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走这批商人,整理整理思路,开始写信。给尼德兰大主教的信,给尼德兰地区诸位伯爵的信;
给几位没有占据大片领地,但地位不可忽视的隐居强者的信;
给王都里面,他相交多年的几个密友的信;
合金融商团首领的信…
信件还没起草完毕,贴身男仆又快步来報。奥斯坦德伯爵暨夫人,代尔夫特伯爵,多德雷梅特伯爵等人,不约而同,从各自领地赶来。
他们谨守着贵族的礼仪,没有径直前来拜访,而是预先递了拜帖。即便如此,厚厚一叠拜帖放在面前,尼德兰公爵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累。
这几位伯爵,平时有事都是写信,或者派使者过来。请他们聚会一次,至少也要提前准备两个月,居所、宴会、表演样样精心。现在,哈都没有,集体跑过来了可见已经被刺激得坐不住了。那么,身为尼德兰地区最大的领主,他又该摆出什么态度,带领他们做怎样的行动呢?
这一晚上,尼德兰公爵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次日起身,还没整顿装束,准备待客,坏消息就一条一条传了进来代尔夫特伯爵领,最大的十家啤酒商人,以【渎神】的名义被抓,家产被抄!”
“奥兰治伯爵领,三个船厂被裁判所扣押,说是,要详细检查私通异教徒的情况!”
弗兰德城,所有肯特王国的商人,全都被以【异教徒】的罪名拘捕入狱!”
“宗教裁判所,格拉维拉枢机,被任命为尼德兰地区的大裁判长,已经带着黑骑亲自到了!”
公爵脸上的黑气升起一层,又升起一层。他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牛角酒杯,沉声道:
“请诸位伯爵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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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我们自愿交出钥匙请教廷上门搜查===
“公爵大人,您是我们德高望重的领袖,家族统治低地五百多年,您一定要扛起这个担子来啊!”
“公爵大人,光辉教廷再这样祸害下去,我们真要没法活了!”
“公爵大人,我可不想某一天被光辉教廷闯进城堡,拿着圣光术乱照,拿着圣水乱喷。看到什么拿什么,看什么不顺眼就毁什么
“我妻子娘家已经被他们弄得一团糟了!所有的收藏,被圣光扫过,不是冒烟就是炸!连他最喜欢那张雕花四柱大床,从绣花床帐到丝绸被褥都被圣水浸透,根本不能躺人!”
尼德兰公爵沉着脸,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面前的贵族们,看上去人人义愤填膺,但是事到临头,肯出多少力正真正天晓得。
更不用说,坐在这里的顶尖贵族,还不到尼德兰伯爵家族的一半
提起尼德兰地区,人人都觉得,是个商业发达,人民富庶的地区。但是实际上,尼德兰北部农业发达,中部渔业、造船业兴旺,南部毛纺织业发达。
越是贫苦,越是不受这次政令的影响。和异教徒打交道最多的是商人,被关税、经济政策卡脖子,卡得最多的也是商人。
北部那几个领主,比如格罗宁根伯爵,比如埃森伯爵,比如诺德瓦尔德伯爵
他们可坐得定定的,别说亲自跑过来,连书信,都没写来一封呢!
“大家别急,先别急。”他举起双手,同时往下压了一压,声音沉稳:
“我们要相信光辉之主的仁慈和公正,相信教廷的圣明和廉洁,相信国王的英明领导。这件事,我们先去拜访一下大主教,听听他的意见,怎么样?”
公爵大人定了调子,实力最强的地方领主,家族里供养着15级的大剑士。
他不肯出头,这些伯爵们,一个也抗不过教廷......
一行人集体离开伯爵府,拜访尼德兰城的光辉大教堂。做完礼拜,向光辉之主缴纳了奉献,被主持教堂的大主教笑眯眯引入内室。
这位大主教满头银发,红彤彤一张圆脸,笑起来和和气气。听完公爵大人的诉求,他举起肉乎乎手掌拍了拍,双手交握,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主是至圣的,主是至慈的,主的光辉普照大地,无恶不照,无善不察
贵族们相互交换了一個眼神,也只好低下头来,跟着进行第二轮祈祷。大主教足足布道了十分钟有余,才停下四溅的口水,来安抚众人:
“大家不要害怕,教廷是宽容而仁慈的,只要真心信仰吾主,哪怕之前有一点点过错,教廷也可以包容他,给他赎罪的机会。大家只要和异教徒、异端划清界限..
又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演说。声音柔和,娓娓动听,自带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每一位神职人员,特别是每一位走侍祭、辅祭、神父、主教路线上来的,代神牧民的神职者,差不多都有这个本事。
等级越高,演说实力越强。像当代教宗,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随便抓个话题就能讲五六个小时,哪怕全是套话空话,也能吸引住台下听讲者的注意力,乃是基本功
如果是没有实力的普通人,或者说,没有经过这等口水洗礼的职业者,十分钟听完已经晕晕乎乎,觉得他说得非常有理,大家照着做就是了。
公爵大人不愧是实力、经验兼具,听完以后,还能提出问题:
“尊敬的大主教阁下,我们当然虔诚地信仰吾主,服从光辉教廷的领导。但是,我们也希望,我们和家人生命、财产、尊严,不受到无故的侵犯。比如说,不要动不动就上门搜查
“当然,当然。”大主教微笑。贵族们刚刚心情一松,就听他娓娓道:
“我们注意到了大家的不安,也注意到了民众的各种情绪。在搜查抓捕之前,我们一定会事先做好沟通工作,也会要求裁判所的人员,按照规范程序进行,尽量不伤害民众的权益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又是十分钟過去。這一次,哪怕是尼德兰公爵,也快有点儿忍不住了。好容易熬到结束,只见大主教打开一尺厚、两尺见方的教典,从中拿出一页文书:
“正好你们来了。这是教廷内精通律法的专职人员,起草的承诺书。大家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吧。”
尼德蘭公爵恭恭敬敬,起身双手接过,定睛去看。承诺书并不长,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完一遍,又看一遍。
一口气看了三遍,只觉得头晕目眩,气血翻涌,咬紧牙关,把羊皮纸传给身边的弗兰德伯爵,一言不发。
弗兰德伯爵看他的脸色就觉得不好。接过羊皮纸,目光一扫,当即僵在那里:
居民主动将房屋、城堡钥匙交给辖区裁判所,用于入户搜查异教徒、异端相关人员、物品
裁判所将为居民免费净化房屋,清运、销毁相关物品;
因净化造成的财物损坏,承诺自愿承担全部损失
“这个,我们回去研究研究,研究研究....研究研究
他们辞别大主教,鱼贯而出。刚踏出教堂,众人的步子就是一顿:
长长一列黑森森的骑兵,护着两辆通体全黑的马车,正停在教堂门口,骑兵全身重甲,头盔覆面,只有面甲和头盔的缝隙里,露出两道寒光。
裁判所的黑骑,到了。
一群贵族仓皇回到公爵的城堡。刚关上会议室大门,脾气最暴躁的多德雷梅特伯爵,就当场拍了桌子:
“还要让我们签承诺书!你还得自愿同意他进来,甚至还得请他进来!不请?不请就是对光辉之主不虔诚,不虔诚就做不了领主,就要上火刑架!’
“你不签又怎么样?在信仰光辉之主的大义名分面前,由得你不虔诚,不服从?”
尼德兰公爵冷冷道:
“我们现有的力量,比得过教廷么?要知道,尼德兰,布洛林王国,整个大陆的施法者都被教廷垄断了!”
水水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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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章写得血压都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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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一颗红心向教廷两手准备对议会===
尼德兰公爵一声怒喝,整个小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公爵大人面沉似水,目光一个一个,从左到右,凌厉地扫过去:
“我们有施法者么?我知道,你们,包括我,每家都资助了一些神职者。但是,真的和教廷对着干起来,你们觉得这些神父,主教,会站在你们这边,还是站在教廷那边?”
多德雷梅特伯爵,代尔夫特伯爵,一起低头。弗兰德伯爵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声:
“其他施法者也不是没有……”
“是啊,不是没有。”公爵冷笑:
“一个?还是两个?级别多少?有五级以上的职业者么?十级以上有么?就算有,经验,装备,独门法术,这些东西,能和教廷比?光尼德兰的这位大主教,就是12级的强者!”
身为贵族总是有些特权。在城堡里偷偷摸摸,养个把魔法师,术士,会点小法术的吟游诗人什么的,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来,教廷基本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施法者,充其量也就给领主弄个小密室,弄个随身防护,夏天吹点凉风,冬天弄个暖炉。
出行的时候探个路,遇到难题了占个卜,个别年老体衰的贵族,可能还要请施法者制造某种药剂……
他们多半以顾问,家庭教师,或者“城堡塔楼里住着的那个怪人”的身份出现。不敢光明正大练习法术,不敢光明正大招收弟子,身为魔法师,连个法师塔都不敢建!
这样的施法者,真到上战场的时候,有个屁用?
“我们这里靠着海,稍微有点能耐的施法者,都跑去对面了嘛……”
弗兰德伯爵低着头轻轻嘟囔。身边,奥斯坦德伯爵侧目:
那可不是,海峡最窄处只有30多公里,水性好的人抱个木桶,趁着黑夜拼死游过去,没准都能游到。稍微有点能耐,有点心气,不跑,在这儿等死么?
教廷的刀子,那可是时时刻刻悬着的……
“还有治疗。真的打起来了,是你不需要治疗,还是我不需要治疗?治疗术卷轴存够了没有?治疗药水存够了没有?”公爵大人沉着脸,口气却越来越严厉:
“这边生病受伤要死人了,那边教廷说只要投降就给治疗,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跑过去?”
“这个……”
这个真说不好。生老病死,激发是人类最原初的恐惧。为了烧得滚烫的孩子,付不起治疗费的贫苦农妇,敢在教堂台阶上磕头磕到满脸鲜血;
为了快要咽气的老人,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敢拎起草叉强闯教堂;
就更不用说打仗的时候,为了亲哥哥、亲弟弟、一直照顾自己的队长,最底层的战士,敢集合起来掀翻神父的营帐……
如果治疗者全部撤离,会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们干,会有多少人中途倒戈,真不好说。
“还有百姓。各位治下,有多少虔诚信仰光辉之主的百姓?”看见奥兰治伯爵还有点不服气,公爵大人的语调,再次往下沉了一沉:
“我们真的和教廷明刀明枪对着干,那些赤着脚下田的农民,那些坐在土屋子里编绳索补渔网的渔妇,那些街上卖面包的小贩,会有多少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那……大人您说怎么办?”
奥斯坦德伯爵一直坐在最边缘,紧紧握着夫人的手,一声不吭。眼看着公爵把他想到的困难条件都摆了出来,他终于出声:
“就这样忍了?”
“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从来就别想得到。”尼德兰公爵从桌前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又从会议室另外一头踱了回来:
“打不过,就只有忍,先忍。忍耐,哀求,向国王和教廷请愿——”
“组织一个贵族团,规模尽可能大些,我们一起去,大家都去。”他转过头来,依次和每一个人对视,直到每个伯爵都肯定地点了一下头,才继续往下说:
“大家一起去请愿,国王,教廷,总会多多少少给点面子。然后,暗中积蓄力量,教育民众。这些百姓,只有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而且明确地知道活不下去是因为教廷,才会站在我们一边。”
“這還不夠。”
弗兰德伯爵低声道。这次的诏令,他的产业打击最重,损失最惨,反抗的心思也是最重。来尼德兰城的路上,他就把手里的力量检点了几遍,这会儿咬咬牙,决定大出血一次:
“我可以出50万金币,包括等值的物资,用来雇佣施法者,购买药剂。”
“我也可以出20万。”
“我这裡穷,只能出十万……”
几个伯爵乱糟糟地附和。尼德兰公爵默不作声地听着,等到终于听完,长叹一声:
“诸位有这个心思当然是好。但是,这么大的交易量,能向谁买,就是个问题了。”
会议室里猛地一静。身为贵族领主,日常向教廷购买一些治疗药剂,并不出奇;大量购买,必定会惊动对方——
明明可以到教堂来祈祷,接受治疗,你们大量储备药剂,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图谋不轨?!
而且,除了治疗药剂,还要储备一些其他的法术道具,雇佣一些施法者。这么大的交易量,能够吃下来的买方,不用想,只有一个。
“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