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灾厄之环 第41节

  仓库内昏暗的火光中,身披一袭破烂麻布斗篷,身体表面遍生犄角的丑陋少年呆呆注视着对面那个宛若天神般耀眼的身影,两人如同光与影般反差强烈,此刻却渐渐散发出一股相近的同类气息。

  路西亚的话语就像一记重锤砸在蒙葛特尘封已久的胸间,将那颗内里敏感脆弱外表却结了一层厚厚硬壳的心脏砸破了一道缝隙,让一线微光洒落在幽暗多年的心湖之底。

  “那你们”

  良久之后,蒙葛特似是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虚淡到难以捕捉的笑容,道:“拜托了。”

  接下来几人又详细商议了一番未来一个月直到战斗祭典时的行动方案,将一切安排妥当后,路西亚一行四人与蒙葛特兄弟告别,沿原路返回托莉夏的医馆。

  直到他们走远后,蒙葛特依旧站立在一座高台顶端,怔然望着那些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蒙格就站在哥哥身旁的位置上,时不时看一眼蒙葛特的状态,却始终没有出声打扰。

  他总觉得哥哥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就像锁住咽喉十余年的枷锁终于裂开了一线空隙,随之而来的便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呼吸。

  他知道,哥哥拥有着更胜于他的咒力,却总是以此为耻,反而无视神力相性强行使用那些最正统的黄金祷告,就连他这延绵多年的咳嗽也是因为强行压制咒力导致的,若是能充分释放潜力和天赋,罗洛未必是哥哥的对手。

  没想到,这件他梦寐以求却始终无能为力的事,竟然让那头刚刚认识的古龙给办成了。

  “未来应该会越来越好吧?”蒙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中如是祈盼道。

  同一时刻,托莉夏医馆的屋顶上,拉塔恩枕在胳膊上望着黄金光辉中无比黯淡的满月与黑月,轻叹一声道:“路西亚,这一次回来之后,我终于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你要想清楚,这件事内内外外的麻烦可不少,能成功么?”

  “所以我才说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同样躺在屋顶上的路西亚回应道,“外部的阻碍我有办法解决,关键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态度,好在今天至少有了个好的开始。”

  “是啊.”拉塔恩认同道,“刚开始你跟蒙葛特说的话我都有些听不懂,后来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个家伙有很多地方和我很像,只是他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东西,那些东西无法磨灭他的意志,却限制了他的力量和未来。”

  “他是一头被困在枷锁里的狮子,而我要做的,是从这副枷锁里释放他。”路西亚说道。

  历史上的蒙葛特直到破碎战争爆发,各大半神为争夺大卢恩兴兵造反时才打破了那座早已无人监管的囚牢,正式接管群龙无首的黄金王都,并在两次罗德尔保卫战中粉碎了君王联军的兵锋。

  饶是如此,他还依旧保持着只使用黄金祷告的自我束缚,直到被褪色者逼入绝境才彻底释放了体内的咒力,甚至以自己“玷污王座”为耻辱。

  而他的兄弟蒙格则截然相反,在接触真实之母后,他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诅咒之血越发痴迷,最终也在追逐力量与权势的道路上渐渐迷失,沦为半神之中最阴暗堕落的存在。

  从这一刻起,历史的河流撞上了一块本不该存在的礁石,从而被引导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摆脱枷锁的蒙葛特和未曾迷失的蒙格究竟会成长为怎样的强者,路西亚同样对此心存期待。

第110章 父子

  午夜,上城区,杜奥里斯府邸。

  大片典雅庄严的楼阁都已陷入宁寂,唯有巡逻的卫兵偶尔发出一两声盔甲摩擦的轻响。

  府邸后半段,独属于公爵一人的书房中,一盏昏暗的孤灯在静谧的夜色中撑起一小片橘黄色的领域,辉照出书桌两端一对父子的身影。

  “卡莱尔,你根本不必那么做的。”杜奥里斯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不再像国宴时那样沉稳有力,而是流露出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可以派其他人去处理这件事,拉格伦、斐切尔他们的实力都在你之上,还有马克斯韦尔爵士——我当年与他签订契约就是用来解决这种问题的。”

  “不,父亲,”卡莱尔垂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无论是家族恩养的英雄还是马克斯韦尔这样的黑夜斗士,他们可以充当打手,却绝不能主导这次的行动。”

  “彼拉克大主教赐予的圣焰徽记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怎么能交托在外人手里呢?”

  “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但不是你的。”杜奥里斯否认道。

  “这只是新党内部的争斗,哪怕我输了这场赌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丢掉北境镇守和军团统帅的职务,顺带失去未来竞争更高权力的机会罢了。既然拉达冈陛下要拿我的军功作砝码,稳住两党分庭抗礼的格局,杜奥里斯家族就绝不会轻易动摇,这点无论那些短视的新党贵族多么嫉恨我也不会改变。”

  “所以,我的麻烦不会轻易延续到你身上,更何况还有葛瑞克殿下和你的私交摆在那里卡莱尔,不要过早蹚进这个肮脏的漩涡,只要你从王室私学毕业,无论我输得多么彻底,家族在你的手中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番话说完,年近五十的杜奥里斯公爵紧紧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似是期待着这个比自己年轻时更加顽固的家伙回心转意,然而卡莱尔最后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父亲,你这些年忙于战事,或许对葛瑞克殿下不够了解,”他轻叹一声道,“殿下外表刚愎跋扈,内心却机敏多疑,尤其善于权衡利弊。他与我的交情固然有儿时密切来往攒下的几分真情,更多的却还是看中了父亲能带给他的助力。”

  “现今葛德文殿下的地位虽然无可动摇,但年幼些的米凯拉殿下也已展露出了不遑多让的才能,再加上外面的几位天资横溢的半神,葛瑞克殿下一直对自身前景颇为忧虑。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为了我们放弃一个能够支持他的北境镇守?”

  杜奥里斯默然片刻,声音微沉道:“你是说,只要我们输了这一步,他就会立刻倒向奥萨里昂?”

  卡莱尔点点头,“如果一切尘埃落定,这件事就毫无疑问。”

  “目光短浅!”杜奥里斯低骂了一声,“就算奥萨里昂肯向他示好,但比起我们,这种趋于一时之利聚拢而来的盟友又有几分可靠?真涉及到半神级别的斗争,借给奥萨里昂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掺和!”

  他气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停顿半晌道:“也对,我们本就不该对他抱有期望。自从他当年几次在公开场合出言不逊,得罪旧党还错失熔炉骑士指挥权之后,此人就注定难成大器。”

  卡莱尔苦涩地笑了笑,没有接着父亲的话题继续往下深入,只是认真分析道:“我们一旦失去对北境的控制权,本就看我们不顺眼的旧党贵族们难免会落井下石,新党又大都认为父亲在北境的作为损伤了他们的利益,势必会凝聚在奥萨里昂侯爵四周,反过头来对我们发难.就算拉达冈陛下有意倚重父亲,也难以抵挡这股两党合力的汹汹大势,家族无疑会被清出王朝核心权力圈,那样一来,我们可就从输一步变成满盘皆输了。”

  杜奥里斯站起身来,缓步踱至窗边,望向玻璃外浓重如墨的夜色,威武庄严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一抹落寞,叹息道:“旧党憎我,是因为我出身西征军团,并非和先王一道出生入死的同袍。新党恨我,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我耗费了无数属于他们的资源,却只成就了几分个人功名呵,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从来不想掺和他们关于黄金律法的新旧解读,更不在乎那些毫无意义的虚名!”

  “这三年我已经看清楚了,北境不是格密尔,更不是啜泣半岛,那里的蛮族之乱根本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火星,那是一束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复仇之火,稍有不慎就会掀起将整个王朝都焚烧殆尽的灾难!”

  “我为什么要打一场收益和付出不成比例的战争,为了当什么狗屁名将?是因为我们已经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啊!巨人战争消耗了整个黄金王朝将近一半的精锐力量,就连女王陛下都亲自上阵厮杀,才勉强战胜了那些可怕的对手,如今北境动乱愈演愈烈,背后正是那些亡国余孽在兴风作浪。当年驻守冰原的火焰修士也变得愈发桀骜贪婪,说不得就有哪位大主教已经跟巨人们暗中联合在了一起——这种情形下,北境那点物资军力算得了什么,哪怕整个王朝倾尽一切,也绝不能坐视巨人王庭再度复苏!”

  注视着父亲孤独的背影,卡莱尔忽然察觉到,那个身影早已不是记忆中宽厚挺拔的样子了。

  常年四处平叛的戎马生涯极大摧残了父亲的健康,尤其是北境这三年,他曾无数次带着几名亲卫深入冰原考察地理,也曾拉下颜面违心结交那些火焰主教,以求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建立起那道铁壁防线。

  有人盛赞父亲是世之名将,有人暗讽父亲粗笨愚鲁,所做的战略决策皆是得不偿失但在卡莱尔眼中,他更像是一个勤恳踏实的裱糊匠,根本不在乎黄金王朝这间屋子里是谁在掌权,又是谁在吵架,他只是努力搜寻着屋檐墙角漏风的位置,然后竭尽所能把窟窿补上。

  仅此而已。

  “至少彼拉克大主教是理解父亲的,不是么?”卡莱尔开解道。

  “彼拉克”杜奥里斯回忆着那个苦修者一般的身影,嗟叹道:“是啊,所以他也算是我在北境唯一的朋友了——也只有他愿意帮我赢下这场最后的赌局。”

  “父亲,把圣焰徽记交给我吧,我会为您赢下这一局。”卡莱尔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如铁道。

  杜奥里斯回身凝望着自己的独子,他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志,一如年轻时毅然决然放弃家族世代经商的行当转而投军的自己。

  他深思熟虑良久,终于将手掌伸入贴身的衣袋,取出一方精巧的木盒递入卡莱尔手中,道:“我会为你准备好最合适的随从,记住,无论输赢,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

  “是,父亲。”

第111章 猎人

  咚,咚咚——紧闭的门扉被人轻轻叩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谨小慎微的呼唤:“主人.”

  过了很久,屋内才传来一声嘶哑如钝锯刮过树皮的回应:“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来打扰我么?”

  “主人,我发誓绝不是故意打扰您——”屋外那人明显有些心惊胆战,“是侯爵大人来了,他说一定要见见您。”

  屋里的空气又陷入了一阵让人难捱的沉默,就在那名家仆接近崩溃时,才终于听到一句如蒙大赦的话语:“请他进来吧,告诉他不要带随从!”

  “是!”家仆连忙应了一声,逃跑似的朝前门跑去。

  片刻后,一位身着华贵长袍,腰间配一柄直剑的中年男人在那名家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穿过前院荒废许久的药园时,他微微一愣,道:“打理这些药材的学徒呢?”

  “回禀大人,他们都让主人赶回家啦.”家仆躬身回应道,“本来最近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最后剩下的几个也在三天前让主人赶走了,这药园也就荒了下来。”

  奥萨里昂侯爵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不只那些娇嫩的药草变得枯黄,整座院子显然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无人打理了。中央那座在魔法效果下冬不结冰的喷泉已经停止了运转,栅栏里的冬青木也在野蛮生长中变了形,就连地面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积雪。

  他斜睨了那名家仆一眼,询问道:“为什么别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下了?”

  年逾五十的老家仆苦笑一声,道:“禀大人,我已经在这里服侍主人三十年了,除了这里,我这把岁数实在无处可去,再加上主人毕竟需要一个仆人照顾饮食起居,也就勉强允许我留了下来。”

  奥萨里昂望了一眼远处正厅的方向,道:“罗洛大师的精神状态如何?”

  “一直不是很好,您进去以后还请尽量避免刺激到主人,以免发生意外。”家仆神色恳切道。

  “我心里有数,带我过去吧。”

  大约五分钟后,奥萨里昂在那间门窗紧闭的炼药室里见到了罗洛,家仆在送上茶水后立刻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两位大人物。

  “坐吧。”罗洛正埋头在研究台上鼓捣着什么,听到声音后也未回头,只是以嘶哑的声音淡淡招呼道。

  奥萨里昂没有就座,而是走到窗边捏起几层厚厚的遮光窗帘,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来的时候你还不是这副模样。”

  昏暗的光线中,桌边的罗洛佝偻着身子,像一只弯曲的虾。随着他手里的试管烧杯不断互相倾倒调配,一阵阵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迷乱诡异的氛围中,令人浑身如同虫子爬过般难以忍受。

  “别动,一些药物的制作必须避免阳光直射,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罗洛冷冰冰地回应道。

  “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非常好——”罗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奥萨里昂,惊得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那张原本苍老严肃的面庞已经彻底扭曲,肌肉和脂肪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拧合在一起,上下两片嘴唇萎缩成了薄薄的肉皮,暴露出变形的牙床和层层叠叠的牙齿。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凸出眼眶的眼球里闪烁着肉眼可见的红芒,四目相对的一瞬,奥萨里昂简直感觉自己正在直面一片腥臭的血湖!

  “呵呵呵,瞧你那副无知而怯懦的样子!”罗洛低笑道,“这有什么可怕的,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赢下那场虚伪、无聊又自诩公正的赌局么?”

  “现在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刻这般充满力量。你提供的药材让我非常满意,不管杜奥里斯对那些山妖动了什么手脚,也不管他请来怎样的战士充当我的对手,他们在我面前就和一张脆弱的白纸没有两样——我想,这也足以令你满意了吧?”

  奥萨里昂竭力让心绪稳定下来,声音有些发颤道:“没想到那些药材在你手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效果,发生在你身上这种.这种变化,它们都是不可逆的么?”

  “不可逆?”

  罗洛就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嗬嗬冷笑了一阵,道:“你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你认知的下限,奥萨里昂,这当然是不可逆的!一切力量的获取必将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常识么?”

  奥萨里昂没有理会他言语中的冒犯,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是王都最负盛名的调香师,我不会在你精通的领域内指手画脚,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罗洛神色轻蔑道,“杀死尽可能多的山妖和对手,成为祭典的最终胜者——你没必要再跟我重复一遍!”

  “还有注意看清你的对手!”奥萨里昂脸色难看地提醒道,“卡文.杜奥里斯唯一的儿子卡莱尔,我现在已经确定他也会参加那场战斗祭典——不管祭典里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伤及他的性命。我要的只是北境镇守的位置,不是要和杜奥里斯成为死敌!”

  罗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研究起了手中的香药。

  奥萨里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按着剑柄转身向门外走去,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了。

  待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庭院之外,罗洛也完成了又一瓶香药的调配,他将那支泛着紫黑光泽的调香瓶放在桌面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弯曲变形的颈椎,走向墙角立柜上悬挂的一面全身镜。

  看着镜中那个扭曲如恶鬼的身影,罗洛静立良久,发出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苦涩的轻笑。

  他将手掌按在镜面上,一道苍蓝色的魔法封印在镜中浮现,随即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中将镜面一分为二,向两边滑开露出一间面积宽大的密室。

  正前方的陈列架上挂着十余柄长短不一的刀剑,它们的锋刃俱是由恶兆身上的硬角打磨而成,一旦斩落便能给敌人带来裂筋断骨的痛苦。居中则是一袭调香师长袍样式的轻甲,头盔则明显是由一颗比正常人类大一号的头骨雕琢而成,四周遍布和恶兆之子们近似的扭曲长角,脸上带着一抹猥琐的微笑。

  密室左右两边的架子上则摆放着大量属于罗洛的“战利品”,他将杀死的恶兆之子制成各式各样的标本,头骨、犄角和皮肤将这些陈列架填充得满满当当,最靠近门边的标本甚至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气。

  罗洛眯起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陶醉的神情。

  他在胸口描画了一道黄金律法的标志,以一种满怀虔诚的语调咏叹道:“玷污者的痛苦和哀嚎,便是我等献予黄金树最崇高的祭祀——愿律法永恒!”

第112章 暴怒

  十二月二十日,随着王室私学年前最后一堂学术课结束,一众学员们正式迎来了为期一个月的年假。

  路西亚从学术课专用的王都第七国立学院返回瓦雷利亚殿,刚研究了一会儿魔法卷轴,艾格基斯便从殿外匆匆归来,还带回了他期待许久的一应情报。

  “殿下,本届战斗祭典的六十四名参赛者里,有三十九名是各大角斗场按照联赛规则筛选出的高阶斗士,十四名是明确归属于其他贵族的黑夜斗士,剩下的十一人里除却您和拉塔恩殿下、克里斯托福,就是杜奥里斯公爵和奥萨里昂侯爵的代理人了。”

  艾格基斯将八份附有姓名、画像和各项信息的报告一一在桌面上铺开,介绍道:“奥萨里昂侯爵这边的队伍构成相对简单,除了宫廷调香师罗洛以外,其余三人中有两人是侯爵府邸的黑夜斗士,一人是欧利尔角斗场今年新晋的黄金级斗士,这批人应该就是侯爵能用于贵族赌局的最大底牌了。”

  “杜奥里斯公爵这边就有点复杂了.”艾格基斯先是指了指卡莱尔的报告,“卡莱尔爵士是杜奥里斯家族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也是您的同学,自身实力尚未达到英雄的层次。但不知为什么,截止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已经确定要亲自参加此次祭典了。”

  “结合您提到的地下水道里冰原山妖的异状,我推测公爵可能将某种不愿对外人暴露的关键底牌交给了卡莱尔爵士,譬如一种特殊神术、药剂或者其他什么能帮助他们在祭典中占据优势的东西.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没事,你做的很好,”路西亚颔首称赞道,“杜奥里斯在军事上或许不算出类拔萃,但也绝不是什么傻瓜——一场分出胜负即可的猎杀赌局,他偏要投入这种规模的冰原山妖,背后一定藏着些猫腻。”

  他将卡莱尔的报告拿过来仔细翻阅了几遍,自己这位同学作为那位北境镇守的独子,又常年随父在外征战,放在罗德尔这一众年轻贵族里绝对算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这一个月来他在王室私学的表现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但另一方面,卡莱尔毕竟不是他和拉塔恩这样无法按常理计算的半神,仅有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注定了他的实力不可能与那些成名多年的英雄媲美,充其量只能算是大陆几大骑士团里的精英水准,甚至比起那些专精搏杀的黑夜斗士都有所不如。

  他既然能出现在战斗祭典上,就意味着其手中必定掌握着杜奥里斯赖以制胜的秘密武器,不过眼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路西亚即使将古龙神殿的情报网发挥到极限也不可能在祭典开始前挖掘出这项秘密的真正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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