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奥雷的尾巴刚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笼子上，但好在它还是完好无损的，沙曼莱尔的力气还不足以砸坏这条尾巴。
抱起奥雷的尾巴，沙曼莱尔一抬头，就看到莫尼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沙曼莱尔一甩尾巴，将尾鳍重重地拍在了玻璃上。
“呵呵…你真可爱！”听到沙曼莱尔的威胁，莫尼反而愉悦地笑了。
他向后仰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自顾自地说道：“我来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出生自费德南大陆的一个公国里，父亲是一个世袭贵族。”
“你知道什么是贵族吗？”莫尼问道。
沙曼莱尔没有搭理他。
莫尼也不在意，又自顾自地说道：“所谓贵族，就是人上人。”
“我们享有权利和财富，可以踩在其他人头顶上为所欲为，鞭挞他们，剥削他们，奴役他们，从他们身上榨血！”莫尼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自我认知十分清醒。
“我的家族名为奥古都斯，曾经和一头红龙达成过协议，只要我们提供给它巨额的财富，它就会赠送一些身上的材料给我们。”
“因此，我们家族掌握了红龙序列的魔药，成为了在费德南大陆小有名气的红龙家族。”
“在十二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服用魔药，超乎常人的力量让我忘乎所以，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所以…我带着两个仆从，瞒着父亲出海了。”
莫尼不再盯着沙曼莱尔，而是望向远处，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我的船翻了，毫无疑问的。”
“我的两个仆死了，年幼的我抱着块破木板孤零零地漂浮在海中，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哭着喊着，想要回家，就像一个白痴一样。”
莫尼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年幼无知。
“在我意识昏沉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东西把我拖起来了，它一路推着我，将我送到了最近的小岛附近。”
“在它离开之前，我看到了一条漂亮的亮银色鱼尾，它的每一片鳞片都是如此耀眼，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它的头发，它在水里游动的姿态，这一切都让我深深地着迷。”
“救了我的是条人鱼，这是我第一次和这样美丽的生物邂逅。”
莫尼的声音忽然高昂了起来，他说道：“自那天以后，我就对人鱼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在回到家中之后，我查阅了所有和人鱼有关的资料，向父亲祈求，想要拥有一条人鱼。”
“可是他拒绝了我，因为我们是贵族，买卖人鱼是违法的，我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即使是偷偷的。”莫尼脸上出现了愤懑的表情。
“我一遍遍地查阅和人鱼有关的资料，翻看人鱼的照片和影像，想要得到人鱼的愿望不但没有衰减，反而与日俱增，心里时刻就像有团火在烧一样。”
“我知道，我痴迷了，但我甘之如饴！”
“在十六岁时，我准备再次出海，我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意，我要自己去寻找人鱼！”
“我的动作被发现了，父亲朝着我大吼道：【只要你敢踏出这个门一步，就是彻底和奥古都斯家族断绝关系，成为下贱的平民！】”
“我依旧还是出海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寻找人鱼，不能得到人鱼，贵族的身份对我毫无意义。”莫尼坚决地说道。
沙曼莱尔听着他无聊的故事，翻了一个白眼。
看到他的表情，莫尼笑了。
他说道：“你猜猜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沙曼莱尔没有回答，甚至还扭过头背对着他。
“我很快又被父亲接纳了回去，他甚至是热情地为我举办了欢迎仪式，因为我在海上赚了很多钱，金币堆成了山，让他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我回归了家族，因为我需要得到接下来的红龙魔药。”
“父亲许诺会给我提供魔药，前提是我需要和一位有钱的贵族小姐结婚。”
“我同意了，并和她顺利完婚。”
“在新婚当天，我喝下了父亲给我的魔药，并杀害了我的新婚妻子。”
“她有腋臭，我受不了她那股恶心的味道。”莫尼捂着鼻子，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在杀了她之后，我被通缉，再次流亡到了海上。”
“这一次，我流亡了很久，但…”莫尼停顿了一下，表情愉悦地说道：“我最终又再次回归了家族。”
“因为我赚到了更多的钱，能够让父亲不顾一切地承认我是他最心爱的好儿子的钱！”
“父亲用这笔钱换取了红龙的心脏，制作了红龙序列的最后一剂魔药。”莫尼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沙曼莱尔猛地回头，眼睛里都是疑惑。
不是说材料都是从龙那里换的吗？那条龙连心脏都给？要钱不要命了？
看到沙曼莱尔回头，莫尼脸上露出了更加愉快的笑容。
看呐，他的人鱼一直在听着自己的故事，这是多么让人兴奋和愉悦的事情。
“心脏不是红龙给的，是单独培育出来的。”莫尼解释道。
“在费德南最西边有一个玛雅帝国，他们拥有一项技术，能够使用心头血培育出一颗完整的心脏。”
“但这项技术仅限于龙类生物，而且是少部分龙类，价格十分高昂，成功率也十分低下。”
“但是好在，我们成功了。”
“得到了由红龙心脏制成的魔药之后，父亲很高兴，他举办了盛大的仪式，想要在奥古都斯家族所有人的见证下服下这份魔药，也想借这个机会宣布让我成为他的继承人，承袭他的爵位。”
“所以…我杀了他！”莫尼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
“我夺走了他的魔药，再一次回到了海上。”
“这次，没有人再让我回去，因为我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尖叫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莫尼平静地讲述完了他这段父慈子孝的暖心小故事。
第37章 尾巴
“虽然我拥有的财富早就足够支持我从黑市上购买人鱼，但我一直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相信命运。”
“就像那天我遇到的第一条人鱼一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一条属于我的人鱼。”
莫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失去了他的重量，缺腿的椅子瞬间倒塌。
在椅子的轰然倒塌声中，莫尼一步步靠近了笼子。
他将脸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眼神炙热地看着沙曼莱尔，说道：“而你…就是我的命运！”
沙曼莱尔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变态。
他游到了笼子的另一边，缩在角落里自闭。
“哈哈哈哈！”看到沙曼莱尔的反应，莫尼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他沿着笼子一路向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沙曼莱尔所在的地方。
莫尼弯下腰，凑到沙曼莱尔面前，语气温柔而轻缓地说道：“我亲爱的人鱼，用餐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现在就下海亲自为你抓捕捉食物，为你献上一顿丰盛的午餐。”
“你喜欢吃什么？鱿鱼、金枪鱼、剑鱼、海鳗、鲨鱼，还是说…大鲸鱼？”每说出一种鱼类，莫尼就要停顿一下，观察沙曼莱尔的反应。
等到他说到鲨鱼时，沙曼莱尔的耳朵尖轻微抖了一下。
人鱼的耳朵比人类的要略小一圈，耳廓没有人类的大，带着一点尖长的弧度贴在脑袋的两侧生长，平时只有最上面的尖是能够动的。
莫尼记得自己以前翻阅和人鱼相关资料时，看到那上面写着：当人鱼的情绪波动时，耳朵尖就会发生抖动。
虽然沙曼莱尔一直没搭理自己，但是莫尼已经通过耳朵猜到了他喜欢的东西。
“真是个坦诚的好孩子～”莫尼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以及一只荧矿笔，开始记录起来。
所谓荧矿，是一种天然矿石，产自一个名为萤火岛的小岛上，这种矿石质地细腻且易碎，只要轻轻地按压它，就能够碎成粉末，在纸上或者衣服上留下印记。
因为这种特性，萤矿被用来制作高档笔具的内芯。
质地越细腻写字越丝滑的萤矿笔售价就越高，最高可以卖到好几枚金币一支，甚至还供不应求，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拿来送礼的绝佳选择。
【第一日，我没能成功问出我可爱的小人鱼的名字，但这没有关系，至少我知道他喜欢的食物是鲨鱼。】
【虽然不知道他喜欢吃哪一种鲨鱼，一次吃几条，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我们还有漫长的时间来互相了解，总有一天，我会摸清楚他的喜好。】
【以及，他的耳朵真是太可爱了！】
【不，他的所有一切都很可爱，不愧是我的人鱼！】
莫尼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在纸张上书写着，动作丝滑到几乎毫无阻力。
写完这些文字，莫尼将笔记本收好。
他对沙曼莱尔说道：“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会带着大鲨鱼回来～”
说完，就动作轻盈地走出了房间。
“砰…”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莫尼船长，你要干什么去船长？你的伤口还没愈合！船医说你不能下海！”
“船长——！”
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有什么重物坠海了。
没过多久，四周又恢复宁静。
沙曼莱尔从角落里游出来，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面积大概有两三百平方米，而且层高也很足够，至少有六七米的样子。
即使在陆地上也能算得上是豪宅，何况是在船上。
房间内的装修极其花里胡哨，就和莫尼这个人一样。
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照射在地板上铺着的毛绒地毯上，带有暗纹的墙壁上，各种琳琅满目的生活物品以及装饰物上，都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因为…这些东西全都是镶金的。
莫尼有钱，而且喜欢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有钱。
似乎是被这样的金光闪到了，沙曼莱尔眯了眯眼睛。
关押沙曼莱尔的笼子就被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现在被固定在了地板上，正对着床铺的位置。
一眼就看到床，沙曼莱尔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这个家伙，不会是晚上也要看着我睡觉吧！
恶心，太恶心了！
沙曼莱尔鱼鳞都快炸起来了，他紧紧地抱着奥雷的尾巴，特别希望这条尾巴能够快速长大，将他包裹起来，让他再也看不到莫尼。
等等…尾巴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