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伏魔哑口无言。
张武说道:
“我为佛贴金,也是看在师叔你的面子上,若没有你,佛在我眼里不如一粒米重要,我是冲你来的,觉得师叔你人不错,一心为佛门添砖加瓦,世上少有你这种心灵纯粹的人。”
不过这话给足了释伏魔面子,让他脸色缓和下来,爽快说道:
“师侄你与我佛有缘,当得佛祖真传!”
“谢师叔。”
张武取出五万两银票,郑重放入钵盂中,这买卖赚大了。
释伏魔也是喜上眉梢,顿觉某人很顺眼,明明是中年人的面相,却觉对方眉清目秀。
呼图豹在旁边看得一脸懵。
不过却也明白,自己这两声爹,度过了危机,这两位大佬也化解了恩怨。
当下讨好问道:
“伏魔师叔,九叔,你们还没吃饭吧?”
二人点头。
呼图豹连忙说道:
“我知道一个酒楼饭不错,菜炒得倍儿香,绝对符合你们俩的口味。”
“带路吧。”
张武负手说道。
释伏魔双手合十,念了声号,与张武并排行走说道:
“师侄,修炼伏魔金身得有药物辅助才行,稍后我开个方子,你先想办法把药凑齐。”
“问题不大。”
张武点头问道:
“金刚不坏神功和伏魔神功不排斥吗?”
“当然不排斥,只不过人生苦短,区区六七十载寿命,能将一门神功练至大成,已是巨大福报。”
释伏魔摇头说道:
“即便是呼图师兄这等天赋绝世者,练成金刚神功也快要四十岁,早过了壮年,能保持气血不衰败已是逆天,哪还有精力再修炼其他神功?”
张武默然。
世人皆短命,唯有自己可长生,只要不遭劫,这么练下去,天下无敌是迟早的事情。
但人生不能只有“苟”,还得有扬眉吐气,快意恩仇的时候。
否则窝窝囊囊一辈子,就算活一万年,也是没劲。
两人闲聊着,关系拉进了许多,也算不打不相识。
而呼图豹所说的酒楼,也在城南。
立在楼门前,张武诧异了一下。
“铁柱酒楼?”
隐居这一年多,尽管离得近,张武却没来看过周铁柱。
主要是怕被识破身份。
若是相认,万一自己哪天狂性大发,杀了不该杀的人,难免牵连到熟人。
周铁柱只是个普通人,不像马六和释伏魔,都是大坤的顶尖人物,不怕被连累。
张武接触江湖,要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是少与周铁柱接触为好。
可如今到了门口,总不好转身便走,正好也看看夫妻俩过得怎么样。
酒楼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张武和释伏魔在门外等着,呼图豹进门询问有没有位置,不想却是笑着进去,黑着脸出来。
“这城南真是一天都平静不下来。”
“怎么了?”
张武蹙起眉头问道。
呼图豹朝酒楼里努了努嘴,叹息一声说:
“开这酒楼的两口子都是淳朴人,可惜这铺主媳妇长得动人,城南什么人都有,吃饭占便宜是常事,我看夫妻俩心好,发过话这酒楼我罩着,倒是让街面上的三教九流安生了不少。”
顿了顿,呼图豹苦笑道:
“可惜我能镇住江湖人,却镇不住权贵。”
“什么意思?”
张武双目微眯。
呼图豹唉声叹气道:
“里面有权贵拉着铺主媳妇要陪酒,还上下其手,我看那周铁柱已有拼命的架势。”
“什么?”
张武眼神凶恶起来。
自己与周铁柱有多年交情,若是还在牢里当狱卒,可能会顾忌这些权贵。
但如今是混江湖的劳九,义气当先,杀念一起,自当血溅五步!
“九叔,咱换一家吃吧。”
呼图豹心里憋闷不已,却明白量力而行的道理。
见义勇为也得自己底子硬,否则压不住对方,很容易激化矛盾,害了别人,连带自己也得搭进去。
正在这时,门里传出二妮的哭泣声和放肆至极的大笑,一个锦衣华服的猥琐中年人拉扯着二妮,想要强行带走,周铁柱目眦欲裂,死死攥着拳头,已有了死志。
张武心头大怒,当下就要冲进去,却被呼图豹一把拦住。
“九叔,我知道你实力高强,但人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呼图豹虽是个人渣,但也有热血,若是惹得起这裴远裴大人,我早出手了。”
“裴远?”
张武心里冷笑一声。
“他就是老天爷,我也惹得起!”
大不了再变成李八,赵七……
惹急了,老子让雷天刀行侠仗义,灭你全家!
但还不待张武迈步进门,突然身边“轰隆”一阵狂风刮过,一道魁梧霸道的黑影扑入楼内,右掌气劲翻腾,大手如金刚五指山一般狠狠轰下。
“砰——”
血雾与碎骨炸开,裴远的脑袋被暴力轰入胸膛,余劲不减,全身炸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这般惊变,瞬间让众人震骇呆滞。
而释伏魔只是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唱号道:
“阿弥陀佛!”
“此等恶霸,天不渡你——”
“佛爷渡你!”
酒楼里一片死寂,二妮浑身颤抖,被这血腥场面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周铁柱也是变了脸色,不过他在牢里见惯了死人,连忙先将二妮护住。
张武进门,大声赞道:
“师叔霸气!!”
这一刻,某人心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气,对释伏魔的印象大为改观。
练这一身武艺,为的便是纵马狂歌,豪情仗义,我可以贪财,但到了关键时刻,自有绝世英豪之气概。
呼图豹跟在张武身后,心头发寒说道:
“师叔,我们惹大祸了!”
天下裴姓者极少,基本都出自河东郡裴氏,累世公卿,传承自开国之前,当世有数的顶级门阀。
这裴远不过七品,却垄断着五城兵马司的兵器供应,这等背景实力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无妨,有什么事自有我担着。”
释伏魔平静说完,朝周铁柱双手合十道:
“店家,可否上些酒菜?”
“佛爷,您还是快跑吧。”
周铁柱也知道裴远的背景,江湖人再厉害,又怎么能比得上朝廷和世家的力量?
张武豪气说道:
“店家,你尽管上菜便是,人是我们杀的,今日不管谁来,我们都接着,保你酒肆无恙。”
“这……”
周铁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见这二人气势不凡,有恃无恐,也不好再劝,只能叹着气让厨子去做饭。
出了这等血案,其他客人哪还敢待着?
见张武和释伏魔坐下,众人疯拥出门,生怕被殃及,连饭钱也没给。
眼见呼图豹如坐针毡,张武淡淡说道:
“你若不想坐,就当不认识我们俩,走掉便是。”
阿豹瞬间感觉到侮辱,一咬牙,猛灌一碗酒说道:
“不就是个裴远吗,脑袋砍了不过碗大个疤,今儿我阿豹也豪气一次!”
“好,算你有些胆气。”
张武赞过一声,拿起酒坛,亲自为呼图豹倒了一碗酒。
而后朝释伏魔疑惑问道:
“师叔,我观你出手凶猛,像是与这裴远有仇一般,莫非你们俩有恩怨?”
释伏魔点头说道:
“我受马六之托,去西风楼关照韩绾绾,听闻这裴远与韩家是世交,却花重金想与韩绾绾过夜,还专勾别人妻女,着实人渣败类。”
不理背脊发冷的呼图豹,释伏魔冷声说道:
“我当夜便想杀他,只是出了严寂这档子事,才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