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老先生的目光同样望向窗外，注视着已经向着学堂之中看过来的男孩，将一件外套交到了女孩的手中。
女孩这才站起了身，拿着外套，离开了学堂，来到了学堂外面，来到了男孩的身边。
“苏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堆雪人。”
女孩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白白胖胖的雪人，目光下意识在四周看了一圈后，才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雪人的脸蛋。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雪人的脸蛋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进去，女孩慌张的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伤害到雪人的。”
“没关系，只要再把凹陷进去的地方填补一下就好了。”男孩说着，从地上搓了一堆积雪，将积雪填补进了凹陷的地方。
女孩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盯着雪人看了许久。
直到老先生喊着上课的时候，她才回到了学堂之中，有些不舍的跟男孩挥了挥手。
男孩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玩耍的孩童渐渐散去，只剩下了他跟雪人孤零零的立于雪地之中，愣神了片刻后，他又重新修缮起来了雪人。
看了眼身上披着的外衣，男孩感觉这个冬天，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清冷。
中午女孩是在学院之中食堂吃的饭，她从食堂回到学堂的时候，发现邻居家的大哥哥正不知道在跟老先生说些什么，两人站在雪地之中，都不在意外面飘落的雪花。
而上午的雪人，也越发厚实了一些，有不少学子正围绕着雪人激烈的讨论着。
女孩的心里面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小苏，以后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老先生慈祥的声音响起，递给了男孩一碗饭菜，耐心的看着他吃着碗中的饭菜。
“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像是现在这样，偶尔帮先生抄抄书，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没有什么能教会给你的东西，你跟其他孩子原本就不一样，就没有想过考取功名什么的吗？”
男孩听到之后沉默了下来，“先生，进京考试的话，是需要花费不少银两的，而且我感觉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
寿礼村距离城镇，同样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所以导致消息异常闭塞，男孩也知道老先生是村子里面最有学问的人。
对于老先生，村民还是非常敬重的。
“那好，你暂时先帮我抄书，等到以后有什么想法之后，再来告诉我就好了。”
说罢， 老先生站起身子，递给了男孩一本书，“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我年纪大了，可能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会不会喜欢这种话本小说了。
如果你能够照猫画虎的模仿一下，或许以后凭借着这个，也可以有一番出路。”
等到老先生离开了之后，女孩才凑到了男孩的身边，只是她望了一眼台阶，并没有坐上去，而是蹲在了男孩的身边。
“大哥哥，你的雪人都快要被他们弄坏了。”女孩像是告状一般说着，说罢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围在雪人身边的小朋友。
“弄坏了就在堆一个好了。”
听到了男孩的话，女孩气鼓鼓的嘟着嘴，一整个休息时间都没有再跟男孩说话。
直到老先生提醒众人回去上课之后，他们才回到学堂之中。
“我去上课了。”女孩说着，站起身子，向着男孩挥了挥手，便回到了学堂之中。
她还是不时的会望向窗外，发现男孩正坐在雪地之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对于书籍倒是愈发的好奇了起来。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她才喊上男孩，走在了前面，两个人像是往常一样保持着一段距离，说着话。
“大哥哥，可以让我看看你下午看的那本书吗？”
快到家门的时候，女孩好奇的请求到，她现在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自己去单独看完一本书的话，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男孩有几分犹豫，他已经将整本书看完，里面的内容都记得七七八八，最后见到女孩期待的目光之后，还是将老先生送给他的书交到了女孩的手中。
他站在道路的尽头，望着女孩回到家中，才向着自己破旧的庭院之中缓缓走去。
第33章 这本书是被母亲发现之后，撕毁的
雪已经没有再下，寒风却有几分刺骨。
女孩借着月色，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生怕会吵醒正在熟睡的母亲。
她来到外面，将手中拿着的烛火点燃，烛火摇曳，并没有被风熄灭，她才稍稍放松了下来，拿起了手中的书看了起来。
手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冻得有些通红，女孩却并没有在意，而是沉浸在了书里面的内容。
书籍讲述的是一名书生与一位大家的小姐在寺庙之中相遇，随后两人一见钟情。
只是小姐却被叛军的首领看上，想要强娶为压寨夫人，书生在小姐母亲的允诺下，找自己的友人一同将叛军击溃，只是这个时候，小姐母亲却嫌弃了书生的身份，觉得书生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孩，想要赖婚。
在一位学堂先生的帮助下，两个人才能在暗中私会，不料被小姐的母亲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质问了学堂先生，反而被学堂先生指明要害，只是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让书生进京考试。
女孩沉浸在书里面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小柔，你在这里做什么？”
--
洛芷柔看着湛水瑶手中已经破旧的书籍，想起了以往的事情，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光是想到母亲察觉自己偷偷看书这件事情，她依旧心有余悸，感觉整个人又笼罩在了母亲的阴影之中。
“小柔，你没事吧？”
察觉到洛芷柔的神色不太对劲，湛水瑶连忙开口问道，只见女孩将她手中的书籍接了过来，看着已经残破的书页，身子微微发抖。
“这本书是被母亲发现之后，撕毁的。”洛芷柔开口说着，“她觉得我那个年龄，并不应该看这样的书，于是直接便当着我的面将这本书撕掉了，甚至还狠狠的教育了我一顿。”
洛芷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起了当时母亲眼眸之中浓浓的厌恶之色，以及对于苏起的憎恨。
觉得都是因为苏起的原因，才导致自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小孩子拥有的东西，自己却没有。
湛水瑶听着女孩明显颤抖的声音，也联想到了当时的场景，随即望向洛芷柔，眼眸之中多出了几分同情。
小时候喜欢的事物，被肆意的毁掉，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即便是长大后回想起来，也根本没有办法释怀。
残破的书页上已经看不出字迹，但是她可以联想到女孩偷偷摸摸看书时的那种心情，紧张沉浸于书中的世界。
再到书籍被毁灭之后的痛苦。
而墙角处堆积废品的位置，这本书籍也仅仅只是堆放在最上面的东西。
下面还有许许多多件，女孩被毁掉的童年。
她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感觉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洛芷柔成为了潇湘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可是依旧无法挽回当初被毁掉的书籍。
“你是因为想要逃离过去，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苏起的表白吗?”湛水瑶开口问道， 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猜测到了洛芷柔的一些动机。
洛芷柔却低下了头，手中紧紧攥着书籍，愈发沉默了下来，“母亲说过，我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才行。”
湛水瑶感觉有一口气堵在心口的位置，迟迟没有办法喘上来，她想告诉女孩，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可是又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最后只好轻叹了口气。
她已经想到了洛芷柔这十多年来的生活，邻居家的苏起，被她的母亲一次次贬的一无是处，反感着两个人的接触。
甚至毁掉了所有苏起交到洛芷柔手中的东西。
即便是现在，洛芷柔依旧生存在母亲的阴影之中。
“瑶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湛水瑶说着，苏起和洛芷柔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谈及对错的，只要洛芷柔不会后悔就是了。
可是看着女孩现在的样子，后悔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她看着陷入到了呆滞之中的洛芷柔，重新来到了废物堆积的地方，看着一件件残破的物品，心情愈发沉重了起来。
--
苏起和萧筱筱回到客栈之后，女孩便直接摊成了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
小丫头每次出去玩的时候，总是精力无限，等到回来后就蔫蔫的。
“先去清洗一下身子，不然整个人都臭了。”
苏起说着，萧筱筱懒洋洋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于是她又将手臂凑到了苏起的身边，“没有味道的，苏起，你闻闻。”
一股独属于女孩身上淡淡的芬香扑鼻而来，苏起还是嫌弃的说道：“脏死了，快点去洗一下，没洗干净不允许上床。”
萧筱筱不信邪一样的在自己的身上又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味道，于是幽幽的说道：“明明一点都不脏，而是人家昨天刚刚洗完身子，今天又让我去洗澡。”
嘴上这么嘟囔着，萧筱筱还是老老实实的站起了身子，向着浴室之中走去，只是整个人都有一种蔫蔫的感觉。
等到清洗完身子时候，萧筱筱软绵绵的从浴室之中走出来，身上还残留着水珠并没有擦干净。
她直接走到了苏起的身边，将自己的手臂抬了起来，凑到了苏起的身边，“苏起，你闻闻，是不是不臭了。”
没有等到苏起回答，萧筱筱便重新躺在了床上，呈现出了一个“大”字。
女孩躺在床上没有过多长时间，苏起便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他呆在床边，将今天收获的灵石清算了一番，思考着萧筱筱今天提起的关于灵兽的事情。
不仅仅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萧筱筱可以察觉到不远处有强大的灵兽存在，更想不明白的是，灵兽出现的方向正是之前村落的方向。
距离上一次回村，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时间，就在苏起的思绪回到过去的时候，萧筱筱重新睁开了眼睛。
“苏起，我感觉那只妖兽好像……很痛苦。”
第34章 书是这样，玩偶熊也是这样……
已是深夜，整个街道都静悄悄的，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
客栈中的店小二站在柜台的位置，打着哈欠，店铺已经打烊，但是门还是开着，并没有门禁之类的限制。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客栈还有喧闹的声音传来，所幸房间之中的隔音比较好，并没有听到楼下的声音。
还有一桌在喝酒吃肉，似乎是为了某件事情进行着庆祝，这在修真界也是常有的事情。
萧筱筱拉了拉苏起的衣袖，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方向，紧紧的凑在了苏起的身边，“苏起，我有点害怕。”
“没事，有我在呢。”苏起说着，女孩跟在了她的身后，想了想，又用手拉住了苏起的手臂。
寿礼村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苏起并不确定妖兽存在的方向到底是不是寿礼村的方向，或许在寿礼村更远处的位置，也可能就在前往寿礼村的路上。
萧筱筱陪伴在苏起的身边，站在了飞剑上面，比以往搂的要更紧一些，将脸埋在了苏起的后背之中。
“我听说晚上不睡觉出门的话，会遇到吃小孩的人。”萧筱筱说着，身子有几分颤抖。
“没事的，反正他们没有办法看到你。”
小丫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心里面还是感觉有些害怕。
--
湛水瑶从废墟之中将一只破旧的玩偶熊捡了起来。
玩偶熊里面的棉花已经从肚子的位置中露了出来，少了一条腿和手臂，即便是脑袋和另一条手臂上面，也有长长的裂痕。
残破的玩偶熊眼睛掉了一只，她用目光望向了玩偶熊的另一只眼睛，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这个是苏起送给你的吗？”湛水瑶看着拿着书籍发呆的洛芷柔，开口问道。
“是。”
洛芷柔抬起头，目光望向了玩偶熊的身上，有几分怀念，想要用手去触摸它，只是手刚刚抬起来，女孩眼眸之中的光便渐渐暗淡了下去，重新将手臂垂落了下去。
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不管苏起送给她的什么东西，她都没有好好的保管好。
书是这样，玩偶熊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