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两条前肢撑在了地上，以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沙曼莱尔。
【老规矩。】
所谓老规矩，就是让沙曼莱尔给它讲故事听。
只要奥雷听的高兴了，自然就会乐意送给沙曼莱尔一些龙葵汁。
“嗯……”沙曼莱尔沉思着，脑海里迅速地组织着语言。
“从前，有一种名为白龙马的生物。”沙曼莱尔缓缓开口。
“咕噜咕噜…”海水翻涌起来，奥雷插了句嘴。
【马是个什么东西？】
“马…马是…”沙曼莱尔感觉自己大意了。
奥雷是只住在海里龙葵，它没有上过陆地，更没有见过马！
“这不重要！”沙曼莱尔大手一挥，说道：“重要的是前面的白龙！它是个名为奥雷的龙裔！”
【哦…是奥雷就好！】
听到白龙马的名字叫做奥雷，它满意了。
“白龙马犯了一个错误，被一位残暴的神明处罚成为了一名神父的坐骑，它需要护送神父到最西方的教廷，取得那里的宝物才能够赎罪。”
【奥雷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坐骑！】
奥雷用触手戳了戳沙曼莱尔，对他表示抗议。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这个故事！”沙曼莱尔用手抱住奥雷的触手，不让它干扰自己瞎掰故事。
“除了奥雷以外，还有另外三个被神明处罚的倒霉蛋，它们也和神父一起上路了。”
“这一路上，奥雷和同伴经历种种磨难，和各种凶恶的海怪搏斗，登上一个又一个岛，终于…还差一点就到要到最西方的教廷了！”
“在渡海前往最后一个岛屿的关头，奥雷忽然发难，将自己背上的神父给撂到了海里！”
“其他三个倒霉蛋惊呆了，问奥雷为什么要这么做，奥雷大喊道：你们难道就这么甘心做任由那个神摆布吗？这个神父的肉中含有巨大的能量，本身就是被送到西方教廷献祭用的，去那里取宝物只是一个骗局。”
“只要我们吃了神父，就能够获得能够反抗神的力量！”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其他几个倒霉蛋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它们达成了共识，转头就将掉入海里的神父分食，瞬间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在奥雷的带领下，他们一起破坏了西方教廷。”
“这个行为彻底惹怒了那位神明，前来找他们追责，想要将它们统统铲除，然而吃了神父的奥雷几人实力大增，共同努力击败了神明！”
“从此…它们战胜了命运，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沙曼莱尔铿锵有力地说道。
【自由…】
在沙曼莱尔说完之后，一直安静听着故事的奥雷忽然直立起身体。
它的胸腔一阵剧烈起伏，从鼻腔里喷出滚滚热气，周围的海水也跟着冒起了沸腾的气泡，温度陡然爬升。
奥雷高高地昂起了头颅，从嘴里发出一声高频的龙吟，一束赤金色的火焰从它嘴中喷射而出！
大地在震颤，海水在翻涌。
赤金色的火焰从百米深的海底迸发而出，直直地向上冲去，在海面上炸开成一团金色花火。
奥雷觉得沙曼莱尔的故事很赞，并放了个大烟花庆祝！
整个喷火过程持续了半分钟，在沙曼莱尔以为自己要变成水煮鱼的时候，奥雷停止了喷射，用两只前肢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刚刚恢复平静的海水又掀起波澜，奥雷说话了：
【好痛…】
沙曼莱尔看向奥雷用手捂住的地方，发现它嘴巴边上出现了一圈焦黑的痕迹，有少部分触手已经焦糊发黑卷曲成了一团。
奥雷……喷火把自己烫到了！
第2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为一只龙葵，奥雷身上没有覆盖龙类生物的坚韧鳞甲，它柔软的嘴巴甚至不能抵抗自己喷出来的火焰造成的伤害。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的火焰烫伤。
所以奥雷很少喷火，除非忍不住。
看到奥雷狼狈的样子，沙曼莱尔很想笑，但他忍住了。
“奥雷，对不起！”沙曼莱尔强忍住笑意说道。
奥雷周围的海水冒起了泡。
【没关系…这不怪你，过来拿你要的东西吧。】
“谢谢！”
获得了奥雷的同意，沙曼莱尔喜滋滋地拿着他的玻璃瓶去挤龙葵汁。
其实，他也曾思考过龙葵汁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海葵是没有血的，但是有些个体能够分泌粘液，而龙葵汁放久了也会变粘稠，所以沙曼莱尔猜测龙葵汁是黏液分泌物一样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看到奥雷焦黑破皮的嘴巴边上也渗出了乳白色的龙葵汁，感觉龙葵汁应该不是粘液，有点像是…血液？
接了满满一瓶龙葵汁后，沙曼莱尔举起手中的瓶子，对奥雷问道：“这是你的血吗？”
“咕噜咕噜…”奥雷嘴里冒着气泡。
【是。】
听到奥雷的答复，沙曼莱尔有些感动。
能够允许自己三番五次来取血，看来奥雷对自己是真爱啊。
他游过去拥抱了一下奥雷，说道：“下次我再来讲故事给你听，不需要报酬！”
【嗯。】
听到奥雷答应，沙曼莱尔又用脸蹭了蹭它身上柔软的触手，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龙葵汁游走了。
在沙曼莱尔走后，奥雷抬头望了一眼水面。
被触手层层遮盖的脸上，一双金红色的眼睛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这高高的天空，不是属于它的天空。
奥雷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是它乐意。
“咕噜咕噜…”奥雷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它松开了捂着嘴巴的前肢，将自己翻了个身，重新团成一团趴在海底一动不动。
奥雷又睡下了，而沙曼莱尔回到了自己的海葵繁殖中心。
他取了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在里面加入了一指甲盖那么多的龙葵汁，并放了一批海葵幼虫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沙曼莱尔的注视下，这些海葵幼虫的异化度果然逐步上升了！
不过这次的异化度上升速度并不快，明明龙葵汁的浓度增加了，但是比起之前的那些海葵幼虫们来说，这一批的异化度提升却更缓慢。
“是因为海葵幼虫们已经长大了吗？”沙曼莱尔自语道。
他认为不是奥雷的血液效果减弱了，而是海葵幼虫的发育已经趋于成熟。
在还是受精卵时，一点小小的环境改变就能对海葵幼虫的发育造成影响。
现在它们越长越大，受到外界的影响也越来越弱，会出现这种现象也不奇怪。
不过，沙曼莱尔想知道龙葵汁是不是也能影响其他生物，还是说因为奥雷是龙葵，所以只影响海葵？
就拿沙曼莱尔自己来说，他已经喝过不少龙葵汁了，但现在也没有感觉身体出现什么异常。
该不会…他已经被奥雷影响了，但他不知道？
联想了一下自己身上长出触手的模样，沙曼莱尔感觉有些慌。
不要啊，他不要变成奥雷的形状！
有了问题，就要去寻找答案。
沙曼莱尔决定先用用水母和海葵杂交试试，看龙葵汁是否也能影响到水母。
会选择水母，一方面是因为水母也是有性生殖的物种，然后就是水母好抓，海里到处都是。
沙曼莱尔将自己的海葵幼虫们藏好，他游到了珊瑚礁当中，在各个地方到处翻找寻找水母的踪迹。
“儿子？你在干嘛？”艾莉西亚看到沙曼莱尔到处上蹿下跳，忍不住问了一句。
“抓水母！艾莉西亚你也来帮我找找！”沙曼莱尔头也不回地说道。
“……”
艾莉西亚看着沙曼莱尔的背影，心里感觉有些好笑。
孩子就是孩子，一会玩弄海葵，一会又折腾水母，永远没个定性。
“我来帮你！”艾莉西亚决定加入沙曼莱尔的抓水母运动，就当是交流一下母子感情。
……
就在这对人鱼母子愉快地地抓水母时，乔尼醒了。
他一张开眼睛，就看了陌生的天花板，上面有一个小型的水晶吊灯，正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
在这灯光之下，乔尼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房间，没有陆地上一样的床铺，而是放着三张渔网一样的吊床，乔尼就是睡在其中一张吊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张印着金币图案的毯子。
房间左侧的东西很杂乱，墙壁上挂着飞镖轮盘，几件衣物，一面小镜子，以及一些琳琅满目的金属饰品，此时这些金属制品正随着船的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房间右侧却很整洁，东西也很少，仅在墙上挂了几件衣物，以及一个放书的小柜子。
很明显，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房间。
乔尼掀开自己身上毯子，翻身下了床，他正下方的地上铺着一层毛绒毯，颜色已经有些发黑，踩上去也不够柔软，看来是不经常清洗的。
“啊…啊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酒精和汗臭味，让乔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内有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大桌子，插着一柄巴掌长的小刀，小刀下面是一张颜色发黄的纸张。
纸张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醒了就来甲板上找我。——霍克·盖伊】
霍克，就是那个独眼的水手。
“咕噜咕噜…”乔尼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声音。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准备遵从纸上的留言去甲板上找霍克。
然而，还没等到乔尼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咔嚓！”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