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唯一性物件的密钥形式还好,其他的…比如我指引学派掌握着一道门扉的密钥,是一次秘密仪式、或是一组灵剂配方、或是一部特殊作品,哪怕特巡厅打探到了这个秘密,可我制作我的密钥,他制作他的密钥,我不理会他便是,这把密钥何来回收一说?未必特巡厅天天派人,灵体守在辉塔门扉旁边不让我穿越不成?”
罗尹正色道:“这就是为什么,回收密钥的另一种叫法,称为‘收容灵知’。”
作为麦克亚当侯爵的女儿,她显然知道不少关于邃晓者这一层级的秘密,这是其他有知者难以窥见的。
“之前在瓦修斯打开‘无光之门’时,范宁先生可能感受到了,邃晓者与有知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在穿越门扉的过程中,习得了一种在辉塔内部独有的,离辉光更为接近的奥秘——‘灵知’。”
“严格来说,灵知也是一种隐知,只不过位格更高,从成功晋升邃晓者的人的描述来看,它们‘更艰深,更崇高,更宏伟、壮丽而引人入胜,是对辉光的七种相位奥秘的高度总结,是对见证之主起源的本质揭露’。”
“灵知,足以让身体或灵性产生某些本质上的改变。”
范宁听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从暗门后带出来的《奥克冈抄本》。
他回忆道:“我无意中读过几句某禁忌文献《战车升天论》,那些语焉不详的文字,正是在描述‘穿过门扉的人’在身体或灵体方面的某些‘痛苦而激烈的改变’…”
“其中似乎还有某些隐晦的比喻方式,称‘蒙福的人降入战车并操练升天,因他持有了钥匙,因他展示了印记,因他知悉了秘密’,这一论述是否和你说的‘习得灵知’有关?”
“看来范宁先生也耳闻过这一层次的神秘事物。”罗尹点了点头,“邃晓者之所以实力极为恐怖,正是因为他们的初识之光接收灵知后,掌握了一类称为‘乘舆秘术’的奥义…这里的‘乘舆’便是你所说的‘降入战车’,借助‘乘舆秘术’,邃晓者既可以用以继续攀升辉塔,也可以在世界表象进行操练——将恐怖的无形之力直接从移涌中调出。”
…乘舆秘术。范宁咀嚼着这个词,他终于明白了邃晓者到底强横在什么地方。
“然而知识始终与危险相伴。”罗尹继续道:“单是普通隐知就能在不自知的缓慢过程中改变人的性格和认知,灵知则更危险,它既具备寻常隐知的性质,也有一些更鲜为人知的特性,单单我知道的就有浅显三点——”
“首先,灵知具备一部分活的神秘学特性,接收灵知本质上是以自身灵体作为容器去‘收容’它,就像用礼器收容畸变体或移涌生物一样!”
…以自身为容器去“收容”它?范宁听到这,再度想起“无光之门”路径中引人入胜的知识和尤莉乌丝投身其中后的层叠哭声,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很显然,她不仅没有收容知识,自己反倒成了知识的一部分…
“再者,不同于绝大多隐知以语言为形式,灵知的原型是超验的,虽然可用简洁的密传形式表述,但语言会使其不同程度的坍缩失真…一道门扉中所蕴涵的灵知,不同的邃晓者会采用不同的密传措辞去描述它,这些措辞是有优劣之分的,就和密钥存在优劣一样,但不管是怎样的密传,都无法彻底还原出它本来的样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由于隐知总是倾向于被更少的人获悉,而灵知的隐秘程度更高,排他性更强,一旦某条灵知已被一两个人收容,再穿过门扉的人,对它的观测和密传描述将会更加偏离其本来的模样,不仅‘乘舆秘术’可调用的无形之力大打折扣,想继续求得攀升更是难上加难。”
范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特巡厅为什么要纵容调和学派制造“幻人”了。
归根到底,这是对“隐知传递律”中“从多数到少数”情形的另一种运用思维。
先控制“幻人”穿越门扉,收容灵知,占据其最有利的“观测位置”或“描述视角”,后来晋升者对于其理解就会严重失真。
甚至如果这个组织本来就有一位穿越过此门扉的邃晓者,其掌握的密钥基本就相当于废掉了。
当有了讨论组认可的高位阶有知者需要晋升时,该怎么处理呢?范宁不知道具体操作,但他十分清楚“幻人”背后的制作原理:通过调用强大的专注力以及栩栩如生的想象力,把某种本应该只存在于脑海幻想中的事物给物化出来。
基于这种“幻人依赖人的记忆、思维或意识而存在”的特性,找到某种非凡手段剥离或屏蔽掉“幻人”的灵知,从而将灵知的有利观测或描述角度给“腾出来”,理论上是有可能的,简单粗暴地杀死“幻人”也是办法之一。
“若按这个逻辑推断,特巡厅必然会计划‘量产’幻人...”范宁脑海中再次浮现毕业音乐会当日的惨状,“...你说,这帮家伙不会正走在蜕变为彻底的邪神组织的路上吧?”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范宁觉得会玩完的不只是提欧来恩帝国。
“上一次他们是在找方法,之后他们更有可能下手的,应该优先是触禁者。”听到范宁表达的担忧,罗尹蹙了蹙眉,但她的分析较为冷静,“触禁者群体比想象中更庞大,灵感也更适合制作‘幻人’,加大搜捕及镇压力度,一面高压判罚,一面戴罪立功,这比对无知者下手受到的谴责和阻力小得多,而且正好顺应维护帝国治安之需...”
“似乎找到了近年来神秘侧管控力度日益增加的解释。”范宁觉得有道理。
这时罗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露出回忆般的神色:“说起来,直到毕业典礼那天我都一度以为,是范宁先生拿首演资格与特巡厅交换了尼西米小姐的入会编制...”
范宁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下意识诧异道:“你当时不是问过我了吗?我好像跟你说过啊...”
罗尹却是倚到沙发扶手一侧,用手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看向范宁:“...嗯,也是,以特巡厅这帮人的强势风格,哪会和别人讲什么交换,他们向来是两边都没得商量...看来尼西米小姐所在家族的一些隐秘过往,早在特巡厅的情报网络中...”
这正好是范宁疑惑的一点,所以他也没太在意为什么罗尹突然看起来心情这么好了,反正,她笑起来很好看的...范宁继续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少女悠悠道:“在博洛尼亚学派好几百年的传承历史中,处于核心地位的家族曾有三家:研习‘隐灯’隐知的博洛尼亚家族;研习‘画中之泉’隐知的炼金术士奥克冈家族;以及研习‘灾劫’隐知的麦克亚当家族…”
“而现在只有我们麦克亚当家族还相对兴盛,奥克冈家族分裂出去,变成了臭名昭着的调和学派。博洛尼亚家族则由于各种原因,衰败的时间比调和学派分裂的时间还早,它成为了几股分支,一些爵位也逐渐失去了继承…不过据我猜测,尼西米小姐的先祖中应该有博洛尼亚家族的某一血脉,这才能打开‘无光之门’,她的家族后来征战立功,重新获得爵位,自己也最终还是加入了博洛尼亚学派,这的确也是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缘分。”
罗尹的叙述解开了范宁一部分疑惑,但他仍然觉得琼无意中晋升为“钥”相有知者,并成为“碎匙之门”密钥的经历有些曲折离奇。
“你刚说,特巡厅收容灵知,和明天讨论组在吊唁活动上酝酿所谓‘波埃修斯艺术家’提名名单,两件事情有联系?”
“可理解为它是一张由讨论组发放的绿卡。”罗尹点头道。“特巡厅将辉塔门扉的密钥逐步回收,让邃晓者的晋升受到严格管控,必须经过整个讨论组的商议…而拥有‘波埃修斯艺术家’提名的人,晋升邃晓者不受此限制!”
…这是什么奇怪的联系。听闻此言后范宁拨弄着桌面的钢笔,陷入了深思。
一个是神秘侧的上层管控机制,一个则听着是属于艺术家的荣誉或礼遇,没有直接关系啊。
过一会他再次回想起一个细节:“这个‘波埃修斯艺术家’,仅是‘提名’就能不受管控限制,而不是要得到‘头衔’?”
“没错,仅仅提名。”
“提名就能拥有如此特权,那真正获得头衔岂不是?…”
范宁不由得对这个“波埃修斯艺术家”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据我所知,获得头衔之人,除去一并拥有提名者的特权外,还会享受到另一殊荣。”坐在沙发上的罗尹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们将以主要参与者的身份被邀请,出席当今世界最高规格的艺术活动:每七年在神圣雅努斯王国举行一次的‘丰收艺术节’。”
------------
第七十四章 “报个平安”(4K二合一)
…丰收艺术节!?范宁的内心泛起了滔天巨浪。
父亲文森特正是在参加新历909年10月的第39届丰收艺术节期间失联的。
七年一次,离第40届丰收艺术节,转眼也就剩三年多时间了。
罗伊说道:“‘波埃修斯艺术家’头衔的评选及发放工作,明面上由‘波埃修斯钢琴与艺术公司’进行承办,由于它只颁发给在世者,因此我们知道的那些年代稍久的已逝大师都不在此列…”
“往年的评选,从动议到酝酿,从提名到审核,是一个完全隐秘化的过程,评价标准和细则是什么,不知道,是否存在考核作用的节点事件,也不知道…甚至于很多艺术家到了最后被告知获得头衔时,才知道自己之前被纳入了酝酿范围…”
“万一评选上的艺术家不接受怎么办?”范宁听到这不由得问道,“有些艺术大师本来就淡泊名利或性格孤僻,而如你所说,‘波埃修斯艺术家’一个隐秘化的头衔,根本不在公众视野中流行…”
艺术圈子里评头衔就像抬轿子一样,不仅要有人愿意抬,还得有人愿意坐。
对于沽名钓誉之辈来说,各类头衔多多益善,可有的艺术大师,可能连世界级的知名顶级荣誉都不在乎,祝贺他荣获某头衔?他还没说接不接受呢。
罗伊摇头道:“入选者并不需要通过具体行为来确认‘接受’或‘不接受’。”
“讨论组关联七大官方组织,和全世界我们熟知的那些头部艺术平台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抛开神秘因素不谈,那些获得该头衔的艺术家,本身就能享受到极大的礼遇。他们走到哪都会有各类艺术资源源源不断送上门,不愁无人运作,不愁没有曝光度,不愁没有知名度,也不愁没有身价。”
“所以,站在广大民众和艺术爱好者的视角,他们也并不需要知道‘谁谁谁是不是波埃修斯艺术家’,获得此头衔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会有一堆大家熟知的头衔或职位聚到他身上来。”
父亲到底获没获得这个头衔?范宁不由得开始思考。
对比这个知名度的问题…
虽说在范宁心中,对文森特的艺术造诣评价很高,他不仅高度总结了学院派的浪漫主义技法,而且从894年作品《关于田野的气流与暖意》问世开始,还率先开创了暗示流风格之先河…
但范宁不得不承认,由于创作相对低产、理念相对超前、心态过于平和、亦无显赫出身等多方面原因,文森特在失联前的名气,也就是以乌夫兰塞尔为中心,再稍稍往周边城市辐散一些而已。
艺术身价也一样,他从来没有哪幅画能卖出成千上万磅的价格,暗示流到现在仍是小众风格,以前自己的家庭年收入能触到中产天花板,更多的还是靠其学院派画作及美术馆经营盈利。
所以,名和利,文森特两方面都未到罗伊所说之程度——要按她的描述,获得“波埃修斯艺术家”头衔简直就是要升天了。
范宁思索良久后抬头试着问道:“所以…目前世界上被提名的,有多少人?正式获得头衔的呢?”
罗伊徐徐道:“这种隐秘评选的机制,大概运行了有半个世纪的时间,起初并没有与‘晋升邃晓者’一事挂钩,因为特巡厅开始回收密钥的事情是近年才开始的…提名方面,最初一次性提名了50多位,后面平均下来每年增加1-2位,共产生过100多位,以音乐家和美术家为主,也涵盖了舞蹈家、雕塑家、诗人、哲人等多类人物…”
“现在仍在世的‘波埃修斯提名艺术家’数量,应该仅有70余位了。至于从提名里产生的正式头衔数量,我并没有很精确的情报,或许再乘以三分之一吧。”
“其实不管是提名还是正式,全世界的范围,长时间的跨度,非常少的人数…这个名单都极其具有含金量,能入选的人无一不是艺术造诣深厚,在当代具有广泛影响力的著名艺术家或艺术大师。”
“我掌握的名单不全,也不太确定谁为提名谁为正式,但范宁先生一定能听到许多熟悉的名字,比如曾获头衔但已逝去的浪漫主义初期大师洛尔芬,比如还仍在世的浪漫主义音乐大师席林斯、尼曼和斯韦林克——后者我们此次还选择了他的曲目,再比如当今美术界学院派的大师阿施尔和梅耶拉,当然还有刚去世的诗人巴萨尼…”
罗伊念出了几位顶级大师的名字,也念出了十多位处在知名水平的艺术家,在这部分名单中,范宁没有听到文森特的名字。
但近四年前,父亲的确受邀前往神圣雅努斯王国参加了丰收艺术节。
或准确地说,是“文森特·范·宁”参加了丰收艺术节,而非记载在特巡厅工作档案上那个陌生的“分形师列昂·莱拉”。
范宁仍然认为他应是获得了头衔,也许是时间太晚,刚获得就失联了,后续反响还没来得及产生。
罗伊念完名单后说道:“其实,有一点让我感到十分费解的是——”
“这些在名单里面的人,并不一定是有知者?”范宁接过她的话。
成为有知者需要“隐知”和“灵感”两大因素,艺术家长于灵感,但能否接触到神秘侧的知识并安全晋升,这取决于每个人不同的人生境遇和命运轨迹。
艺术家只能说更容易成为有知者,但“更容易”不等于“百分百”。
罗伊说道:“嗯…一张由讨论组发出的,晋升邃晓者用的‘绿卡’,可发到手的人,很多连有知者都不是。”
“这的确令人费解。”范宁说道,“可你之前也说了,‘波埃修斯艺术家’的评选机制诞生在先,特巡厅回收密钥的行动铺排在后,这也说明该头衔最初并非作管控邃晓者晋升渠道的‘绿卡’之用,而是另与‘讨论组’其他目的挂钩。”
“这种深层次的隐秘多想无益。”他开始利用信息进行进一步解读:“更现实一点的…讨论组这次是在尝试做出某些新的改变?以明天的吊唁活动为契机?”
“我能想象,自特巡厅开始回收密钥之后,各大有知者组织的反对声音与对抗行动会有多强烈,‘波埃修斯艺术家’的评选也会开始涉及神秘侧更为实质性的利益,讨论组的内部分歧或在变得难以弥合…”
“因此今年,将绝对隐秘化的评选环节,拿出一部分放到台面上进行,是讨论组背后各方势力博弈后作出的一个初步调整?”
“范宁先生的过人之处不只音乐。”罗伊抿嘴一笑,“我的个人解读和你完全一样。”
“明天出席的各大组织高层代表,应该是背后的讨论组派出来的‘考察团’,目的是先拿音乐领域的提名酝酿工作‘试试水’。”
“虽然考评细则我们无从得知,但既然是音乐领域,几个大方面的维度基本错不了:演奏水平、作曲水平、指挥水平、录制唱片的表现、音乐会实况表现、市场反响、民众知名度等等…若真想判断出音乐家的综合能力,考察活动应该不会仅此一站,否则维度太单一,我甚至怀疑音乐家们在接下来夏季艺术节中的表现也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总而言之,这种层次的吊唁活动,明天我们不是主角…但既然有酝酿和考察的元素,就必然存在一个‘纳入视野’的过程,没准范宁先生也能引起考察团的注意呢…一年1-2人的提名频率,对于每个有机会的艺术家来说,从进入视野到追踪考察,从酝酿名单到动议提名,这本来就需要长达几年甚至十多年的时间线来推动…”
“要不要先去睡觉?”范宁看她用手捂嘴打了个呵欠,笑着出声提醒,“今晚不知不觉又聊了一两个小时。”
“嗯,要…”少女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和上次在办公室一起挑选首演乐手时过得一样快。”
范宁与她一同起身,认真表示感谢:“罗伊小姐分享了这么多高价值信息给我,看来我得想想什么回偿方案了。”
“没错。”少女煞有介事地认同点头,“都是隐秘信息,且级别不低,回偿的话,5000磅友情价怎么样?”
“呃…”正在搬动门口椅子的范宁抬头。
“嫌贵?那想想其它方式。”罗伊故意压低嗓音,然后狡黠一笑:“我最喜欢伱也给我写一首曲子,很小的也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嗯,前提是不打扰你的原本创作计划。”
“晚安。”没等范宁开口,她挥手然后自己带上了房门。
看着少女的脸庞消失在门页,范宁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自己脸颊,在残留着沐浴香味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波埃修斯艺术家提名…邃晓者通行证…讨论组…夏季艺术节…丰收艺术节…在现有机制下,这或许是一条能揭开自己穿越秘密的路线…
不说马上就贸然踏上去,至少有必要凑近围观一下或见机行事。
至少,欣赏一下出席的成熟知名艺术家们的表现,那也堪比一场高质量音乐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夏季艺术节开幕式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不过范宁清晨六点整就起床了,侍者也按照预定的时间端来了早餐托盘,里面几盏银碟呈着精致的小份膳食。
饰有薄荷叶和樱桃的黄瓜沙拉、灌满肉汁的黄油卷心菜饼、鸡蛋、香肠、茶水、以及一条略带藤椒香气的烤马鲛鱼。
填饱肚子后,范宁在房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踏上了客房外走道的红色地毯。
时间太早,煤气灯光恒亮,每处都很安静,提着公文包的范宁低头一路走出“波埃修斯大酒店”。
气温暂时还很凉爽,天空中堆着层层秽浊的云,范宁走下酒店门口的大理石台阶,拦了一辆出租马车,直接前往昨日刚到过的圣塔兰堡火车站。
这一带无论什么时间都人满为患,范宁随波逐流,跟着拥堵推搡的人群,围着几个站口、餐厅和马车招揽点转了好几圈。
最后走进了车站的一间公共盥洗室。
哗啦啦水声流个不停,两分钟后门被推开,一位戴着高筒礼帽,五官矮塌,愁眉苦脸的绅士走出盥洗室,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然后掏出怀表捏在手中。
根据内部联系簿上的地址,特巡厅圣塔兰堡总署位于与议会大街平行的帕斯比耶大街1050号,二十多分钟后,“瓦修斯”从公共马车跳下,见到了挂有警安署标志的庭院,里面是两栋灰色的双子大楼。
“乌夫兰塞尔分部,乔·瓦修斯,执行调查任务到此,需向队长萨尔曼的专用联络员回电。”
面对门口八名全副武装,穿着警安局制服的站岗警察,“瓦修斯”不咸不淡地开口。