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万古:苟在天牢做狱卒 第65节

王里根毫无歉意说道:

“打兵器这段时间,我每顿请他吃八个菜,好酒好肉管够,银子大把花,咱不亏欠他。”

“把人厚葬了吧。”

这般发善心,给两年前的张武,想都不要想。

而今有钱了,不太缺银子,花钱能办的事情,自然不想亏心。

“已在城外乱坟岗给他立了碑,丝绸裹尸布,尸体还装了棺木,大户人家也不过如此。”

王里根羡慕道。

张武传音问:

“你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已在城南买了院子,媳妇也成功赎身,虽然还伺候赵员外,却是自由身……这一切都是托了武爷您的福。”

王里根感激说着。

张武从衣兜里掏出一万两银票,递过去吩咐道:

“把这银票给你媳妇,你若死了,这是买命钱,你若不死,这银子你也攒着,以后让你做点什么,也不必再问我单独要银子。”

王里根没有推辞,郑重接过银票,跪地磕头道:

“武爷大恩,小人唯有粉身碎骨相报,牢里等您。”

“好。”

目送决绝的王里根离开,张武心里一声叹。

此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深谙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做事也相当周全,知好歹,懂感恩,不失为一个合格的手下。

最重要的是,很好控制。

媳妇孩子便是他的软肋,也像后世一般,男人一结婚,大多为媳妇孩子而活,只要家人过得开心,自己吃再多的苦都愿意。

把自己的两套房挂在他媳妇名下,便是给他的约束。

张武笃信,就算让这王里根活着,他也绝不敢背叛自己。

可惜与萧景敖相比,王里根的重要性小得多。

至少不能让萧景敖死在牢里。

不然皇帝不问是非,直接来一句“所有狱卒陪葬”,不管你有没有伤,在不在天牢,都得死。

那便只能收拾细软跑路了。

事关自身性命,张武也只能舍小保大。

当然,如果萧景敖一心求死的话,他自己都不愿意活,你个外人能怎么办?

替死也免了。

作为一个关系勉强可以的朋友,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帮萧景敖死得其所。

脑海里仔细谋划着行动的每一个细节,窗外的天空渐渐暗沉下来,血色夕阳洒满大地,突然……

“咣——”

沉重的沧浪钟音从皇宫方向激荡而来,一下又一下,又是四十五声。

医馆里一片死寂,众人在面面相觑之余,不知谁开始带的头,面色悲戚,纷纷朝皇宫方向跪下,口中悲呼:

“陛下……”

众人哭得很高,犹如死了亲人。

但看在张武眼里,却一个个都充满幸灾乐祸的意味。

压榨百姓的狗皇帝死了,总算能喘几口气。

新君上位,除去大赦天下,一般还会减免百姓赋税,彰显自己的仁慈与爱民。

张武虽在单独的房间里,但也随大流跪在床上,隔空看着皇宫方向,双眸闪烁着光芒。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任你惊才绝艳,也不敌长生。”

第81章 丐头里根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如一轮圆盘挂在天上。

皇帝死了,病人和医护只是悲呼几声,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管死了谁,世界照常转。

不会因为谁而放慢脚步。

张武静静看着窗外的月色,六感全开,听着外面病人的呼吸,用来判断大家是否熟睡。

古代睡得很早,日落而息,到了晚上十点,正是人们最昏沉的时刻。

确定众人都睡着……其实没睡也无所谓,没有谁会特别关注你,问起来也只是顶着寒风,去了一趟茅厕而已。

张武从床底拿出包袱,脱下睡衣,换上黑色夜行衣,运转缩骨功,变成中年刻薄男人的模样。

“我是麻五。”

心里自我催眠三声,张武很注意细节。

免得误打误撞,突然有人喊你真名,下意识应了,暴露身份。

掀帘看了看外面,某人似一道幽灵,几个闪身,来到医馆后院的茅厕旁,翻墙而出。

皇帝一死,五城兵马司的守备军会立即封锁京城,以防出现骚乱,每条街上都有官兵巡逻。

但这些人对张武全无威胁。

借着夜色掩护,他施展出大禹步,即便从这些兵卒面前跑过,众人也只会认为是一阵风。

不过他没这么猖狂,小心谨慎观察着街上的动静,时而加速,时而飞檐走壁,快速朝天牢潜去。

……

天牢,刑房,狱卒们兴高采烈赌着钱。

提牢主事不管事,司狱曹斌调走了,张武还不在,大伙彻底放了羊。

能偷懒便偷懒,能不动则不动,反正没人管。

打了钱要走公账,你只能拿芝麻,左右不过混日子,提升无望,努力无用,兢兢业业给谁看?

饿死了犯人,尸体无人清理,囚犯们大小便的粪桶满了,尿粪弄得满地都是,狱卒们也不管。

整个天牢臭气熏天,卫生环境恶劣到老鼠蟑螂乱窜,配上犯人们孤魂野鬼般的哀嚎,简直如人间炼狱。

杨三的资历最老,见不得天牢这般肮脏,倒是很想把大伙管起来。

可惜,他既没有武阎王打钱的本事和狠劲,也没有牢头的地位,只能徒呼奈何。

“唉,这帮同僚,不成气候。”

班房里,值夜的杨三坐在火盆边取暖,和睡在墙边木板床上没回家的老冯闲聊着。

皇帝一死,今夜宵禁,狱卒们穿着公服,还敢回家,不怕被拦。

厨头虽属天牢,却无公服,也不是正经编制,夜里哪敢上街?

被巡逻的守备军抓到,投入大狱还好,权当回家。

只怕把你当成贼人,不问是非直接打死,也好上报领功。

老冯紧了紧漏风的被褥口子,忍不住感叹道:

“还是武哥儿在的时候好,大家各司其职,牢里井井有条,例钱半天都不拖欠,真是干劲十足。”

杨三点头赞同说道:

“他那伤势,少说也得休息三五个月,前些日子我去探病,武哥儿还让我照顾那个丐头,出入天牢不要拦他,行个方便。”

“能傍上武哥儿,也是那乞丐的福分,以后街面上少有人敢惹他。”

老冯有些羡慕。

杨三说道:

“谁说不是呢,武阎王的威名可不是吹的,不服不行,不过我刚才巡牢时,发现那王里根的脸色有些不对,发黑发绿,躺在板床上盖着被子直抽搐,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老冯皱眉疑惑问道:

“他白天不是才回到牢里吗,有病应该去看过才对。”

“说不来,反正他能自由出入,总不至于死在牢里。”

杨三往火盆里填了几块炭,有些奇怪地说道:

“今儿那御厨着实有些怪异,往日里他做完午饭便走,也不管三皇子要不要加菜,今儿陛下驾崩,他突然夜里跑回来,给三皇子做了顿宵夜,还破天荒的亲自送进官监,这是良心发现了吗?”

老冯坐起来说道:

“你不提这茬还好,这几个月我与他背对背炒菜,总觉得他做饭时神色不对劲,也不知心虚还是怎地,经常手抖。”

“谁知道呢,他一个小小的御厨,怎么也不敢害三皇子吧?”

杨三压低声音吐槽着。

说起这等秘闻,老冯也没心思睡了,干脆穿上衣服,坐在火盆边,与杨三聊起了八卦。

班房屋顶。

一道黑影完全融入夜色,凭借敏锐的听觉,将二人的对话一个字不落听了个遍。

张武面沉如水,屋顶上有不少积雪,他踩在上面踏雪无痕,直向天牢后墙的巷子里跑去。

想入大狱,要么过两道门,然后经过刑房。

要么从镇抚司那边穿到重刑区。

这个时间,镇抚司的石门已关闭,狱卒们一定在刑房里赌钱,你照直走过,速度再快,也是冒风险。

来到巷子里,揭开青石地板,穿过地道,在尽头稍微把茅石板顶开一点点,努力用耳朵听,确定无人,张武才顶着茅石板爬出来。

一阵微风吹过,通道里老鼠吱吱叫了两声,病痛呻吟睡不着的囚犯们,也被冷风吹得紧了紧被子。

杂犯区四十四号狱。

两边牢房无人,对面三间也无人,一股恶臭自牢中传出。

张武轻轻推出一股掌风,将床上的被子吹飞,露出一具面孔溃烂,手脚全身千疮百孔的尸体。

张武眉目低垂,沉默不语。

自己先来看王里根,而不是萧景敖,本意是想让他看情况再喝毒药。

能活下来,有这么一个处事周全的手下,最好不过。

然而,小人物也有自己的觉悟。

你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唯有一死,才能让恩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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