各邦首领的跪礼。随后，在都城子民山呼海啸的欢呼中，阿维特正式拜祭先祖，祈祷主神，宣告东征的开始！
大军东出，震动四野，天下各部为之惊慌，特拉斯卡拉人则全面收缩！
八万北路大军，五个王室军团，四个城邦军团，一个精锐民团，次第向东北开拔。接着，十个军团逐渐展开，涌入阿托托尼尔克邦东南，与特拉斯卡拉人依次接战。
在这个时代，由于后勤与战斗方式的限制，如此多的军团，绝不可能拥挤在同一处战场，必然要分兵多路。
一月中，巨熊斯坦利率领一个王室军团，一个精锐民团，合计一万六千战士，还有六门攻城的神鹰炮，最先分兵向南。他们负责进攻南方山间，最为险要的神所关。
神所关是特拉斯卡拉人西部腹地，韦索钦科邦的关键门户。它占据山间险要，隔绝南北山路，不是一座单一的要塞，而是数十个城寨组成的要塞群。而由于地势的限制，神所关前无法展开大军，只能让千人仰攻，最多布置两个军团便是极限。
二月初，阿维特率领八个军团，继续东出。北路大军主力进攻特拉斯卡拉人的边境要塞，随后攻陷古老的热泉城。
热泉城位于湖中都城东方偏北，只有两百余里，大军后勤压力不大。从此处往正南方五六十里，便是东西延伸的高耸山脉。群山阻隔，大军无法通行其中。而四邦联盟中最重要的特拉斯卡拉邦，就在群山之后。
翻越山脉，必须经过山口。东西走向的山脉一路延伸百余里，才出现向南的平坦山口，能通往特拉斯卡拉邦的腹地。而山口处有两条河流交汇，并有一座牢固坚城，那就是四蛇城中最北的羽蛇城。
阿维特没有急着南下，而是在热泉城停驻数日，等待各支军团抵达。从这里往北方百里，是已有不稳的瓦斯特克人；东方三百里，则是紧张戒备、正在动员的托托纳克人。
二月中，阿维特再次分兵两路。他派出重新启用的指挥官卡萨尔，率领四个城邦军团，合计三万两千武士与民兵，东进羽蛇城周围，压制北方的特拉斯卡拉军
队。
卡萨尔沉寂多年，终于取得国王信任，得到起复。他行事变得低调，对国王也恭敬异常。卡萨尔曾担任墨西加指挥官多年，数次与特拉斯卡拉人战斗，不仅熟悉大军指挥，又十分熟悉敌人的战法。同时，他是都城荣耀家族出身，资历深厚，能压制住各邦团长，是最好的统帅人选。
随后，阿维特亲自率领最后四个王室军团，三万两千王室武士，前往北方的苇间城，威压瓦斯特克南方各部。
数万墨西加军团迅速逼近，瓦斯特克各部都十分震恐。国王一路派出使者，前往距离湖中都城东方五百里，距离苇间城东方三百多里，瓦斯特克人的南方祖地，鸦城。
阿维特以宗主的身份，要求瓦斯特克南方各部首领前来觐见，并为大军提供部分粮草！
所谓鸦城，便是东部临海的瓦斯特克各部聚集地，Papantla，帕潘特拉，即“乌鸦环绕之地”。这是一处人口密集，十分富饶的小城。它位于低地的丛林之中，气候湿润炎热，适合香料种植，尤其盛产美味的香草豆！
听闻墨西加国王的召唤，瓦斯特克南方各部的首领们争吵了数日，犹疑不决。而北方祖地的水獭城正在与南下的犬裔厮杀，根本无力支援南方各部。
最后，众位首领终于在南方瓦斯特克人领袖，“银鸦”帕帕塔的劝说下，勉强达成一致。他们带着亲卫与粮食，来到苇间城以东数十里的树墙镇，Huauchinango，华奇南戈，向名义上的宗主，墨西加国王朝觐。
宽广的木屋中，阿维特高坐王座之上，接受众多首领的跪礼。他面无表情，淡然冷漠，向众人讲了一段话。
“这里是华奇南戈，树木茂盛如墙，风景秀丽的地方。而在我们纳瓦语中，‘华奇南戈’还有另一个含义，那就是东方大湖中的‘红鲷鱼’。都城的祭司曾告诉我，红鲷鱼就像东方沿海的部族。一条雄红鲷鱼身旁，会环绕着许许多多的雌红鲷鱼，形成一个数量可观的鱼群。而这条雄鲷鱼就是部族的领袖，雌鲷鱼们则是听从领袖的部族战士。”
闻言，各部瓦斯特克首领面露诧异，有些心中不安。他们久居低地丛林，靠近东方大湖，也吃过美味的红绸鱼。若是说起这种鱼的习性，他们可比墨西加人知道的多得多。
“对红鲷鱼群来说，头领雄红鲷鱼若是死了，他的‘妻子’们，就会悲伤地在它的周围游动着。而游着游着，其中一条体魄健壮的‘妻子’，就会由雌性变成了雄性！他会重新领导整个鱼群，作为部族的首领，作为一家之主，带领众多的‘妻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阿维特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笑，却显露出神灵般的寒意。
“雄红鲷鱼死了，他的部族不会为他报仇，只会诞生一
条新的雄红鲷鱼.而你们若是死了，手下的瓦斯特克战士，也不会为你们报仇！相反，他们会推举出新的首领，继承你们的一切！”
“啊！这，尊敬的墨西加国王.这，我们都是忠诚于您的部族领袖啊！.”
听到国王的话语，瓦斯特克人的南方首领们惊慌不已，纷纷跪倒在地，开口求饶。
唯有“银鸦”帕帕塔思索了会，恭敬的跪下呼喊道。
“至高的墨西加国王，我们银鸦部族，愿意加入墨西加王国的军队，参与对特拉斯卡拉人的战争！我们愿聚集部族战士，穿越大片的雨林，为您袭扰东方的托托纳克人！”
“嗯？”
闻言，阿维特神情一动。他深深的看了“银鸦”帕帕塔几眼，才淡淡的摇摇头。
“东方托托纳克人，若是敢于出兵，就会被联盟的大军消灭。至于你们，王国确实有用处。”
阿维特面露微笑，神情变得温和，平静的说。
“你们且带着亲卫，留在此处，与墨西加军团一起，驻守在树墙镇吧！”
于是，南方各部的瓦斯特克首领就“自愿”留在这里，为墨西加宗主戍守树墙镇。阿维特又留下了一支王室军团，一边“保护”着瓦斯特克首领们，一边镇压联盟的北方。而瓦斯特克人的粮食，也不断进贡而来。
一切安排妥当，大军即将南下。南下之前，阿维特单独召见了“银鸦”帕帕塔，密谈了半日。随后，他又赐予了一块黄金太阳的主神护符，一袋湖中王国的绿松石，作为“银鸦”的赏赐。
三月初，阿维特安定了北方的瓦斯特克人后，终于率领三支王室军团，从苇间城南下。此时，卡萨尔已经率领四支城邦军团，与特拉斯卡拉人殿后的北方军团阵战了一场，斩杀一千武士，击溃数千民兵。
特拉斯卡拉人的军队主力，不断向南收缩，退守核心的四蛇城。卡萨尔首先控制羽蛇城西部、北部一带，扎下稳固营寨，打造投石机，封锁羽蛇城周围。接着，他派出大量斥候，侦查敌人的动向，等待国王主力的到来。
三月中，阿维特带着大军，来到羽蛇城下。七支联盟军团在羽蛇城附近展开，遮蔽十多里原野，彻底控制了羽蛇城的西侧、北侧与东侧。特拉斯卡拉人唯一的支援通道，就是经过河流的南侧，渡河向城中补给。
三月下，阿维特分出一支精锐的王室军团，其中有两个铜甲武士营，两个长弓武士营，渡过南方的浅河，阿腾科河。这支军团与特拉斯卡拉人的援军厮杀一场，随后包围了羽蛇城南侧，截断了其余三座蛇城的支援。至此，羽蛇城被墨西加大军四面合围，断绝补给，成为孤城一座
“啊！注视凡间的天神，
请您告诉我
谁是神灵的后裔？
谁是真正的勇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