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曼德勒家族这样,从一开始就把前来的学士当作囚徒来看,并且在之后,还砍下了他的脑袋。
高高在上的枢机会博士们,才不会在乎曼德勒家族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的。
在他们看来,这是犯了忌讳的。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他们,认为学士的地位非常神圣,甚至要凌驾于贵族之上。
按照他们的话说,没有学士,整个王国都得瘫痪。
所以,曼德勒家族把兰尼斯特学士给杀了,这就是公然与学城叫板。
博士们怎么会选择妥协呢?
于是,他们用他们“神圣的”权威,派出一只只渡鸦,要求所有学士与曼德勒家族断绝联系,拒绝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并且,枢机会的总管,一纸命令,用极其不客气的口吻,命令白港将威曼·曼德勒伯爵交出来,送到学城,由枢机会进行最为“公正”的审判。
反正,老爷子是拿这封信当乐子看的。
不接触真实的世界,只待在学城的那座书库里,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就算是国王,也没有权力,用这种扯淡的理由,命令一个贵族来到任何地方接受所谓的审判。
上一个这么干的国王,叫伊里斯·坦格利安。
而后果嘛……统治维斯特洛三百年的王朝崩塌,就是这种肆意妄为的恶果。
“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想整理一下现在的局面。”
“我这次将盖列索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咱们家,也就彻底上了这张桌子了。”
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克雷放松地摆好了自己的姿势,然后,在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酒瓶子里,开始挑选自己心仪的那一款。
他没看着老爷子特意提到的,好不容易搞来的魁尔斯的梦酒。
“哎?爷爷,你的收藏可不全啊。”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克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迷茫了两秒之后,反应过来孙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说罢,宽阔的身躯从椅子上弹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搁在一边的书桌。
打开柜子,从里面摸出来两瓶颜色稍稍发蓝的酒。
看卖相还不错。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爷孙俩是在说什么了。
两个酒鬼之间的黑话,他们这些酒量一般般的,自然是没办法听懂的。
“爷爷,你少喝一点。”
身着点缀着金色花纹,素白色打底长裙的薇尔菲德,柔声提醒了一下自己的酒鬼爷爷。
本来人就胖,偏偏又嗜酒如命。
本来在以前,老爷子一个人喝没意思,但偏偏克雷不知道怎么也是个酒鬼,跟老爷子倒是对脾气的很,一见面就是这样。
威曼伯爵没理会自己的孙女,兴冲冲地从桌子上翻过来两个倒扣的玻璃杯,就给自己和克雷倒了满满一杯。
坐下之后,发现另外三个人都在瞅着自己,脸皮抽了抽,不耐烦地说:
“去去,自己给自己倒一杯,知道这酒有多贵吗?不懂喝了就是浪费。”
克雷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这种谈笑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三只新的杯子被翻了过来,一大瓶魁尔斯梦酒被倒了个精光。
克雷知道老爷子就是说说而已,以曼德勒家族的财力,根本不会在乎一瓶酒。
五杯酒搁在桌子上,被五只手举起来。
添加了香料,显得更加芬芳的酒香味,弥漫在卫河塔的最高层房间里。
该死的仪式感。
克雷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喊一句祝酒词了。
不过这个内容却是不限的,只要不离谱,喊什么都可以。
由于是在家里,因此也没什么顺序,大家说完了就可以喝酒了。
正盘算着自己说些什么,克雷的鼻子突然抽了抽。
这酒……这个味道……
眼睛陡然睁大,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他看到已经率先喊完了自己的祝酒词,将酒杯搁在了红唇边的姐姐薇尔菲德。
情急之下,一巴掌直接就打了过去。
他没控制好力道,薇尔菲德手里的酒杯直接飞了出去,砸在青黑色的墙壁上,瞬间爆裂。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都不知道克雷这突然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他们听到克雷的声音:
“不要喝酒,这东西有问题!”
这话一出,曼德勒们捏着酒杯的手,下意识地就是一颤。
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意识到自己的孙子不会无的放矢,他把手里刚刚举起的酒杯放回桌子上。
由于产地比较远,他很少喝这种酒。
尤其是近两年来,史坦尼斯的舰队控制着几乎整个西部狭海的海面,跟厄索斯之间的贸易就变得更加困难。
因此,老爷子还真没察觉出来这酒有什么不对。
“克雷,怎么回事儿?这酒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皱着眉问道。
要不是猎魔人敏锐的感官,放大了他对气味的感知,克雷是绝对闻不出来,这种香料气非常重的酒,香气中那掺杂着,一律若有若无的特殊味道。
当时他在鼓捣系统提供给他的猎魔人药剂的时候,曾经闻过的味道。
猎魔人的药剂,对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催命毒药。
所以,他才立刻制止了薇尔菲德想要喝酒的举动。
这一口下去,可能真的就要香消玉损了。
“说不好,但绝对有问题。”
威曼伯爵相信自己孙子的判断。
于是,给自己的儿子威里斯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拎着自己的酒杯,起身出门。
他要干什么,克雷明白,薇尔菲德也明白,只有吓得脸色煞白的薇拉还没反应过来。
“我父亲,他去做什么啊?”
小姑娘颤声问:
克雷轻声回答了妹妹的问题:
“他去做一个小测试,没关系,很快就会回来的。”
……
就在这种能让人窒息的沉闷气氛中,谁都没有再谈话的兴致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脸色无比难看的威里斯,喘着粗气推开门回来了。
一看他的表情,克雷就知道自己刚才没有猜错。
“一只羊,一只狗,半个小时,全部死了,很痛苦。”
威里斯言简意赅。
他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椅子里。
好险,如果不是刚刚克雷察觉到了异常,现在,曼德勒家族的主脉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
老爷子也是同样的感受。
恐惧仅仅在心里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到底是谁?!
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这就是谋杀,针对曼德勒家族成员的谋杀。
这比在战场上杀人,要卑劣无数倍。
威曼伯爵出离愤怒了。
但之后,他又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无力。
这不是以前了,现在,他是找不到给自己送酒的厄索斯商人的。
现在看起来,要不然,那压根就不是厄索斯的船队,要不然,就是被某些人收买了。
但现在,威曼伯爵还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这么狠,要置自己于死地。
酒是自己的买的,本来克雷要是不回来,也不会给他喝。
所以,这次投毒的对象,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他,曼德勒家族的前族长,为克雷·曼德勒征战稳定大后方的白港伯爵。
这是想要让刚刚完整整合的白港——孪河城陷入根基不稳的状态,变相来拖慢了克雷的步伐啊。
是谁?
北方还是南方。
一时之间,这位见识了维斯特洛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人,心里浪涛起伏。
克雷看着惊魂未定的姐姐薇尔菲德,这个还没有嫁人的女孩,差一点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从战争一开始,他就在竭力避免自己的家人来直面这场战争。
但没想到,今天,有些人按捺不住,还是对他们出手了。
这就触犯了克雷的逆鳞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