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幽灵！
见到自己面前的这团白雾，沙曼莱尔心里一个咯噔，就连呼吸都紊乱了。
救命！
不是船灵，也不是错觉，他这回是真的见到幽灵了！
“哦～小人鱼你能看到我吗？”幽灵开口了，真就是皮诺的声音。
“我…我我…”沙曼莱尔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嗬哦～嗬哦～”看到颤颤巍巍的沙曼莱尔，皮诺的灵魂颤动了两下，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
“小人鱼你不要害怕，我这样的形态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离开。”
它上下晃了晃，飘到了普朗克身旁，说道：既然你能看到我，那就帮我转告普朗克一声，说我很感激他！他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
“不要为我伤心，生命是一个轮回，终有一天我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归…”
皮诺的声音越来越弱，而且身体也越来越淡。
等到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它已经整个飘了起来，迅速地飘上了天空。
“再见了…我深爱的…部落，我…的…故土…”皮诺的声音在沙曼莱尔头顶响起，并且随着它的飘远越来越微弱。
沙曼莱尔仰着头，看着皮诺的身影模糊远去，汇入天空中巨大的罗网之中。
这是由生命精气组成的罗网，一道道一条条，无数朦胧的线条连接在一起，编织成了笼罩在整个世界的上空的巨大网脉。
第309章 重回莫尼号
在数千年以前，北极生物们一直采用冰葬的方式埋葬亡者。
它们会将亡者的尸体冻结起来，并运到特定的冰雪洞窟内保存。
这种方式能够让尸体保存数百上千年不腐败，日后如果有谁去那里祭拜，运气好的话能够在那座洞窟内找齐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可谓是想拜哪个拜哪个。
不过，近些年来，由于受到海潮之月以及不定期出现的光河的影响，这种葬仪方式已经取消了，现在的一般都采用火葬的方式处理亡者的尸体。
在部族内的所有海豹都和皮诺告别之后，它们便敲碎了皮诺的冰屋，用北极木搭出了一个架子将皮诺的尸体放了上去，并且还在上面浇上极易燃的雪脂鱼油。
半透明的鱼油往冰冷的木头上一浇，很快就凝固成了像雪花一样的固体，看起来就像被大雪覆盖了一样。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普朗克的父亲托特捧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火把从海豹群中走出，
“您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托特低下头，沉声说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它就轻轻地将火把放在了承载皮诺尸体的木架子上。
“噌～！”火把刚一接触到鱼油，暴烈的火舌便迅速蹿了起来，在几秒钟之内蹿到了数米之高。
“轰～～”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木架子都被大火点燃，散发出北极木特有的苦涩味道。
“噼啪噼啪…”
皮诺的身体逐渐被火焰吞噬，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见到这一幕，那些心里承受力弱的海豹纷纷偏过了头去，不忍看皮诺被火烧成灰的场面。
“呜呜呜…我们真的再也看不见皮诺了。”
“为什么一定要用大火烧呢，这种方式太残忍了。”
“愿你安息…”
间续的呜咽声响起，海豹们陷入了新一轮的悲伤当中。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只海豹离开，就算不忍心，它们也要送皮诺走完最后一程。
也许是刚刚才和皮诺的灵魂道过别的缘故，海豹群当中的沙曼莱尔反而没有那么伤心。
望着逐渐正在化为灰烬的皮诺，他此时的心情格外平静。
生命是一个轮回。
希望皮诺的灵魂能够早日回归大地，来生做一只寿命更悠长，并且能够见到龙的生物。
当然，不要是人。
“你刚才…真的亲眼见到了皮诺的灵魂吗？”凝望着眼前的熊熊燃烧的烈火，普朗克问出了这个问题。
沙曼莱尔轻轻点头，答道：“是的，皮诺先生在离开前还特意叫我转告你，说它一点都没有怪你，希望你不要自责。”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普朗克眼神闪烁，低声自语道：“皮诺叔真是只宽厚的好海豹呢…”
沙曼莱尔抿了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道：“除了没有亲眼见过龙以外，我想皮诺先生此生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如果我将来有机会遇见真龙的话，一定会找它要一片鳞片，把它烧给皮诺先生看。”
“嗯，我也会！”普朗克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噼噼啪啪…”
浓烟散尽，大火也逐渐熄灭，皮诺冰屋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除了满地的灰渣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呼呼～～”呼啸的北极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残渣。
也许明天之后，这些残渣也将消失不见，被掩埋在北极的无尽风雪当中。
皮诺的葬礼就此举行完毕，周围已经陆续有海豹离开。
海豹们可没有吃席的概念，葬礼过后都是各回各家。
普朗克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下来的天空，对沙曼莱尔说道：“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也回家吧！”
对于沙曼莱尔为什么能够看到亡者灵魂的事情，他没有多问。
只要小鱼身体健康就好，管他能看到什么呢。
“嗯！”沙曼莱尔点头，跟着普朗克一起往冰屋的方向走。
……
葬礼的第二天，就是出发去佐罗部落的日子。
由于艾莉西亚的要求，他们没有直接往佐罗的部落走，而是绕了一段路程，径直走向莫尼号停泊的冰窟。
现在北极的天气已经进入秋冬季节，每天都有两三个小时的黑夜。
考虑到晚上气温会骤降，在外面休息风险极高，普朗克一早就带着沙曼莱尔和艾莉西亚出发，路上也没有休息，一直埋头赶路，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抵达了冰窟入口的所在地。
“哗啦…呼啦…”普朗克弯着腰，卖力地铲着冰窟外的雪。
这些天佐罗一直忙着接待访客和处理交流大会的事情，已经好久没来这里了，冰窟入口的雪都积了好几米深，再不铲都要进不去了。
“哗啦…哗啦…”沙曼莱尔也跟着一起铲雪。
在他和普朗克的共同努力下，冰窟入口被清理干净，留出了充足的进出空间。
“我来给你们带路吧。”普朗克走在前面，率先进去了冰窟。
他以前还在佐罗手下当学徒的时候也经常来这里，对里面的格局还算熟悉，一路七拐八拐，没多久就将沙曼莱尔和艾莉西亚带到了停放莫尼号的地方。
和他们离开时一样，莫尼号独自静默地停在冰面上，就像原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一样。
见到阔别已久的莫尼号，艾莉西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喜悦，语气兴奋地说道：
“好久没看到这艘船了，我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天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家伙的时候，心里都恨不得要马上烧掉它！”
“也不知道船上的苔丝和哈克怎么样了，还有小瑞德，希望它们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过得很好。”
听到艾莉西亚的话，沙曼莱尔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它们都那么聪明，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在离开之前，他留了不少冻鱼在这里，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现在这座山包明显塌下去了，就说明这些天里苔丝和哈克一直有在好好吃饭。
艾莉西亚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心里放松了许多，说道：“我们先上船吧，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又冷又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睡一觉了。”
“你说的没错！”
沙曼莱尔和普朗克都点了点头，和艾莉西亚一起上了船。
刚一走进船舱，他们就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温暖热气，一下子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冷。
“看吧，我就知道它们能够照顾好自己。”沙曼莱尔笑着对艾莉西亚说道。
“这两个小机灵鬼可真是会享受，早知道我也和它们一起留下好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冷死人了。”艾莉西亚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气恼的小表情。
“嗬哦～嗬哦～”听到艾莉西亚的“抱怨”，普朗克发出了一阵憨厚的笑声。
他们北极就是这么冷，实在是对不住啦。
“我…先…去…睡…了。”走到楼梯口的位置，普朗克和沙曼莱尔他们分开，自己往医务室的方向去了。
为了确认船上几个小家伙的情况，沙曼莱尔和艾莉西亚则是顺着它们身上发出来散的气味一起走到了动力室。
“咔嚓…”房门打开，沙曼莱尔见到了阔别多日的两只毛茸茸，以及他的好大儿瑞德。
令沙曼莱尔有些意外的是，哈克此时竟然在教瑞德写字。
【瑞德】，【沙曼莱尔】，【艾莉西亚】，【苔丝】，【哈克】…
地上摆了一圈草稿纸，上面写满了他们几个的名字，字迹从潦草到逐渐端正，一看就下了不少功夫。
在沙曼莱尔推门的时候，瑞德手里还握着一根木炭烧成的炭笔，一脸认真地低着头写着【沙曼莱尔】以及【爸爸】这两个词。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它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一脸机警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到是沙曼莱尔来了，瑞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爸爸！”就像是复读机一样，瑞德兴奋地叫个不停。
能够再次见到自己亲爱的小老爹，可把它高兴坏了。
听见瑞德叽叽喳喳的声音，沙曼莱尔嘴角一抽，对它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见沙曼莱尔回应了自己，瑞德又对艾莉西亚叫了一声：“奶奶！”
“哎！”艾莉西亚笑着应了一声。
虽然她这个奶奶当的莫名其妙的，但既然瑞德这个大孙子这么可爱又懂事，她也就认了。
看到艾莉西亚对自己笑了，瑞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张开双臂大喊道：“爸爸奶奶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说完，它就扔下了手中的炭笔，蹭蹭蹭地爬到了沙曼莱尔身上。
瑞德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不过分别十来天的功夫，就已经脱离了咿咿呀呀的阶段，能够用清晰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沙曼莱尔惊叹于瑞德的成长速度，轻柔地用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虽然瑞德的智力提高得很快，但身体一直长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都被它聪明的小脑袋瓜吸收了的缘故，直到现在也才比沙曼莱尔的手掌大一点点。
“嘿嘿嘿～”被沙曼莱尔摸头，瑞德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它最喜欢被摸头了，这些天里哈克叔叔也经常摸它的头，还一直夸它聪明来着。
和瑞德亲热完了，沙曼莱尔又将目光投向哈克和苔丝。
比起刚分别的时候，苔丝的肚子又大了不少，沙曼莱尔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团鲜亮的绿雾在上面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