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大儒长长叹了一口气:“殿下棋力当真不凡。”
此人是太学府的大儒禇云栖,亦是大夏的大国手。
宁月公主慢慢捡起棋子,道:“是先生让着本宫了。先生在太学府中下棋多年,可有出仕的打算?”
禇云栖淡淡一笑:“老夫这一生只会下棋,也只愿在太学府中教书育人,若有出仕的打算,早便离开太学府了。”
宁月公主轻叹道:“可惜了,先生一身才华……”
“教书育人,并不可惜。“
禇云栖话说到一半,忽地脸上变色,紧接着,霍地起身,化作一道青光,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宁月公主抬头看见异象,脸色微微变化。
儒道异象……太学府中竟又出现了如此异象?
可是哪位大儒作出了千古文章,抑或者是诗词?
宁月公主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地离开竹林,朝着学堂方向走去。
就在她来到学堂外时,正好与江寒擦肩而过。
香风拂过,江寒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惊叹,这不是上次在儒圣庙外遇上的美人吗?
这颜值……乖乖,与我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要是老子没被狗皇帝赐婚就好了,直接让父亲给我上门提亲去。
宁月公主也瞥了江寒一眼,随即便没再理会,往学堂而去,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大儒写出的诗词,竟触发了异象。
很快,她就来到了秀才班的学堂前,目光款款凝视。
学正,夫子,学子……除了先赶来的禇云栖,竟然没有其他大儒在场。
莫非……是哪位夫子作出来的?
此时此刻,禇云栖看着学堂中的众人,神情激动,语气急促的问道:“是谁的文章引动了儒道异象?”
此等异象,可惊一州,必定是第三境的闻州之境!
闻州之境的诗词少得可怜,文章达到此境,更为多些。
因此禇云栖下意识认为,是谁作出了闻州的文章。
“是禇大儒来了!”
“禇大儒是太学府三位老大儒之一,也是大夏的大国手,怎么连他也来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谁也想不到,江寒那首讥讽他们的诗竟然触发了异象,更是惊动了禇云栖!
禇云栖见师生们皆尽沉默,皱着眉头,忍着性子问道:“是谁作出的文章引动了异象?”
终于,一个学子道:“不是文章,是诗。”
禇云栖更加惊讶:“诗?竟然有诗达成了闻州之境!好,好啊!”
禇云栖兴奋不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诗词达成闻州之境可比文章难得多了!
每一首皆是诗坛中的佳作!
他已经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诗,竟然能达到此境。
“快把诗念给老夫听。”
禇云栖这话说完,学堂中上到学正,下到学子都沉默了。
念?让我们再次羞辱自己一遍?
禇云栖道:“快念啊,怎么都愣着?”
终于,殷鹿山殷学正走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是一首七言绝句。江寒诗作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禇大儒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激动之色,喝彩道:
“好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好诗!”
“殷鹿山,可是你作的?”
禇云栖望着殷鹿山,殷鹿山能作出如此好诗,将来在诗坛上必定能占一方席位。
殷鹿山苦笑道:“不是。”
“哦,甄道一,那是你作出来的?”禇云栖问道。
这里只有两人是学正,文学水平是最高的了。
甄道一如鲠在喉:“不……不是……”
禇云栖疑惑了:“那是谁作的?你们快说啊!为什么这副模样?”
殷鹿山道:“是江寒所作。”
禇云栖啧啧作叹道:“江寒?是卫国公府的江寒?此人倒也真有才华,能作出‘云想衣裳花想容’,也能作‘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不错,不错!他现在人呢?”
殷鹿山道:“……刚刚被甄道一逐出太学府了。”
“……”
片刻之后,一道清气在学堂外爆发,纵横而去,掀翻了外面的修竹!
一声愤怒至极的喝声响起:“荒谬!”
第十六章文臣攻讦,剥夺职位!
学堂中噤若寒蝉,纵使有学子张口欲言,也被禇云栖的气势所慑。
宁月公主秀发、肩头落上了竹叶。
她没有抖开,而是站在学堂之外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犹如一株静谧开放的芝兰。
那首闻州之诗竟是江寒所作?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他被太学府师生嘲笑,因此愤而作诗反击,不想诗成闻州,惊动大儒……
宁月公主品味着这首诗,很快就分析出前因后果,俏丽的脸蛋一如既往的平静。
……
紫极殿中,夏启帝高坐龙椅,正与群臣谈议国事。
就在此时,太学府方向却忽然爆发出一股庞大的气息,瞬间引起了君臣的注意。
群臣亦是纷纷抬头。
“太学府又出了何事?”
“这气息来自太学府,似乎是某位大儒……难道某位大儒境界突破?”
夏启帝微微侧目,道:“大伴,去查查!”
“是,陛下。”夏启帝身旁的老太监躬身离开。
……
太学府中,禇云栖道:“好一个甄道一!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啊!竟将我太学府大才逐了出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怒不可遏,能作出闻州之诗的人,将来的成就必不会低!
这甄道一为一己之私,竟然将人逐了出去。
倘若此人回到国子监,太学府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甄道一脸色苍白,心里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这江寒会作出闻州之作,就不逼得太急,先让他在太学府待着,再用其它手段将他逐出去,如今惊动了大儒,已经悔之晚矣。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人给老夫请回来!”禇云栖道。
甄道一脸色铁青,让他去将江寒请回来?
这江寒先后两次作诗嘲讽自己,这次更是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自己岂能再回去请他!
“禇大儒,这江寒尊卑不分,当众辱骂老师,更是作诗侮辱我等师长,坏我等清名,难道此等做法便没错吗?天地君亲师,他如此不敬重老师,有何资格入我大学府?”甄道一开口道。
此话一出,几位夫子也开口附和。
“不错,此子仅是小小的童生,便如此不尊重我们,即便会作诗,不知尊师重道,又岂堪大用?”
“先前我们的确有错,但此子更为过分,若挽回此子,岂不是使我们颜面扫地!”
禇云栖看着众人,满脸都是失望之色,说道:“你们至今仍不知错在哪里!若非你们存在偏见,步步相逼,又岂会逼得他作诗离去!”
“他再如何,也是国公之子,你们如此相逼,还指望他忍气吞声?”
“不挽回他?挽回谁?”
禇云栖说完,身子化作一道青光,纵地而起,消失在学堂之中。
夫子们面面相觑,脸色大变,心里都知道禇云栖彻底动怒了。
学子们更是惊心动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大儒动怒。
仅是这股气势,便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宁月公主清澈的眸光落在了林外,仿佛凝视着远方。
“这江寒,愈发的出人意料了……”
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紫色身影迅速行来,却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来到宁月公主身旁,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宁月公主道:“你来此何事?”
大太监抬头道:“老奴奉陛下之命,前来查探太学府动静,不知殿下是否知道?”
宁月公主清丽的眼波微微流转,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今日国公府江寒入学,而后被甄学正逐出太学府,引得大儒震怒而出。”
大太监一愣道:“不知那江寒是做了什么,竟被逐出太学府?”
宁月公主微微沉吟:“他作了一首诗。”
大太监愈发的好奇道:“敢问殿下,是什么诗?”
……
紫极殿中,夏启帝没等多久,老太监便已返回殿中:“启禀陛下,老奴前去查探,动静是为太学府大儒禇云栖所发。据说今早卫国公府次子江寒前往太学府,而后作诗被逐出太学府,大儒禇云栖震怒而出。”
此话一出,殿中瞬间一片寂静。
江震声脸色顿时一变,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江寒怎么又被逐出太学府了?
还惹得大儒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