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拽了拽抱剑少女的手,笑嘻嘻道:“江公子才华横溢,殿下就算嫁了他,也不算丢脸,你说是吧,司剑?”
司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还行……当殿下的驸马,还差的远。”
声音晦涩,并不十分通顺,似乎是极少说话的缘故。
司棋眯着妙目道:“可是再过不久,殿下就要跟他成婚了,到时就要洞房花烛了……司剑,你觉得差得远,不如你到时当个通房丫头,替代殿下去侍寝吧?”
司剑恶狠狠地瞪了司棋一眼,冷冷道:“不要!你去!”
司棋嘻嘻一笑:“我去就我去!司剑你可别后悔!”
……
闻明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如众星捧月的江寒,听着那热烈的赞美之声,心中涌起悔恨和屈辱,如果他上去辩法,也未必会输给妙玉,这本是他的殊荣,如今却被江寒夺走。
这个也便算了,自己跟他打赌,赌约可是当众给江寒磕头,大喊爷爷我错了……
堂堂京都四大公子之一,齐国公闻忌之子,身份甚至比江寒还要珍贵,如果当众给江寒磕头认错,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于世上?
如今只希望江寒把他忘记了。
然而就在闻明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见江寒朝自己走来。
闻明的心慢慢往下沉,他想迈步离开,却发现双腿如同注了铅水,半步也动不得,脸色阴沉得难看,却还要挤出一丝笑容:“江兄,恭喜了。”
郡主嘻嘻笑道:“闻公子,愿赌服输,你现在输了,是不是该跟江寒磕头,再大喊爷爷我错了?你可是京都四公子之一,不会反悔赖账吧?”
闻明心中大怒,这个该死的绍惠郡主!你不过一个郡主,怎敢如此讥我!
绍惠郡主道:“闻大公子,你到底认不认?不认就别怪本郡主长鞭不饶人了!”
啪的一声,长鞭解下,抽在地上。
闻明眼皮直跳。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却都没开口,一来闻明身份尊贵,但李乔乔身份更尊贵,二来刚才辩法闻明怯战不上,让太多人失望了。
闻明嗫嚅着嘴唇,僵硬的开口,不情不愿的道:“江寒,我错了……”
江寒看着闻明,脑海中飞快过过闻家和江家这些年的恩怨,总的来说,齐国公闻忌与卫国公府在朝堂上虽有过争辩,但并无太大仇怨。
当然,文武对立,彼此关系自然也不好。
读书人最喜文名,闻明想踩自己扬名其实也很正常……
江寒态度诚恳的道:“闻兄,我们都是勋贵之后,同气连枝,说这些干什么?”
闻明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江寒不想把事做绝。
就听江寒诚恳的说道:“说这些没用,赶紧当着大伙的面磕头叫爷爷。”
闻明眼睛瞪大,愤怒的瞪视江寒,双手握得咯咯作响。
江寒微笑视之,敢惹我,还指望我放过你?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呢?
“江寒,都是勋贵子弟,你别做得太绝了!”这时,身旁一个声音响起,却是老冤家对头贺秀。
江寒挑眉道:“哟,这不是秀儿吗?”
贺秀黑着脸道:“不要叫我秀儿!我跟你关系很好吗?江寒,大家同为国公之后,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闻兄跟你打赌,也不过想激你上台,为太学府争光而已。”
江寒笑了,道:“你这个秀儿恶不恶心?好人让你们做尽了,坏人就让我来做?行,这个恶人我做了,今日闻明可以不跪,你替他跪吧!”
“你!”贺秀大怒。
这时候江锋也走了过来,冷笑道:“是不是卫国公府太久没挥刀了,让有些人以为我卫国公府不敢拔刀!人人皆可欺之?”
话音刚落,当的一声,江锋拔出腰间长剑,喝道:“愿赌服输!谁敢赖账,我江锋就跟谁过过招!”
闻明脸色铁青,全身发抖,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莽夫武学造诣极高,真打起来两个他也打不过。
再看看身边的儒生,都是默默后退不敢帮自己了。
闻明朝江寒跪下,慢慢磕了一个头,声如蚊蝇道:“爷爷……我错了……”
话完他感觉浑身被耻辱所包裹,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他踉跄的站起身来,狞声道:“江寒,你敢不敢再跟我打一个赌?赌书山学海的排名,输者自裁,你敢不敢!”
“放肆!”禇云栖一声冷喝,道:“老夫尚且在此,岂容你们同室操戈!”
第一百二十八章施主请留步
“闻明,回去吧!”禇云栖道。
禇云栖伸手一挥,一股狂风刮来,吹得闻明连连后退。
闻明咬牙切齿的瞪视江寒,三位大儒在这里,绝不可能让他跟江寒赌命。
“江寒,我发誓一定要血洗今日耻辱!”闻明心中咆哮,转身离开了文院大广场,出了太学府,到了一个僻静之所,闻明愤怒的厉吼道:“江寒,江寒!我一定要你死!”
江寒逼得他当众下跪,如此奇耻大辱,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发誓一定千倍万倍的报回去!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闻兄,江寒如此羞辱你,你就只会在这里生闷气吗?”
闻明扭头看向贺秀,怒声道:“贺秀,关你屁事!”
贺秀笑道:“闻兄,别生气啊,我对那姓江的也恨之入骨!”
闻明冷静了几分,冷笑道:“江寒和你有什么仇怨?反倒是你曾经阴了他一把吧?他恨你还差不多。”
他说的是江寒教坊司辱骂长公主一事。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闻明是少数知道的一个。
贺秀脸色一沉,声音低沉:“闻兄不知,原本陛下打算将长公主赐婚于我,若非江震声求恩典,那竖子哪来的机会迎娶公主!”
闻明冷笑道:“就因为这件事?哼,娶公主有什么好的?江震声这是救了你。”
娶公主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是梦寐以求的事,但对于勋贵之后而言,如果娶了公主则意味着完了。
因为大夏驸马爷不能做官,虽有驸马都尉的称号,却有名无权。
并且娶了公主之后,不能拥有三妻四妾,更不能要求公主三从四德。
甚至想要翻云覆雨都得经过公主同意,如果公主不同意就不能强来。
有些驸马被公主嫌弃,甚至娶了几个月都不曾同房一次。
倘若公主想要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驸马还得守在门外伺候。
闻明冷笑道:“驸马黎明于府门外月台四拜,云至三月后,则上堂、上门、上影壁,行礼如前。始视膳于公主前,公主饮食于上,驸马侍立于旁。驸马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步登天,对我们而言是耻辱,胡怀义如何你是没看到吗?”
这句话是《夏礼》中对于驸马的要求,公主吃饭时,驸马甚至要站在旁边等着,跟个奴才似的。
贺秀脸色阴沉道:“我当然知道!但闻兄,你是未曾见过长公主的容貌,那容貌,即便让人知道是饮鸩止渴,却也甘之如饴……”
顿了顿,贺秀沉声道:“当然,美色再好,也不能让我沦陷,不过我可以不娶宁月公主,却不能看一个竖子娶了宁月公主!”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虽然贺秀不愿娶,但不代表愿意看别人娶。
闻明看着贺秀笑了,说道:“所以你当初故意策划让那姓江的狗贼进教坊司,大骂长公主。”
贺秀淡淡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闻兄,你到底想不想报今日之仇?”
闻明道:“你有什么主意?”
贺秀道:“暂时没有,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妨到我府上去,我们慢慢商议个计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要取他性命!”
闻明想了想,点头道:“好。”
……
西域众僧离开后,勋贵子弟、国子监的人也纷纷离开,剩下太学府的人为江寒庆贺。
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词,江寒有些汗颜。
禇云栖表彰了江寒几句后,准备庆功宴。
庆功宴上,不断有太学府的老师来给江寒敬酒,刚开始还好,但喝多了江寒也不禁醺醺然。
要不是晋升修身境后,体中才气雄浑,能克制酒力,江寒已经大醉过去。
喝到半夜,江寒终于一头栽倒在桌上,禇云栖笑着让两个夫子送他回国公府休息。
而在当天,不断有消息传到各家。
深宫,养心殿。
大太监来到养心殿,见到坐在龙床上看书的皇帝。
“陛下,今日异象,乃是江寒引起。”大太监道。
“又是江寒!”夏启帝抬头,声音不喜不怒的问:“出了何事?”
曹安道:“启禀陛下,西域佛门的佛子妙玉至太学府辩法……第一问,佛子问……谁知江寒竟然一巴掌将佛子拍在地上……第二问,江寒依旧一巴掌将佛子拍在地上……”
“轮到江寒问时,江寒问……结果还是一巴掌……”
曹安将今日之事细细说来:“而异象正是江寒所作的诗引起的。”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夏启帝品味着这两句诗,笑道:“好诗!好一个大夏诗魁啊!那群番僧听了后想是准备将他收入佛门吧?”
“陛下英明,果是如此!那老和尚悬灯想收江寒为徒。”曹安躬身。
夏启帝笑道:“如此大才,谁不想要呢?”
却不知是讥讽还是赞扬。
曹安低着头,不敢应话。
……
太子府。
太子李玄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闪烁:“圣页,你是说,江寒是用圣页将妙玉拍到地上的?”
“禀殿下,的确是用圣页!”
太子哈哈一笑:“好啊,原来如此,果真如此!王元果然是被江寒栽赃的!这个江寒,本宫一定要灭了他!”
李玄虽在大笑,声音却带着滔滔怒火。
王元是他的人,王侍郎更是他的有力支持者。
江寒构陷王侍郎,不是在跟他作对吗?
李玄一瞬间有股冲动,将此事告知父皇,为王侍郎平冤,将江家下狱!
但随即,他就按下这股冲动。
王侍郎已死,正所谓死无对证,凭借这点证据根本不足灭掉江家。
反而会让江家反咬一口。
太子李玄虽然行事冲动,却不是没脑子之人。
“江家,本宫一定要拔掉!”
李玄脸色狰狞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