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的开始时间是晚七点,八点肯定不会结束。
时间错开一个小时?地址隔着一个编号?
音列残卷是安东老师经一个叫斯宾·塞西尔的人引荐,在普鲁登斯拍卖场获得的。
而有相同姓氏的拉姆·塞西尔组长,在白天葬礼上警告了希兰。
和自己再一次冲突后,又表示自己以后不再过问。
这几个节点终归是慢慢联系起来了…
范宁不会被立场蒙蔽,他开始站在塞西尔的角度思考。
这位希兰的表哥,表现并不完全无脑。
他对自己是有敌意,对希兰也有图谋不轨的动机,可警告和保护之意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是借势胁迫小姑娘屈从。
嗯...这种行为自然也令人不齿。
但他明显又有其他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而且似乎做了某种取舍。
翻译翻译,什么叫做不再“过问”?
暗处的势力不止一股。
今天的事情和塞西尔有关,但可能不是他那方所为,而是“放任”了另一方所为。
范宁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提出了这样一种猜测。
“卡洛恩,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希兰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范宁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房间,满地毯的玻璃和木屑碎渣、四处倒地的家具、墙壁上的大片血迹、灰衣男子的尸体…
还有,断断续续响了六次的枪击声…这附近可是学校教授们的密集住宅区。
“还能怎么办?”
难道自己还能和小姑娘一起,清理现场、毁尸灭迹,再把周围听到枪声的人嘴都堵住不成?
有这个必要吗,这个人是闯入者。
“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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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分开问询
内莱尼亚街区。
绿孔雀街212号,警安分局。
凌晨三点。
碳化灯的光线一如既往的苍白,小房间,硬板床,灰色墙,红木桌,四处都被照得明亮且冷。
对面的两位警察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卡其色肩章和袖饰,头顶红白格宽檐帽。
“你们好,埃伦斯警官,还有这位警察先生。”
范宁拿起桌面上的竖纹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
这特么和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有什么区别…
连杯子的款式都没换…
“卡洛恩·范·宁先生,没想到又见面的这么快。”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范宁的表情很无奈。
“我确认一下,是你在学校值班亭报的警,你们在家两人,闯进去的人是你开枪射杀的,对吗?”埃伦斯警官手持钢笔,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是的。“范宁点头。
“你先简短讲述一遍事情经过。”
“我们先是分房而睡,我察觉有异样搜索无果后,谨慎起见留在了希兰房间,然后这个人闯入,用致命方式攻击我们,我们予以躲避和反击,混乱中他的左轮手枪被我们抢夺,随即我开枪射杀了他。”
范宁描述地非常简要,而且字面意思完全没有违背事实。
“你平时住在哪里?”埃伦斯警官盯着范宁。
“东梅克伦区,伦万大道115号的公寓。”范宁答道。
“那为什么你今晚选择了住希兰家里?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之前那些事件...您应该知道情况,就和第一次见面时我的叙述一样,我作为老师最亲密的学生,本就经常在他家留宿,平日和希兰关系也较为熟稔,今晚是她守完灵后回家住的第一晚,我的留宿出于保护的目的,毕竟我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遇到突发情况多少有些反抗之力。”
“你说你起初察觉到了异样,你是怎么察觉的?”
“我说不上来,但家中有人潜入多少有些直觉,虽然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
“他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我也说不上来。”
“怎么会说不上来?门?窗?提前伺伏?总有一处吧。”
“我们搜索一圈后,回房重新入睡,在迷迷糊糊时,突然就被袭击了,他怎么进来我的确说不清楚。”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
“他是怎么袭击你的?”
“起初是刀,我侥幸躲过后,再是手枪。”
“他朝你开枪了吗?”
“开了。”
“几枪?”
“五枪。”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埃伦斯警官追问道。
“因为我是在他装填第二轮弹匣后,把左轮抢夺下来的。”范宁说道,“他打光了弹匣的子弹,其中除了他预留的防误击位,应该是五枚。”
“那后来你朝他开了几枪?”
“一枪。”
“你会用枪吗?你们自己是否有持枪?”
“非常不熟练,没有持枪,几年前我父亲有过枪,接触过几次。”
“他开了五枪,你们都没中弹,你开了一枪,就直接打爆了他的头?”
“他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我在抢夺之后,开动扳机的瞄准距离非常近,再加上一点运气成分。”
“希兰期间做了什么?”
“我不太记得,太混乱了,起初应该受到了一些惊吓,不过我们在地上四处摸刀子或手枪时,她应该参与过。虽然她年纪小但毕竟也清楚,如果不把武器抢到自己手中,就有生命危险。”
……
离范宁附近不远的另一间谈话室。
希兰披着仓促换上的女式褐色风衣,过肩的秀发有点乱,脸色发白得厉害。
她双手十指相扣,放在小腹附近,大拇指不停地互相挤压。
对面也坐着两名警察。
“冷静,我要冷静…”
“按照卡洛恩说的,我是完全的受害者,没作出任何有争议的行为。”
范宁最后的话一直在她心里重复:
“警察可能会盘问很多细节,但重点不是我的射杀行为是否违法!灰衣人闯入我们家里,是毫无疑问的侵入行为!他们的目的就是看是否存在神秘因素!”
“你就如实回答想得起来的,如实告知想不起来的,只需要忽略掉那几个因素……不要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你吓得要死,能开口跟他们说话就不错了!”
“我出来的时间会比你晚一些,你出来后按照我交代的做就行,然后在大厅接待室休息等我,不要离开警安分局…对了,我们先去楼下捡一下那把刀,放回现场。”
桌子下面,小姑娘风衣下的光洁小腿紧紧并拢,酒红色的小皮靴尖频频点地。
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心跳频率慢慢降了下来
“希兰·科纳尔,对吧?”对面的警官开口。“你和卡洛恩·范·宁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爸的学生。”
“为什么是正好今天,你让他跟你住在一起?”
“我爸爸葬礼刚结束,家里我害怕。”
“卡洛恩为什么能察觉到异样来你房间?”
“我不知道。”
“那个人是怎么进房间的?”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两个人是怎么搏斗的?
“具体的我不知道。那个人朝我开过枪,然后我被卡洛恩扑倒了,再然后他们就扭打了起来。”
“那你后来在干什么?”
“我后来和卡洛恩一起试图在乱中抢夺武器,因为我知道不拿到就会死。”
“最后卡洛恩开枪射杀那个人时,那个人处在什么状态?”
“我不知道,太乱了。我只听到枪声然后就结束了。”
在希兰的各种不知道中,对面手中的钢笔飞快地书写记录。
这边的对话结束地非常快,警察也清楚这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可怜小姑娘。
最后警察告诉希兰,对范宁的调查还需要时间,短则天亮,长则几天,可以先送她回去。
希兰表示自己不敢回家,无处可去,要留在这里等。
然后她被安置到了值班室的一张可以躺的柔软沙发上,警察还贴心地提供了一张薄毯子。
范宁这边,最初谈话结束后,埃伦斯警官给了他一会小憩的时间,在硬板床上。
随着警方在现场侦测、处理、调查、盘问的进度向前推进,陆续有人找范宁进一步核实情况,所以他的睡眠被打断过几次。
总体来说,效率已经大大地超过了这个时代警安力量的平均水平。
毕竟这栋房子三天前才死过人,而且与之关联的还有另外好几条人命。
清晨七点半左右时,他们为范宁提供了一次茶水和面包。
多少休息了一会,范宁连续几次使用馈赠能力后枯竭的灵感恢复了不少。
希兰也以就近用餐的说辞出过一次门——实际上她是自由的,嘴里就随口一说,值班警察顺口“哦”了一声。
这一带她非常熟悉,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步行到有公用电话的报刊亭,按照范宁交代的内容拨打了东梅克伦区凯兹顿街道43号的电话,然后回到警安分局继续等待。
直到离报警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上午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