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坨漂浮在海面上还带着点热气的鲸砂，莫尼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巨鲸会错了意，以为是莫尼不满意。
“扑哧！”从巨鲸的背上喷出一条粗壮的水柱，它的身体因为用力而紧绷。
不够没关系，我再给你现拉！
在巨鲸的努力下，又一坨略微细小的鲸砂缓缓地从它身后排出。
这一条只有三米长，而且更细。
在排完这坨鲸砂之后，巨鲸用鱼鳍拍打了一下水面，发出一声鸣叫：“欧呜～～”
都给你了，我是一坨都没有了！
看到巨鲸的动作，莫尼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虽然过程有些让人不适，但是这么珍贵的材料他可不会放过。
莫尼转过头，朝船的方向大喊道：“霍克！过来把鲸砂运回船上！记得要轻拿轻放，不要让它碎掉！”
船上的霍克原本还在看热闹，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莫尼的命令，脸都要绿了。
船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明明都把刀给你了，你竟然不感谢我，还要让我去搬运鲸鱼粑粑！
“霍克！过来帮我这个忙，你这个月的薪水翻三倍！”坐在鲸鱼背上的莫尼又催促了一声。
“知道了船长！”听到三倍薪水，霍克咬了咬牙，他将身上的衣服一脱往甲板上一扔，迅速地变身成为一只青黑色的大鸟，向着巨鲸的方向飞去。
见到霍克过来搬运鲸砂，莫尼伸了个懒腰，从鲸鱼背上站了起来。
“我们下次有缘再见！”他摸了摸鲸鱼的背部，在向它道别之后，张开翅膀飞上了天空。
不过莫尼没有直接往船上飞，而是在远离巨鲸之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现在要去海里抓两条鲨鱼。
不知不觉都已经深夜了，他的小人鱼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莫尼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失职了。
莫尼在海里逮鲨鱼，霍克在一脸表情古怪地搬运鲸砂，巨鲸在又喷了一次水后身体往下沉去，在水里打了个滚，掉头游向深海。
在它走后，原本一直笼罩在这片海域的白雾也渐渐散去。
莫尼号与巨鲸短暂的邂逅，就这样结束了。
看到巨鲸庞大的身影逐渐远去，沙曼莱尔收回了目光。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竟然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也没想到这条鲸鱼竟然是来找莫尼除藤壶的。
海洋生物和人类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第69章 海洋共同发展条约
海洋生物和人类的关系很复杂。
虽然有些人类会捕捉贩卖海洋生物，但是很多海洋生物自己也会自相残杀。
它们并不团结，并没有那种一致对外的理念，它们也不需要团结，因为大部分海洋生物的价值观和人类完全不同。
家庭，宗族，国家，亲人，朋友，伴侣，这些在人类社会当中至关重要的东西，在很多海洋生物眼里都不重要，甚至没有那个概念，有些海洋生物连亲生父母都吃。
大部分海洋生物不会为了同伴的死亡而悲伤，因为这是自然法则，弱肉强食才是海洋中唯一的道理。
而且在很多海洋生物眼中，人类仅仅是这世界上数千万个物种其中的一种而已。
虽然有些人类对它们的威胁很大，但也仅此而已。
在海里生活每天要关心的问题很多，比起在意人类的动态，不如想想怎么避免自己明天被天敌吃掉。
如果不是人类威胁到它们整个种群，一般来说它们不会在意个体的利益受损。
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绝对的，有些海洋生物是重感情的，并且注意到了人类对它们的威胁。
所以在大约五千年前，一部分海洋生物的代表和人类的代表共同商谈，签订了一份名为《海洋共同发展条约》的协议。
这个协议的核心要义可概括为以下几条：
1，人类不可以公开贩卖智慧型海洋生物，海洋生物也不可以公开贩卖人类。
2，人类不能过度捕捞导致某一种物种灭绝，如果发现濒危需要保护并帮其繁衍；海洋生物也不可以无故袭击人类岛屿，导致其沉没（血仇除外，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3，人类不能污染海洋，对海洋环境造成大面积污染；海洋生物也不能污染人类的土地，破坏人类的栖息环境。
4，如果任何人类/海洋生物违反协议，人类监察委员会/海洋监察委员会将有权利对违反者进行惩处。
除了以上几种情况，其他情况下人类在海上的活动是自由的。
简单来说，就是到了海里各凭本事。
不管是人类还是海洋生物，被杀被吃都后果自负，如果不服，亲属也可以采取报复，但是不能够影响到全体种族发展。
巨鲸和莫尼的这种交往其实并不罕见，不少海洋生物也会求助人类，然后付出一定的报酬，而人类有时也会如此。
其实这条鲸鱼已经注意到了在船上的沙曼莱尔，但是它询问过莫尼，在得知莫尼不会把沙曼莱尔拿去卖之后，就没有了想要插手的意思。
莫尼关押沙曼莱尔的行为虽然很过分，但他没有用于贩卖，所以其实并没有违反《海洋共同发展条约》，算是一种“个人恩怨”。
巨鲸只是来清理藤壶的，它和沙曼莱尔非亲非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在拉完鲸砂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在巨鲸走后的大约十分钟后，莫尼回到船上，将两条鲨鱼投放进了沙曼莱尔的鱼缸中。
“抱歉，让你饿肚子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莫尼歉疚地对沙曼莱尔说道。
沙曼莱尔也确实饿了，他抓起鲨鱼，背对着莫尼就开始吃了起来。
“我们现在继续聊聊你之前提到过的画画的问题，你想学习哪种绘画风格呢？”莫尼在房间内一阵翻找，找出了一本画册一样的东西。
他举起画册给沙曼莱尔展示里面的画作。
“这是吉普朗西斯的仿画，名字叫做故乡，用简洁的笔画勾勒出大海与码头的风景，以及在码头停泊的小船，寓意着在海上漂泊流浪的水手归港之后的……”翻开第一幅画，莫尼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
沙曼莱尔在画上瞟了一眼，只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哪里是海哪里是码头他都分不清，或者说画里根本没有这两个东西，都是莫尼自己瞎编的。
这个世界的抽象派比地球还抽象，我上我也行。
沙曼莱尔忽然有种给他一支笔就能成大师的感觉。
“换一个。”沙曼莱尔一边咀嚼着鲨鱼肉，一边说道。
“哦吼～你不喜欢这个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喜欢。”莫尼轻笑一声，翻开了下一页。
“这就是写实派画风，用最细腻的笔触勾勒出现实的景象，并加以渲染，使其变得更有艺术性。”莫尼指着画说道。
不知怎么的，沙曼莱尔觉得他在解说这幅画的时候没有刚才兴致那么高昂，好像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但沙曼莱尔需要的就是这个，他吞下嘴里的鲨鱼肉，对莫尼问道：“我要学这个，你会画吗？”
“当然会了！这是我最擅长的绘画风格，也是我最喜欢的风格！”莫尼语调高昂地说道。
“我们现在…哦不，明天就开始教学，你觉得怎么样，我亲爱的人鱼？”莫尼亢奋地说道。
“那就明天。”沙曼莱尔同意了，他将鲨鱼的残骸扔到地面上的篮子里，准备游去睡觉了。
那个篮子就是莫尼放在那里给他装垃圾的，一般沙曼莱尔吃剩下的鱼骨头都会往那里扔。
虽然沙曼莱尔讨厌莫尼，但他也不是没素质的鱼，不会用故意乱扔垃圾的行为恶心莫尼。
“那好，我们明天见！”得到沙曼莱尔的同意，莫尼大受鼓舞，兴奋地对着沙曼莱尔行了一个临别礼。
他坐到桌前，将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在上面认真的写日记。
【我的人鱼似乎对我放松了一些警惕，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虽然我依旧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这没关系，我相信在我的努力下，早晚有一天他会告诉我。】
【一想到要他需要我的帮助，我整个人都兴奋到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这真是太棒了！】
【以及，今天获得了两块品质不错的鲸砂，等到把它们全部制成魔药，我将会得到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之后，我买一条新船的目标很快就要实现，等我有了新船，我准备让霍克当船长，毕竟他也跟了我这么多年，算是我在这艘船上最信赖的船员。】
【只不过，新船是跟着我们一起跑呢，还是派出去开辟新航线？这是一个问题。】
等到记好了日记，莫尼心满意足地收起笔记本。
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第70章 相遇
这几天沙曼莱尔的生活开始规律了起来。
每天早晨随着太阳的升起睁开眼睛，然后吃几条鱼当早饭，吃完鱼就开始在水里游两圈锻炼身体，锻炼完之后再看一看魔药笔记。
学习到中午的时候，再去底层船舱溜达两圈，看看海葵们和水母们的生存状况，阻止它们打架。
下午在莫尼奇妙的眼神当中跟他学习绘画。
说真的看惯了莫尼不正常的样子，沙曼莱尔没想到他教起学来还挺认真的，乍一看就像个正常人。
不过莫尼有时候会很烦，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我亲爱的人鱼，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又或者我能摸摸你的鳞片吗？它们看起来实在是太漂亮了。”
“画了这么久累不累？需要我帮你捏捏肩膀或者是帮你泡一杯茶吗？”
莫尼在一旁喋喋不休，就像一只蚊子在沙曼莱尔耳朵边嗡嗡嗡一样。
沙曼莱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行，不要靠太近，你这个丑东西！”
“哦嚯～”莫尼遭到拒绝，脸上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
“好吧，我不打扰你。”莫尼摊手，无奈地说道：“等画完这张画，我们今天的绘画练习就差不多结束了，等会我要去把船开起来，等船飞起来最多不过半天就能抵达阿帕基岛。”
听到他这么说，沙曼莱尔也没反驳，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现在正在学习的东西，在地球上来讲是素描，只不过这个世界似乎没有铅笔，而是直接用木炭削尖制成炭笔画的。
虽然经常弄得一手黑黢黢的，但人鱼的皮肤是光滑的，上有一层类似疏水层一样的东西，很难有东西能够附着在上面，被碳灰弄脏了只要泡水里洗两下就干净了。
沙曼莱尔的眼睛一边瞄着被固定在桌子上的红色鸟蛋，一边在纸上快速勾勒出圆形。
稍微有点麻烦的是现在是在船上，莫尼号一直都在轻微晃动着，让沙曼莱尔总是一不小心就画劈叉，而且他得注意不要让自己身上的水沾湿画纸，不然就会模糊不清。
过了七八分钟，沙曼莱尔画好了那枚不知名的鸟蛋，将成品展示给莫尼看。
“不错，非常好！”明明画上只有个蛋而已，却让莫尼兴奋地鼓起了掌。
以他这种教学热情来看，去地球的培训班当老师估计能够收获一大波好评。
即使沙曼莱尔很讨厌莫尼，被夸了都觉得很高兴。
“那么，我就去开船了，我们待会见！”莫尼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桌子前。
他拿起那颗被当作教学工具的蛋，直接往嘴里扔，咯嘣一口就吞了下去。
这是龙的习性之一，它们有时候会趁着成年鸟不在去光顾鸟类生物的巢穴，然后从巢里摸出几颗蛋出来一口吞掉。
所以在某些鸟类的眼中，龙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卑鄙的窃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