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的南墙外,奇奇梅克犬裔则悍勇许多。一千多犬裔仅仅握着遮蔽半身的木盾,就架着高耸的云梯,排着松散的阵型,飞速往城墙前冲去。不过数十个呼吸,犬裔们便冲入城墙的五十步内,进入城头密集的投射范围。
修洛特毫不犹豫,再次挥动战旗,战鼓声便骤然加速。弓弩手们发出低沉的呐喊,放射出一波凌厉的箭雨。城头的上千塔拉斯科弓手也一同发射,夹杂着雨点般的投矛与投石。两波羽箭在空中“唰”的交错而过,犹如两层飞扬的羽翼,贯入城头与城下的薄弱身躯。
刺耳的惨嚎猛然响亮,甚至盖过了连天的战鼓。一刹那间,数百人翻身倒地,上千朵血花在风中绽放。然后,温暖的液体肆意流淌,涂抹周围的一切。羽箭毫不停留,城头上的民兵拼死放箭投石,又成队成队的战死。城下的犬裔更为惨烈,无甲的身躯被成片成片的射倒在地,瞬间便有
了崩溃的迹象。
没有接触到敌人就大批倒下,犬裔战士们开始迟疑。一部分战士仍然在往前冲锋,第一面云梯正在搭向城头。大部分战士开始观望徘徊,少数人已经扭头往大营逃去。
修洛特面色一冷,无情的挥动战旗。近千督战的亲卫随即上前,拦住所有撤退的通道,毫不犹豫的把后逃的数十名犬裔射死。接着,第二批上千犬裔被驱赶着,威慑着,继续往城头冲去。犬裔们作为第一批先登,就注定有死无生!
守城超过一月,城头的石灰接近消耗完毕。一名塔拉斯科武士投掷下最后的石灰陶罐,在城头下扬起致盲的烟雾。十几名犬裔们顿时捂住双眼,发出如狼的嚎哭。接着,武士还未躲藏起来,就被重点照顾的弓手射中,也翻倒着落入飞扬的灰雾。
随着第二批犬裔的加入,数十把云梯陆续被搭建起来。铜钩刚刚钩稳,上百犬裔就迫不及待的挥舞着盾牌和石锤,往城头上冲去。然后,迎接他们的是数十把密集的长矛。锋利的铜矛残酷的交替袭来,把他们刺成流血的破烂麻布。
这种配合严密的枪阵铜矛,和高原上的无序厮杀截然不同。犬裔们徒劳的挥动武器,却如同面对滚汤的积雪,一片片融化在城头之上,化为红色的血水。
看到犬裔们终于登上城头,正在快速消耗,修洛特缓缓点头。他挥动一面格外鲜红的旗帜,督战的武士们便面带警惕,把上千选拔出的无畏犬裔带到前线。这是距离城墙仅仅一百多步外的射程边界。
火药工匠们早有准备。他们点燃两百多颗引线加长的陶蒺藜,接着毫不停顿,一把塞入同样数量的犬裔怀中。
“跑!加速跑!靠近城头,至少登上一半,再把神力的圆球投掷入城头的敌阵,你们就可以返回了!记住,没到城墙,胡乱投掷者死!”
数名翻译面带恐吓,再次重复起说过十几次的话语。接着,武士们凶狠的挥动战棍,犬裔们就如被驱赶的狼群,急速的发动冲锋。
两百多名犬裔抱着燃烧的“神力”圆球,疯狂的竭力奔跑。他们越过快速射箭的盾车,他们越过一路倒伏的尸体,他们来到搭着云梯的城墙之下,他们终于登上云梯近半!
“轰轰轰!”十数颗早燃的陶蒺藜直接爆炸,就在云梯之上,把抱着圆球的犬裔战士炸的浑身破碎。剧烈的爆响犹如神灵的怒吼,城头城下瞬间一片哗然,未知的恐惧控摄着每个人的心灵!
接着,剩余的犬裔牢记着“神灵”的命令,猛地把怀中的沉重圆球投掷出去。灰黄的陶蒺藜划过高高的弧线,落在塔拉斯科的枪阵之中。一名城头的塔拉斯武士面露茫然,用脚踢了踢“呲呲”作响的刺猬圆球。
“轰轰轰!”刺猬的圆球猛然炸开,放射出无数细小的尖锐陶片,
把附近的塔拉斯科武士瞬间炸倒。陶片破入武士的棉甲,撕裂薄弱的皮肤,扎入柔软的身体,让心脏迅速停跳。更致命的碎片则射向上方,刺入脆弱的眼珠,深深的扎入头脸,面孔上便出现密集恐怖的孔洞。
爆炸两步之内,身披棉甲的武士一声不吭,立刻浑身是洞的倒下,接着血如泉涌。四步之内,巨大的声浪震动内外,贯入守军的耳中,把民兵与武士一同震倒。守军聚集的城头顿时一空。
“轰轰轰!”近两百枚圆球陆续炸裂。有的投掷准确,爆炸在城墙之上,无论是乱战的犬裔还是厮杀的守军,都同时被无情的炸倒。有的用力过猛,落在城墙后方,炸死两三名等候的塔拉斯科民兵,震骇着后方的预备队。有的则投掷失败,落在城墙下方,把呆滞注视的犬裔们炸伤一片。
爆炸声震撼天地,响彻在战场的每个人心中,让惨烈的厮杀都为之停下!城头上,激烈的交战刹那停顿,守军与先登都面露未知的恐惧。盾车后,发射的弓弩手们也手中放缓,畏惧的往城头张望。高高的巢车之上,武士们看的更为清楚。他们看着一团团爆起的烟雾,脸上浮现出对神力的敬畏,还有对主神的崇敬!
片刻后,在祭司们的有意引导下,连片的欢呼从墨西加大军中响起,带着狂热的虔诚!
“主神维齐洛波奇特利降下无上的神力,摧毁眼前的敌人,赐予墨西加以胜利!”这是祭司的吟唱。
“主神降临,天赐胜利!”这是武士们虔诚的祈祷与祝福。
“神佑,必胜!”这是神佑军团最狂热的呼喊!
城头的守军士气顿时抖降,塔拉斯科的武士们不可置信,民兵们的脸上则满是对神话的恐惧。只有参加过尤里里亚湖的幸存者还能保持镇静,他们对墨西加人背后的神灵心怀准备,依然在“鳄鱼”家族武士的指挥下,继续坚持战斗。
修洛特看着在实战中第一次爆炸的陶蒺藜,看着原始火药武器的磅礴声威,心中满是开启时代的自豪!在响彻云间的赞颂声中,他朗声大笑,再次挥手。
“第二批掷弹手,决死冲锋!”
火药工匠们面色如常,继续点燃危险的陶蒺藜,塞入两百多犬裔的怀中。犬裔们恐惧的看着手中的“神话武器”,接着不敢停顿,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再次往百步外的城墙冲去。
望楼上,“鳄鱼”贵族俄斯派瞪大了圆眼,震撼地看着下方城墙上的一切,完全无法接受。围城两个月来,他精心布置的防线,几乎只在爆炸的顷刻间,就陷入崩溃的边缘。随后,在墨西加人的欢呼声中,他看到第二批急速奔来的犬裔,慌忙而急切的怒吼道。
“亲卫,亲卫!向抱着圆球的蛮族射击!”
“鳄鱼”贵族一边厉声呼喊,一边凶悍的拿起长弓,一箭把一名犬裔射倒。随后,他身旁的数十名亲卫也反应过来,恐惧的放射羽箭,把致命的袭击者射死在冲锋的路上。
急促的鼓声响起,失神的弓弩手们再次射击,呼啸的箭雨压制城头,带走放箭的塔拉斯科弓手。在不断袭来的箭矢中,犬裔们不断倒下,终于再一次登上云梯,投掷出手中的陶蒺藜!
城头上爆发出一阵恐惧的呼喊。附近的民兵惶恐的转身,狂乱的后退逃跑。剩余的塔拉斯科武士则奋力的挥动长矛,要把危险的“神力”圆球挑远。
“轰轰轰!”在身边人绝望的眼神中,装着数斤火药的陶蒺藜毫不留情的爆炸开来,再次把数以百计的武士和民兵炸倒!惨嚎声伴随着惊恐的呼喊,响彻在天空之下!
“轰隆隆隆!”呼喊声不过片刻,又是一声无与伦比的爆炸,从河边传来。犹如神话中毁灭天地的陨石,骤然从要塞的西方坠落,压过了所有的人声。在雷霆般的爆炸声中,整座高耸的巨大石堡,都为之恐惧震颤!
第185章 攻城与爆炸 下
秋风满是肃杀,浩荡而来,吹散陶蒺藜爆炸的烟雾,带来火药刺鼻的气息。“神灵”的怒吼在风中久久回荡,浓郁的血腥也融化在风里,犹如亡者的世界!
修洛特面色平静,审视着眼前的战局。
在第二波投弹中,城头的塔拉斯科枪阵完全散乱,数以百计的武士与民兵被猛然炸倒。投弹的犬裔们也惊慌失措,伏在城头上颤抖不已。片刻之后,大多数被炸倒的民兵才摇摇晃晃的起身,耳中一片嗡鸣,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他们胡乱的恐惧嚎叫,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脚步踉跄着,满面惊骇的往城下逃去。
面对逃跑的敌人,犬裔战士们也不追击。他们同样被临近的爆炸所击垮,沉浸在异神的威能中,恐惧于超出时代的雷霆。犬裔们伏跪在城头,丢下手中的盾牌,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呼喊。接着,完成任务的投弹手失神片刻,突然醒悟般的后逃撤退,带动着犬裔战士们一同溃散。
激烈的厮杀猛然中断,先登与守军都在恐惧的后退,交战双方留出大片的空白,城头上下一时奇景。在这骤然安静的刹那,唯有急促的羽箭交错而过,履行着战争的使命,穿透忘记躲避的守军,带出一片痛呼与挣扎!
修洛特目光炯炯,注视城头。他看着大片的守军被声浪炸倒,接着又恐惧的爬起逃跑。少年统帅于是放声大笑,心中暗自思量。
也许是缺乏某些关键的步骤,又或者是纯度不够,原始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始终有限。陶蒺藜爆炸的致死范围只有短短的两三步,所以必须由投弹手就近投掷到人群中,难以用精度偏差十步的投石机抛掷。同样,这种危险的武器毫无稳定性可言,火绳的燃烧速度难以调控,陶蒺藜常常早燃或者迟燃。投弹手便成为一种注定的消耗品,这也是修洛特选定犬裔的原因。
此时此刻,城头上一片奔逃,守军陷入了无序与混乱。在连续的爆炸中,真正被陶片杀死的敌人其实并不多,但是两波爆炸的声音和气浪,对守城敌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面对有利的战机,修洛特毫不犹豫,立下决断。他扔掉鲜红的令旗,猛然挥动太阳的黄旗,呼喊着下令。
“主神庇佑着我们,此战必胜!神佑军团,登城冲锋!”
低沉的战鼓声再次激烈,敲击出冲锋的脚步。高昂的锣号奏响,激发着武士的杀意。三千神佑军团握住脖颈的太阳护符,齐齐一声高呼。
“为神而战,为神而死!”
随后,神佑武士们面露狂热,汹涌地往前方冲去。他们挥动战棍,毫不犹豫的把溃散的犬裔杀散,驱赶到两边。然后,在城头暂时停歇的箭雨中,神佑军团迅速登城而上,直接杀死伏地挡路的犬裔,片刻间就登上了数百武士。
军团长纳
塔利手持大盾战棍,毫不停留,率领亲卫冲锋在前。在他身旁,是皈依主神,重归于好的挚友韦马克。两人带着凛然的杀意,舍生忘死,直接扑向大队混乱的人群,把后退的守城民兵完全击溃。大队神佑武士随后紧随而上,凶猛的扑向敌人。他们几乎不用盾牌阻挡,只是决死的挥击着进攻的武器,不断冲杀。
厮杀声再次响起,河口要塞的城头化为神圣的祭坛。狂热的战棍切割着薄弱的身体,挥砸着坚固的头部,要把所有鲜活的一切,都变成奉献给主神的祭品!
纳塔利一路冲锋,直到突击出数十步,才遇到了真正的阻碍。十几名仍在坚守的塔拉斯科武士占据狭窄的通道,结成枪阵阻挡。密集的长矛交替刺击,反复击打在年轻军团长的盾牌上,让他一时难以突破。
而在城头的望楼上,要塞的元帅终于反应过来。“鳄鱼”的旗帜带着破孔的箭痕,急速挥动。五百精锐的预备队,高声呼喊从命。这些忠心耿耿的武士骨干,裹挟着三千后备的塔拉斯科民兵,从要塞中扑击而出,直往城头冲上。
神佑武士登上千人,迅速向左右扩张,又被逐渐反应过来的敌军枪阵阻拦。面对这种情况,一名神佑的武士双目泛红,厉声高吼。
“主神维齐洛波奇特利在上,希罗特佩克的伊考特为您献身!”
喊完最后的姓名,伊考特就急速奔跑两步,左手举着厚重的大盾,右手按住脖颈的护符,一头冲入对面的枪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正面的铜矛猛地扎入藤牌,两侧的铜矛深深扎入身体。伊考特的表情瞬间痛苦狰狞,然后留下一个临死的微笑,就此歪头死去。
纳塔利雕塑的脸上骤然现出冷酷的杀意。在对面长矛被伊考特身体限制的刹那,他迅捷的举盾扑上,然后短促的挥动战棍,把三颗头颅敲烂!枪阵破坏,灵活的韦马克也趁势而入,继续杀死两人。后面的武士一拥而上,结阵的十几名守城武士就接连倒地。最后一名年轻的塔拉斯科武士扔掉长矛,恐惧的伏地投降,接着迎来斩向脖子的战棍。
韦马克挥动战棍,用锋利的黑曜石锐片,一把将伏地的脖颈斩断!接着,他抹了一把溅射满脸的鲜红温暖,环顾左右,厉声对团长说到。
“纳塔利,敌人的支援快上来了!城头狭小,展不开太多的兵力,城下还有向上射箭的敌人。我们得往通道那边冲锋,尽快冲下城头!”
纳塔利浑身染血,拔掉盾牌上钉入的羽箭,面无表情的点头。两人就再次率领亲卫,身先士卒,直往最近的通道杀去。身后的数百神佑武士也一同跟上,然后在狭窄的通道中,和对面支援的大队援军,汹涌的碰撞在了一起!
在决死的意志之下,战局瞬间便步入高潮。战棍割破脖颈,铜矛
刺入腰腹,双方武士的鲜血互相喷洒,一同惨烈地搂抱着死去!
修洛特凝望片刻,敌人最后的预备队已经支援而上。双方在城墙和通道处激烈厮杀,敌方贵族的旗帜也飘扬在战斗的第一线,这是最后也是最残酷的纠缠!通过凶猛的冲击,神佑军团稳稳地占据了城头,但城内的武士与民兵至少还有七千之数,正依据地利,在统帅的指挥下负隅顽抗。
少年统帅再次挥旗,数声螺号响起。上百亲卫从后方冲上,重新组织起数百长弓武士。武士们重归指挥,随后放弃盾车,往城头攀登而去。他们要在狭窄的城墙上,和下方的敌军弓手对射!
接着,修洛特的目光看向西方,要尽量减少攻城的伤亡,就要看水门处的突袭!
此时,河口要塞的西城墙上,老民兵奇瓦科正伏在城头,瞪目结舌,看着仍在燃烧的水门,还有逐渐逼近的大舟。水门外的河口上,上百艘墨西加人的大舟,正排着紧密的队形,一边快速靠近,一边接连不断的往城头放箭。“咻咻”的箭雨连天袭来,城头的弓手零星反击,预备的滚石檑木都未曾使用。
墨西加水军的攻击,是随着南城的总攻一同发起的。奇瓦科看着上百艘袭来的大舟,开始时其实不以为然。以他十几年抹爬滚打的经验,单凭射箭是绝对不可能夺下城墙的。而西方的水门厚重坚实,处于城头的重点庇护之下,上百艘大舟如果敢于靠近破坏,就让他们尝尝滚石檑木的厉害!
老民兵的注意力始终关注着南城的方向,揣测着战局的进展。他守城有功,又献上过火箭,通过向年轻的贵族老爷求情,终于如愿以偿,调到了西墙上担任民兵队长。贵族老爷安抚了他两句,把他收为什么臣属,还给他留了个私底下的任务,要做的事正和他的心意。
这两日里,他特意把相熟的民兵们都弄到这一片城墙,暗中提点两句,尤其告知同村的五六名民兵。关键时刻,老爷们根本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这些同乡同族,共过生死的同伴!
水门外的袭击开始时和他预计的差不多。双方互相射箭,民兵们安心躲在土台木盾后面,也没有几个死伤。接着,在一艘大舟上,年轻的武士头领忽然挥了挥手。数名武士就突然划动一艘小船,以最大的速度,直往水门冲去,瞬间就冲入距离水门三十步内。
老民兵疑惑的看着城下,送死的小船越冲越近,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木头棺材。棺材上似乎还有钉死的铜钉,只是在边缘处留了个孔来,引出一条纤细的长绳。在城头零星的弓箭中,小船很快冲到厚重的水门外,紧紧的抵住木门。然后,船上的武士们举着盾牌,快速掏出准备好的火种,直接把长绳从中间点燃。接着,在城头扔下的石块中,
武士们毫不迟疑,飞快往河中跳去,然后拼命往远方游走,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看到这莫名熟悉的一幕,老民兵心中一个咯噔。他下意识先看向墨西加船队,隔着近百步,船上的武士都用手捂住耳朵,伏在船上。他再环顾左右,周围的弓手正探出身来,往游远的武士身上射箭。关键时刻,老民兵一个激灵,只来得及高喊了一句。
“堵住耳朵,伏在城头上!趴稳了!”
随后,老民兵就有样学样,第一个趴在城头,用头巾堵住耳朵,然后用手死死抱住坚固的女墙。共过生死的民兵们一个激灵,也有样学样,趴伏在地上。其他民兵面露茫然,还在四处张望。
不过十数个呼吸,一声无与伦比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如同流星坠落,击打在城头之上,带着淹没一切的轰鸣与爆响!
在震颤天地的声浪中,城头微微震颤,滚石与檑木不断晃动,连土台也开始抖落。声浪袭来,带着催破空气的尖锐啸声。数十名正在射箭的民兵骤然耳聋,小脑失衡,然后晃动着栽下城头,落入同样翻腾的河水,再无声息。
上百名城头的民兵站立不稳,顿时如同葫芦般滚倒在地。运气好的被土台挡住,险死还生。运气差的直接滚落城墙,从六米的高度,挣扎着掉入内城,然后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一滩扩散的血迹。
“神灵”般的怒吼声回荡飘远,整座要塞都清晰可闻。在轰鸣声中,所有的统帅和贵族都恐惧的西顾,不知发生了何事。西城墙上,负责督战的武士们也面露惶恐,久久无法从震颤中平复,更不论被夺取心智,翻滚嚎叫的民兵。
年轻的“黑狼”托尔泰克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殿下反复叮嘱,他也看过数十斤火药的爆炸,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心中颤抖!
在巨大的爆炸中,装着数百斤火药的厚木棺材,如同天神的玩具,骤然炸成漫天的碎片。气浪猛然翻滚,足足数十斤的实木顶盖断成数块,直接飞上六米,把几名城头的守军削倒在地。更多的碎木深深的扎入水门,厚实的木制水门完全炸裂,出现无数破碎的痕迹。接着,熊熊的火焰爆燃而起,在小船和水门的残骸上同时燃烧。很快,漫天的烟雾飘起,如同死神吞噬一切的黑云,把视线完全遮蔽。
城头城外一片寂静无声,所有的羽箭都同时停滞,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接着,凄厉的惨嚎声从城头响起,刺耳的呼救声也从身边传来,唤醒了震惊失神的“黑狼”。
托尔泰克眉头一挑,看向左右。即使是隔着百多步的距离,周围的大舟上,依然有许多长弓民兵失神落水,此时正在呼救挣扎。而前方跳出小船,正在回游的数名勇士,更是完全被声浪震晕,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不知死活。
好在,随船的一千五百神庙卫队面色不改。他们早已被告知神灵的威能,此时只是震撼片刻,就面露狂热的再次起身,高吼着欢呼起来。
“主神维齐洛波奇特利降临在此!主神降临在此!神佑,必胜!”
连续呼喊声震慑着城头,鼓舞着军心士气。随后,托尔泰克大手一挥,数艘大舟便搭载着凶悍的武士,载着装满水的大陶缸,直往前方冲锋。武士们身穿蘸水的纸甲,头戴浸水的棉盔,手持铜凿与石锤,毫不畏惧的往燃烧的水门扑去。
在震天的欢呼中,老民兵心神俱裂。他取出药草包大口呼吸,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大舟逼近。
方一靠近水门,墨西加武士们双臂用力,直接把装水的陶缸,推倒到燃烧的水门处。随后,火焰稍稍熄灭,武士们就挥动铜凿与石锤,把木门的残骸完全打散。西城的水门就此洞开,武士的面前再无阻碍!
老民兵双目圆睁,面露绝望。他看着急速冲入水门的敌军大船,又看看后续冲来的汹涌船队,刚刚站起的身躯再次无力的伏倒,在城头上发出解脱似的长叹。
“这吃人的要塞,终于落了!”
第186章 破城与逃亡
燃烧的烟雾从水门附近飘散,带来硫磺特有的火山气息,仿佛沟通着地下的冥国。偏斜的夕阳从城头上方洒落,照射出灿烂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联系着天上的神国。
在这一刻,坚固的水门突然陷落,墨西加大军汹涌而来,如同神灵赐福,一举攻入薄弱的西城!要塞中所有的守军,便都面临着一个不可避免的艰难选择:究竟是惨烈厮杀,去往地下的冥国,还是投降献祭,去往天上的神国?
老民兵奇瓦科伏在城头,在冥国与神国间犹豫了许久。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选择全都不去,努力活在人间!他掏出只剩血味的草药包,再次深深吸了两口,看向城内的厮杀。
墨西加的船队飞快摇桨,行动如风。数十艘大舟穿过水门,沿着狭窄的行舟水道,就来到宽阔深入的泊船水池。这里还有数十艘停驻的塔拉斯科小舟,此时都无人看管,随意系在池边。
自从河口要塞的水门被封锁后,残存的塔拉斯科水师数次尝试突破,前后逃出了许多小舟,水师的编制却几乎不复存在。于是,残余的小舟便疏于管理,落入了某些贵族的眼中。
进击的大舟毫不停留,顶着城头逐渐反应过来的羽箭,如同一只只扑击的鳄鱼,凶猛的冲入水池,再直接冲上池边!
接着,凶悍的老将埃塔利克身先士卒,从船头纵身跳下。他熟练的挥舞战棍,从难以防备的角度,迅捷的杀死几名阻拦的敌军民兵。接着,他略一查看,就率领亲卫前往最近的高台,斩死驻守的民兵。
登上高台后,神庙卫队的指挥官再次观察周围片刻,就取出著名的“阿兹特克死亡哨”,接着用力吹响,发出恐怖而凄厉的哨音!
尖利的哨声是如此震怖,如同夜鬼的哭嚎,又如同死亡的召唤,贯入周围所有人的耳膜。在令人悚然的哨声中,塔拉斯科的民兵们瞬间寒毛直竖,心生莫大恐惧!
这种死亡哨形似缩小的骷髅,是墨西加神庙卫队的特殊乐器,素来被用于祭祀与战争之中。它能发出频率极高的音波,威慑数十米内的敌人。
陆续登陆的神庙卫队则训练有素,不受影响。他们全副武装,跳下大舟,快速杀散周围慌乱的民兵。接着,卫队们举起大盾,以百人为单位聚集,同时望向高台上的指挥官。
老将埃塔利克凶悍一笑,微微点头。
他举着战棍,先是面对城墙,往左右的西城墙头各一点。然后,他再面向南城内侧,往阁楼上的元帅大旗一点。神庙卫队便迅速分为三队,毫不停顿的往三个方向杀去。后续的援军通过水门,源源不断的抵达上岸,追随着先锋们的脚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