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22节

  僭主握起他的权杖,杖尖抵着地面站起,侍从立即将佩图拉博发明的微缩扩音器递到他手中。

  统治者的呼吸声很快传遍整个剧场,借由剧院高效精妙的传音结构,在所有前来参与典礼的人耳边清晰响起。

  “我们受尊敬的军团之主,洛科斯的铁刃与钢镰,将要在今天进行他的命名。”达美克斯给予了一个有力的停顿,将更多的关注与仪式感的寂静带到圆形剧院内部。

  他接着说:“十年前,他来到洛科斯,他的选择使洛科斯荣耀。如今,他要令他的名字更光辉。”

  “千百年间,洛科斯人以伟人之名使自己蒙受光荣的余荫,我们继承先祖与英雄的名,正仿佛继承了他们的光彩。你们中的有些人也许还记得,我的名来自我久远的先祖,而我的长子则从洛科斯建城者中的一员里选择了他的大名。”

  “这种惯性让我在我们的军团领袖降临前,从未设想过一个人,一个荣耀的、高贵的、将要改变洛科斯的人,将要拒绝一个已经铭刻在石碑、塑像与历史中的刻痕。”

  佩图拉博坐得更加笔直。

  僭主喘了一口气,为他接下来要诉诸于口的话语做出充分的铺垫:“而如今,我要愧疚地承认我的局限性。”

  “当我前往他的工坊时,”达美克斯有意地暂且避开提及名字,“我恭敬地询问他,将要从哪位洛科斯的英雄身上继承一个名字。我让他得知,我们的诸位先祖曾立下何等的丰功伟绩,而我们的光辉又是如何这样一代代地流传。”

  “而军团之主给我的回答让我铭记不忘。他说:他的成就将比任何英雄都宏远,他的伟大将比任何前人都伟大。”

  “谁有资格让他更换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又为何不可作为英雄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为后世代代所继承?他生而不凡,并非因他出身高贵,而是因他为洛科斯造的福祉,与他将为奥林匹亚创造的和平。”

  “现在,是时候选择你的名字了,我们的掌兵者、掌旗帜者、掌工造万物者。”

  僭主向佩图拉博高高举杯,一饮而尽。僭主的孩子依次鼓掌,卡丽丰的笑容尤其显眼。

 

第35章 命名仪式

  “名字!”人群呼喊道,“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这喊声起初杂乱,又渐渐地统一、汇聚,凝成一股极尽澎湃的浪潮。无数双眼睛向佩图拉博看来,带着无上的期待和崇敬。

  莫尔斯看着佩图拉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于是将他手中的水果放下。

  天顶之下,剧院之内,无数的器皿与餐盘间发生了清亮的碰撞,鞋底与地面反复接触,手掌和手掌中传出雷一般的轰响。

  他们的欢呼令剧院震荡,在欢歌笑语里女神像由精巧的艺术结构运送至剧院内。

  神像面目慈悲,有花冠、灵药、忘忧草、仙果、莲、风信子、玫瑰伴生,以多种鲜花中提取调配的香水洒遍全身,象征上界至美至善的花圃。相较多年前的那尊准备仅一月有余、形态多有参考渔女农妇的神像,如今这一尊不仅在技艺上更加臻至完美,刻画的重点也更多地移向圣洁的非人神性,以契合整个场面的庄严肃正。

  与之同至的是六名身披黑纱的女仪官,身姿袅娜,面覆金箔的面具,以喜乐相呈现于众人面前。她们在人群间穿行已久,似不可触摸的轻柔纱面,自千百个欢庆的孔隙里钻过,如花香,如油膏,如万物最柔美的阴影,和明丽光彩下最恰当的铺衬。当她们来到露天的阳光之下,人群也随之安静,杂乱的声音被带离这片场地,唯余了影与暗的柔和与期盼。

  为首者一手托金杯,一手反持银刃,向面向众人的佩图拉博如流云黑烟般飘然行来。

  “请择您的名,大人,”仪官躬着身,以刀刃对准其自身,令镶刻符印的精美刀柄便于佩图拉博取走,“让您的名共您的血落入金杯,供于奥林匹亚的世代仰慕。”

  莫尔斯将更多的视线投向仪官身上,透过黑纱与金箔看她们的眼眸。他见到一双双纯净的人类之眼,六人,十二只眼睛,各如水晶剔透清明。在数字上虽有奇异,在感官中却无异常。

  万事不可多增实体,万事又不可不顾命理。

  他敞开感知的视野,短暂的一个刹那之间,无数人的心智和他灵魂的边缘相擦而过。时间仿若断裂成为逐着微秒的碎屑,他浸入到喜、乐、妒、倦的汪洋里审视万千思维,令千种的颜色在指间如沙尘飞散滑落,又从有情万物的千种声音里上浮,直到一切在他的感官中被剥离得明澈纯粹。

  他找不到任何黑暗堕落之处。

  无论如何,他决定将部分的力量关照寄托在佩图拉博身上,以免意外突生。一般的扭曲之事,还是不难处理的。

  莫尔斯眨了一下眼,伸手轻拍佩图拉博的肩膀,指尖黑布与青年的皮肤表层短暂接触。

  “佩图拉博,”他低声说,“去吧,孩子。这是你的名字。”

  佩图拉博向莫尔斯小幅度地点头,自座椅上站起。他的肩膀肌肉绷紧如铁。

  青年从仪官手中取过银刀,在右手掌上横切一道,随后握拳,以挤压去进一步撕裂伤口,让鲜血滴入金杯,融入杯中原本盛的清水,渐渐充盈成完整的金红倒影。

  “我的名字是佩图拉博。”佩图拉博望着他的倒影,又抬起头,环视众人,“作为男孩时我令他人这样称呼我,作为男人时我将要令他人这样称呼我。”

  “你们期待过我选择一个令你们祖先荣耀的名字,我知道。但我不会那样选择。事物自有其本质,本质不可篡改、不可扭曲、不可亵渎、不可动摇。正如铁被重塑后仍然是铁,日落后日升的仍然是太阳。”

  他高举右手,猩红血液从握紧的拳头指缝中溢出,分流又合并,顺着手腕汩汩流向臂膀,最后深入轻薄的铁甲。

  “假如你们要问我的名字有何含义,那就是在问雨在灌溉农田前有何含义、风在带来草种前有何用途、水在被人饮用前有何作用、镰在割断麦子前有何价值。名字的价值从不因它本身的出现而出现,而是随着这一符号所指示的事物在表现能力后才凸显。”

  “人不可因名而荣耀,名可因人而伟大。”

  “在我成立功业之前,我的名字只是一连串需要口舌和空气共同作用才能发出的陌生音节;在我名扬奥林匹亚之后,我的名字将代表我本身。我的名即是我的本质,我的本质即是我自己。”

  佩图拉博放下手,立即有人带着纱布上前。莫尔斯看了一眼,手指一敲座椅扶手,令纱布自动地服帖缠绕在佩图拉博手上。

  仪官接过金杯,脚步飘逸地以舞姿传递礼器,六人的传接过后,金杯被供奉在神像刻意留空的双手之间。

  人群爆发出欢呼,直到众人发现佩图拉博没有落座。欢声笑语一层层地退去,留下巍峨的寂静。

  青年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声音里增添沉重,他的扫视几乎能令人无法自控地低下头颅。

  “一个月前,我向洛科斯的各个邻国派出信使,商议友好往来之政务。近一周内,我的各位使者依次归来,向我带来不同的消息。有的国家同意与洛科斯达成良好合作,有的国家则愚蠢地回绝,无视我洛科斯的强兵威势,要将人与人的矛盾持续至奥林匹亚的最后一滴鲜血。”

  “无疑地,我将要占领他们的领地。一颗不统一的星球必将在未来的寰宇中死灭,此乃星与海的警示。”他的蓝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残酷,旋即这份冷酷被更多的愤怒点燃,在他的语言中勃发。

  “然而!”佩图拉博抬高声音,长久地盯着他的观众,“有一个国家,不仅拒绝了我们的外交请求,甚至极度可鄙地杀死了我们英勇的使者,并掩瞒信息,令洛科斯人的遗骨沉睡在该遭唾弃的国度,直到今日密探送回信息,我们才得知此等耸人听闻的噩耗!卡尔迪斯将要偿还这一切!”

  他猛地将银刀抛出,刀尖深深扎进地面,一直没至刀柄。

  “铭记我们逝去的士兵,我们勇敢的使节,我们当传颂的英灵,米太亚德,普特洛克勒斯,雷尼,法尔康,孔多亚。他们的血为洛科斯而流尽!”

  他坐回钢铁的座椅,脊背挺直,一一地遥望远处的达美克斯、卡丽丰、哈尔孔与安多斯,随后令目光停留在大剧院的正门入口。

  “传令,洛科斯第一至十三大连连长依次入场,我要检阅我的兵员。”

  “并召原第九十七连、现六大连第八十四小队次官入场,接任米太亚德之空缺,升为队长。”

 

第36章 黑色审判

  “你刚才在看什么,莫尔斯?”佩图拉博问。伴随着整个仪式的结束,他手上的刀伤已经不太流血。

  “你感觉到了?”莫尔斯拨弄着他面前盘中的一颗水果,玩了许久后,啃下一口。“你的感官越来越敏锐了,佩图拉博。”

  他提起指尖,指向正在被撤走的女神像手里的金杯,破坏了其中的血细胞结构,顺带附加部分神秘学意义的复杂能量与其原本的象征意象进行对冲,防备可能存在的问题。

  “不要再打哑谜。”佩图拉博不满地说,他侧身后置于桌面的手指搭在先前士兵送来的信笺上。

  遭到卡尔迪斯人恶意欺瞒的愤怒未从他身上离去,只是化作一种动力的源泉,为心脏与血液的流动增添力量。

  “又有人要行刺杀的愚行?你替我防备了谁的恶意,我希望知道。”

  莫尔斯诧异地看看他,继续吃他的不知名水果:“能把想要感谢我的话说成这样,也是你的天赋异禀。”

  “你又以贬低我的言论作为你的开场语。”

  “务要传道,无论得时还是不得时;要责备人,警戒人,劝勉人——别问我圣保罗是谁,总之不是我。”莫尔斯动用灵能来让语言保持清晰可辨认,以便边说话边吃水果。

  随后他将果核抛到空盘里,站起来绕着佩图拉博转到铁座椅的另一边。

  “我在鉴别有没有人用巫术诅咒你。”莫尔斯说。

  佩图拉博仰起头,露出了很深的怀疑之情。

  莫尔斯继续补充:“我相信我给过伱关于巫术——我们暂且这么称呼它——到底是什么的暗示,如果你没能领会,那便不是我的错误。”

  “看来你什么也没有做。”佩图拉博试探着,跟在莫尔斯身边学了多年的零散民间科学,他掌握最好的是言语上的讽刺,“除了故弄玄虚。”

  “你可以拿哈尔孔再多练习几遍如何激起人的愤怒之情。”莫尔斯轻松地说,“说句真实的话,我已经尽可能挑选词句告诉你真相了。可别忘了他们本来是看得见你的,你难道很享受被注目的惶恐和痛苦吗,以至于想让他们再次发现你吗?我充满智慧的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皱着他的眉毛,时间给他最大的宽恕之礼,就是长期皱眉竟没有导致他眉间留下三道竖线。

  他很快不再提问,显然他的大脑已经填补创编了一套足以令他自己满足的理论。

  青年也从座椅上站起,由于铁的重量超出了他的肌肉承担上限,他做不到如莫尔斯一样将藤椅轻松推开,只能从座椅与桌面中间的空档里挪出。

  这也许就是他在众人仍未散场时始终不离开他钢铁之椅的原因。

  佩图拉博站得离莫尔斯有一点儿距离,因为他比莫尔斯矮小半个头。

  青年严肃地跳过了这一话题。他将视线投向更远的方向,眺望地面的尽头。日光令他面容上的光影深邃莫测,而他深湖般的蓝色虹膜内侧则燃起金红的火。

  此种场景持续超过十秒后,莫尔斯确认了佩图拉博在等自己问他话。

  他拍了拍青年的椅子靠背,自己晃悠着坐上这把钢铁的座椅,佩图拉博向前一步,走进他的视线范围。

  莫尔斯一手架在扶手上撑着头,笑了起来。

  “是什么让你着急了,佩图拉博。”他轻声说。“是什么让你要对奥林匹亚大动干戈。你知道若你再造十年的机械,那么整个星球都将自觉跪伏在你足下吗?”

  “十年后你难道还在洛科斯吗?”佩图拉博情不自禁地问。他抓住钢铁座椅的一个尖角,一个停顿后,继续说:“你给过我一个谜题,莫尔斯。我一直在尝试破解它。”

  莫尔斯选择性忽略佩图拉博的第一个疑问,“听起来你破解成功了,否则你不会与我来夸耀。”

  “你的第二个谜题。月球的谜题。”佩图拉博说,“我在查阅洛科斯所有资料文献、部分他国可提供文献、及与佩勒孔提亚九智者进行交流时,都着意留心并整理了有史以来全部的相关文档及研究综述。”

  “在目前阶段,奥林匹亚本地研究较多的是星象级的事件整理,主要考察方向为神学及宗教符号学。这显然与你的期望完全不符,莫尔斯。对此,我留意了星球运转的具体特征,重新规划并总结定义了月球众多相关现象情况,归纳总结常用数据集,对典型方法的公式计算效果进行评估对比,从不同维度探讨近年来较为先进的月球轨道模型和计算方法,最终得出两个结论。”

  “其一,月球的确是奥林匹亚的一颗卫星,即以奥林匹亚为中心,绕着奥林匹亚按照闭合轨道做周期性运转的一颗天体,与奥林匹亚的直径相差悬殊。”

  佩图拉博一脸严肃地解释着卫星的定义,并补充,“哦对了,我想你知道,奥林匹亚是一颗球形的星球。”

  考虑到旧夜的人类起源星球上,人们花费了无数个年月甚至若干条先驱者的生命才断定了月亮不是各族神话里月亮女神的家,地面也不是漫无边际的平,莫尔斯觉得佩图拉博做得还算不错。

  

  “其二,月球在数千年前发生过一次变轨,原因不详,可能是撞击,质量的大幅度变更,或引力环境的变化。这并非离奇之事,但此次变轨恰与历史文献中的另一重要事件时间点重合。”

  说到这里,佩图拉博花了一点时间用于观察莫尔斯的面部表情,试图从中推断出他是否有说错了什么。

  当然,他从莫尔斯一成不变的表情中只能体会到面对谜题本身的困扰感,不过莫尔斯没有反驳他这一现象,本身对他已是无言的鼓舞。

  “黑色审判。”带着浓重的嫌恶,佩图拉博啐出这个词汇。

  “一种颜色,一个名词,多年前你将这一谜题给了当时的我。‘他们的影子上一次落在这世界上时,屠杀与奴役降落在数万人的头顶。’这正是和奥林匹亚传说中的黑色审判完全一致的描述。审判降临时,无数人要死去。”

  “这就是我必须尽早统合奥林匹亚的原因。一个分散的奥林匹亚,不可能抵抗完整继承古老科技,并且因不明原因乐于以人的血娱乐自身的堕落族群。”

  莫尔斯听着佩图拉博一字不差地复述出他十年前告诉他的语句,略微提起嘴唇的边角:“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仅完成地继承着黑暗时代的科技,将附近十余个星球纳入恐慌统治的范围,而且其基因无疑正是人类本身的发展扩延,而非源自更外部的异形种族。”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日里瞧不见的奥林匹亚卫星所在方位,心知佩图拉博天性中司掌战争的那一重品性终于为它自身的现世找到了借口。

  一件工具,一柄武器。

  缺点与优点都是太像人类。

  思考的同时,莫尔斯继续说:“我初次探知他们的存在时,还以为他们会与另一个堕落异形帝国存在关联,事实证明我只是高估了人类。”

  “这也让我失去了对付他们的全部兴趣,虽然你若想要将奥林匹亚握入手中,未来就早晚要将他们屠尽。”

  “祝你早日帮助这颗星球飞跃进入太空文明的行列。你看,我一贯是将什么都告诉你的,孩子。”

  “我已完成我的命名仪式。”佩图拉博绷着表情说。

  “好吧,恭喜成年,很计较年龄的孩子。去将你的本领投入到统一的战争中,我是没有兴趣再附加一场正式的含泪告别了。”

 

第37章 第三个孩子

  佩图拉博离开洛科斯后,莫尔斯终于决定好如何完成他雕像的左手,即缺少圣物印记的那一只。

  他采用锯齿形的坚实城墙围成类似剧院的有缺口的圆形,中间刻有齿轮、铁锤与山峦。这无疑是从佩图拉博身上得来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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